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逸心中暗悔大意,以至让这只老狐狸逃脱。他在悬崖上立了片刻,暗道:“这老狐狸虽然此时逃脱了,但漠北七龙却逃不掉!只要抓住其中的一个,我便能知道这冒充我义父的贼子是谁?哦,只要捉住他,义父的冤案就不难洗清,我和聪儿……”脑中不觉浮起了那个娇俏活泼,清丽绝俗的身影,和她那亦嗔亦喜的面容。心中顿涌起一团温柔,竟萌生了一丝难以遏止的渴望,渴望见她一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竹楼外花木扶疏,月色如水,竹楼内却是冷冷清清,凄凉无限。白云独依窗前,望着那一轮欲盈的明月,心实已冰冷凄凉到了极点。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颗颗滚落了下来。她望着明月出了一阵子神,长叹一声自语道:“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唉,小师父,我却要离开你了!”思念至此,心中悲伤欲绝,不觉泪如雨下。
她又出了一阵子神,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玉瓶,倒出一粒碧荧荧的药丸,怔怔地出神片刻,苦笑道:“三三断魂丹呀,没想到今日你会派上这样的用场!唉,小师父,那日我给你看它时,你就说这不是祥物,劝我把它扔掉……唉,莫非你那时便能预感到它便是夺取我性命之物么……”心中一阵怅惘,凝神听了一下隔壁的动静,暗叹了一口气:“师父,求您不要再逼我,我是死也不会嫁给师兄的……师父,您可知道,您逼我和师兄成亲之日就是我绝命之时!师父,您难道真的忍心看云儿死吗?“
她心中哀恸至极,正自出神。忽听外面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白云心中一震,忙擦干眼泪,将奇药重新纳入怀中,定了定神,这才去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店主人,那店主人向两边看了看,见四处无人,方悄声道:“你是白姑娘吧?小人是潜龙会的,方才我们薛会主来过了,他让我告诉你,他在西边山上那个草亭中等你,让你快去。”
白云一听‘薛会主’三字,脸色倏的变白,心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住,暗道:“原来这个店也是小师父的会址……他的会员莫非已遍及天下了吗?唉,小师父,你虽然神通广大,只怕也救不了我……”想到这里,一阵伤心,险些就滚下泪来。她强压住激动,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去罢。”
那店主人犹不放心,又低声叮咛道:“白姑娘,你可一定要去呀!薛会主说你如不去,他会在那里等你一夜……”白云心“别”地一跳,她点了点头,强使自己的声音趋于平淡,道:“好,我自有道理,你快走罢!”
等店主人去后,白云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一时心乱如麻,不知何去何从,她仰首默望了一会天空,暗道:“师父就在隔壁,她……她看管我甚紧,我如去见小师父,她呆会一定会知道,那时只怕她一定会怒不可遏,又会生出许多波折……可如不去,小师父一定失望的紧,而且我已有半年没有见他了……”她心中其实早已对薛凌逸思念到了极点,突然一横心道:“不管了!我一定要去见他!这也许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了,拼着师父的责罚,无论如何我也要见他一面……”想到这里,她再也遏止不住见薛凌逸的**,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悄悄溜下竹楼,径向西行去。
她一路狂奔,奔到了一座小山上,遥见远处果然有一个草亭,一个白衣人正立于草亭之中。不知为什么,白云一看见他,腿竟有些发软,眼泪已在眶里打转。她顿了一顿,张了张嘴,方才颤声叫了一句:“小师父,是你?”
眼前白影微晃,那白衣人转眼间已来到她的跟前,轻握住她的手喜道:“聪儿,你果真来了,近来可好吗?”白云眼望着他,心中当真是又喜又悲,多日来她连受委屈,却全压在心里不得发泄。这时一看见薛凌逸,宛如见了世上最亲的亲人,顿觉满腹委屈,竟“嘤”的一声扑进薛凌逸的怀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正文:我若死了,你会怎样?
薛凌逸微微一怔,轻轻扶住她柔声道:“聪儿,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这一问,白云更加伤心,索性就大哭起来!薛凌逸叹了口气,轻轻拥她入怀,道:“唉,你如是心里委屈,那就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白云直哭了许久,方才止住悲声。薛凌逸轻轻拍着她,直到她的情绪略平静了些,才问道:“聪儿,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师叔她……”白云身子一颤,勉强止住哽咽,掩饰道:“我……我只是太高兴了……小师父,你找我有事?”
薛凌逸有些奇怪,他仔细望了望白云的脸色,见白云脸色苍白,一双大眼睛里泫然欲泪,似有满腹心事,不由得说道:“聪儿,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你告诉我。”白云转过头去,道:“我……我没什么,你先说说你找我有何事?”
薛凌逸见她执意不说,虽有些奇怪,却也不再深追,笑道:“好,我先说,我说完了你再说好不好?”白云点了点头。薛凌逸微微一笑道:“聪儿,你知道今日中午在密林内袭击你们的那伙人是谁吗?”
白云神色一变,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你当时也在场,却为何明知故问?那不是你的义父和漠北七龙吗?”薛凌逸一笑,正色道:“聪儿,你错了!那领头之人并非是我义父,而是歹人巧扮!”白云心中一震,不觉一把抓住薛凌逸的手,惊讶地道:“真的?那不是你义父?可为什么我师父一眼就会认出他来,而且,你……你当时为何不现身叫破?”
薛凌逸叹了口气道:“这厮的伪装实在是高明,我……我当时实在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我的义父!而且当时我如现身,你这小丫头一定会忍不住叫我的,欧阳师叔对我恨意很深,我怕她知道是我后,一定先会对我刀剑相向的,那样倒让那冒充我义父的人钻了空子……不过我后来却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了!”
白云道:“怎么?”薛凌逸微微一笑,便将自己在酒店里偷听萨满驼二人的谈话,以及‘周振邦’袭击失败后,自己暗追他到悬崖,和他动手,最后‘周振邦’跳崖逃走之事细细讲了一遍。末了说道:“这寒冰愁情掌乃我义父思念你师父所创,那人若真是我的义父,怎会连自己自创的掌法都不识得?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白云已完全听的呆了,心砰砰地跳个不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急急问道:“小师父,依你这样说,今日中午袭击我们的果然不是你义父了?啊!这就好!”她心中顿放下了一块大石,暗道:“哦,只要袭击我们的不是周振邦,师父她就不会再这样恨他,也就不会逼我嫁给方师兄了……”忽又想道:“呀,小师父的话我虽然是相信,但师父她未必也相信。或许她还以为是小师父自己杜撰的呢,再说这里面尚有一个疑点……”想到这里,不由问道:“小师父,那人如不是你义父,那他会是谁呢?为何要嫁祸与人杀我们师徒呢?”
薛凌逸沉吟了一下道:“我猜测这可能与师祖之死有关!聪儿,你可还记得柯兄弟他们给你送的那封信吧?那人假我的笔迹,告诉你我已成婚,其目的不就是要拆散我们,不让我们在一起吗?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方兄虽然那时不愿我们在一起,但他善良敦厚,决不会用此卑劣的手段,那么会是谁呢?当时我怎么也想不通。现在想来,那写冒名信的人一定就是今日冒充我义父截杀你们的那个人!那人好象是怕我们在一起会发现他什么秘密,故而他暗中使出这许多手段想拆散我们二人。那么,这个秘密是什么呢?它定与师祖之死有关,因为现在只有师祖之死这个谜始终没有解开……”
白云听他说了这么一大篇,不由得有些相信了,喜道:“哦,小师父,依你这样说,我们师祖也不是你义父所害的了?”薛凌逸笑道:“正是如此!我此次将你找来,也正是要告诉给你这些,让你放心!”
白云脸一红,摇了摇头忧道:“我师父固执的很,对你误解甚深,只怕她未必信你所言。”薛凌逸却胸有成竹地道:“这不要紧,我现在正全力追查这件事,到时一定会找出证据来的!”白云神色有些古怪,黯然道:“只怕来不及了!我师父明日就去孤王岛……你义父虽然清白,我师父却未必相信,到时免不了一场厮杀……然后……然后……”说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寒,默然不语了。
薛凌逸一怔,忽察觉有些不妙,一把抓住白云的手道:“聪儿,然后怎样?你快说!”白云目中含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呆了一霎,忽然没头没脑地道:“小师父,假如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样?”薛凌逸神色一变,似预感到什么,皱眉道:“聪儿,你怎的好好的问这个?到底有什么事?”白云一嘟嘴道:“我要你说嘛,我如死了,你将怎样?”
薛凌逸长叹一声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聪儿,这还需问吗?”白云身子一颤,面庞蓦然绯红起来,目中闪出一丝感动和惶恐之色。她缓缓摇了摇头,道:“小师父,你是说你会陪我一起死……不……不要!你可莫存这个念头!假如有一天我死了,你必须好好活着!不然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小师父,你一定要答应我!”
薛凌逸大为奇怪,心竟然一沉,急问道:“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才说这些话?你快告诉我!”白云目光奇异,摇了摇头固执地道:“你先答应我,我才说!”薛凌逸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当下也没有思索,便道:“好!我答应你!你快说吧?”白云忽然笑靥如花,道:“没什么的,我和你说着玩儿的。”心里却道:“我会尽力阻止师父前往孤王岛……如非真的在劫难逃,我自不会轻易走那一步的……”
正文: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薛凌逸却如何肯信,还欲追问。白云忽然扑入他的怀中,喃喃地道:“小师父,你放心,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负你……”薛凌逸一怔,又是奇怪又是感动道:“聪儿,你……”白云忽打了个寒战,更紧地偎在他的怀中,低声道:“小师父,你不要问了……我好冷!”薛凌逸一呆,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慌,他轻轻拥住她,但觉她身躯微微颤抖,小手也一片冰凉。似乎是弱不禁寒。不禁一怔,更紧地拥住她……
过了片刻,白云忽然惊跳起来道:“天色不早了,小师父,我该走了。我回去晚了,要让师父发觉就麻烦了!小师父,你自己多多保重吧,我走了……”深情地望了薛凌逸一眼,转身欲走。
薛凌逸见她今日行动大异往常,不由得大为奇怪。心中竟升起一股莫名的强烈的恐慌。一伸手拉住白云的手道:“聪儿,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白云眼圈一红,欲言又止……
忽听草亭外有人冷冷说道:“好呀,原来你在这里!”白云脸色倏地变白,一下子惊跳起来,颤声道:“是……是师父!”草亭外疾步走进两个人,正是欧阳琼花和方正俊!欧阳琼花脸色铁青,显然是气怒至极。方正俊神色则甚是尴尬和不安。他一进来,便冲着白云施了个眼色。
白云会意,硬着头皮走上前来,低声道:“徒儿拜见师父……”就欲拜下去。欧阳琼花冷哼一声,衣袖一拂,峭声道:“我没有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弟子!”白云但觉一股大力向自己袭来,她又不敢躲闪,不觉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她万没料到平日对自己万般疼爱的师父会对自己使用武力。不由得又惊又怕,急叫了一声:“师父!”眼泪不觉滚落下来,身子也晃了一晃,险些跌倒。薛凌逸急扶住她,低声道:“聪儿,我们早晚要面对这件事!”上前一步,冲欧阳琼花施了一礼,朗声道:“薛凌逸拜见师叔!”
欧阳琼花转身躲开,冷哼了一声道:“哪个是你的师叔?我没有你这个师侄!”薛凌逸并不气恼,笑道:“师叔不肯承认我这个师侄也不要紧,但请您不要责骂聪儿,是我请她来的,您要责怪就责怪我好了!”
欧阳琼花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忽然说道:“薛凌逸,我听说你是个盖世的‘英雄’,却为何要夺人之妻?”薛凌逸一愣,从容笑道:“师叔这句话侄儿可就不明白了。小侄虽未曾做过多少好事,但也绝不会做出夺人妻子这类下贱事来!师叔此话从何而来?”欧阳琼花冷哼一声:“你当真不明白?”薛凌逸笑道:“正要向师叔请教!”
欧阳琼花正要说话,白云脸色忽然煞白,紧咬住嘴唇,急叫一声:“师父!”几乎要哭出来。欧阳琼花看了她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她的哀求,缓缓地道:“薛凌逸,你听着!我已把云儿许配给俊儿,他们后日就办喜事,你不要再找她了!”
薛凌逸闻言,心上似被大铁锤重重一击,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娇俏活泼的聪儿居然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他几乎连想也未曾想过!他看了看白云,叹道:“聪儿,这是真的?”
白云也未想到师父会让她后日便和方正俊成婚!大惊之下,心绪一片茫然,竟感到刻骨的伤心!本来她听说师祖并非周振邦所害,心中升起一团希望,希望师父有一天知道真相后会回心转意。然而今天……一切都晚了!她的希望完全幻灭了!心也逐渐变冷!薛凌逸这一问,宛如火上浇油,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师父,弟子谁也不嫁,我愿意侍侯您老人家一辈子。师父,您答应我吧!”
欧阳琼花衣袖一拂,不悦道:“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云儿,你不要说了,为师主意已定,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吧!”白云被她这一拂,险些翻了个跟头,她泪眼模糊地望着师父,只觉心实已冰冷到了极点!薛凌逸在旁却再也忍不住,抗声道:“师叔,婚姻大事岂同儿戏?聪儿既不愿意,你何必苦苦逼她?”
欧阳琼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对云儿比她的父母还要亲,自然能主了她的婚事,岂有她自己做主的余地?更加没有你插嘴的地方!”
原来在当时礼教甚严,儿女的婚事历来都是长辈做主,儿女不要说做主,便就是问一句已是大逆不道了!江湖中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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