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凤辇停下，守在清和宫正殿两侧的侍卫都急急跪下行礼。
在这里，他们谁都不敢得罪皇上的女人。
“平身。”轻喃，我举步进入公公打开的门，往着清和殿内而去。
在宫殿的中央，我看到了他的背，明黄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慑感。
他正背对着我，让我无法看透站在书案前的他在做什么。
“臣妾参见皇上。”走近他，我小心的跪下行礼。
他不说话，还是背对着我。
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意为难，见他不准我起来，那我也只好继续跪着。
直到我的脚酸了，有点受不了，心里感到生气，忍不住自己站起来。
他要我跟他一起演戏，那么现在的他也不会把我怎样吧！
“看来皇后对于朕的威严并不当做一回事？”他手上的笔放下了，缓慢的转身看我，冰冷的语气透着让人心惊的警惕意味。
心里一怔，我后退一步，才与他的的视线对上。
从那平静得近乎冰冷的眼眸中，我看不清他的心思跟情绪。
“臣妾知罪。”低下头，我乖巧的认罪。
“皇后就坐到一边去吧！等一个时辰左右再离开，朕还有奏节要批。”他说。
感觉一阵轻风吹过，是他衣袖挥动引起的风。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书案前坐下，拿着那所谓的奏节细细的看着，我纵心有不满，也只好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候着时间的过去。
这就是我们要演的戏了，进入清和殿一个时辰，别人以为我们在此如何缠绵，却不知我只静坐一旁看他批阅奏节。
不过，我宁愿这样，只是这样……
第五十一章 讨厌之态
一个时辰不算短。
静坐在椅子上，我感到腰部开始疲累，看了眼还在审批着奏章的他，我从椅子上站起，向着挂在背后的画走去。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水墨画，画的是一条莲花，独独在夜里穿过池塘的泥，却没有一点污染之物于盛开的花上。
娘亲最喜欢画水墨画，所以我对这些是情有独钟，总是喜欢缠着娘亲教我。
这一教，便是十多个年头了，现在我与娘亲已隔在宫墙两侧，也许我以后都没有再看见她的机会了。
想着，我的心一颤，很痛。
傻傻的伸出手，不自觉的抚上那挂在墙上的画。
可是我的手指还没有碰上，便被人用力的推开了。
“放肆，谁准你碰这画？”他用力的吼，手上的力度很大，将我推开了几步。
怔怔的抬头看他，才知道我又一次惹怒了他，目露狠光，此时的他就如一只盛怒的狂狮。
“臣妾有罪。”低下头，不看他的怒视，我沉声应。
我不知道，是这画太重要不准任何人碰，还是我太讨厌，只是不准我碰。
“有罪？皇后可记得最近说过这句话多少次了？皇后以为你的罪有多深？要如何还清？”他的脚上前一步，伸手将我的下巴紧紧的扣着。
“……”无言的直视着他，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话才能让他不再骂我。
似乎，现在的我说什么也不对。
“皇上，程相爷求见。”
在我还没有想到如何回话的时候，便听到总管公公在外传话。
怔怔的抬头，我不知进退为好？却也松了口气。
“传。”不悦的瞪了我一眼，他转身走向龙椅的方向，大声应。
我紧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程相爷进入。
他跟我爹的年龄像差不多，进入的时候恭敬的弯着腰，看了一眼我的存在，像是很意外。
直走到殿前，跪下行礼说：“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早已坐回龙椅上的男人轻说。
他的说话很平淡轻柔，可是冷冽的脸上总是给人不一样的震憾感，让人不敢得罪，不敢轻视。
“谢皇上。”那程相爷站起，视线别有意思的看向我。
显然，他要说的说话我不能在这里听。
他了然的看向我，眼神早已没有刚刚的讨厌，深锐的眼眸盯着我笑，温柔的说：“皇后累了，先回凤宫休息吧！”
得到解脱，我立即松了口气，带笑着欠身：“臣妾暂且退下。”
笑着抬起头要走，可是眼尾的余光却看到了他忽变冰冷的眼神，让我的笑僵住了。
我总觉得他在敬告我别笑得太得意。
咬了咬唇，我只好转身急急的离开。
不管他有多么的不高兴，现在我只一心想着离开。
坐在这里一个时辰真的不容易，能走便走吧！
第五十二章 袭太医的试探
夜色已深，嫒嫒将我所写的字贴都收好了，便转身来到我的身边，问：“娘娘想早点休息，还是想吃点夜宵？”
“嫒嫒，你回去睡吧！本宫也累了，想睡。你把这里的侍婢都叫出来，不需要她们守在寝宫了。”转头看向她，我的视线落在那些婢女的身上。
秀珍死后，太后又分派了两个宫婢过来，这两个人都不多爱说话，沉静得给我一种阴险的感觉，让我同样不想跟她们说话。
有她们的存在，我做什么都觉得被人监视着。
“是，等嫒嫒侍候娘娘落寝就会离开。”
“不必了，本宫还想站一会才就寝，你们下去吧！”轻摇头，我沉声命令。
其实我还不想睡，只是不愿意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我发呆。
想到今天，皇上假意要宠爱我，可是进入清和宫的时间不过是半个时辰，也不知这样造成的效果他满意不。
可是想到以后都要这样跟他装恩爱，经常在一起，我心有点沉闷，像大石压在心上，有点无法喘气的感觉。
重重的呼了口气，才转身，却被意外存在的身影吓了一跳。
“啊！”惊呼出声，我立即伸手掩着嘴巴。
“臣以为皇后已经习惯臣的存在。”他弯起唇，笑意到不了眼底，沉敛的眼眸不知在收藏着什么想法。
轻抚着胸前，直至心跳不再那么快，我才算松了口气。
“本宫只是没有想到龚太医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吓了一跳。”是的，我该习惯他这样的存在，可是多天没有他的出现，我都快忘了这个人。
我并不想见到他。
冷眼别开脸，我将窗关上，才走到摆放在一旁的贵妃椅上坐下。
“龚太医不在床上养伤，冒伤进入这凤宫是为何事？”冷淡的抬眸看他，我倒想知道他趁夜而来为了什么。
之前他半夜而来，为的是教我勾心的办法，可是我根本什么也听不进脑里去。
“臣听说皇上最近多次接近皇后，今天召皇后进清和宫里近半个时辰之久。”
他的语气轻如微风，听不出是说述还是问话。
不情愿的将视线射在他的身上，我只能点头。
他是太后批准来管治我的人，其实他这太医的责权似乎比我更大。
“那皇上对皇后的态度如何？是不是好转了？”他继续问。
一脸平静的他配上平淡的语气，我听不出他在想什么或者想听什么。
想到我跟皇上的协议，我知道我们要骗的人主要还是太后，所以先要骗到他：“是的，皇上最近对本宫的语气不再那么冰冷无情，而且很多时候会注视着本宫发呆，他说喜欢本宫的眼睛，清澈如一潭春水。”
“是吗？”他的眉心动了动，神色闪得太快，我来不及看清。
“是，今天皇上召本宫进清和宫，是跟本宫在谈水墨画，皇上说喜欢本宫所画的水墨画。”扬起甜美的笑，我天真的看向他。
平静的眼眸渐渐变沉，他讽刺的弯唇说道：“皇后刚才的神色还是那么的冷淡，此时说到皇上，倒像是很快乐。”
“皇上渐渐开始在意本宫的存在，这不是值得快乐的事吗？”笑得反问他，理所当然的笑。
我不知他这一次的前来是想探视还是什么，可是在他的面前，我要比面对皇上时更要小心。
第五十三章 提醒
“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他哼的笑了一声，转身背对着我。
注视着他的背，不明白他想要怎样，却忽然听见他传来的低沉噪子：“可是臣却听说，今晚皇上去了婉妃那里，看来皇后今天在清和宫里的功力还不足，没有办法留君的心。”
他的讽刺让我心下涌起一阵委屈，冷冷的看他，我咬紧了唇，冷静下来后才问：“那龚太医今晚前来，是想告诉本宫今天勾引皇后的功力不足，还是想要怎样？”
“臣以为之前所教的事皇后都没有好好的听进耳里去，是吗？”他潇洒的转身，锐利的眼眸换上邪气的笑。
咬紧牙瞪着他，我气他对我的侮辱，却恨自己无可奈何。
“臣听说，皇后也会跳舞，是不是？”他缓步向我而来，带着不知所云的笑。
“是。”别开眼，我只好点头。
“那请问皇后跳得最好的是什么舞？”他又一问，一步一步的来到我的跟前。
坐在贵妃椅上端视着他，我不情愿的如实答：“霓裳羽衣舞。”
这霓裳羽衣舞衣裳出彩，而且手脚动作优美柔软，娘亲说这舞适合我跳，于是我从很早便开始学，也只喜欢这种轻快的舞蹈。
“皇上最喜欢看婉妃跳舞，不知道皇后以为自己能不能与婉妃比一高下呢？”他说着，从我的跟前蹲下，与我平视。
看进他深锐的眼底，我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畏惧的笑：“能与不能又如何？龚太医又想安排什么戏码？若是再来一次刺客，再多一剑，也不知道下一次太医是否还能活下来。”
“也许是，可皇后别忘了，臣这一剑是替娘娘挡下来的，若不是臣，娘娘早已命送黄泉，这全是皇上所赐的。”他也冷笑，伸手将我的下颚扣起，迫我的脸与他面对着。
他与我贴得那么近，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身上，他的存在让我难受极了。
讨厌他提起那无情的事，我的怒火高烧，生气的将他的手推开。
“你是疯了？本宫是你能碰的吗？”咬牙看他，我完全不甘示弱。
“臣没有疯，臣只是在劝服皇后不要疯而已。”他冷冷的笑了起来，从我的贵椅上坐下，与我一起坐着。
被侮辱的感觉涌起，我立即从贵妃椅上站起，怒不可遏的瞪着他：“龚太医以为自己能在这里乱来吗？你敢再碰一下本宫，本宫就要你死。”
“臣当然不会乱来，臣只是在劝皇后不该再乱来，不要再疯了。”他吸了口气，气定神闲的看我。
忽然，他的脸又一次回到最初的平静，没有了刚才的恶劣神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不懂，我只好不悦的问。
我的确听到他的说话里有暗骂，所以我才生气的，可是我真的不懂他在暗骂我什么。
“臣的意思是，皇后不要再天真了，皇上不是你能动心的人。你可以费尽心机的去勾引他，你可以让他完全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可是，你绝对不能爱上他，更不能像刚才那样想起他便笑得那么幸福，不然接下来等你的可能只是更多的眼泪。”他说得很轻，像怕有外人会听见。
一字一字，却是无情的刀，割得我无力站稳。
原来我的错，是刚才想起皇上时的笑容。
*
第五十四章 意外的出现
人走了，风更寒，站在窗边，我自嘲的弯起唇，却忍不住一滴一滴落下的泪。
我不该哭的，毕竟没有什么让我伤心的事。
可是，我真的很想哭，我的泪就是这样的止不住要落下。
刚刚，我才弄明白，原来我只是一只不配带有感情的棋子。
原来，太后跟他想要的不止是我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而且我也绝不能去对皇上动半点的情。
他们只要我能捉住皇上的心，不让后宫的主权落在别的女人手上。
我明白的，我只是他们拿来绑住皇上的心的一枚棋子，若我对皇上动情了，那么我这棋子便会成为别人的棋子了。
他们的心态我是明白的，我能理解的。
可是，当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一步一步走向更黑暗之后，我真的很难受。
手轻轻握着窗户，我想到了曾经的梦。
我曾跟娘说过，希望能像她一般，嫁给一个像爹一样有担当的男人，希望能像她一般，生儿育女，不管外面的天下如何乱，只要夫君子女安好即可。
其实，女人的梦，也不过是如此。
而我，生为凤身，却终生不能有梦。
哪怕是爱，也不行，是恨，也不能。
“皇后在哭什么？”
忽然出现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怔怔的看去，竟然是他站在窗前的不远处。
傻傻的与他对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可是龚太医不是说过他去了婉妃那里就寝吗？
“皇后在哭什么？”他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重复的问了一次。
只见他的手一挥，守在我门前的两个宫女立即退下，留下只有我们二人的空间。
我庆幸，我们隔着一个窗，他只能在窗外看我，而少了一点的压迫感。
意识到他在问什么，我立即急急的伸手想擦去眼角的泪。
可是他的手更慢，已经伸到我的脸上，轻轻的为我擦拭着。
他的手很冰冷，这是我记得的冷。
“谢皇上。”微微向他点头，我不经意的后退一步，与他隔出更多的距离。
他隔着窗外看我，目光不再那么的冰冷，紧紧的盯着我，也不知是想看到什么，想看透什么。
被他看得混身不自在，我又动了动脚步，咬了咬唇，后悔死了。
我刚才不该发呆，不该让自己沉溺在那伤悲的气氛里，早点上床休息不是更好吗？
“皇后是不打算回答朕的问题吗？”他缓慢的声音响起，提醒着他的存在。
怔怔的抬头看他，我皱了皱眉，不知道能说什么。
“臣妾……”我总不能跟他说，是刚刚龚太医的提醒让我更清楚自己的立场有多可悲所以忍不住委屈的哭。
“嗯哼？”等久了，看我迟迟说不下去，他又一次哼声。
不等我反应，他的手不知何时伸到我的腰间，将与窗边隔出一点距离的我拉到了他的眼前。
我们明明是隔着窗口的，可是上身却因他的拉扯而贴得很近，他身上淡淡的龙檀香围绕着我。
被他扣起下颚，避无可避的我只好尽快作答：“臣妾只是想家了。”
回话的同时，我用力的闭了闭眼，然后低下眼睑，不让他看清我的心底。
*
第五十五章 留寝凤宫
“想家？”他喃喃的，像是不太相信。
注视着他脱下龙袍的衣装，我忆起了那天在思缕宫的他像是很失落。
他说那是他母妃生前所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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