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整个景陵城,可就是凤九幽的天下了。
父皇身体时好时坏,万一哪天驾崩,他岂不是直接失去了机会。
这个时候太子刚废,父皇病重,立太子是当务之急。
阴狠之色从眼底一闪而过,凤承傲向旁边一名大臣使了个眼色。
大臣会意,连忙上前道:“皇上,微臣觉得,南郡暂时有南郡王与三殿下在,不会有大事。而当务之急,是要定下储君。”
此话一出,满朝皆哗然。
179 沉冤(五更三)
凤昭帝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视线凌厉地射向那名大臣。
大臣被凤昭帝那阴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只是话已经说出口,而且很早以前迈出的那一步,现在再也收不回来。
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他只能站在五殿下这边。
站在前面的凤九幽邪笑着向前迈了一步,懒洋洋道:“既然五皇兄不想去南郡,父皇,不如九幽代劳吧。”
凤昭帝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眼底带着讥讽之色:“每日在花街柳巷流连忘返,莫说朕不给你这个机会,若是由你带兵,朕不如直接将整个南郡拱手让人。”
凤九幽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凤昭帝的讽刺,邪邪一笑,眉目飞扬,斜睨着众位武将。
“看来九幽是爱莫能助了,不过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视线慢慢落到了大将军顾青云身上。
顾青云知道在等下去,到时候只会被人直接点出来,还不如自己先站出来,以表忠心:“皇上,微臣愿意前往!”
凤昭帝冷眼望着他,视线从凤承傲身上一扫而过:“如果朕记得不错,承傲所谓留守西北边塞的军队,应该都是顾将军的人。”
凤承傲和顾青云同时一惊,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两人还有其亲信知道,皇上怎么会知道?
朝中大臣闻言都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并不知道,原来五殿下留守西北边塞国的军队,竟然是顾大将军的部队。
这样的事情,可是大事,而且到了这朝中,可是欺君之罪。
凤君熙眼睛一亮,面色憔悴的他见岳父阮华冲他使了个眼色,连忙上前道:“父皇,儿臣愿意戴罪立功。”
凤昭帝的脸色变得更加冷沉,但是并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的凤九幽戏谑道:“大皇兄的那双手,十指尖尖不占泥,连长剑都握不住,战场上可是千军万马,莫要从马背上吓下来了。”
凤君熙气的面红耳赤,不过凤九幽说的倒是实话。他虽然也学习骑马射箭,可是从未上过战场。
各种战术布局,也不过纸上谈兵。可是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当做储君培养,那样的事情,岂会轮到他?
如果不是被人栽赃嫁祸,这会儿他岂会跪在这里任由他们来批判?
想到这里,凤君熙眼底划过一丝阴狠之色。黑衣人说,父皇内定的皇位继承人是凤九幽,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可是现在他虽然心里清楚,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将凤九幽扳倒。何况凤九幽,似乎从小到大,除了那座九幽宫,他根本就一无所有。
而现在他是废太子,如果不是因为西流国的忽然起兵压境,这会儿父皇坐在龙椅上讨论的事情,不会是让人去上前线,而是想着如何处置他。
母后奄奄一息,阮华用尽了各种手段,也不过是求得了让他踏出东宫的自由。
即便现在到了这朝殿上,他也是戴罪之身。
阴狠的目光从凤承傲的身上一扫而过,目前对凤九幽他根本无法下手,可是即便父皇内定的储君是凤九幽,前面还有凤子旭和凤承傲。
凤子旭主动请旨去了南郡,如果他没有坐上皇位的机会,这个皇位也绝对不能落在凤承傲手中。
先打发走凤承傲,对于一无所有的凤九幽,他再想其他的办法。
“九弟说的不错,可是父皇,儿臣只是想要戴罪立功。哪怕儿臣是被人冤枉的,儿臣也认了。只要能够打退西流国,儿臣即便是死在战场上,也算死得其所。”
这一席话,凤君熙说的温和淡然,似乎真的根本不在乎生死。
不过这话听在众人耳中,自然明白了他在为自己的罪名喊冤。
凤昭帝锐利的视线盯在凤君熙身上,咬着牙哼道:“死得其所?利用皇后身边的宫女,竟然向兄弟妻子下毒手。这样阴狠不仁之人,朕岂可留?”
顿了顿,凤昭帝面色冷寒道:“窥视朕的女人,与韩妃斯通,淫乱后宫,此等不孝之人,朕岂可留?”
凤君熙面色发白,跪在地上恭敬道:“父皇,儿臣冤枉,父皇,儿臣真的冤枉。”
凤昭帝满面怒色怒视着跪在地上喊冤的凤君熙,眼底没有半分感情:“来人,将大皇子带下去,打入死牢。待西流国的战事了结之后,再行刑。”
“皇上,使不得!”这一次,阮华第一个站了出来。
凤昭帝冰冷的视线落到阮华身上,阮华垂着头,恭敬道:“皇上,微臣能证明,大皇子是冤枉的。”
满朝文武皆是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阮华。
朝中最明显的墙头草莫过于宰相阮华,四个女儿嫁给了四个皇子,无论哪一个皇子登基,都不吃亏。
但是这会儿他竟然站出来替大皇子说话,而且是在大皇子几乎已经没有反身之力的情况下。
难道,大皇子真的是冤枉的?
否则凭着阮华那颗墙头草的性子,怎么可能有这个胆量站出来?
一定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所以阮华才会站出来。
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们对望一眼,齐齐开口道:“皇上,微臣也觉得,祭祖之事,事有蹊跷。”
凤昭帝很不高兴,冷冷道:“西流国犯境,南郡安危在即。你们,竟然让朕这个时候替这个不孝不仁的逆子伸冤?”
大臣们吓得冷汗也不敢出,阮华似乎是铁了心今日一定要替大皇子讨回公道般:“皇上,微臣相信南郡王的能力,也相信三殿下的能力。西流国虽然了解南郡地势,可是南郡王镇守南郡几十年,自然有应对之法。”
“皇上如今龙体欠安,不能劳累。世子说过,皇上需要静养。这朝政之事,却不能置之不理,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后背心在冒汗,阮华却继续道:“皇上废了太子殿下,储君之位悬空,几位殿下若是离了景陵城,又有谁替皇上分忧?”
言下之意,这个时候想要让皇子离开景陵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哪个皇子愿意做不孝子。
立储君势在必行,如果一直悬空,每个皇子的心中都会惦记着。这样的惦记只会让皇子们都不愿离开景陵城,不会放弃那把金光闪闪的龙椅。
这样的心思,所有人都清楚,不过没有人敢说出来。
哪怕是阮华,即便说了,也是尽选好的方面说。
旁边的大臣见状,又看了看跪在前面的大皇子的神色。
见大皇子全然不似当初被皇上废除的颓然,而且精神奕奕。看着神态,似乎志在必得。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有了计较。
不论大皇子是否能翻身,这太子之位越早定下越好。
180 上诉(五更四)
“皇上,微臣觉得,宰相大人言之有理。 ”朝殿上几乎有一半的大臣都占了出来。
那些站在原地的大臣微微一愣,对望几眼,连忙也站了出来:“皇上,宰相大人言之有理。”
一时间,朝殿上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去。
很多是为了帮助大皇子翻身,而更多的是凤承傲的人,五皇子这次出征势在必行,可是一定要确定太子之位。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皇子是戴罪之身,只要找不到绝对的证据,绝对没有翻身之日。
而三皇子远在南郡,朝中大臣们即便据理力争,当事人不在,也是无济于事。凤天王朝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哪朝立太子,太子不在朝殿之上的。
所以,三皇子也可以直接排除。
至于九殿下,按照辈分来,九殿下是最小的皇子。只要有前面三位殿下在,就轮不到九殿下。
而现在前面的两位皇子都不足为惧,这个太子之位,自然而然地落在五皇子身上。
凤昭帝的面色阴沉宛如冬日寒风呼啸的天空,暗沉的可怕。
朝殿上一片静默,大臣们齐齐跪了下去。立在大殿之上的,便只剩下了凤承傲、凤九幽和凤长兮。
凤昭帝的视线慢慢落在了凤长兮身上,神色讳莫如深:“长兮,你呢?”
凤长兮立在那里,神色淡然,似乎面前的所有一切,都与他无关。见凤昭帝发问,恭敬回道:“皇上,长兮当日不在太庙,也不在御花园,不知情。不知情者,没有发言权。”
凤昭帝微微一顿,嘴角的肌肉略微抽动,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道:“是了,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在朕的尚和宫。”
微微一笑,凤长兮恭敬道:“皇上英明!”
凤昭帝的视线从凤长兮的身上转到了那些大臣们的身上,好半响才冷冷道:“阮爱卿,你说你足够的证据证明大皇子是无辜的,证据呢?”
凤君熙温润的脸上虽然看不出半分情绪,不过掩在袖口中的手,因为激动慢慢握成了拳头。
凤承傲眼底划过一丝厉色,眉头紧皱,凌厉地视线直接落在了阮华身上。
阮华像是没有看到凤承傲的眼神一般,低低咳嗽了声道:“皇上,微臣有人证物证,皆可证明,大皇子是被人诬陷的。”
凤昭帝视线凌厉地盯着阮华,脸上似乎写着,若是今日阮华你拿不出证据证明大皇子是被诬陷的,那么今日这朝堂上,不仅仅是大皇子,阮华你也准备好后事。
“来人,将证人证据带上来。”阮华大声向外面喊道。
侍卫手中拿着托盘,将托盘交到旁边候着的小太监手中,快速退了下去。而在侍卫的后面,跟着一命宫女。
凤承傲看到那名宫女的时候,眼底露出震惊之色。凤君熙则是一直都在观察着凤承傲的神色变化,看到凤承傲眼底的震惊,更加确定了陷害他的人就是凤承傲。
怕是那名黑衣人说错了,父皇内定的太子或许不是凤九幽,到底凤九幽双眸都没有。
而应该是,心思狠辣手握兵权的凤承傲。
若不是父皇内定,区区一个皇子,怎么可能现在手握百万兵权。同时,还与大将军顾青云联手?
这样的联手,站在父皇的角度,是绝对不允许的。
凤君熙克制住心底的激动,看了一眼宰相阮华,阮华对他点了点头,恭敬地凤昭帝道:“皇上,这是当日所谓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暖玉。”
众人皆是一惊,这暖玉,不是已经死了吗?
凤昭帝冷冷地望了那暖玉一眼,声音冰冷:“原你就是暖玉!”
暖玉听着是皇上的声音,伏在地上小小的身体像是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凤昭帝满脸怒气:“饶命,你不是死了吗?已死之人,让朕如何饶?”
暖玉一惊,连忙道:“皇上,不管奴婢的事,不管奴婢的事,是”
苍白的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疤痕很新,应该是最近才被划破的。转了转眼珠,暖玉一闭眼,狠狠咬牙。
“皇上,奴婢曾经确实是在东宫办事,后来因为办事不利被遣出了东宫。”暖玉一边哭着一边继续说:“奴婢其实不是太子殿下的人,是……是”
“是谁的人?”凤昭帝冷沉着脸,满脸怒色。
暖玉跪在那里,身体在瑟瑟发抖,牙齿几乎咬破了嘴皮,眼角的余光不停地去注意凤承傲那边的神色。
“说!”凤昭帝怒道。
暖玉一惊,连忙道:“奴……奴婢是……是韩妃娘娘的人,是……不是,是五殿下”
“啊!”
暖玉忽然一声大叫,整个人直接扑在了地上。身体剧烈抽搐着,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凤君熙一见大惊,目光凌厉地射向凤承傲。处在爆发边缘的凤君熙忽然一顿,整个人静了下来。
暖玉虽然死了,可是到底还是咬出了韩妃和凤承傲。眼底的熊熊怒火被兴味和志在必得替代,凤君熙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向凤承傲。
凤承傲眼底阴霾沉沉,望着已经断了气的暖玉,视线凌厉地射向宰相阮华:“阮大人随便叫个宫女进来冒充一个已死之人,好大的胆子!”
阮华面色微变,显然没有想到,暖玉竟然在这个当口死了。
老谋深算的阮华皱了皱眉,忙对凤昭帝道:“皇上,暖玉虽然死了,可是她方才说的话,我们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凤昭帝面色阴沉变幻不定,大臣们谁都不敢清一开口。凤承傲冷冷一笑,望着阮华道:“阮大人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
说话的时候,凤承傲阴鹜的眼底露出杀气,毫不掩饰。
阮华垂着眼帘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而凤君熙已经适时开口:“父皇,儿臣冤枉。”
“暖玉虽然死了,可是暖玉所说的话,父皇您也听到了。暖玉其实是五弟的人,母后没有人暖玉去给贵妃娘娘送渗汤,而暖玉却送了。”
凤承傲冷冷道:“皇后娘娘曾经亲口承认,那渗汤是遣人去送的,皇兄可莫要诬陷好人。”
算计从眼底一闪而过,凤君熙微微一笑:“母后当时是情非得已,若是当时不承认,本殿下早已经人头落地。”
说吧,凤君熙抬头看向凤昭帝:“父皇,儿臣冤枉,亲父皇明察!”
凤君熙立在那里,衣袂飘飘,温润如玉的脸上,看不见半分急躁和愤怒。似乎,事实就是阮华和暖玉所说的那般,他是被冤枉的。
不言语,不愤怒,不争辩,只是平和之极地说着。
这样的他,比之被废黜之时,判若两人。
181 公正(五更毕)
忽地,凤九幽邪邪一笑,声音温柔的可怕:“阮大人平日里所作所为本殿下不敢苟同,不过今日总算坚定了一回。 ”
他的声音慵懒,慵懒中透着轻佻。不过那张足以祸国殃民的脸上,桃花眼底没有半分温度。
“父皇,既然打仗用不上九幽,这里也没有九幽感兴趣的事,九幽就先回宫了。”说罢,凤九幽打了个哈欠,困意卷卷的样子。
凤昭帝的面色悠地变得很难看,望着懒懒散散的凤九幽道:“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离开!”
“阮爱卿,你说有人证物证,物证呢?”凤昭帝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阮华身上。
阮华垂着头恭敬道:“皇上,物证在此。”
说着,阮华侧头看向旁边小太监手中托盘上的东西,那是一小包药物,没有任何气味。
“皇上,这里面的鹤顶红,是当日暖玉下在贵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