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没事了,怎能让嫂子睡在地上,把衣服给我吧。”归海·月明拥被而坐,一向束得整齐的长发从未有过的蓬松散乱,披泄在泛着淡淡辉光的月白色肩胛上,精美如琢的锁骨在棉被边缘若隐若现,轻轻淡淡的芝兰香气在密闭的空间里得以挥发满室,和房中的暖气融为一体萦绕于口鼻之间。
“哦……”我眼珠咕噜几转,走至桌边拿起衣袍,向归海·月明一举,笑道:“这个?”
归海·月明点头,“嗯,谢谢……”
我振臂扔到屏风后,摊开手得意笑道:“没了,看你怎么起来。”
“你……”归海·月明愣住,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蓝眸明灭闪烁,各种情绪更迭变换,好半晌才长叹道:“长嫂如母就是这个样子么?我真是要被你……”察觉话有不妥,及时打住,但眼角眉梢的无奈足以说明一切。
我交抱双臂,高高抬起尖尖的小下巴,大言不惭的道:“就是长嫂如母才会自己睡地板把床让给你呀,别告诉我你不知好歹。”
“……”他完全无语,长睫扇动皓齿咬紧,气恼的神色比之一贯的柔和温润鲜活明艳许多,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赏心悦目,我看在眼里不禁心软,轻声道:“好了啦,别生气了,要是你肯听我的,我用得着扔你衣服么?”举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动,佯作可怜的道:“就听一次我的好不好?你睡床上,我睡地下,地板左右也不凉,我好困,别再跟我争了,让我睡觉吧。”
“……”归海·月明无奈点头,伸手把床里面的被褥都拽过来给我,“多铺几层,仔细着凉。”
“嗯嗯嗯。”我喜笑颜开,伸手接过,怕他再变卦,手脚麻利的铺好地铺,自然不会脱衣服,直接钻进被窝中,左右骨碌下很舒服,闭上眼睛满足的叹道:“谢谢你平安醒来,终于可以放心睡觉了。若是我睡床,却让你这个受了伤的救命恩人睡地板,我还能睡得着么?恩人……”忽然想起一事,猛地翻身坐起,“哎呀,急急忙忙的就跟着你回房了,怎么忘了问唱歌之人是谁,一声谢也没道,真是失礼。”
归海·月明仰躺如故,闭目答道:“不用问了,我猜的没错,这份恩情也的确并非一声谢谢能回报,反正也不急在一时,日后慢慢还吧。”
“什么情况?”我茫然眨眼,抱着被哀声道:“我听不懂,说普通话吧。”
“唉……”他轻叹,侧身面向我,睁开如海般湛蓝的星眸,柔和温润的声音在暗夜中尤其动听,“唱歌的是三殿下……”
“三殿下……”我不敢置信的重复道:“暮霭·深蓝?”
归海·月明微微叹息,“正是。”
“怎么可能……”我诧异的道:“他既非鲛人也不是水精灵族人,如何会唱鲛歌?”
归海·月明苦笑道:“市坊早有传闻,说三王子是蓝王和一个水精灵族的歌舞伎所生,但没有人见过三王子的母亲,蓝王也从没有说过他母亲是谁,所以大家只是猜测,无法确认。今天这一曲鲛歌落实了他的身份,只怕会因此起什么风波。”
我知道七色非常看重血统的纯净,因此紧张的追问道:“会起什么风波,不是说三王子专研音律不喜文武,没有争夺王位之心吗?一个闲散王子构不成任何威胁,还会有人算计他不成?”
归海·月明轻轻皱眉,“即使无人算计,只论身份待遇混血王子和纯血王子也差很多。混血王子不单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亦不能封王有自己的封地,甚至不能在朝为官上殿参政,在朝堂和
都没有任何存在感,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影子般的存在,即使没有做纯血王子的影卫,也顶多是做个富贵散人安逸到老。”
“怎会差这么多?这……这简直就是种族歧视。”我不禁急道:“若这样算来,别说一声谢谢了,把我卖掉也还不起欠三王子的恩情呀。”
归海·月明道:“方才回到船上时,我有观察众人神色,大概因三王子不争王位没有野心,又极受太后和王后的宠爱,所以没有人揭穿他能唱鲛歌就是有水精灵人血统,俱都假作不知并无深究。因此当前看来应该没有什么事,但以后就不知道会否有人拿此做文章了。”
我苦恼的皱眉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归海·月明冷静的道:“不要再和任何人提及此事,静观其变,三王子若真因此遇难时施以援手。”
我点头,“只好如此了。”抱被躺倒,疑惑的道:“你和他很熟么?”
归海·月明摇首道:“不熟,算今天是第三面。”
我更加奇怪,“我比你还少见他一次,他既然和你我都不熟,为什么会做如此大的牺牲救我们?”
归海·月明微微皱眉,“我也正百思不得其解。”
我骨碌两下,脱口道:“他是不是倾慕你?”
归海·月明瞪我,“我是男人,他亦是,如何会倾慕我?”
“呃……”我眼冒腐女光芒,不经大脑的道:“男男才有真爱,而且据说越是顶级帅哥越不喜欢女人,你们两个都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要是在一起多么养眼,必定会留下一段人间佳话……”
“呼……”的一个黑影迎面砸来,我正眼冒红心犯花痴,无防之下被砸个正着,惊叫一声抓住才知道是个枕头,不禁讶然道:“哎呀,你那个温吞脾气也会扔枕头?”
归海·月明闷哼,“我不仅会扔枕头,我还会扔明月梭,你想不想看?”
“呃……”我眼前不期然的闪现出那泛着寒光无坚不摧的美丽银梭,立时用力摇头,假作哈欠道:“不想不想,我睡着了,才是梦话。我要继续睡了,晚安,好梦。”果断闭嘴装睡,又累又乏,只一会便真的睡去,朦胧中好似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唉……这么跳脱的性子,真是不知道大哥将来要拿你怎么办,若是好也罢了,若是不好……”
081 思忆
辛苦了大半夜,又困又乏,这一觉几乎没有直接睡死过去,再醒来时阳光满室,耀眼生花。
“唔……”我甫一睁眼便被阳光刺得又闭上,干脆就把脸又埋进枕头里,拱出个舒服的位置懒床。
温暖的阳光从琉璃窗中射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其实已经睡醒了,但贪恋这片刻的安宁静好,懒洋洋的就是不想起身,任由思绪飘飞,不期然的想起上一次在地板上醒来已经是n久之前了。
那还是前世在地球,和蒋泽感情最好的时候。
我去日本出差一周,因为这个单子金额巨大,所以行程安排得异常满,马不停蹄的考察、研讨、协商、谈判,几乎没有空闲时间,致使直到最后一天签完合同,才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便在此时电话响起,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闪现蒋泽两字时才省悟原来少的就是这个人,我们好像几天没有联系了。
“hello……”我接起电话,一瞬间竟然心跳加快,才知道原来自己很想他。
“宝贝,恭喜你签下大单,这是不是表示你今年不必再忙碌,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了?”蒋泽的普通话,一贯带有在国外长大的假洋孩特有的尾音,别人这个声调会觉得硬,用他慵懒略沙的嗓子说来却莫名诱惑。
“怎么可能,还有好几个同等重量的单子在进行中,年底能休几天陪奶奶和小弟过大年就不错了……”我叹息,靠在酒店二十八层商务套间的落地窗上俯视东京的万家灯火,忽然倍感疲倦。
蒋泽半真半假的调笑,“宝贝,我又不用你带嫁妆过来,咱能不能不干了?”蒋家主营化妆品,资产虽然不及我家雄厚,但亦是过了三代的豪门,家底殷实不容小觑。
我一手持电话,一手揉额角,声音恹恹,“不能,你也知道我父母喜欢满世界游走,小弟又心脏病未好,我要替爷爷守住DSK,不能让他老人家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那我哪?我想你想得什么都做不下去,却连个电话也不敢打,因为永远是你的特助接,永远都说你在开会,永远让我留言说你会打回来,可永远都没有回电。”
“呃……”我这才想起永青好像是说过几次蒋泽打来了电话,让我忙完回电给他,可前两天合同差点没有谈崩,我和总部的高层连着开了两宿的视频会议商量对策,那有心思谈儿女私情?自然就把这事扔到了脑后。
“对不起,太忙了,忘了给你回电,别生气,等我回去请你吃饭。”
蒋泽叹气,声音更沙,显得有些黯哑,“忘了回电倒还没什么,我是害怕照此下去那天你连我都忘记了。”
我x着落地窗滑坐到地板上,轻轻的笑道:“怎么会,放心吧。我就是忙得忘了自己是谁,也绝对不会忘记我的未婚夫蒋泽大人。”
电话那段一片静默,他忽然突兀的说道:“我们结婚吧。”
我一愣,本能的道:“不行,小弟还没完全康复,我若结婚了,谁管DSK哪?”
蒋泽坚持,“结婚后你也可以继续工作呀,我又没有让你做全职主妇,只是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
我不自禁的摇头,“不行不行,伯父伯母那么想要抱孙子,我们要是结婚铁定要我快点生宝宝,如此那还有时间精力工作?”
蒋泽沉默,好半晌才慢慢的道:“你的家人,你的DSA,你的工作永远都比我重要是么?”
“不是的,只是现阶段,等小弟完全康复就好了……”
“他若永远不能完全康复呢?那么你就一辈子不结婚,守着DSA守着他吗?”
“……”我愣住,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小弟不能康复,父母喜欢世界各地的跑,小弟自小跟在祖父母和我身边长大,祖父母忙,他便整日黏着我,是我教会他走路说话,是我发现他心脏不好,是我小心翼翼的守着他,一次次从死神手中夺回他,他是我的心头肉,放在眼睛中都不会痛,捧在手心里长至如今。他若永远不好,我自然要照顾他一生一世,即使代价是一辈子不结婚。
我沉默过久,蒋泽忽然笑起来,自嘲般的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竟然真被我猜中,他永远不好,你便会永远守着他,在你心中他永远是第一位,我却连第二三位都排不上。”
我无力的道:“不是这样,你们两个有什么可比的……”
“正是,我们两个连可比性都没有。”蒋泽冷笑,一默道:“不早了,明天不是还有庆功酒会,休息吧。”
“嗯,好……”我想再解释几句,但又觉得无话可说,因为他说的很对,在我心中小弟永远是第一位,无可比拟不能替代。
“嘟嘟……”手机中才传来两声忙音,便又响起彩铃声,我顺手接起却又是蒋泽。
“喂,你在么……”接通好久,却没有说话声,我不禁怀疑是不是他放下电话时误碰了拨号键。
那面却传来他艰涩的声音,“……我很生气,可我还是想你,我自己都觉得丢脸,可……我还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我呆住,毫无预兆的红了眼睛,心中如酒发酵般的酸酸涨涨,然后沁出甜甜蜜液,“明天晚上,庆功酒会后,不过最快也要半夜才能到,你还是别去接我了……”
“我去,无论几点,明夜见。”他轻叹,“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便是我的果报,谁让我以前那么践踏别人的真心,现在轮到我了。”他以前是出名的狠心薄幸,没有女人能留住他三个月,甚至没有公开承认过有任何女友,因此我们订婚的消息可算是轰动。
挂断电话,我忽然无比想念蒋泽,叫来特助杨永青,问她我可否不参加明天的酒会。机敏无比的她看着我粉红的脸颊,慢吞吞的说合同已经签完,理论上不陪酒也可以。我欢呼一声,便要她马上去准备飞机,我要连夜赶回去。
即使是私家飞机起落也要到机场,所以当我赶到蒋泽家门外时已是五个多小时以后,午夜两点十五分。
我虽然有他公寓的钥匙,但想想还是按了门铃,从商多年养成我谨慎的性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他口不对心,床上有美女在,我冒然闯进去多么尴尬。他来应门,家中若有状况,必然不会让我进去,或者拖延时间不开门,那么我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即使分手也还可保留三分情面,不至于反目成仇。
“谁啊,大半夜的……”应该是睡着了,我又按了两次,房中才传出声响,随即对话机中传来蒋泽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对着可视门铃一笑,门锁便啪嗒一声打开了。
“宝贝?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蒋泽穿着件白色睡袍,不敢相信的猛揉眼睛,致使总是给人几许邪气印象的俊美容颜显得懵懂而纯净。
“没有别人吧?”我探头往里面看,虽然这样问,但心中已经笃定房中没有藏美女。
“什么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住……”他这时才完全清醒,低呼一声猛的把我拽进门里紧紧抱住,“天,胡泊真的是你!你这个小坏蛋怎么大半夜跑回来了?”
我心情愉悦,踢掉高跟鞋,反脚带上房门,依偎在他胸口叽叽咕咕的笑,“美女呀,这个时间不正是捉奸在床的高峰期……”
“我有洁癖,从来不往家带女人……”他低头吻下来,口唇中是惯用的薄荷牙膏味,清新中带着一点酥酥麻麻的苦,苦中慢慢又泛出甜,便如我现在的心情。
“我不是女人么……”我环住他修长的脖颈,闭上眼踮起脚尖加深这个吻。怎会不想念,只是太忙没空想,但一想起便相思入骨,恨不得揉进他的身体再不分离。
“你怎么一样,你是我老婆,蒋家的女主人……”他呼吸渐重,猛然拽下身上的睡袍,露出健美如削的身体,等不及回去卧室,直接拥着我推到在雪白色的长绒地毯上。
“唔,泽……”我喘息呻吟,因为觉得这段时间的确是冷落了他,便打开身体,任他索取,随着他一起沉沦在无边欲海中。
那一夜,我们累极便相拥睡在了地毯上,第二天的阳光便像今天一样温暖灿烂,令人留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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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福利,正文又可算蒋泽番外,加了字数的,表骂我了哦╭(╯3╰)╮
082 文盲
关于蒋泽的前世记忆尘封已久,因为痛所以努力忘却从不触及,日久天长我也以为已经忘记了,可骤然思及,往事却如潮水般涌至眼前,历历在目鲜活无比,恍如昨天才发生过一样,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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