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等,等圣人寿终正寝,等二王登基,等他自知不足退位让贤。可是她离他越来越远……似乎前尘往事再也记不住了,她是个不会回头的石像生,两只眼睛只知道往前看。
怎么可以忘记呢?他不明白自己这样的死心塌地还有什么意义。或许是他太自信,也或许是他太自私。他总以为她应该爱他,可是她突然放弃,一切都变得不是滋味了。
弥生还是怕闹大,她原本可以拒绝的,最后还是跟了出来。
外面刚下过雨,空气微凉,有股凛冽的冷香。她抱着两臂站在檐下,“小郎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她在众人面前可以管他叫夫子,单独见面时倒换成小郎了?他嘲讪的笑笑,四下打量一番,“阿嫂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咱们的事?”
弥生噎了下气,冷着脸道,“我们有什么事非得避人说?你不要故弄玄虚,没的大家脸上难看。”
“真的没什么可避人的了?”他灼灼看着她,然后转身边走边道,“我在卬否等你,你最好是来,否则我一怒之下闯进广宁王府去,到时候就真的连里子都顾不成了。”
这人简直是个恶棍!弥生气得直打颤,乐陵君子往日的高风亮节都叫狗吃了,弄得现在这样死皮赖脸的。真要是个名声败坏的倒又好说了,偏他是大邺的贤人,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这种人耍起横来,比外面的流氓可恶一百倍!
他的确善于要挟,轻轻一句话就捏住了她的七寸。她怕他兴风作浪,如今二王不在京畿,他要是撕破了脸不管不顾了,叫她以后怎么见人呢!可是当真跟他进卬否,她实在是没这个胆子。又不好叫上王府的女管事,只有招了元香和眉寿来。主仆三个一路倍道而进,还要左右留意怕人落眼,憋得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卬否里未点灯,死寂的一片。大概自她出嫁后院子就封了吧,所以宾客分布再广,也没有到这里附近来的。所幸月色很好,雨后的天被洗刷过了,蓝是通透的蓝。一弯新月吊在枝头上,莹莹的一点清辉,也足以照亮脚下的青石板。
她从垂花门进去,刚上台基就看见他站在香炉旁,绯红的喜服在月色下发乌,像凝固的血。
她脚下顿住了,不知该怎么说开场白,他却对她身后的人扔了句“滚”。眉寿和元香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弥生等示下。也没容她开口,他击了下掌,院门外进来两个家奴,不由分说把人叉了出去。然后门扉一阖,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下他和她了。
弥生心里直抽抽,不敢说话,愣愣的瞪着他。
他慢慢踱过来,像逮着了猎物的狼,不紧不慢围着她转圈子。声音里带了些讥诮的味道,“以前也见过别人办喜事,最后一个到的应该是新妇才对。你比王宓来得还晚,是不是在向我表明什么?”
弥生涨红了脸,这是个失误,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算错了时候。其实认真说起来全是因为他迎了早亲,明明一般要到擦黑才上女家去的,是他去得比别人早,迫不及待要把王氏女迎进门的。她高昂起脖子,不屈的反驳,“小郎想是误会了,我先头也和令仪她们说了,是因为百年身上不好耽搁了……”
“见鬼的小郎!”他低叱着打断她的话,“也别把孩子拿来搪塞我!你知道我在门上等了多久么?从辰时起等到申时末,整整五个时辰,望眼欲穿。你呢?全然不把我当回事,到天黑才来,这算什么?不说你我之间的关系,单凭着我是你的授业恩师,你也不该这么慢待我。”
“该随的份子我早就命人送到账上了,人来不来在我,我又没有叫你等我。”她觉得他的控诉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他爱等是他的事,累了乏了也是他的事,为什么要算到她的头上?
他却冷笑起来,“你道我为什么撺掇二王插手南苑的事?就是为了调开他,好让我有机会接近你。你如今和我说来不来由你?你觉得你不来就能躲过我么?”
她骇然看着他,“又是你?你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心眼子?要算计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你应该感谢我,南苑那头还保着他的安危。若是我使些坏心,趁乱之际拿捏住了他,朝廷也只当是叛兵作乱害了他性命,断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他仰起脖子长叹,“你还不能体谅我的一片苦心,我是为了成全你,我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做皇后。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不就是做皇后么?我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让你名正言顺……可惜你不愿意体谅我,因为我有错在先,你再也不相信我了。”
弥生被他说得恼恨起来,“题外话就别再啰嗦了,上回咱们说得很清楚,以后两不来去的,你还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今天是你大婚,你这些小动作不怕给人落下口舌?”
他说,“我若是怕,就不会做了。”一面靠过来,淡淡的鼻息洒在她耳畔,“细腰,还是你怕?”
“我当然怕。”她头里越发昏沉,踉跄的退后一步,“没别的事我就走了,以后也不要再干这样的事。你要是为我好,就别让我为难。”
想走么?费那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听她两句冷酷无情的话?他一把逮住她的胳膊,使劲拖进怀里来。她挣由他挣,他只是要困住她,狠不得勒断她的骨头不叫她动弹。
她不敢出声的,他笑了笑,埋进她发里去,“那天的话我早忘了,什么说清了?亏得你还相信!我在别人跟前可以一言九鼎,在你面前就容我耍耍赖吧!我一辈子谨慎为人,装得累了,让我歇一歇。”
她压抑的怒骂,“你简直无可救药!我是你阿嫂!”
“阿嫂么?你嫁的只是个名头,没有实质的婚姻,谈什么阿嫂不阿嫂的。”他挪过唇,轻轻印在她额上,“细腰,我们两个分开多久了?我算算,整整十六天了。这些天你有没有想我?做梦有没有梦到我?嗯?告诉我,有没有?”
弥生被困住了手脚,心里的酸楚几乎要涌出来。他这个可恶的人,想方设法的令她难堪。她不承认自己想他,可是梦里呢?她差不多天天梦到他,梦到那棵榆叶梅,梦到他举着册子在学堂里漫步的模样。
他的气息她熟悉,一旦靠近就让她想起温泉里的那些事。她惧怕,不由瑟缩成堆。他想吻她,她尴尬的避让,嘴里呜咽哀鸣,“你放了我吧……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呀!”
“得遇女郎,云胡不喜?”他打横把她抱起来,一脚踢开上房的直棂门,熟门熟道的进了耳房里。
弥生酒醉上头,意识逐渐不太清明。勉强的推他,手臂却没力气似的。他把她放在胡榻上,红木的榻面凉意沁入骨髓。他凑过来,嘴唇是温暖的。覆住她的,甜软的酒香渡到她口中,贴着她喃喃,“卿卿,我想你,想得浑身都疼。”
弥生心里有一盆火,人仿佛虚浮在半空中,绵软的,有点力不从心。也不知他施了什么魔咒,她想抗议都发不出声来了。只知道自己醉了,平常酒量很好的人,这次居然被两杯梅酿难倒了。
他温煦笑起来,她这会儿不挣扎了。躺在那里玉臂高抬身婉转,借着窗外月色看,舒展的眉目,浓烈妖娆的一股憨态,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她这样叫他神魂颠倒可人儿来了。果然一物降一物,她是他命里的劫,是他心头的朱砂痣。
他去解她腰上的缨结,天热了,穿的衣裳少。卸下了围裳,右衽轻而易举就大敞开来。看不清个中风光,只觉满眼都是白腻。他深深吸口气,一手隔着亵衣覆上去。尤不足,从纽袢里探入,触到那地方,满手的琼脂,握都握不住。
她低吟一声,简直像给了他特殊的鼓舞。他俯身吻那顶上嫣红,含在嘴里仔细的舔舐,引得她簌簌一阵轻颤。
他心满意足,这是具年轻敏感的身体。酒里那一滴仙人醉果然甚有效。他看着她从棱角嶙峋到悠然绽放,这是个完美的过程,值得用一生铭记的。只是一人演出总归无聊,他转而去亲她的耳垂,“卿卿,听见我说话么?”
她绵长的唔了声,娇媚入骨。忘不了和他打擂台,游丝一般的咕哝,“你干什么……”
他把她的手拉到身下,引导她来回的抚弄。她虽然木讷,这个却无师自通。脑子里琢磨不清,手上遵循一个模式,只管一遍遍的的替他疏解。只是疏解得太成功了,险些让他就此交待在她手里。
这样便丢盔弃甲太失脸面,索性在她外沿躺下来。顺着那杨柳细腰辗转而下,每分每寸尽心研磨。她的身体比她的嘴老实,早就歪在围子上娇喘吁吁不能自已。
磨人的揉捻搅乱一池春水,他抽出手直起身,心满意足的脱下了爵弁。
☆、轻些
赤裸的皮肤贴到一起,野火花蓬蓬烧上身来。空气变得稀薄,弥生要使很大的力气才能保证呼吸顺畅。她扭了扭身子,奇怪的感觉。有人在她身上撒野,她却睁不眼睛。仿佛又回到八角亭外,在那榆叶梅下,他枕在她腿上,手指放肆的游走在她腰/间腿/底。她不记得自己恨不恨他了,心里满是融融的暖意。彼时虽有口角、有埋怨,但还是爱他的。爱啊爱,爱得忘了自己,爱得只想和他地老天荒。
她垂下泪来,紧紧拽着他的手指,哽咽着叫他夫子,“杏花都开了……”
他微一顿,知道她有幻觉。仰仗仙人醉的功效,她愿意这么温驯的偎在他身旁。他心里有些难受,靠着她的颈子喃喃,“是啊,满山烂漫了。”
满山烂漫……她所有的长途只是在阳夏和邺城之间,这里是平原,她没有见过山。但是想起夫子笔下的画,鸦青的峰峦,还有伸展的欹枝上一簇簇淡淡的梅——她难为情的笑笑,她真的很笨,梅花和杏花永远分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到那片风景,在眼前横陈开来,铺天盖地绵延无边。
然而明晰不过一霎,很快又混沌。她焦躁的蹭了蹭腿,不得疏解。他在她双/乳间砸弄,她含起胸,手指插/进他发里,把脸贴在他头顶上。分辨不清是谁,大约是夫子……从花树下到大婚后的那段记忆模糊了,只记得他飞扬的眉梢,撩拨她时眼里闪耀的一点促狭的笑意。
他的手摸哪里呢!她羞红了脸,不好,但是不讨厌。他来吻她了,从颊边挪过来,停在她的嘴角。几乎本能一样的,她偏过头寻他的唇,伸舌舔他的唇峰。他的唇线不是那种刚毅的,他安平柔和,符合所有对君子最美好的想象。她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她有些欢喜,指尖顺着他脊背的肌理滑下去。每移动一分,他便颤抖一下。她摸到了窍门,在他臀上盘桓。反复的逗弄,他抖得愈发厉害了。
她尚且喜滋滋的,他突然翻身压上来。她嗔了声,还是渴望这样的份量,算不得重压,但是敦实可靠。
他再忍不住了,这丫头叫人发疯。他分开她的腿,还未有动作,她的腿便自发盘上了他的腰。他窃喜不已,果然孺子可教。再接再厉,沉了沉身,缓缓逼近。她还是有些痛,皱起眉头咕哝了两句。他不敢造次,耐下性子来细细的研磨。像砚台和墨锭逐渐契合,后面少不得浓如夜、浑如岚了。
终于同她合二为一,她仰着纤柔的脖颈婉转低吟,一声声销/魂蚀骨。他扣着她的腰肢颠/荡,不是简单的男女行/房,他的人他的心,恨不能通通同她融合。真的爱到了极致,他反而变得残缺。只剩下一半,一半的灵魂一半的感情。另一半始终在她那里,她扣着不放,他讨不回来,就是个可怜的残疾。
他和风细雨的,不紧不慢的,有的是道不完的柔情缱倦。先头难捱,到后面适应了些,就变成灼热夹着酸痛了。她心口跳得紧,什么都够不着,只顾揪住了荞麦枕。
他低头看她,窗外是稀薄的月,身下是美丽的人。或蹙眉、或长叹、或难耐、或痛苦……都值得记录下来。
他的弥生……他的细腰……他开始变得热切,攻城掠地无所不用其极。她咬着唇的样子都叫他倾心,他拉下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扣,指根切切实实的,填满他缺失的感官。他爱极她半张着嘴气喘吁吁的样子,把她双臂压过头顶,躬下身吻她的鼻子,一触又一触,像痒在骨头缝里,丝丝缕缕触摸不及。
她经不起颠腾,高吟低叹着眯缝起眼。屋子里暗,但是他的身形还认得出。她重又阖上眼,莫名觉得安稳。是他便好,是他便没有什么可忧心的了。
他重重的一击,她连脚趾都蜷起来。以为结束了,却迎来一连串更为激烈的碰撞。弥生疼得直皱眉,糯糯抱怨,“轻些。”
他果然缓下来,在她耳廓上亲吻,“对不住,我急了……”心里火烧似的,还是不足得很,他哑然低吟,“卿卿,叫我!”
弥生晕乎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半吞半含唤他夫子。他不满意,在那红唇上一舔,“叫我叱奴。”
说来真好笑,这小字只有他母亲会叫。兄弟间偶尔也会提及,后来大邺建朝,封王拜相后就再也没人敢直呼了。如今让她叫,真有点孩子气的。就要从她口中出来,就要那两个字在她舌尖上打滚,只有这样才能区别于旁人。心甘情愿的被她打上标签,从今以后就是她的附属品。不管她喜不喜欢,这辈子再也别想甩掉他。
弥生一直觉得高高在上的夫子叫这名字说不出的诙谐,所以连酒醉之际也不忘耻笑,“男人叫什么奴不奴的……”
他不高兴了,这丫头胆儿太肥,得给她些教训。于是一轮骤雨般的侵袭,尚不解恨,退出来,把她翻转过去,复狠狠顶/入。她哀哀的叫,他惩罚式的驱驱腰。她瑟缩着闪躲,被他勒住了胯,不轻不重的一掌落在那白生生的尊臀上,“叫不叫?”
她呜呜咽咽的唤声叱奴,他听了激灵一下,更加振奋起精神。
弥生不过是第二次,吃不消他这样癫狂。呻吟里带了哭腔,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他才知道自己过分了,忙让她平躺下来。覆在她身上,牵她的胳膊来揽自己的脖子。一面动作一面在她颈间拱拱,软软诱惑她,“再叫。”
她面若桃花,长长嗯了声,“叱奴……”
真是邪性得厉害,俨然就是催/情的灵药,她越唤他越克制不住。到了临界点,眼前一片迷茫。攀上一峰又一峰,伴着她的痉/挛和吟哦,终于窒住了,连气都要续不上。僵着身子停在最深处,然后颓颓跌在她胸前。
万籁俱寂,只有月影移过了半尺,迷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