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冷墨箫忽的沉默了下来,继续喝了一口小酒,便缓渡的来到了庭院的亭子内。
他将桌上的纸轻轻摊开,用笔粘了点墨汁,轻轻挥洒而下。
沉默中,王雨欣也迈开了步伐,来到了庭院一旁的古琴旁,纤纤玉指悄然伸出,在那琴弦上渐渐拨弄。
悠悠的古音轻然回荡,带着来自亘古不变的寂寥与相思,在那之中更是多出了一丝难以言明的快乐,这快乐是知足,是她陪伴在冷墨箫身边而带来的知足,尽管她在他身旁是以他妹妹的身份生活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很长,但亦很短,其中苦乐唯有她自己明白。
这二人就这样,一个弹琴,一个画画,飘渺的音韵,灵动的画韵,诉说的是一段残破而又难舍的往事。
曲必,笔落。
天地元气在这一刻疯狂聚集,带着骇人的气势竟是全数向着那一张刚刚完型的画中凝聚而去。
风云震荡,咆哮如雷。
那画中之物,在这一刻赫然一变,二人凝目的眼神,似乎也随之尽数吸摄入了画内。
那是一幕蓝彻见底的天空,斑驳的没有一丝的瑕疵。在那空中有着白白的云,还有那忽隐忽现飘忽不定的星光,一颗颗,一朵朵,在天幕上缓缓凝聚,隐隐中那蓝彻的天空,其上竟是幻化出了一张张人脸。
那人脸更是因人而异,落在冷墨箫与李小千的眼中皆是不同。
“千儿……爹……娘……”
冷墨箫悲恸的望着天空,颤抖着不断的咆哮道。
王雨欣亦是神色复杂的望着那天空之上的两个男子,其中的一个正是白衣披身的冷墨箫,而另外一个竟是连脸部轮廓都看不清这是她的爹,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曾见过一面的爹
原来,这天幕上幻化的人,正是每一个人所失去所思念所渴望的至亲至爱之人
只是,任凭他们如何努力的将手伸出,却始终如同那画中的巨手般,五指张开,不断颤抖中,却是始终抓不到天幕上的人脸
那么的近,却那般的遥不可及
二人悲恸中,迅速从画中脱离了出来。
王雨欣骇然的望着那桌上的画,而冷墨箫却在这一刻自言自语道:“这画中世界便是一场梦,虚幻之梦,得不到的方才是梦,正如人生中的遗憾。”
随着他话语的落下,其周身世界迅速模糊,完全虚幻了真实,梦道三境第一境虚幻之境冷墨箫刹那的明悟,促使了这虚幻之境的大成,且他的修为更是从结丹后期直接稳固突破至了结丹大圆满之境
第三卷青云宗第二百五十章寻道梦回远古
第二百五十章寻道梦回远古
王雨欣震骇的望着冷墨箫,此刻冷墨箫身上那惊人的气息,那一股难以言明恍若出尘的气质,似不在天地,更不在五行,仿若超脱轮回,置身于一片虚幻,但在那虚幻之中竟是莫名的流露出了一丝悲意
冷墨箫怀中的储物袋自行打开,从其内缓缓的飞出了一把折扇,白纸为面,黑铁为柄。此刻那把折扇在飞出的同时瞬间张开,其内的白色面上竟是缓渡的走出了一个老者,似从那画中走出,来到了真实世界一般。
这一切王雨欣看不到,唯有冷墨箫自己看的到
而如今冷墨箫的神识竟在刹那间消失,从他身体中直接遁出,成为了须弥间的灵魂,如同空气般,外人根本无法看见
意识已经完全模糊的他,潜意识中飞往了老者的周身,在其周围不断盘旋。
更在这时,天地中似是传来了一道空灵之音,那音是一声叹息,似来自亘古,沧桑而又久远,更带有着一股莫名的悲恸。
“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
这老者长叹一声,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老者一身素衣打扮,白发须眉,双目闪烁间有着道道智慧之光闪烁,更是在他周身飘飞着无数的蝴蝶,翩然飞起,围绕着他形成一片片花海的世界。
睿智的眼神,出尘的气质,更有蝴蝶围身,此人正是诸子百家中的圣人儒修大能之辈庄子
那老者抬头望天面色复杂,双目的迷茫似秋水般无休无止。
他仰天长叹,望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云,没有星,有的只是冗长的寂寥。
庄子双目中也随之闪过了道道的迷茫。
他举目向着四周横扫而去,双目中的迷茫越发的深了。
但见,春风拂面的大地上,一片片青翠的枫叶在风中不断摇曳,被风吹打着散发出银铃般的声响,如同一个个年少的孩儿,带有着浓烈的生命气息。
然而在一年的轮回之后,那青色的枫叶缓缓的转变为了红色,在生命的最后绽放出最为灿烂的光芒后,便慢慢的枯萎,从枝干间坠落,碾为尘埃。
这是叶的命运。从来时的青翠,最终化为一片尘埃。
叶归尘,这便是叶的一生。
老者看到此处便不再看,一声长叹后,便向着脚下的土地望去。
那眼眸内似包含了天道意志,在这一望之下刹那间时空逆转,乾坤颠倒,其脚下之土轰轰而动,“嗤嗤”的土地崩裂摩擦声尖锐刺耳,轰鸣声震荡天地,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岁月,似是一天,似是一年,又或许是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万万年,其脚下大地竟不再是土,而是化为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澎湃,呼啸而过,海啸声如雷般轰鸣震天
这是大地的命运。从来时的实,最终化为了一片柔,成为了水。
桑田化沧海,这便是大地的一生。
庄子轻叹中,缓缓的将双目闭起,向着前方一步一步走去,风退去,浪划过。随着他脚步的迈动,其周身世界竟是也随之缓缓的模糊了起来,周围的一切有形之质皆尽恍惚起来,最终一切都化为了虚无,消失在了天地中。
老者将双目睁开,他的这一次迈步,仿佛是走过了人之一生,他望着这忽然变的空荡的世界,双目中的悲恸越发的浓烈了,浓烈到了一种极致,似是蕴含了天地之悲,直将天都捅破了开来
人生似一条路,从路的起点走到终点,这便是人之一生。而在路的终点,庄子却是发现一切的一切皆化为了虚幻,这一种悲恸,已然超脱了天地
颤抖中,庄子双唇张开,颤着对着长天问道:“叶归尘,桑田化为沧海,路的尽头是那无边的空旷。这人生似那幻化,是否终当归入虚无?这便是人生吗?”
长叹过后,一阵秋风簌簌。
庄子的身影也渐渐的消失在了天地间,连之他周身的一切也都融入了虚无,再也不见。
这一切,冷墨箫皆是亲眼目睹,他虽然没有意识,但正因为他的无意识,方才更加的融入了庄子的感悟,那种融入已经不呆呆只是表面意义上的融入了,而是他在那一刻代表了庄子,代替庄子询问这人生之意。
梦回远古,伴庄子寻道,问道。
这一点或许连那神秘之人逝风都未曾想到过,也根本未曾做到过,因为他少了那一丝作为人的悲,因他无情,方才无悲,方才无法梦回远古,去伴随庄子寻道问道
这样的一种感悟甚至超脱于记忆传承,以己身完全替代他人,甚至于直接化为他人,乃是化身问道
“梦者,虚之拟也;虚拟者,梦也。庄周晓梦,是庄周在蝶梦中呢,还是蝶在庄梦中呢?”冷墨箫从幻境中脱离而出,讷讷自语,丝毫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
忽然,冷墨箫似是明悟到了什么,其双目中闪出了一道精光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虚无。这是庄子对人生真实性的怀疑,故而在他身上产生了一丝的悲。这是虚幻之梦的解释,这是梦道第一境大成之境所提出的疑问,若我要踏入梦道第二境,则必须要解开这个疑问”
“这化身问道之法已然超脱了世间一切规则,很有可能当我解开这第一个疑问,踏入梦道第二境时还会有新的疑问产生,如此若我要梦道大成,则要随之庄子之问不断探索下去,如此这禁忌之海不去也罢,我照样能够让梦道大成,且其威力更是超脱于逝风的梦道,凌驾于其上,成为这天地间真正的梦道”
暗叹中,冷墨箫的灵魂刹那间回归体内,他双眼骤然睁开,竟是蕴含了一片虚幻,似是能看透天地间的本质般,连之王雨欣在这一望中皆有种心惊胆寒的感觉。
冷墨箫笑着,将眼中的光芒尽数收敛,对着王雨欣轻轻的点了点头。
二人就这么望着,无言便是一种结果。
(这一章写的乱累的,梦道是我大纲中很早便存在的,可是我发现这一点不幸和仙逆撞车了,这还是书友和我说的,我都几个月没时间看仙逆了纠结,折扇梦蝶的伏笔在4月10日就在书中出现过的,那时候仙逆还没写梦道呢,我没看,我也不知道我的梦道和他的一不一样,但是我想要说明这梦道是我自己创的,结合了盗梦空间电影和庄周晓梦的典故。谢谢夜猫039的月票)
第三卷青云宗第二百五十一章危机
第二百五十一章危机
依旧是十五前的那座冷府,没有太多的人,亦没有太过的奢侈华丽,朴朴素素的依如十五前冷墨箫为救小虎第一次来到的时候一般,古朴无华,但很安静。
冷墨箫一个人侧仰在屋前的庭院内,一袭白衣,一壶浊酒。他望着那空荡荡的天依稀如十五年前梦回远古伴庄周寻道的他,干净的而又深沉。
远处有着一袭妖娆的红衣缓缓而来,十五年的风尘岁月,世道在变,人心在变,红尘在变,似乎唯有那一袭红衣至始至终都未曾变幻过。
冷墨箫并未抬头看她,但他的神识在不经意间扫过之时,却是震动了起来。
两鬓之上略带苍白,那眉目间几道深深的皱纹,深深的刻入了她的肌肤,她老了,虽然依旧难掩其风华,但她终究还是老了。
五十载的余生,已过了二十年,她如今的外貌恰似那四十左右的妇人,风韵犹存,但亦不存。
只是她依旧还是笑着,依如他二人在小虎成亲的那一日般,轻轻的,轻轻的笑着,那笑魇如花。很好看,惊艳了世间。
她手捧着一壶热茶缓缓的走到了冷墨箫的身前,一边将茶递过去,一边说道:“这几日,怎未见到张大哥的身影?”
冷墨箫望着那为他损坏道心的女子,心中猛的一颤,闪过了一丝强烈的不忍,只是他对她无任何的感情,又能如何强求?
冷墨箫曾不止一次下决心将她赶走,然而任他表现的如何绝情,而她始终面带着笑意,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
不求任何回报,不图两情相悦,放弃长生,舍弃大道,这是怎样的一种爱,又让冷墨箫如何偿还?
冷墨箫深深一叹,联想到近日那股心惊肉跳之感,却是将心中的不忍强行压下,对着王雨欣说道:“我今日总感觉有些不安,便让张兄保护小虎去了。
十五年了,一晃眼整整十五年便这么过去了,小虎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将士爬到了如今名镇全国的镇国大将军。这时间过的还真够快的,小虎都四十岁了……
想当初四个皇子割据帝国,而如今那三个皇子皆尽败在了小虎的手中,唯独剩下了六皇子。此战将是小虎的最后一战,若能胜,帝国乱局平复,小虎便能回家了。”
冷墨箫想到了小虎,双目中闪过了极为复杂之色,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为了他,小虎竟是离家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呐,凡人又有几个十五年?
除了每年过节之日,小虎会回家几天以外,其他时间皆尽呆在了军队之中将妻儿舍弃,这是一种怎样的痛?
冷墨箫永远都忘不了,每一次庄熏儿问小虎何时才能结束战争回来好好陪她母子俩时,那一句小虎的回答:“奈何,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每次想到这,冷墨箫心中都有种莫名的刀割,因为他知晓小虎并非是许了国,而是许了冷墨箫对他的情意
一句奈何叹尽了多少无奈,一句再难许卿又是在怎样的一种情况下方才违背着自己最深处的良心道出的。冷墨箫知道,他冷墨箫懂
王雨欣望着面色极为复杂的冷墨箫,心中也是趟过一丝酸意,她摸了摸额头,在指尖触碰到那道道皱纹之时,她猛的颤抖了起来。
老之一字,任是谁都怕的,男人怕,女子更怕。即便她为了冷墨箫而无悔,但那抹因苍老而产生的感伤任是谁都无法抹去的。
她颤着嘴唇:“是啊,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这么快便过去了……。”
二人忽然一阵沉默,安静的如同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够听的到。
良久,冷墨箫沉声道:“还有五年我便要回青云宗了。”
红衣女子轻轻一颤,正要说话。
冷墨箫的脸色却在这时骤然一变,“张兄”
冷墨箫一步迈出,却是直接向着空中迈去。
红衣女子将头抬起,顺着冷墨箫的去势望去,却是发现张风吟满身血痕遍布,正从远处缓缓飞来
冷墨箫一步之下,便是“风念”施展而出,将张风吟一手接过,“发生了什么?”
张风吟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眼光之中一片黯淡,他死死的攥住了冷墨箫的衣角,沉声道:“快去救小虎小心……小心……”
那一句小心还未说完,张风吟双眼一闭便直接晕了过去。
此话一出冷墨箫面色大变,滔天的寒意诣天而起,他一拍储物袋,立刻便有一道蓝光飞出,冷墨箫矗立在蓝光之上,从怀中摸出一粒丹药塞入了张风吟的嘴中,打入了一道真元力后便将张风吟推向了王雨欣:“雨欣,替我照顾好张兄。”
话一说完,蓝光滔天而起,便带着冷墨箫迅速消失。
王雨欣怔怔的望着远方那已然消失的身影,嘴唇轻咬,目中闪过了强烈的担忧。
“小虎……。小虎……”一路疾行中,冷墨箫不断的念叨着小虎的名字。他心中对于小虎极为的担忧,他原以为那股心惊肉跳之感依如二十年前小虎成亲的那日一样,只是一种错觉,但为了防止万一,他便让张风吟去保护小虎,以张风吟的修为这帝国之中根本无人是他的对手,孰料让冷墨箫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冷墨箫对于是何人伤张风吟之事根本不了解,且张风吟所说小心二字,其后定然有后文,只是时间紧迫,小虎的安危,冷墨箫却是没有任何时间来作分析
长虹迅速划过,刹那间便来到了八处环山之地,此处是四塞六城,亦是小虎的最后一战之地
当年小虎第一战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