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垂着头的钟博忙道:“回娘娘,皇上原本已经中毒,不过这会儿毒已经逼出来了,脉搏虽然还有些混乱,不过好好休息会儿,吃些药便好。”
“可知道是什么毒?”阮绵绵问。
钟博伸手,拿出一方丝帕,用一根银针沾了凤九幽吐在毛绒地毯上面的血,将黑血沾到雪白的丝帕上。
刚一沾染到丝帕,丝帕那一块儿竟然在那一瞬间,直接变成了灰黑色。钟博用银针戳了戳,那灰黑色竟然变成了粉末。
“此毒名为化骨,凡是中此毒者,若是在一个时辰之内不能将毒逼出来,整个人会直接变成药人。”
看了看情况,钟博恭敬地道:“娘娘,奴才需要替皇上清洗,还请娘娘相帮。”
阮绵绵点头,凤九幽后背处的腐肉,必须剔除。化骨,一个时辰内不能解毒,会直接变成药人?
这么霸道的毒,而且刚才无须说,是凤九幽替他受了一掌。显然,那人想要将此毒用在无须的身上。
639 扯平
将一切整理好,等到钟博离开后,阮绵绵坐在床榻前,看着面色苍白没有半点儿血液的凤九幽。
伸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
是她不对吧,她不该听信顾青儿的话。都道人之将死,其言也真。可是这其中,这个将死之人,如果是被人利用了呢?
想到这里,阮绵绵将脸颊轻轻贴在凤九幽的脸上,注意到他脸颊有些凉,她愣了愣,脱了外跑,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可是,到底又是什么事情,让凤九幽对她有所隐瞒。哪怕是让她故意误会,也不愿告诉她?
方家手中拿着的,到底是什么,让边塞国都动了心?
亦如往常一样,阮绵绵搂着凤九幽的腰身,将身子紧紧贴着他,希望他能不觉得冷。
又想到,边塞国会想要得到的东西,是真的边塞国想要,还是只是凤君熙想要借助边塞国的长公主的势力,得到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东西势必非常对他非常重要。否则还有什么,能够让凤君熙冒着生命危险回来?
凤九幽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晌午,天空缓缓放晴。
小脸满脸担忧的小九九趴在她腿上,乌黑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床榻上刚刚转醒的爹爹。
“爹爹!”看到爹爹醒来,小九九高兴地喊了出来。
见到凤九幽醒来,阮绵绵连忙凑过去:“九幽,好些了吗?”
凤九幽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尤其是他的眼眶,紧紧是半夜的时间,竟然深深地凹了进去。
“无碍,不用太担心。”
阮绵绵拍了拍小九九的小脑袋,柔声道:“小九九先出去玩好不好?”
醒了需要换药,不想让小九九看到凤九幽后背上狰狞的伤口。
小九九仰着小脑袋,看着阮绵绵奶声奶气道:“玩,那是小孩子的事情,小九九要去看书,抓住那些坏人!替爹爹还有无须叔叔报仇!”
不等阮绵绵开口,小九九立马纠正道:“额,不是报仇,是要抓住那些坏人,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爹爹说过了,咱们要怀柔政策,要听着温柔,实行起来恐怖!”
阮绵绵再担心,也忍不住笑了。看着小九九那老成的模样,柔声道:“好,那小九九过去看书吧。”
见娘亲在笑,小九九也咧开了嘴,望着床榻上的爹爹:“爹爹,小九九是不是很厉害,将娘亲逗笑了?”
凤九幽瞥了小九九一眼,眼底也带着几分笑意。
等到蓉玉带着小九九出去,蓉和将伤药还有净水送过来,阮绵绵这才扶着凤九幽从床榻上坐起来。
“很痛吧?”解开凤九幽腰间的衣带,露出白皙的胸膛。里面的绷带从后面一直绕到胸前,再绕过肩头,包了厚厚一层。
看着她心疼的模样,凤九幽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梧爱,昨天的事,对不起。”
阮绵绵微微一愣,望着凤九幽。见凤九幽神色真诚,她柔声道:“我不该去相信顾青儿的话,你也不该对我隐瞒方家和皇室的事情,对错各半,所以,扯平了!”
凤九幽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扯了扯嘴角:“折腾了一天,你倒是想得听清楚。”
阮绵绵盯着他:“不过你对我发脾气,这一点,我不能接受!”
凤九幽一愣,诧异地看着她。
阮绵绵正好垂下眼眸,低头给他仔细解开身上的绷带,一边解开一边柔声道:“九幽,之前我不在乎你的时候,你恼我心中没有你。如今我心中有了你,又怎么会容忍,你有事情瞒着我?”
“更何况,还是因为方家的事情?”顿了顿,阮绵绵继续道:“你也知道,方紫薇绝对不简单。太皇太后那边的事情,她必定有参与。”
“我这一天到处折腾,从太上皇那边一个叫婉红的宫女那里知道,太皇太后身上的巫蛊,是方紫薇通过人从边塞国长公主卡敷莲那边得到的。”
“我不相信,这件事情,你不知道。”说到这里,阮绵绵抬眸,对上凤九幽幽深的眼眸。
不顾背上的伤口,凤九幽低低笑了起来。那双妩媚的桃花眼中,倒影着阮绵绵惊世的容颜。
“所以梧爱,你是在吃方紫薇的醋?”
阮绵绵一愣,尽管努力隐忍着,只是那惊世的面容上,还是带着一丝一丝淡淡的桃花色。
因为外面的衣袍比较宽大,她担心穿着不小心碰到凤九幽,所以早上起来后,并未穿外袍。
而这会儿,不知凤九幽何时的动作,她的中衣歪歪斜斜披在肩头,露出里面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
上锈水纹,同时带着无名花色无规则,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边沿为同色,衬着她如玉的肌肤,越发晶莹剔透。
腰间一跟彩链,这样的彩链上面,寻常一定会嵌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耀眼的珠玉翡翠。
只是阮绵绵向来不惜奢华,所以只是无色水纹的底纹,再无任何装饰。不过饶是这样,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那纤腰不足盈盈一握,之前和小九九逗着玩,她在上面系了一斓彩锦缎中嵌精美翡翠;教小九九认识翡翠的种类。
一头秀发轻挽,斜坠着的潋铧发稽。发髻上面斜插着一支精巧垂束华簪,中部皆别有蝴蝶琉璃等珠宝手饰。
其下一排精致巧妙的细致华美垂帘,整人举止间闪现动态奢华的妩媚之美。与平日里她的淡然优雅相比,今日更添独特韵味。
一颦一笑,一娇一嗔,恍若倾国倾城,似是飘然如仙。
她有些羞恼,抬眸瞪了凤九幽一眼,盯着他,手掌微微用力:“凤九幽!”
她那微微一用力,凤九幽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嘴角微微抽搐,盯着她带着几分委屈:“梧爱,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阮绵绵以纪念馆将他身上的蹦到尽数取了下来,看着他背上几乎露出白骨的伤口,心口发疼。
抿了抿唇,她微微一笑,声音比较郁结:“就方紫薇这件事情来说,我对你的做法,各种不满。”
“觉得我对方紫薇纵容?”凤九幽坐直了身子,方便她擦药。
阮绵绵一边替他擦药一边淡淡道:“以前你就算是利用顾若影,也未必对她如此。方紫薇,早已经超出了你的容忍范围。”
除非有不得不容忍的理由,否则,她实在不能理解。
是因为太皇太后吗?可是分明知晓是方紫薇的动的手脚,可以有千百种方法,让其拿出解药。
不过连凤长兮都说了,那种巫蛊……
阮绵绵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如果你觉得我是你能够信任的人,我希望你能对我坦白。”
“不用现在跟我说,先上药。”见凤九幽微微张口,阮绵绵率先开口。
给读者的话:
三更……
640 顾及
寝宫内一片寂静,只有阮绵绵偶尔轻拿轻放药瓶发出的轻微响声。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最后,将凤九幽背上的伤口包扎好,阮绵绵微微退开,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着凤九幽,阮绵绵温和地道:“好了,你可以开始说了。”
凤九幽看着她,见她眉宇间明显带着一抹隐忍的怒气,不由勾勒勾唇:“你回来的路上,应该遇到卡彦和三哥了吧。”
“是,见到卡彦了。他去了明清宫那边找婉红。”蹙着眉头,阮绵绵淡淡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之前婉红分明是仁寿宫的宫女,最初的时候,是华清宫的宫女。”
不等凤九幽开口,阮绵绵垂下眼眸,声音略微清冷:“而且上次捉拿卡彦的时候,当时是为了让卡彦迷糊,分不清事实,才故意说她和那个卓琳是青衣骑的人。”
“按理来说,她和卓琳,都不应该再出来!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婉红竟然是最知道实情的一个人!”
眸色清亮地盯着凤九幽,阮绵绵淡淡道:“我想知道,你让人放了婉红和卓琳,甚至将婉红暗中调去明清宫,到底准备做什么?”
“梧爱,我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这样说,算是已经承认了,婉红的调动,卡彦的忽然出现,都是他在后面穿针引线。
“因为我也不知道,当年崇明先帝和方家方赐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交易,为何会在当年颜妃犯事后,没有将方家打压下去!”
阮绵绵一呆,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凤九幽脸上神色微沉,嗓音有些虚弱:“你没有听错,的确,连我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一样什么东西。如今知晓那个秘密的,只有太皇太后和父皇。可是父皇身体每况日下,我天两天过去看他,他几乎都不能说话。 ”
“太皇太后那边,我自然更加不能贸然去问。方紫薇那边,根本不可能开口。”凤九幽眼底带着冷意,眉梢微微拧起:“我之所以纵容方紫薇,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对你陡然生出的杀气吗?”眼眸一转,凤九幽的视线落到阮绵绵身上。
阮绵绵没有说话,眼眸平静地看着他。并不是她不说,而她心底不清楚。可是那无端冒出来的杀气,她没有找到理由前,不敢贸然去问。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凤九幽:“你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难道还有人,能够瞒过你?”
脸上露出几分冷笑,凤九幽淡淡道:“你也知道,这天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武功即便再高,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一次,梧爱,我们失在,对彼此的不信任。”
“边塞国皇室那边,必定有一个武功不低于无须者,而且轻功极好,又精通易容之术。也正如你所想那般,我们这次,掉进了敌人的一个圈套中。”
“之前我对你的杀气,是以为那人易容成你。可是等你走近,我才发现,那并不是。只是那会儿我才刚探得消息,并不十分清楚,所以一时误会了你。”
凤九幽眼眸沉沉,看着阮绵绵继续道:“凤君熙利用那人的武功易容特长,在今天这一个时刻,故意易容成我的样子。”
“可也仅仅是刚才那一瞬间,他知道时间越长,露出破绽的机率就会越大。”
阮绵绵抿唇,低声道:“所以今晚我一回来,他便挥退众人。而且言谈之间,直接故意激怒我,只有激怒了我,我才不会注意很多细节问题,不会看出他是假冒的。”
凤九幽点点头:“正是。”
他们两人间,算不得尽信。她不信他对她没有任何隐瞒,他不信她对长兮真的无心。所以这才给了别人,一个可趁之机。
而这可趁之机,险些毁了他们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感情和信任。
阮绵绵的视线落到他的肩头,看着那上面缠着的绷带,想着刚才他冲过来推开她被那个假冒之人擦伤,心中微微一痛。
扯了扯唇角,凤九幽柔声道:“一点儿擦伤,过两天就好了。”
阮绵绵别开头,不去看他肩上的伤口,蹙着眉头,忽然想起什么,目光灼灼地盯着凤九幽:“既然说开了,便一次性全说完。我不想这件事情上,再给别人可趁之机。”
红唇微微勾起,凤九幽懒懒地笑了笑,望着阮绵绵,声音低沉:“顾青儿临死说的话,未必全部都是假的。”
见阮绵绵脸上神色依旧清冷,并未有那种被期满的怒气,凤九幽稍稍安了心。
“我虽然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是知道,方家和我们凤家,确实有过秘密联姻。那婚事,还是崇明先帝定下的。”
“当年崇明先帝外出狩猎时,他以一个文臣之身,救崇明先帝于贼人乱刀之下,所以才会有那婚约。不过当时方赐没有女儿,崇明先帝为了表示感谢,便许了这样一场婚事。”
“到了父皇时,太皇太后给父皇选定的太子妃是当时显赫一时的冯家长女,而方家那会儿虽然有小姐,却并不得太皇太后的心。”
“虽然不得心,但是因为当年崇明先帝的许诺,是不能毁约的。所以,太皇太后便跟方家人商议,将婚事定在了这一代皇位继承人的身上。”
言下之意,不论谁当了皇帝,那么就需要娶方家的女儿为后。
阮绵绵疑惑:“如此说,为何你登基之时,没有册封方紫薇为后?”
凤九幽嗤声一笑,望着阮绵绵,目光灼灼:“你早先便有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何况当年在环城时,在护城河畔,我也曾跟你许诺过。许你一心,白首不离。”
她看着他,目光深冷,眼眸深处,带着丝丝柔情,像是化不开的蜜,让人不由沉陷:“梧爱,我不是父皇,不会三心二意。”
“我疑心于你,是因为我曾经那么伤害过你。这些年来,你在我身边我,才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
“可是方家的事情,我却不敢让你知晓半分。婉红,确实是我让韩风将她秘密调去明清宫的,因为只有她是离方紫薇最近的人,也是在宫中,方紫薇最信任的人。”
“卡敷莲的红婉取了婉红的皮,将一切动作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没有让一向心细的方紫薇察觉出半分。我与卡彦合作,卡彦利用卓琳,让红婉替他办事,便是替我办事。”
“而方家的事情,我一直让人在暗中调查,想要将那不知名的东西拿回来。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下落,也没有任何消息。”
“之前太皇太后对此事只字不提,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知道此事时,方家的人已经动手。”轻轻牵起她的手,一点点细细摩挲着:“我担心这件事被你发现,你会离开我。”
“所以你想一个人解决,等到事情解决后,最好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悄然无息的解决,这样子,我不知道,便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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