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吴敏珍竟然会这样大度的容下一个曾经恨不能吃拆入腹的女人。
“对这件事你没有什么想法吗?”听溪晃着江年锦的胳膊。
江年锦低下头来看着听溪:“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想法?”
“嗯……类似惋惜什么的。”
“我为什么要惋惜?”江年锦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模特圈是潭深水,沈庭欢就像是他自己丢出去的石子,无论激起了多大的涟漪或是最后被谁捡去,他都不会有任何感觉。他在意的,永远是还在他手上的。
听溪摇头:“我就随便问问。”
江年锦笑着扯下了领带:“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
听溪想了想,看他马上要站起来,缠紧了他不愿撒手:“那在你眼里,谁是加安最美的模特儿?”
“你是想让我说你吗?”江年锦似笑非笑凑到她唇边啄她。
“我不要听假话,我要听你说实话。”
“实话?那还是你。”
听溪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觉得江年锦的眸子里全是阳光,她也吻了吻他,可继续不依不饶:“那比起罗冉冉呢?还是我吗?”
江年锦眼里的光暗了些:“怎么忽然又说起她?”
听溪怕他生气,连忙撒娇:“我就是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不是个好女人。”
听溪眨了眨眼,等着江年锦的下文,可江年锦却没有下文了。他松开了听溪的手,站起来一颗一颗的解他衬衫上的纽扣,打算洗澡。
“没有了吗?没有但是吗……”
“苏听溪,这都过去了,有没有但是都不重要了。”
听溪看着江年锦脱下了上衣走进了浴室,她抱着膝靠在摇椅上,还是隐隐觉得江年锦对于罗冉冉的那一段过去并没有和盘托出。而他有所隐瞒的那部分,也许就是她依旧还不能释怀的部分。
?
莫向远愈合的很快,没多久就可以下床了,杨蓉命医院给他准备了轮椅,听溪有空就会推着他去医院里的小园子里走一走。萧瑟的秋意席卷了园子里的所有生机,可莫向远却总是乐此不彼。
“苏听溪,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他们。”
听溪按着轮椅的扶手,扭头朝着他指尖所指着的方向看去,视线里有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头发花白的妻子推着老年痴呆的丈夫,不时的低头和他说着什么,老人虽已痴傻,可是脸上却挂满了笑容……
听溪不说话。
莫向远似来了劲儿:“你也许不知道,这曾是我最期待的未来。”
听溪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莫向远。
“我看你是好的差不多了。”
“没,我现在小腹这儿还是疼的厉害,你别不管我。”他放软了语调,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孩儿,这样的莫向远在听溪的记忆里是不曾有过的。
“那你别再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了。”
“这不是毫无意义的话,苏听溪,我说过我会等你的。”
莫向远仰起头来看着听溪,他的目光清澈,冲刷着她眼前的阴霾。
“莫总!”
身后忽然传来了杨蓉急切的声音。
听溪回头,顺着将轮椅推了个圈儿。
杨蓉蹬着高跟正往这边跑过来,她先是看了听溪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莫向远的身上。
“莫总。”她又唤了一声,刚刚的急切换成了犹疑。
“说。”
“你哥哥在疗养院里……撞墙了。”杨蓉咬着唇,一瞬不瞬的盯着莫向远的表情。
莫向远怔了一下,“嘭”的一下从轮椅上跳起来又按着小腹跌回轮椅里。
听溪看着他疼的龇牙咧嘴的模样,连忙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许他再乱动。
“怎么回事?”听溪冷静的问。
“我也不知道,刚刚在路上接到的电话,听说情况很不乐观,我想莫总要不要去看看……”
杨蓉的声音渐渐的弱下去,看着莫向远这样虚弱又担心的样子,她其实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让莫向远知道的。
“带我去看看。”莫向远按住了听溪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杨蓉扫了一眼,先挪开了目光,听溪缩回手,并不那么快的妥协。
“我带你去可以,但是你的伤口还没有好全,你得保证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莫向远看着苏听溪坚定的面庞,知道她要是倔起来,自己准拿她没辙。他妥协的举起三根手指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我保证。”
听溪点头,杨蓉顺势说:“那我去把司机叫过来。”
十里寒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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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赶到莫向临所住的疗养院足足三十分钟的车程,听溪担心莫向远的身体受不了,一路都提高了警惕,可是莫向远却显得格外的平静。
疗养院的门口停着很多的车,听溪匆匆的扫了一眼,仿佛看到了那辆熟悉的捷豹。她推着莫向远走进大厅,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大厅里有些混乱。
听溪跟着杨蓉,一起走到莫向临之前住过的病房,本该雪白的南墙上有一片血渍,床上被褥被撕扯的棉絮纷飞,床下满是狼藉。听溪盯着那一滩血,头又开始晕了。
“人呢?”杨蓉拉住了走廊里一个医生瑚。
“在包扎。”医生甩下了杨蓉的手快步跑开了。
“有危险吗?”
“还没有做过脑部检查,暂时不知道。”
莫向远一言不发坐着,他记得前几天自己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他的兄长铄。
“听溪,你带我去那边!”莫向远忽然指着走廊尽头的窗子。
听溪看了他一眼,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连忙遂意推着他过去,还替他打开了窗子。
莫向远趴在窗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只差一秒就会窒息。
他不说话,听溪也不说,只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她知道他现在很脆弱,不止身体,还有心。
“这个病人怎么回事,平时情况不是挺正常的吗?”
“谁知道好好的发什么疯,差点没把墙壁撞出一窟窿来,醒来铁定更痴更傻。”
“你说他情绪这么激动是不是和今天早上来看他的男人有关?”
“哪个男人,噢,你说那个帅的像明星的男人啊……”
眼前一对小护士拿着药箱急急忙忙的跑过去。
莫向远的脸色像是铁青的磐石,他的拳心握的紧紧的。
“谁来找过我哥?”
“你先别着急,等下再问问。”听溪绕过轮椅,蹲下来看着莫向远。
莫向远看了听溪一眼,忽然伸手将听溪的手捏在了手心里。听溪感觉到他在颤抖,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扬手摸了一下莫向远沁着细汗的额头。她记得医生说过,这几天最重要的是防止发烧……莫向远抱住了她。
“你别……”
“苏听溪。”走廊里传来了江年锦冰冷的声音。
听溪还没来得及回头,莫向远闻声松了手。他往听溪身后看了一眼,冒着火星儿的目光笔直的盯着江年锦,由他一步一步的靠近。
听溪感觉到胳膊上被一股猛烈的力道攥住了,她被一把提了起来。没留神还撞到江年锦坚硬的胸膛,疼的眼冒金花,可她不敢吱声。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听溪和莫向远几乎异口同声的问出了这句话。
江年锦挑眉,对于听溪和莫向远两个的这样的默契,他脸上的阴气更重。
莫向远又激动起来:“江年锦,是你对不对!把他逼到撞墙的人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放过他!他都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你还不愿意放过他!”
江年锦摊了摊手:“我只是来看看他。”
“谁让你来看他的,你少假好心了。江年锦,如果你继续这样打扰他伤害他,我会报警的!”
“身正不怕影子歪,莫向远,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你哥哥这么害怕见到我?”江年锦居高临下的看着莫向远,而他和莫向远说话的时候,至始至终都紧紧的攥着听溪的胳膊,那力道,像是要捏断了她的骨头一样。
听溪挣了一下,没挣开。这动作引起了莫向远注意。
“江年锦你放开她!”
莫向远又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拉住了听溪的另一边的手用了用力,可是他没有力气还没有恢复到足以将听溪从江年锦的桎梏中攥出来。
江年锦稳稳的没动,莫向远反倒跌回轮椅里,他额头上的汗粒更密了,脸色也苍白的让人心惊。
“你先别动了。”听溪推开江年锦,扶了一下莫向远。
气氛有些尴尬,杨蓉过来,挤开了听溪。
“我在这儿陪莫总等,你先和江先生回去吧。”
“不用了。我在这儿等。”
听溪硬生生的拒绝了杨蓉,江年锦的脸色更难看。
正在这个时候,莫向临被推了出来,他的头上缠着雪白的纱布,本就病态的一张脸上看不到任何血色。
这个男人没有死,可就现在的状况来看,等于生活给他判了死刑无异。
“哥。”莫向远想扑过去,听溪给拦住了,他不能再这样乱动了。
杨蓉推着莫向远的轮椅,默默的跟着莫向临的往他之前的病房里去。听溪想跟上去,江年锦却没有同意。
“苏听溪你给我过来!”江年锦拉了听溪,大步的往楼道里走。
听溪踉踉跄跄的跟着他,直到被他逼进了墙角。
“有什么话就快说。”听溪推了一下江年锦的腹部。
他稳稳的没动,甚至伸手捏住了听溪的下巴:“苏听溪,你什么态度?”
“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听溪瞥了一眼他沉沉的表情。
“怎么?我未来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卿卿我我,我还得表现的很开心?”他手上的力道慢慢加大,把听溪捏疼了也不放开。
听溪使劲一拂:“江年锦,你别蛮不讲理。”
江年锦反手紧握听溪的手腕,戾气更重:“我说错了?”
“莫向远是为我受伤的,我和他一起来看看他哥哥怎么了?倒是你,究竟为什么处处折腾莫向远的哥哥?”
“你觉得为什么?”
“够了!”听溪挣开了江年锦:“我受够了你什么都要我去猜,既然你这么放不下你的那段过去,那就等你放下了再来娶我。”
“苏听溪,你知道什么了?”
江年锦警觉起来,他这样的神态,让听溪更加确定,他在罗冉冉的事情上,依旧对她有所隐瞒。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既无法融入你的过去,也笨得猜不出你的心思。当初你让我那样轻易的放过了罗冉冉这个点,可是到头来放不下的还是你自己……”
听溪话未说完,就听江年锦一声冷哼打断了她。
“是我放不下我的过去,还是你放不下你的过去?”
“你不要总怀疑我和莫向远的关系!”
“你对一个死人都有那么多猜忌,我怎么就不可以?”
他一本正经的,似是耍赖,却也振振有词。
听溪生气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听溪绕过了江年锦,她刚想走开静静却被他再次攥住了手臂。
“不要再管他们兄弟的事情。”
“你放开!”
“苏听溪,我不是再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和你开玩笑的意思。”
“你还爱着他?”江年锦忽然软了语调,可这样的质问让人听来更窝火。
听溪不理他,继续往前走,身后没有了声响,她也不往回看。刚进走廊,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了“嘭”的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听溪还没来得及折回去,就听到莫向临病房里传来了女人的一声尖叫,是杨蓉的叫声。
听溪没管江年锦那边转而往病房跑去,杨蓉惊慌失措的声音让听溪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医生!快来啊医生!莫总,你别吓我!”
听溪进门的时候看到杨蓉俯着身蹲在莫向远的轮椅旁,一手捂着莫向远的腹部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她按在莫向远腹部的那只手上已经沾满了血。
“向远!”听溪冲过去帮着杨蓉扶着他。
“听溪,你走开。”莫向远伸手推了听溪一下,他知道听溪晕血,怕她不留神又得晕倒。
“我没事。你别动。”
听溪挪了一下身,目光掠过窗口的时候,看到楼下那辆捷豹飞驰而去。
莫向远的伤口果然又裂开了,他被紧急送回了原来的医院,听溪跟着他一路来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
所幸莫向远这次没有引起大出血,只是伤口缝合之后有些发烧。杨蓉临时被召回了公司,只能由听溪寸步不离的守着莫向远。
他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听溪不时的看他一眼,多数时候都在望着窗外出神。
白天和江年锦争执的一幕幕还在眼前,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经不起推敲,动辄就会大吵。
听溪轻轻的叹息,明明不想去猜测他的心思,可怎么思绪还是老围着他打转。
“水。”莫向远微微睁开眼。
听溪捏着一根吸管放进壶口里凑过去,他的嘴唇很干,龟裂的唇角碰到水才隐约有了些颜色。
“听溪。”他抬手握住了听溪的手腕:“谢谢你。”
“别说话了,要说谢谢也该是我说。”
莫向远笑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谢谢我。”
听溪把他的手拿下来,放回被褥里:“先别说这些,等你好了慢慢说。喝完水就睡吧,有不舒服就叫我。”
“你今晚会留在这里陪我吗?”
莫向远目光虔诚,听溪点了点头。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可听溪却莫名的心酸,都这样的当口了,得亏的他还笑得出来。
?
凌晨五点左右,天微微亮的时候杨蓉回来了,她已经换了衣服,大概是为了方便,她少见的穿起了运动服,还绑了高高的马尾。
病房里很安静,她推门的时候“吱嘎”一声,听溪就醒了。
“吵醒你了?”杨蓉轻手轻脚的进来。
听溪摇头,她趴在床沿上,本就睡得极浅,她扭头看了一眼莫向远,还沉沉的睡着。她站了起来。
“既然你来了,那我先回去了。”
杨蓉点了点头。
“这几天我都会在,如果你脱不开身也没有关系,有事情我会联系你的。”
听溪说了句“好”就转身出门了。
医院大门口空空荡荡的,东边的朝阳初露微茫,她正想打车,迎面跑过来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
“苏听溪小姐?”
听溪点头。
“江先生派我来接你的,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江先生也联系不到你,所以让我一直都在外面等你。”
听溪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江年锦打来的。白天兵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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