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曼舞托着腮,眨巴着眼睛看着假面。转了转眼睛,突然道:“假面,我喜欢子谦。”
“嗯,我知道。”假面平平地答道。
“你没感觉?”曼舞睁大眼睛看着假面,好像是碰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转了个念头,想了想,这样也不错,索性笑道:“原来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是我的事情,你喜欢是你的事情,不是吗?”假面淡淡地道,声音没有波澜起伏,没有惊心动魄,仅仅只是平平的声调。
曼舞听了这句话,莫名有些酸涩,伸手拍了拍假面的肩膀,“不管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你。你说的很对,你喜欢是你的事情,我喜欢是我的事情。”曼舞喃喃又重复了一遍,叹了一口气,如果和琰烈说,琰烈会想的那么通透吗?
戏演得多了,谁都知道顾及一方,势必伤害另一方。她选择了子谦,难道就要伤害琰烈吗?
她多希望琰烈只是逢场作戏,多希望琰烈不喜欢她,多希望……
“琰烈有琰烈的苦衷。”假面淡定道,伸手把曼舞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你无法要求一个帝王为你做什么,他做什么只关于他自己怎么做。”
“……”曼舞无言地看着假面,假面说的话好深奥啊。
“如果要我说,我宁愿你选择的是墨子谦,跟着琰烈,你会受苦。”假面捋了捋曼舞的头发,手轻轻摩娑在曼舞的脸颊上,“宫廷适合你,但是不代表帝王适合你。”
“如果我喜欢了琰烈,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活得很苦?”曼舞一瞬不瞬地看着假面。
假面,一个会讲很深奥的道理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假面给她的感觉就是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做,只要不伤害自己,他什么都能答应。
假面给她的感觉是无私的,是伟大的。从她第一次看见他开始,从他第一次救她开始,从他第一次说“你是我的命”开始,她就无法逃脱假面的照拂。
他从来没有逼她做过什么,从来没有要她做过什么,从来没有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让她一直有一种感觉,她就是他的全部。
这种感觉很好,很自然,她不会觉得拘谨,不会觉得难受,不会觉得奇怪。高兴的时候,可以和假面聊天,不高兴的时候,还是可以和假面说一说。他会开导她,会帮助她,会分享她。
她能当他的知己,她能当他的亲人,她也能当他的爱人。只要她需要,没什么事情他做不到,只要她喜欢,没什么东西他给不了。
他已经尽可能地把无私表现的自然,以至于她无法对他存有愧疚。这个男人,连愧疚的机会,也不想给她。他不想让她考虑到不好的事情,不想让她有任何一丝的不如意,那她对他又应该有什么表示?
曼舞又生出一种迷惘,假面,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他的无私,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她太自私,太小气,她怕子谦被谁抢走,所以她表白。但是,不得不承认,她也在潜意识里抵触着琰烈喜欢她,即使连她都控制不了。
琰烈为她做的,她突然觉得受之不起。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思虑,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改变,她为他添了那麽多的麻烦,那麽多的事情,那麽多的烦恼,她一点也对不起琰烈,那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喜欢心中所爱?
“又在想什么?”假面轻拍着曼舞的肩膀,像是哄着闹别扭的孩子。
曼舞看着假面,想着琰烈,她对琰烈有愧疚。可是,她该怎么办?她喜欢子谦,自始至终!她一直把琰烈当一个交易对象,一直和他逢场作戏,到头来,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琰烈于她到底是什么。她对琰烈有着近乎习惯的照顾,对他还有着一种淡淡的夫妻感情,她入戏了,可是到头来,分不清到底是戏还是真……
“有时候,不用想那么多的事情。”假面安慰着曼舞,抬起手,擦去她蓦然滴落的眼泪。
“可是,我……”
“不用想那麽多,顺其自然就好了。”假面叹了一口气,不急不躁,“琰烈作为帝王,你能懂他,已经让他找到了莫大的宽慰。他喜欢你,不也是顺其自然的一件事情吗?”
曼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和他之间会很尴尬。”
“江山美人,若他有宏图大志,定然更爱他的江山。”假面安抚地拍了拍曼舞的肩膀,“我欣赏琰烈,因为他万事把江山子民放在之前,再后才是你。江山与美人,只爱美人的帝王,不会是个成功的帝王。既然他有他的帝王志,你又何须为他儿女情长呢?他做什么,他自己清楚,你为他想那么多,但是你终究不是他,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够了是不是?”曼舞抬起头,看着假面。
“对,就只要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假面鼓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脊,“感情的事情要顺其自然,你要是实在觉得对不起琰烈,大可以尽心尽力帮他,这样,会不会好过一点?”
“也是哦。”曼舞撑起身体,点了点头。
管他的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爱谁谁去!
“想明白了?”假面淡淡地问道。
曼舞又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看着假面,突然觉得假面像是知心姐姐。曼舞轻轻凑了过去,又亲了亲面具,笑道:“谢谢花花!花花真好!”
“你想明白就是了。”假面没有太大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平的调调。
曼舞摇了摇头,起身下楼,“有花花真贴心,谢谢花花!”
假面看着曼舞下楼,不自觉地伸手摩娑着面具上被她吻过的地方,连自己都开始怔忡,喃喃自语,“他喜欢是他的事情,你喜欢是你的事情……”
过了许久,夜凉如水,风吹的更加的冷了。假面叹了一口气,面具下的脸挂起了淡然的笑容,“不快乐,不能属于你。”
第一百零七章 百蟹宴
假面看着曼舞下楼,不自觉地伸手摩娑着面具上被她吻过的地方,连自己都开始怔忡,喃喃自语,“他喜欢是他的事情,你喜欢是你的事情……”
过了许久,夜凉如水,风吹的更加的冷了。假面叹了一口气,面具下的脸挂起了淡然的笑容,“不快乐,不能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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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熬到了第二天的百蟹宴,本来就是晚上的宴会。曼舞和七七她们闹腾了一整天,居然也没觉得时间过的慢。
曼舞不敢把七七和嫣然一同带去,毕竟七七和嫣然都不是宫里的,生怕露出什么马脚,惹人怀疑。
当曼舞跟着琰烈走入宴会的地方,不由叹了一口气,皇家的宴会,还真是换汤不换药,就这个样子,一点新意也没有。不过这次貌似是家宴,只请皇室贵族,不请外臣。
这次用的是圆桌,曼舞坐到了琰烈旁边。没注意一旁的人,谁知一转头,差点跳起来,“皇奶奶?”
“小舞儿,生了个病,就不认得哀家了?”太皇太后笑眯眯地拉过曼舞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适时,皇贵妃带着仪贤妃坐到了位置上。曼舞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两个人看上去都有稍微胖了一些的迹象,还真的分辨不出到底谁是真怀上,谁是假的怀上。
曼舞眼睛一转,顺势看向下面的襄王琰御风,眼睛眯了眯,如果这穆霜溪能怀上,说不定还就是琰御风的孩子……
那么,皇贵妃的,岂不是就是真的?
曼舞再看了看对面的萧若,这次倒是老实本分了不少,安分的很,就由着旁边的人伺候,动也不怎么动。
太皇太后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萧若,牵着嘴角,又斜睇了曼舞一眼,“你还有功夫看别人?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给小皇帝也生个孩子?”
“快了快了。”曼舞信口答道,答出口才发觉太皇太后问了她什么,“那个……您刚刚问的是什么?”
“问的是你什么时候给皇帝添个大胖小子?”
“……”还大胖小子?曼舞看了看自己的身量,恐怕还生不出所谓的大胖小子,等等,怎么研究起生孩子问题了?
腰上一热,曼舞转头看向琰烈。那厮笑得是春风得意,桃花眼滋啦滋啦的,像是要把全球电力公司的电都聚集到一起似的。
“皇奶奶,朕和曼儿已经很努力了,不要催了。”琰烈笑着蹭了蹭曼舞的脸颊,“曼儿说是不是?”
“那个,那个……”曼舞抬眼看着琰烈,那厮居然对她抛媚眼,立刻中电……“那个是啊,其实陛下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曼舞不争气而已……”
晕,曼舞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琰烈朗声大笑,把曼舞揽得更紧了,“曼儿,你可真是朕的宝贝。”
太皇太后也笑得贼兮兮的,爪子不停地拍曼舞的手背,慈祥地笑道,“那还不快点争争气,改明儿给皇奶奶添个曾孙子。”
“那个,知道了,曼舞知道了。”曼舞干巴巴地笑了笑,脸上红了起来。要死了,她最近怎么老动不动就脸红呢?
“呵呵,这小皇帝啊,本来就是该开枝散叶,不然要那么多嫔妃干嘛?”太皇太后拍了拍曼舞的肩膀,“这喜欢谁,是一个就够了,生孩子,可不能就一个……”
汗,敢情在狐狸精奶奶眼里,琰烈就是匹种马,琰烈喜欢的是原配母马,后宫妃嫔就是普通母马,专门借种用的。
“曼儿身子不好,不能让她累着了,皇奶奶就不要催了。”琰烈伸出蹄子拿开了狐狸精奶奶的爪子,轻轻一笑,“这该来的,跑不掉的。是不是啊?曼儿……”
“是啊是啊,那个不能太累,不能太累,陛下还有国事。”曼舞连忙附和,“也不能让陛下累着。”
泪~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完全条件反射。
“啧,曼儿也会疼朕了?”琰烈低下头凑到曼舞面前,眨巴了一下眼睛。
看了一眼琰烈,那厮笑得还是那样温柔,脸上莫名还带着一些促狭之色。
曼舞深吸一口气,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情。她只要坐好本职工作就是了!
思及此,曼舞立刻上位。拉着琰烈的袖子,低低娇嗔了一声,“陛下,就你会欺负人。”
琰烈一愣,继而又是大笑,揽着曼舞的肩膀,拍了拍,“是是是,就朕欺负人,就朕欺负你。”
曼舞挑眉吐了吐舌头,往琰烈怀里一钻,撒着娇看着四周众人的脸色。
还真不是一般的精彩呢……
曼舞眼睛一转,站起身,走到了萧若身边,拉起了她的手,把自己手上的镯子给换了过去,“妹妹辛苦了,这些日子我这个做姐姐的病着,也都没能照顾照顾。”
“姐姐说笑了,这是妹妹的本分。”
萧若站起身欠了欠身子,曼舞连忙扶住,笑道:“妹妹不必多礼,小心着身子些。”
说罢扶着萧若坐了回去,笑意吟吟地走到了仪贤妃的身边,有礼的福了福身子,“姐姐多劳了,做妹妹的没有好好关照关照,真是失礼了。”
“妹妹多劳了才是,一直以来身子都不爽,还要伺候陛下,妹妹辛苦了。”仪贤妃去扶起曼舞,曼舞顺势去摸她的脉,刚碰到,还没感觉出个头绪来,就被她给闪了开来。
一定有文章!
曼舞收起手,拂了拂袖子,又缓步走到皇贵妃身边,轻轻一福身,“贵妃姐姐辛苦了,这些日子替曼舞照顾着后宫,想必是累了吧。”
“不碍的,妹妹有劳才是。”皇贵妃面无表情地扶起曼舞,顺势把自己手上的一串翠玉佛珠戴到了曼舞的手上。
曼舞趁机号了她的脉,看样子还真的是有了。
曼舞心思复杂地回到琰烈的身边,看了一眼琰烈,这下可不好办了。除了个仪贤妃是待定,另外两个,可都是有了……
随侍端上来了调好的醋,不多时几个人就端了大盘子上来,上面放着已经红了的大闸蟹。
曼舞盯着大闸蟹看,居然没有什么食欲。另外上了几个人,端上来几碟精致的小菜,有一道菜味道怪怪的,曼舞对气味比较敏感,一下子闻得多了,竟然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一下。
太皇太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曼舞,伸手去拿螃蟹。
“没事吧?”琰烈抱着曼舞,轻轻拍了拍曼舞的背,柔声问道,“怎么了?”
曼舞摇了摇头,靠进琰烈怀里,抬手擦了擦眼睛里的眼泪水。
旁边的宫女替琰烈去拿了螃蟹,放在小银盘上,开始剔蟹粉。曼舞看那宫女手法生疏的很,没多时已经被螃蟹壳上的刺给扎出了血。
曼舞抬手制止了宫女,让她下去休息,亲自拿过螃蟹,一点一点剔起蟹粉。
这里倒是没有蟹八件这种专门吃螃蟹用的工具,但是,好歹那些小剪刀,小镊子的也很精细。
曼舞熟练地撬开了蟹壳,去了里面不能吃的东西,拿出小银勺子舀了一小勺的蟹黄,放到醋里蘸了蘸,递到琰烈嘴边。
琰烈眼含笑意地看着曼舞,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张口慢慢地把蟹黄给吃了下去。
曼舞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专心致志地剔出蟹粉给琰烈吃。
“曼儿为什么不自己吃呢?”琰烈饶有深意地笑了,吃着曼舞送来的第二口。
曼舞缩了缩,低着头,“那个曼舞不饿,还是伺候陛下好了。”
“哦……”
就这么一来二往地吃完了螃蟹,曼舞倒是觉得舒了一口气。一个琰烈倒是没什么,喂他吃东西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一边喂旁边乃至下面,几乎几十双眼睛都盯着,这种感觉还真不是怎么好了。
啧,郁闷,为什么吃个东西都要那么麻烦呢?
吃的差不多了,曼舞在一旁的铜盆里净了手,低头看了看水里的自己,暗自思忖,不知道这三个里面如果有动静,到底是哪个会先找上自己呢?
曼舞挑起唇,她可得万分小心才是,这个谋害皇子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下面的人端上来水果,曼舞随手拿了个苹果,捧在手里准备咬。眼见着苹果一拿走,下面的柿子就出现了。
曼舞一愣,明明这柿子不能和螃蟹一起吃是常识,怎么现在那么不谨慎?居然把柿子端了上来?
曼舞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