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舞怔怔地盯着床顶看，心里渐渐平静，隐隐的痛楚也好似收敛了不少。
紫嫣看着曼舞发呆，莫名觉得有些难过，现在的她仿佛少了些生气，这不是个好现象。
“小样儿，你还不坦白从宽，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紫嫣拍着床柱“腾”地站了起来，“是琰烈，还是墨子谦，再不就是假面？！”
曼舞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都不是……”
“难道是襄王？听说你俩最近跑的挺勤的。”紫嫣转了转眼睛，又暗自思索，“或者是襄王的双胞胎弟弟秀秀？再不，难道是我哥？天，不是吧，我哥那个风流主儿，你着了他的道了？！”
“……我是假怀孕。”曼舞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可能，我也是怀过孩子的人，你演的再像也骗不了我！”
“真的，我吃了孕灵草，造成了怀孕的现象。”曼舞仔细地解释道，“孕灵草吃的多了，子谦说，可能要怀五个多月才会好呢。”
“原来是这样。”紫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了，墨子谦呢，怎么没见着他？他平日里把你护得跟小鸡似的，你刚刚情况那么不好，怎么还不见他来？”
“她被姐姐叫去了。”
“姐姐？”
“轻歌。”
“真的是你姐姐？”紫嫣又“腾”地窜了起来，“不是吧，他们有一腿？”
曼舞摇了摇头，隐约想起点什么，悠悠道：“姐姐那里在打仗，好像有谁性命垂危，我求子谦去的。”
“哦……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他肯去了，要不是你求，谁能请的动他？”紫嫣笑眯眯地侃道，“啧啧，发展到哪一步了？快跟姐姐我说说……”
“去你的。”曼舞白了她一眼，脸上却是红了起来。
“哟哟，难得你也有害羞的时候。”紫嫣笑得更欢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笑道，“你想不想见见他？”
“能见他么？”曼舞撑起身体有些惊喜地看着紫嫣，浑身上下的疼痛也少了不少。
“当然能啦，我用镜圆术，应该可以看得到她。”紫嫣捏了捏曼舞的鼻子，像是对着自己家的妹妹一般。
曼舞拍开紫嫣的手，吐了吐舌头，精神也好了不少，“那好，我要看。”
“得，墨子谦还真是你的药罐子，看你乐得。我看呐，只要他在，你连药都不用吃，身体就好了。”紫嫣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曼舞脸上的红云愈甚，垂下眼睑，小女儿家的心思一点没落下，“他平日，喂我最多的就是药了，怎么可能不吃药。”
紫嫣好笑地看着曼舞，微闭上眼，心中默念了几句，一抬手，虚空划了个圆。
曼舞傻愣愣地看着那个圆现了出来，仿佛开了电视似的，不由叹道：“啧啧，真是高科技。”
紫嫣斜睨了她一眼，“得了，你就看吧。给你看，还那么多话！”
曼舞嘻嘻笑着和紫嫣闹做一团，最后靠在紫嫣怀里看着上面慢慢出现的景象。
只见墨子谦一个人坐在长桌后，那一灯如豆照应的他的脸色愈发柔和。他一只手捧着一本书，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一本兵书。眼睛却落在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银色丝带上。那丝带极漂亮，上面有镂空的花纹，像是蕾丝一般。在他的手上，更是散发出了宛若星辰的银色光芒，显得愈发美丽耀眼。
墨子谦那深邃迷人的瞳，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条长长的丝带，手指无意识地摩娑着带子，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另一个人一般。那眼神，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那脸上淡若的笑容似有似无若隐若现，说不出怎样一种倜傥风流，温润如玉。
看墨子谦那神情，显然是对他想的那个人非常温柔。
紫嫣调笑着斜睇了曼舞一眼，曼舞一阵脸红心跳，原来墨子谦还有那么温柔如水的一面呢。他在想谁？怎会如此温柔？
那景象里出现了一个人，没照出脸，却能知道是个女人。她那一双手刚放下茶杯，就去抢了那条带子。墨子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人又回复到清清冷冷的状态。
曼舞没来由地心里跟着一紧。
那女子走到了墨子谦的身后，掐着他的肩膀，为他按摩。墨子谦居然没有推拒，反而微仰着头对身后的张嘴要说什么。孰料那人头一低，直接吻上了墨子谦。适时，灯光一灭，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见什么景象。
紫嫣立时收回法术，看着曼舞一下子煞白的脸有些过意不去，诺诺道：“曼舞，对不起。”
曼舞摇了摇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可以和他这样亲近？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曼舞脑袋里轰地乱作一团，心情激动难平，刚刚见好的心疼的感觉又泛了上来，而且愈演愈烈。曼舞大口呼吸，额上冷汗涔涔。
紫嫣吓了一大跳，拉住曼舞的手，手忙脚乱地要喊人，一叠声地对曼舞说对不起。
曼舞拉了拉她的手，轻声道：“没事，你又没错。我相信他不会对不起我……”
话虽那么说，心里还是免不得有些难过。不过，做恋人不是就要信任对方吗？况且，现在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盼他早些回来，跟她说清楚吧。
人没有喊来，反倒是假面落在了殿中央。
紫嫣傻愣愣地看着像是幽灵一样的假面，歇了半天才适应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蝙蝠侠？”
“……”
“……”
紫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吐了吐舌头，“你俩先聊着，曼舞，我回去了。”
“嗯，好的。”
“有什么事情，别忘记告诉我。墨子谦的事情，你也别放在心上。”紫嫣不放心地嘱咐了曼舞一下，还想说些什么，终是摇着头出去了。
待到紫嫣走后，曼舞才真的呻吟起来，手揪着衣襟，在床上滚来滚去。方才那些样子，还是克制了半天。
假面冲到床边，扶起曼舞，拿过药喂到她嘴边，“你又想了些什么？怎么会这样？”
曼舞被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吓了一跳，暂时顿了顿，乖乖地吞了药。
见她把药吞了下去，脸色也稍微好了一些，才用平时那平平的声音道：“这是墨子谦走的时候留给你的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你现在好些了吗？”
曼舞牵牵嘴角，虚弱地笑道：“子谦的药跟仙丹似的，我能不好嘛？秀秀怎样了？”
“比你好得多，现在应该去了襄王那里。”
“哦。”
曼舞应了一声，被假面放在床上，“你睡吧。”
“嗯。”
许是真的倦了，没多时就睡得天昏地暗。假面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出来吧，她睡了。”
博古架被移了开来，待阴影里走出个人，又急急地关上。仔细一看，不是琰烈是谁？
“你都看到了？”假面站起身，移到琰烈面前。
“嗯。”
“你陪着她吧，她吃了药，体温会变冷。”假面似是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无奈。
琰烈一扬眉，走向床帐，轻声道：“朕不会放在心上。你能无动于衷，朕也可以！”
假面没有说话，慢慢地出了殿。面具下的嘴角露出讥诮的弧度，无动于衷吗？谁说他无动于衷的？
第六章 亭中
琰烈一扬眉，走向床帐，轻声道：“朕不会放在心上。你能无动于衷，朕也可以！”
假面没有说话，慢慢地出了殿。面具下的嘴角露出讥诮的弧度，无动于衷吗？谁说他无动于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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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舞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感觉果然是神清气爽，仿佛前天晚上的疼痛都未曾有过。
外面秋高气爽，稍有凉意。曼舞四下打量了一下寝殿，才把思维给转了回来。起身，招呼人进来为她穿衣。
刚刚梳洗好，琰烈就进来了。看见她，眼中的忧虑风吹云散，只剩下了一眸子的温柔，“曼儿，你可醒了，睡了好久。”
两个为她掖衣服的小宫女互相使了个眼色，笑嘻嘻地看着曼舞。曼舞脸上一红，伸手拂了拂脸，轻声道：“臣妾、臣妾怀孕嘛，自然是嗜睡的。”
琰烈闻言一笑，习惯性地揽过曼舞，挥退了宫女，“曼儿出来吃些东西，嗯？”
曼舞摇摇头，“我不饿，不想吃。”
“不吃点东西，怎么能吃药呢？稍微吃些。”琰烈耐心地哄着，带着她到了主殿，拿过一盘小点心递到她面前。
曼舞随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刚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干呕连连。
琰烈蹙着眉帮她顺气，把她抱坐进怀里，“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没事儿，就害喜。”曼舞随手拿了娟子擦了擦嘴角，娟子上的淡香，突然惹得她蹙眉。这香味好熟悉，哪里来的？
“曼儿怎么了？”琰烈蹭了蹭曼舞的肩膀，轻轻一笑。
曼舞摇了摇头，收起娟子，“没什么。我吃不下东西，待会儿再说吧。”
琰烈稍微点了点头，拿过茶几上的干果话梅，送到曼舞面前，“吃点这个吧，应该会舒服些。”
曼舞也没推辞，随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对了，司清蕊姐姐她们如何了？”
“她们呀？”琰烈放下盘子，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道：“那些使者好像都没出去，至于那个大国师，今早就开始赏园子了，好像现在在锦园里，你要去看看吗？”
曼舞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抬眼看向琰烈，微微一笑，“好啊，就去看看吧。”
“那你自个儿小心，待会儿朕去接你。”琰烈在曼舞的侧脸上轻轻一啄，慢慢把她扶起来。
曼舞点点头，带着几个宫女就往锦园去了。
到了锦园，四下观望了一下，才发现司清蕊正坐在亭子里发呆，手旁边的熏炉飘着袅袅轻烟，香气似有若无，却带来一阵朦胧之感。
“你们在这里候着吧。”曼舞转头吩咐了一声，轻声轻脚地走进了亭子，“姐姐在想什么，告诉妹妹听听吧。”
司清蕊一下子回了神，淡淡一笑，拉着曼舞坐下，“我只是随便发发呆罢了。”
“哦。”曼舞诺了一声，眼睛转了转，“不知道姐姐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看吧，随意就好。”司清蕊别开眼，赏起远处的一丛牡丹花。
曼舞看她神色不定，又想她从早上开始便四处逛园子，心里留意了三分。说到底，南圣女国毕竟在南方，气候怡人，风景总是好的。而这辉阳，这些园子再怎么好，也劳不得她大清老早就开始逛，一定有什么文章才是。况且，她昨天那一番举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有意拉拢琰烈。
可是，拉拢琰烈有什么用呢？她们南圣女国向来不大参与五国的事情，政治上应该不可能有什么大关联。再者说，她堂堂南圣女国大国师，位高权重，相当于宰相的级别的人物，哪里用得上巴着琰烈？
曼舞试探性地看着司清蕊，把刚刚煮好的茶给她斟上，“姐姐是不是在找什么？”
司清蕊明显一顿，继而一切如常，端起刚刚斟好的茶，凑到鼻前嗅了嗅，“妹妹说笑了，姐姐远道而来，随便逛逛罢了。”
“原来是这样。”曼舞也不多说，反正司清蕊刚刚的一瞬失常已经落到了她的眼里，到了最后总是会说的。不然她白白拉拢琰烈干嘛？
“昨天妹妹的高谈阔论，让姐姐我开了眼界，真真是一代奇女子。”司清蕊放下杯子，笑看着曼舞。
曼舞微微牵了牵嘴角，“姐姐说笑了，曼舞不过区区才德，怎能算的上奇女子呢。”
“妹妹过谦了才是。你的丈夫很爱你，待你肚里的孩子出生，定然会让你做皇后的。”司清蕊细细打量着曼舞的脸，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放过。
“皇后……”曼舞怔忡，继而淡淡地笑了开来。
司清蕊也牵了牵唇角，不管曼舞的神色，继续道：“不出几年，你俩必能传一段帝后传奇。”
曼舞闻言抬眼，看向司清蕊，喃喃道：“我和烈吗？”
“你不爱他。”
“什么？”
“我说，你不爱他。”司清蕊吹了吹茶，抿了一口。
曼舞转瞬明白她说了什么，不由皱眉，“此话怎讲？”
“他看你的眼神满是爱怜娇宠，你说什么，他一句也不辩驳，处处护你宠你。昨天我便看了出来。”司清蕊放下杯子，茶杯放在桌子上，有些轻微的响动，“至于你，你看着他的眼里，只有怜惜与愧疚，虽然极浅，我还是看的出来。你能说说，你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两种感觉？”
曼舞轻轻一颤，司清蕊果然高深莫测。她向来掩饰的极好，人前看着琰烈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个女人对丈夫该有的崇拜与爱恋。而且她自己又不曾正面反省过对琰烈的感情，甚至是一直刻意逃避。旁人绝对是看不出来她对琰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偏生这个司清蕊一点也没放过。看来，真的不是简单的人呐。
“嗯？说不出来吗？”司清蕊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看着曼舞，“你的眼睛里没有寂寞，是不是还有喜欢的人？”
曼舞心思百转，最后也不推拒，坦白笑道：“我对不起琰烈。”
“哦？”
“他对我那么好，我却无法正面回应他的爱。我的确心里有人，对他有愧。”曼舞正色看着司清蕊，收起了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我怜惜他，也是有原因的。他有他的江山，也有他的无奈。他的子民能献给江山一片片良田，一分分赋税，他的官员能献给江山长治久安、治国之策。可是他呢？他能给他的江山什么？他除了把自己献给他的江山，他还能给它什么？！”
曼舞难掩眼中的惊涛骇浪，灼灼地看着司清蕊。
司清蕊静静地听，等了少顷，终究轻叹一声，“你该获得他的爱的，你应该获得任何一个帝王的爱，因为你懂那帝王的辛酸与悲苦。”
曼舞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对不起琰烈，不值得他对我那么好。”曼舞移开眼睛，幽幽瞥向远处，“自从我来了，他就开始变。从一个霸气的帝王变成了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我几次三番地践踏了他的尊严，伤害到他的自尊，他容了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