《郡主的邪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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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邪恶夫君-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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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战战兢兢对上保定帝的目光,一听到北皇漓言笑晏晏的声音,“父皇,您在这呀!”紧接着厢房的门被恭谨推开。

“皇子殿下,皇子殿下,不可进去,哎唷——”公公们着急阻拦时,北皇漓依仗轻功巧妙避开公公们,不疾不徐,却又极快地进入厢房,撩开里间的珠帘,不顾公公们的大惊失色,和保定帝的一脸铁青,甚至像是并没瞧见保定帝铁青的脸,北皇漓潇洒侧跪:“儿臣给父皇请安。”

等到片刻见保定帝并未叫自己平身,北皇漓才似感觉到气氛的不适似的,抬眼望向保定帝。

毕竟是自己最亲近最钟爱的儿子,过去了这么一时片刻,保定帝虽仍旧绷着脸,但神情已缓和不少,吁气道:“起来罢。”

“谢父皇。”

北皇漓是绝顶聪明之人,再表现出对场面的摸不着头脑,反叫人起疑,是而起身后莞尔一笑,望着我,说道:“明月也在呀。”

我与他目光相视,俱是心照不宣地一笑,我行礼道:“明月拜见皇子殿下。”

保定帝当前,北皇漓并没像往次那样过来扶我,只是摆手道:“免了免了。”

保定帝望着北皇漓,沉吟道:“你怎么来了?”

“哦……”北皇漓微笑道:“烟雨天所以来烟雨楼,还想着什么人如此阔绰包了这里的场子,再观天象,烟雨楼上祥云笼罩,问过才知驾临此地的果然是父皇,难怪难怪,父皇日理万机,儿臣也是多日不曾瞻仰父皇英姿神采,父皇既在此,儿臣哪里能不来拜见?”

一席话说的保定帝龙颜大悦,龙宠长盛的皇子殿下北皇漓果然名不虚传,哄人的话,是一套换一套的。偏生又有着真才实学,天象、地理、文墨、音律无一不精,保定帝没有不偏爱的理由,哈哈大笑之后,说道:“是你多日不曾见到朕,还是朕多日不曾见到你?一天到晚都在琅琊水阁,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北皇漓笑咪咪地道:“父皇多日没见到儿臣,和儿臣多日没见到父皇不是一样的么?儿臣近日在琅琊水阁闭关也没做什么,就是裱一副生辰贺礼,不想裱好出关后,就‘变天’了。”北皇漓眼底笑意淡去,望着保定帝,问道:“父皇,儿臣的伯父……儿臣是说汝阳王的事,您打算如何处置?”

保定帝懒洋洋道:“朝政的事,你不是一直不予理会么?便连朕让你看看有关江山社稷的星象,你也百般推脱。”

北皇漓坦然自若地道:“儿臣做事,视人而定。”

保定帝眯缝着眼:“你是说父皇不比汝阳王?”

“父皇误会了。”

北皇漓道:“江山社稷是个东西,汝阳王府的存亡关系的是数百条人命。”

保定帝道:“是数百条人命重要,还是你祖宗基业重要?”

北皇漓不卑不亢道:“在儿臣心里,是人命更加重要些。”

“你……”保定帝气极,总管公公赶紧端茶呈水,保定帝一时消气,竟也不对北皇漓责怒只字片语。保定帝对北皇漓的重视程度,旁人见惯不惊,我初次亲眼见到却惊异不已。

北皇漓到来不久,保定帝便回宫了。

爱子面前,实在无法与我相处下去。

北皇漓送我回汝阳王府,汝阳王府门口与我作别,我说道:“今天的事,谢谢你。”

北皇漓道:“求助的时候,你能第一个想到我,我很欢喜。”

此话一出,气氛便有些不同了,北皇漓清越一笑,望着我说道:“其实我没有那么伟大,不是我说的那样,几百条人命比江山社稷祖宗基业还重要。汝阳王府的存亡之所以比江山社稷还重要,是因为你,明月。”

“我知道。”我低着头,小声道。许久才抬头望着他,问道:“你也会像太子与你父皇争夺皇位那样,去争夺皇位吗?”

“不会的。”

北皇漓微笑着补充道:“不过,硬要我黄袍加身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可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呢,东宫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又文治武功,非池中之物。”北皇漓弯唇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私下与你说哦,我夜观天象,帝王之气笼罩东宫,太子殿下是真命天子,天生帝王之相。父皇处斩的钦天监没有说错,不日他将位登大宝。我还看到未来他会攻占突厥、乌孙、大月,一统半个天下。北梁南晋,他将与南方的晋国分南北而治。”

“晋国?为什么是晋国?那齐国呢?”

北皇漓却只笑不语了,笑着说道:“我回宫啦,去劝说父皇,尽力帮衬汝阳王府。”

我才望着北皇漓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一个刚硬身影已从我身后的转角处踱出。南宫绝一身宝蓝臣相官服,一如脸上紧绷的线条,身形的线条亦是刚硬,如果说那日回汝阳王府取书,遇见他,觉得他的身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寒冰,那么这一刻,他整个人就是一尊冰雕。冰雕,不是雪色的,是有声有色的冰雕,宝蓝的官服,麦色的肌肤,浑身蔓延的箭在弦上的气流……

再不知他什么时候就在拐角处站着,我与北皇漓的谈话有听去了多少,全部,或者太子殿下位登大宝一统半个天下的预言?

他唇角上翘,尽是讥诮的弧度,望着我,扬声道:“禁军八支听令!”

“到!”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密密麻麻从远处苑林里现身的禁军,竟不知道,那林子里竟埋伏了这么多人。

南宫绝吐字沉稳,蕴含内力:“缉拿汝阳王府侍卫,令投降缴械,若有抵抗者,杀无赦!”

“是!”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南宫绝,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南宫绝往后一仰右手臂,吴坼会意,将一道明黄圣旨恭谨呈上,南宫绝接过,依旧看着我,扬声下令道:“近卫军随我进府!”

“是!”

南宫绝手中圣旨背负身后,踏步入内,身前身后从者如云,与十年前汝阳王府门外那个怯生生的少年判若两人。

汝阳王府早已乱作一团,但显然不是因为南宫绝带人入内,想来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先前北皇漓在时,南宫绝只是按兵不动,就等到北皇漓离开了才下手。南宫绝做事雷厉风行,这么短短一刻时间,汝阳王府里绝不可能乱成这样——三哥一脸血污,头发披散,衣袍汗湿,表情狰狞可怖,额上青筋暴露,像疯了似地要往王府外面闯,父王勃怒痛斥,母妃落泪,大哥劝阻,卫兵更是得了父王命令在拼力阻拦三哥,三哥挥剑赶退众人,狂怒吼道:“保定帝那个禽兽,我要进宫杀了他!……”

正如我没摸清王府里的状况,王府里的人也没摸清外面的状况,父王的痛心疾首没有让三哥镇静,南宫绝的近卫军持剑跑步攻占其中,气势如虹,王府门口至正厅上千米距离,分立而驻。连王府的主人,父王母妃等,都倍显突兀,仿若主人不是他们,他们才是闯入其中的敌军寇兵。而南宫绝,有侍卫分立而驻开拓出的道路中踏步行走,表情钢铁般僵硬,眼中似若无人,直至正厅首座前顿步。他背对众人而立,健硕颀长的身体,背脊挺得笔直。

三哥镇静下来了。

甚至父王母妃所有人都镇静下来了。

南宫绝就那样昂首挺背站了一会,陡然转身面朝众人,衣袍划过空气的声音猎猎作响,他一掀袍角落坐首座,那个只属于汝阳王府的主人,父王的位置。身形坐定,手中圣旨倏地展开,他沉稳有力地念道:“奉天承运……洛阳王云贯丘通敌卖国,谋反证据确凿……”

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

这四个字如一记响雷轰然炸开,那半月的奏本,贰心在怀都不敌这四字的如雷贯耳,通敌卖国,九族诛灭万次都足够的罪状!

“……汝阳王妃萧雨露贵为梁国正室王妃,不协夫劝悔,反窜度其夫,共于齐皇室往来……”

母妃也被牵涉其中!

“汝阳王府长子,郡王云溶明……”

“汝阳王府第三子,武举新科状元云溶城……”

南宫绝还在念着,还在念着,“……此次之所以短日案情侦破,水落石出,功劳全在于臣相与明月郡主。臣相南宫绝虽为汝阳王府义子,辅佐朝政有力,政绩卓越;汝阳王府明月郡主云霓裳教诲妇德,能深明大义,大义灭亲,朕深感欣慰尔。特加封臣相为一品魏国公,明月郡主的皓赏,延后再议。钦此!”

第43章 家破人亡

自此圣旨念完,汝阳王府所有人面对着轩然大波还未反应过来,南宫绝已霍然站起,扬起握着圣旨的手臂,生冷扬声道:“把汝阳王府所有人给我拿下!主子与近侍押进天牢,听候发落;中下等男仆发配边疆,没入奴籍,永不录用;女婢卖入青楼,永世为娼!”

他咬牙铿锵道:“若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南宫绝一声令下,从者如云,禁军纷纷拔剑,霎时兵刃照亮了下午灰蒙蒙的天色,汝阳王府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等到尽数被禁军挟持着往王府门外带,所有人才似回过神似的,哭喊声,叫骂声,冤枉声,看向我怨毒的眼神,痛骂的声音,痛心疾首,因为我这个不孝女,为汝阳王府鸣着不平的叱喝声……

汝阳王府的下人中,这些人占了大半。

他们中多数人都不敢那样看南宫绝一眼,南宫绝本来就不是汝阳王府的人,义子也只是名分,大家心里都明白,即便做出这样的事,也是不能责怪的,他手中的权力,他的地位,也是他们不敢责怪的。却可以迁怒我。我是汝阳王府的人,‘诬蔑’他们就不说了,可汝阳王汝阳王妃是我的生身父母,郡王三公子是我的亲哥哥……

他们中,也有效忠汝阳王府,程度达到敢于痛斥南宫绝的,可痛斥的话才骂出,立时被吴坼发号施令,被禁军赏了耳光,嘴角鲜血淋漓。他们仍是不惧,仍是痛斥着,吴坼和禁军们勃然大怒,拳脚招呼着,南宫绝却扬手制止了禁军们,任他们叱骂着,他僵硬着一张脸听着,又或者充耳不闻。

我的‘诬蔑’,父王母妃等,只是大哥看着我,要痛斥出口时,父王厉声制止,三哥则是一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那么多人的叫骂,怨毒的眼神,包括我的哥哥,我简直要疯了。

拖着麻木的腿,走向父母兄长的那一路,不断有下人的唾沫星子袭来,若不是春夏秋冬尽力为我开路,短短的距离,真的走不过去。

每个下人都有一两个禁军挟持,父王母妃那里,更是禁军高手们持剑重重围困。

我还是郡主,汝阳王府的变故并未让我有丝毫牵连,过去父兄那里,禁军望着我,一时不知是阻是拦。

南宫绝远远扬手,冷硬道:“皇上口谕,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话别!”

“是!”

围困父兄们的禁军撤去,周遭除了各司其职带走下人们的禁军,父兄这里很安静。

有千言万语要说,跪坐在家人面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一句‘我没有,没有那样做’都说不出来,母妃颤抖着抱紧我,我却颤抖得比他还厉害。一时家人都平静了,我也平静了,望着父王,我微笑道:“父王为了我,允诺皇上的事,我都知道了。”

父王慈祥笑道:“你愧疚什么,一开始是为了我的女儿,到后来也不全是了。从二皇子殿下认我这个世叔起,就也为了他了。保住保定帝的皇位,也是保住二皇子的皇位。保定帝以后一定是会传位给二皇子的。太子殿下虽然文韬武略,要论起做皇帝造福天下,还是二皇子胜任些。太子殿下……性情太刚戾了……”

“嗯,”我吸着鼻子笑道:“父王心里装着天下百姓,是个好官。”

神色仓皇的大哥却耐不住我与父王这番话别了,情绪激愤,蠕动着唇,高声叫道:“现在哪是说这些无聊的话的时候!我都要被打入天牢了!进那里的,没几个是能活着出来的,是要赴往刑场的!”大哥嘴唇颤抖,脸上青筋暴动,眼珠也闪烁不停,左顾右盼,形态畏缩,转而看着我,目光又从恨怒转为希冀和恳求,仿佛瞳仁上点亮了一簇跳跃的火苗:“明月,你置身事外,没受牵连,赶紧想想办法,救救大哥啊!”

肯定是会想办法的,怎么会不想办法啊,可形势如此,怎样解救家人,一时之间我怎有计策,大哥见我未及时允诺,暴怒道:“你诬告我,自己没事,便不管不顾我们了是不是?”

大哥突然抓住我的衣服,父王呵斥,三哥看不下去,也制止这大哥,大哥情绪更加暴乱,高声叫道:“你们到现在还爱护着她?你们刚才没听禁军说,密报汝阳王府谋反的状纸上,‘臣相南宫绝’旁边的‘汝阳王府明月郡主’吗?保定帝的圣旨上,也是这样说的,你们没听到南宫绝那样念吗?……”

“明儿,你冷静点!”

“大哥,你怎么能疑心明月!”

母妃和三哥安抚着惶乱的大哥,父王更是斥着逆子,任凭大哥失控地推搡下,我的身体左摇右晃。强忍着不哭的我,终于泪流满面。泪光中,映着南宫绝的身影,他雄姿英发,负手而立,目光像是看着我,又像是看着不知名的远处。今日我的家破人亡,十年前,他一样经历过。画面如斯熟悉,一切历历在目。一幕一幕,剪影拼接重叠,活生生地映现眼前。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我,看着十年前泪流满面的他,他眼里,映着满满的他和我……

“相爷。”笔站在南宫绝身后,踮起脚尖顺着南宫绝的眼神望着我,笑道:“相爷看美人儿流泪,也跟着流泪啦?”

南宫绝转过方向,依是负手而立,坦然自若道:“我是眼睛进了沙子。”

笔婉转嘿笑道:“不过郡主确实是位美人儿不是吗?”

对待自己人,南宫绝向来温和宽厚,淡笑道:“你懂什么?”再不理笔,他嘴角弯出微笑,离去,经过看守父王母妃哥哥们的进军面前,风轻云淡地道:“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禁军领命,“是!”

被禁军带走,大哥边走边回头喊我,此时的大哥又一抛对我的恨怒,冷静得出奇,叫道:“明月,救救大哥,一定要救救大哥啊……”

父兄们都被禁军粗鲁地带走了,母妃是妇人,禁军们对女人到要客套些,母妃挣脱禁军的桎梏跑回来抱住我,禁军竟也没阻拦,只在一旁等着,母妃紧紧抱住我,贴在我耳边小声道:“明月,还记得母妃那晚说过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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