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是不是你们中心很忙,会不会耽误你工作?”林海蓝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是有人闹事,一个老太太抱着个孩子扯着老伴非要做亲子鉴定,做就做吧,结果是让孙子和老伴做,非说孙子是老头儿和儿媳妇勾搭成奸生下的,跟着儿子儿媳也追了过来,这不就闹起来了,好不容易才脱身呢。”他说着抹了把汗。
林海蓝听得目瞪口呆,默默吐露一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可不是,呆鉴定中心就是天天看奇葩,一般人谁来做亲子鉴定啊。”他一说完,连忙赔笑,“可没说你。”
说着,把刚带过来的文件袋拿给林海蓝,“我加急替你办了,结果就在里面。”
林海蓝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袋,从同学的表情中她猜不到是什么结果,手却轻轻颤抖起来。
她之所以没有就近在仁康的鉴定科找人,而是找了在其他地方就职的同学,本就想着也许结果根本是不匹配,便无意让更多人知道她做了这件事。
也是抱着心平气和的心态找到她同学的,只是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面对是或否的答案,真的到此刻了,她竟然还是紧张不已。
末了,她把文件放在一边,朝同学笑了笑,“我们先吃饭吧,等我回去再看。”
“紧张?”对面的同学瞅着她。
“一点点,等我吃饱了鼓足勇气再看。”林海蓝从善如流地玩笑开口。
对方也跟着笑了声,知道她想自己看,也没多嘴直接告诉她结果。
吃完饭,送走同学,林海蓝也在餐厅门口打了车回家。
回到家,她先去倒了杯温水喝了,正拿着文件袋文件袋走到沙发边坐下。
贺承渊打来电话。
她边接了边打开文件袋上的绕绳。
“卓樊简直就像你的眼线一样,我和同学约了吃个饭也能被他看见。”林海蓝忍不住发笑,听到那边说了句什么,她更是笑得眯起了眼,“嗯,男同学啊,我有事找他帮忙才约的他,怎么听起来这么酸溜溜的……”
她故意拿他早晨揶揄她的话反过来揶揄他,与此同时,用一种最放松的状态,她抽出了文件袋里的鉴定报告。
企图让自己更坦然地面对着结果。
“我听见有人叫你了,是不是有事要忙?那我先挂了吧。”听见那边低声提醒承渊的声音,她笑着说完就先挂了电话。
然后将始终关注在报告上的视线寸寸下移。
但当她终于看到鉴定报告的结论处白纸黑字地显示着匹配结果——99。99%,父权概率成立,鉴定为父女关系时,林海蓝手里的鉴定报告陡然滑落,整个人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像。
父女关系——成立。
这个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却让她妈妈刻骨铭心的男人就这样突然地,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林海蓝的眼泪猛地就涌了出来。
不真实得像是被大锤子狠狠地砸了下脑袋。
林海蓝弯腰拾起地毯上的报告,手指攥紧。
这时,手机屏幕上却又显示出贺承渊的来电,她几乎是犹豫都不曾有,就马上接了。
贺家不希望她知道过去的事,但现在她的亲生父亲已经出现了,她有预感,一些事已经快要浮出水面,而她首当其冲所想到的,却是老爷子那句“若是你知道了真相,代价就是失去承渊呢?”
“承渊……”
“海蓝。”贺承渊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动,说出口的话却让林海蓝浑身一悚,“我要去一趟首都。”
“去首都做什么?”林海蓝隐约听出了不好的意味。
“别急。”听出她的担忧,贺承渊从容温和地解释,“是关于走私案的事,多年前,我一位表叔是安城的二把手,现在他稍稍遇到了一些麻烦,我过去看看。”
第277章 别把一些人想得太干净了
贺承渊那边似乎走得很急,她也没从电话里打听到更多东西,挂了电话她始终是忧心忡忡的,明明她对这件案子什么都不了解,但就是没来由地感到不安。
悬着心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了数趟,正当她想着当年坐镇贺家的是老爷子,他或许比较了解,所以想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时,却听到家门一响,贺承渊推门而入瑚。
林海蓝刚拿起电话,闻声回头一看,顿时有些惊讶,忙朝他走了过去。
“你不是说去首都么,怎么又回来了?”
贺承渊只站在玄关前,没有换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脸,“先前在电话里你似是有事要和我说?铄”
林海蓝一愣,又见他没有脱衣换鞋,显然是马上就要走,才知道他是敏锐地察觉到她先前的一丝不对,特意绕路回来看她地,心弦微微一颤,她用力抱了抱他的腰。
“等你回来再说。”不想给他平添压力,她坚强地抿唇笑笑,又有些忧虑地追问,“刚才你在电话里说的表叔,难道他当年参与过那件案子?”
贺承渊面色平静,但并未否认,林海蓝心一凉,“那贺家……爸他也……”
贺承渊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声安抚,“别多想,这次我过去只是为了表叔。”
“以前表叔是黎书记一派的,如今单单我表叔被推在风口浪尖上,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又淡淡加了一句。
林海蓝不了解过去的事,对他口中这些人也不熟悉,便只是听着,但下一秒,她忽然一怔,大概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看着贺承渊,“黎书记?难不成是指黎尉他继父?!”
“是。”贺承渊垂眸望着她,眉头微微皱起,“而且当年,安城和黎书记走得最近的,是你养父高脩。”
林海蓝有些愕然。
贺承渊虽然没有明说,却是间接地告诉了她,当年,她干爸,一定参与到了这件重大药品走私案和活体取器官及贩卖人体器官案中,而和他官商勾结的,极有可能,就是当时时任安城一把手的黎尉的继父,如今早已平步青云调任首都的黎书记。
在调查组进入安城前,恐怕黎书记早已得知消息,会否黎尉也早就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被带走,以致于她想探病都很难再见到他。
“若不是我干爸去世得早,我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做那么残忍的事……”林海蓝喉咙一哽,贺承渊摸摸她的后颈,深沉的眸中闪过一丝内敛的锋芒。
高脩的恰好身亡怕是也没那么简单。
之后,卓樊提醒是时候去机场了,林海蓝这才送了贺承渊离开。
临走贺承渊只说一两天就会回来,让她安心在家等着他回来举行婚礼,林海蓝未免他在外还要挂着她,故作轻松地点头应了。
只是等他一走,她猛然就觉得心里没着落起来。
拿起茶几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鉴定报告盯着看了很久,之后就默默地收了起来。
本想将这件事暂时压在心底,等贺承渊忙完其他事再拿出来和他说,却不料,没过一天,她就又接到了高启那边打过来的电话。
……
林海蓝到约好的地方时,隔着玻璃窗已看到高启坐在那里等她,她放慢脚步定定地看了会儿,里头的男人像是有所察觉般转过头来,看到她便极为温和地一笑,朝她抬了下手。
林海蓝一瞬间心里头五味杂陈,竟是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儿。
“坐吧。”等到林海蓝朝他走过来,高启噙着笑点了下头。
“高……先生,这是你上次落下的围巾,抱歉,我擅自洗过了。”略一纠结,她到底还是从善如流地将他当成了母亲的旧识。
“没关系,谢谢了。”高启把她手上的袋子接过去,同时也看了一眼。
林海蓝想到之前她偷偷摸摸地从围巾上找到了他的头发,悄悄拿去作亲子鉴定,表情有些不自然。
几乎是没有什么依据的,她仅凭直觉就觉得他像她的父亲,所以才会做那种事,却没想到,原来真的是。
可他不说,她也说不出口。
见她表情晦涩,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高启柔声问,“怎么了?近来过得不开心?”
“不是,只是最近总是想起我妈妈,和让我妈妈惦念不忘的爸爸,有时候我也会想爸爸他会不会根本就不像妈妈爱他那么爱妈妈,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回来看过我和妈妈。”
林海蓝看着他。
高启眼神微闪,旋即唇角略带着些苦涩地说,“若是不想见就简单了,要知道,有时候想见不能见远比不想见更难。”
相见不能见?
林海蓝不由地蹙了蹙眉,掀眼观察着高启的表情。
忽然想到刚认识时高启说过他很多年前就移民/国外,妻子带着女儿生活在国内,他想念女儿却见不到她,因此心绪难安。
那妻子和女儿——不就是她和她妈妈?
林海蓝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认我?我就在你眼前,那么多机会,你为什么不认我?还是有什么苦衷,让你无法说出口?
一股压抑得情绪猛地冲击到她的胸口,眼看就要冲破阻隔叫嚣着出来,却被高启骤然打断了。
“今天正好我得了空,想你怕是惦记着想知道过去的事,才找你出来,怎么见你却总是晃神,是不是心里挂着事?”
他脸上温和的微笑却像一盆冷水浇了林海蓝一头,他还是不愿意坦白。
林海蓝表情僵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喝了许久她才慢慢放下水杯,停顿了一会儿,问道,“高先生你知道安城多年前发生过一起特大药品走私案吗?”
高启本来平静的眼神在听到她蓦地问起这个时倏然变了一变,眼神瞬间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林海蓝看到了他的变化,也有些惊讶。
说实话,她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真的知道!
要知道在最近调查组重新立案调查之前,就连贺承渊对此事都没什么印象。
果然,高启的身份绝对不平凡。
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最近上面专门派了调查组来调查这件过去很久的事……”
林海蓝的话还没说完,高启就幽幽地道,“安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林海蓝后背微微绷紧,眯着眼看他幽深的眼睛:“高先生你的意思是,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一个两个?”高启轻笑,亦带着丝嘲讽的意味,“你把一些人看得未免也太干净了。”
林海蓝愕然地张了张嘴,“什么?”
虽然他没明说,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的话是意有所指。
把一些人看得太干净了……
一些人是指哪些人?她所认识的人可不多,其中更是包括贺家。
后背陡然蹿起一股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一跟头栽得最深的你猜是哪一家?”高启忽然问。
林海蓝疑惑,就看到高启无声地笑了,“你难道猜不出来,还会是谁,当然是苏振雄那个蠢货!”
苏振雄……
苏蕴的父亲,是她外公。
林海蓝顿时睁大眼望住他。
难道当年苏家没落起因竟是这起特大走私案?
究竟牵连多大,竟让三足鼎立之一的苏家迅速的落败下去,尔后彻底从安城消失,湮没在岁月的长流中。
那么,妈妈那时候身为苏家千金却挺着大肚子落魄地倒在孤儿院门口,是不是也是受了这件事的拖累。
高启那时候又在哪里?为什么没有陪着妈妈一起度过难关,而是将她一个人丢下,直到现在才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隐瞒身份,却对她温柔慈爱,关怀备至,只是想要补偿她吗?
她总觉得,不只是这么简单。
第278章 平静的表面下藏着多少肮脏的罪恶
“时隔多年,这件事竟然又被翻了出来?”高启淡淡地说着,但嘴角的讽刺却越发明显,他一只手把玩着杯子,那指节分明修长,饶是看上去已经年纪不轻,却仍能看得出他年轻时候拥有多么英俊的面容瑚。
他抬眼看着林海蓝笑道,“这可是一场好戏,看看吧,多少人的脸皮要在这场戏里被人扒下来。”
林海蓝听的头皮隐隐有点发麻,更是确定了高启曾经还在安城时拥有着绝非一般的身份。
然而见她只是静静听着,却一句也不多嘴时,高启的眸光倏忽变得柔和了几分,“我以为这次与你见面,你会追着问我许多事情……看来,你似乎对过去的事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
林海蓝本来因两人身份的关系,以及刚才所受到的冲击心绪是有些烦乱的,这时听了,她只顿了一两秒,反而镇定了下来,想到临走前贺承渊搂着她在她脸上亲昵地烙上一吻时的缱绻,她唇角弯了弯,“并不是这样,妈妈的事很重要,我想知道的心意从来不曾改变,只是我想请你先等一等,因为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时机听你说那些往事。”
她说着,姣好的容颜上染上了淡淡的却让人不能忽略的眷恋,“我想等他回来,我们说好一起面对这件事。铄”
知道吗?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总会有人拥有更出色的样貌,但当她自然而然露出这样温婉娴静的表情时,那样的面容宛若世间独一无二的。
对面高启的眼神忽然变了。
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怀念般的入迷,像是在缅怀过去如花容颜上的静美笑容,可随即竟又掺杂了一丝若有似无却无端浓郁的让人看不懂的阴戾来。
林海蓝掀眼之际,高启的表情已经看不出丝毫痕迹,只是深深地看着林海蓝,“他竟是那么好,值得你为他隐忍到这种地步?”
不用刻意,脑中已经闪过千百个那所谓的“好”,时至此刻,才知贺承渊已从点点滴滴中用那所谓的好将她俘虏了。
林海蓝略显羞涩地低了低头,语气却是十分坚定,“他,当然最好。”
高启闻言没有再说话,隔了一会儿,却将话题一转,突然问她,“这些天你去看过锦恒吗?”
林海蓝稍稍没反应过来,好半响才跟上他的节奏,却也觉得好奇,“高先生你和锦恒究竟是……?”
高启面色如常地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时他说,“你爱上贺承渊,对他深深着迷,你们的婚礼也就在眼前了,这么好的时候,你或许是不会想起他了,就算以前你曾经也对他有过如此的感情。”
“我……”林海蓝有点不知所措起来,高启的语气丝毫也不严厉,可听在耳中就如责备一般,她现在虽然对高锦恒已没有了爱情,但心底仍将他当成曾经年少时最爱护她的那个哥哥,时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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