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浮出淡淡的邪笑。
却是当着龚文的面,简白真被他这个混帐东西给气死了。
穆绍然敲了两下门,走进来。
“穆小西,你是不是拿着我相机呢?”
穆西盘腿坐在床上,在看自己近来投资的盈亏明细,眼风扫了一眼床头柜。
“在里面放着呢。”
穆绍然兀自取出来,出去之前告诉她:“别算魔障了,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可饿了。”听到有人敲门,说:“我去开门。”
先搬着小板凳从猫眼看了下,确定不是季江然,才爬下来将门打开。
吴胜超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只行李箱。看到穆绍然之后笑着跟他打招呼:“小少爷,你好。”
穆绍然皱了下眉头:“你认识我?”
吴胜超笑而不答,只说:“这是我们季总的行李,让我提前送过来,他晚一点儿就过来了。”
“季总?”穆绍然的眉毛拧得更重了:“季总是谁?”
不等吴胜超解释给他听。
穆西“砰!”一声打开房门,冷着脸走出来。季江然真是无耻到家了,竟然无声无息的就自作主张搬到她家里来。就知道他不可能没有后手,一定会卷土重来。这些天穆西连觉都睡不安稳,就在想他下一步到底会做什么?
没想到是登堂入室。
吴胜超看到穆西出来大大的惊了下,没想到她真的还活着。毕竟是季江然的得力手下,心里再怎么惊,表面却一如既往的平静,礼貌的唤她:“夫人,你好。”
那样的语气,就好像他们昨天才见过面,而不是时隔四年多。她也没有诈尸似的死而复生,半点儿惊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还真是季江然培养出来的好手下。
她不理会他,反倒一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箱子,转过身径自朝窗子走过去,一推开,轻松自在的扔了下去。
方才转身告诉他:“让你们季总有多远滚多远,别跟我们孤儿寡母耍花招。”
穆绍然看清一点儿大势所趋,板着脸:“先生,请你离开吧。”
然后他将门也关上了。
穆西又开始头疼,季江然来了!总觉得这股浪头更高更猛,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难道真要跟一个男人跑了不成?他才会死心踏地,或者愤然离开……
就给薄云易打电话:“你什么时候回京都,我和小包子想再出去游玩几天……”
薄云易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穆西盯着不知明某处,愣愣说:“这个月的投资收益颇丰,坐不住了,就想带包子环游世界去。”
薄云易说:“那就这两天吧,你准备一下。”
穆绍然看她挂断电话,才问她:“季总是谁?”
穆西有气无力的:“不晓得。”
“是不是就是那个大哥哥,他的名字叫季江然。”
“还叫大哥哥?”穆西半死不活的歪进沙发里:“死性不改,那个男人缺成那样,你不是已经改口叫他大坏蛋么。”
穆绍然抿了下唇角,看来真的认识。而且关系非浅的样子。才发现她对穆小西太不了解了,以前到底发生什么,又跟那些人是什么关系,他一点儿都搞不明白。
“不明白就别想了。”穆西这个邪恶的女人,像会读心术一样。抬眼唤他:“包子,过来帮我按按头,疼得要爆炸了。”
穆西觉得自己有一天真得死在季江然的手里,他简直就是她命中的克星,永远有本事像这样不让她好过。即便人不站在面前,意念也是折磨人的。宛如阴魂不散。
穆绍然一下一下的帮她按。
也有些心不在焉。
穆西瞪他:“你跑神了。”
穆绍然点点头:“嗯,饿的。”
穆西想起来做点儿吃的吧,人一吃饱或许会好过一些。身体里空下了,总要找东西来填满,想来想去,食物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去冰箱里拿出水煮鱼的辣料,而且是超辣的,还是去京都之前和穆绍然逛超市的时候买回来的。没仔细看,只是认准了那个牌子顺手扔进来两包。当晚用掉一包,加上料了,就觉得辣,吃起来更是难耐,两个人咝咝的吐气,眼泪都快辣出来了。可是实在太过瘾了,不舍得扔掉,反倒一顿吃了很多。第二天脸上就长了两颗豆豆,真的不敢再吃了,就直接扔进冰箱里。
如今又翻出来。
“吃水煮鱼好不好?”
穆绍然靠在门口:“家里没有鱼。”
穆西已经扎好围裙,就要扯下来:“我去小区外面买一条。”
那边新开了一家水产店,离小区几步之遥,一出去就能看到。
穆绍然立起身说;“还是我去吧,你先把米饭蒸上,那么辣没有饭配着吃怎么行。”
结果他提着鱼上来的时候,看到了季江然。
他站在那里抽烟,看来是犹豫着怎么上去。
穆绍然脚步停顿了一下,终究没跟他打招呼,就要进去。
季江然叫住他:“季绍然,你没看到我?”皱了下眉头,发现穆小西那个女人一点儿逻辑性都没有。他叫季江然,儿子怎么好叫季绍然。
难怪一见面他要叫他大哥哥。
穆绍然转过身来,义正词严的纠正他:“我姓穆,不姓季。”
季江然已经掐灭手里的烟走过来,路灯下他眯着眼,凑近的时候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却仍旧觉得气息清爽干净。
“谁说你姓穆,你跟爸爸姓,当然要姓季。”
穆绍然淡淡抬眸:“就算跟爸爸姓,我也不姓季,而是姓薄。”
季江然直恨得牙龈痒痒。
转而一想,关他儿子什么事,他们都是受害者。穆小西那女人太不是东西了,这种事上也好弄虚作假。
扳正穆绍然的小肩膀:“我告诉你绍然,薄云易不是你爸爸,你是我儿子。”
穆绍然小身体扭动了一下,一尾鱼似的从他手中脱困,转身就往楼上跑。
穆西看他慌慌张张的走进来,提一口气:“怎么了包子?出什么事了?”
穆绍然已经将门板带上。
喘了口气说:“楼下有一个人说他是我爸爸。”
穆西的脑袋“嗡”地一声响。
其实她能猜到是谁。
不等说话,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
穆西拿起来接听,是一组未知号码,接通之后,就听那边厉声厉色:“穆小西,你胆儿肥了是吧?我儿子你往别人怀里推,不能养你给我啊。那是我的种,你不清楚还是忘记了?”
楼上楼下本来就是不隔音的,季江然在讲电话,可是除了穆西,只怕整栋楼都听得到,他的嗓音因为怒气,实在太大了。
穆绍然怔愣的站在那里。
穆西忍不住骂他:“季江然,你混蛋!谁会给你生孩子,你做梦吧。”
接着将电话切断了。
真被季江然气到了,他到底说了出来,掐着腰站在那里呼呼的喘气。
穆绍然果然问她:“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穆西是被气笑的,哼了声:“穆绍然,这种鬼话你也信?那个男人的话你觉得能信?”
季江然扬手摔了电话,砸到水泥地面上,四分五裂。
抬首冲楼上喊:“穆小西你给我下来,你有本事给我生孩子,没本事跟我当面对质是不是?”
他接着又喊:“你下来!你要真那么本事,就告诉我儿子谁才是他爹。”
他就是这样狠,反正他不怕丢脸,在他看来,这是他的老婆和儿子,认回来理所应当。
穆小西胡乱让他的儿子认别人当爹这件事,让他十分火大。
穆绍然垂下眸子:“总不能让他像狗一样叫唤,我下去把他打走。”
穆西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叫住他:“你不要去,就让他叫。”
“为什么?”
穆西郁闷得一头栽到沙发里,哀声说:“你没听说过么,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回头他携天子以令诸侯,我怎么办?”
穆绍然只说:“你就当从没生过我。”
要是真没生过他就好了,她也不会有这样多的忧患,何去何从,猛然一个瞬间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算是将自己赶推到绝路上了,她真的没办法回头了。
而且怎么可能让季江然顺势将包子牵走,那么称心如意。
告诉穆绍然进房间打电脑,想看动画片,还是听音乐怎么样都好。
真的害怕他下去,季江然这会儿气大发了,一旦抓住他,肯定有办法让穆绍然一下就相信他就是他的爸爸。
怎么办?
穆西抱着脑袋伸吟。
季江然还在下面吼个不停,的确一切都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她跟他领过证,上过床,孩子实实在在就是他的……可是,再是不争的事实,这样大声的喊出来,搞得人尽皆知,穆西还是觉得脸上挂不住。
而且她相信,穆绍然虽然看似无动于衷,也肯乖乖的回房间打电脑。可是,那小家伙鬼得很,一定也很好奇,竖起两只耳朵听风呢。
穆西知道躲不过,还是换上鞋子下楼。
季江然见她出来,嘴角若有似无的钩起笑,邪肆的看人。
阴阳怪气的:“有种你别下来啊。”
穆西冷眼看人:“季江然,你怎么这么无耻。”
季江然懒懒的笑了声:“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
穆西只剩下叹气的份:“你想怎么样?”
季江然扬起好看的眉毛:“你求我啊。”
他被气到了,就这样整她。她想好好的跟他谈了,他却不肯给她好脸色看。
穆西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告诉他:“季江然,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让绍然认你的。他现在深信不疑的相信薄云易就是他的爸爸,如果你这么逼我们,我会马上带着他跟薄云易一起离开。”
“你找死!”季江然修指捏紧她的下巴:“生了孩子,还是学不乖?嗯?你觉得我会让你得逞?”他扬起手上的一个纸袋,告诉她:“这里有我们的结婚证,还有亲子鉴定结论,你觉得我儿子那么聪明,会看不懂这个?”
穆西真的紧张起来,吐气微重:“你想怎么样?”
季江然笑得越发邪气:“求我啊。”
穆西只是紧紧的闭着嘴巴不说话。
季江然就从纸袋子里抽出一张纸来,修指灵活,眨眼折成一只纸飞机,朝着那扇开着的窗子比划两下。
飘飘说:“我儿子就在那个房间里坐着呢对不对?我这样将真实的信息传递给他,他该很高兴。”
穆西心跳加速,一下抱住他整条蓄意待发的胳膊,嗓音干涩,勉强发音:“季江然,算我求你。”
季江然桃花眸子微微弯起,笑得很有几分爽朗:“你傻啊,这是纸飞机,不能遥控指挥,你真当我有那个本事?”
穆西转身要走。
被他抬手紧紧拉住,敛了笑,一本正经的低低说:“穆小西,谈一谈吧。”
两人去咖啡厅。
点好了咖啡坐下来,穆西开门见山:“你到底想怎么样?今天让秘书把行李送来什么意思?”
季江然靠在椅背上,浅淡地眯了眼。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行李?你知道我那箱子里有多少重要的东西,你倒好,从窗子扔下去,电脑都损坏了,里面那些东西我找谁赔?”他哼了声:“你是打算今晚肉偿?”
侍者正好将咖啡端过来,滚烫的一杯。穆西顿时有一股冲动,真想端起杯耳朝他泼上去,将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烫开花。
“是你擅作主张将行李拖来,怨不着别人。”
季江然抿压一口咖啡:“那我现在跟你知会一下,我要去你那里住。”他伸手:“把电话借我用一下。”
话题转变太快了,他的思绪跳跃得不似常人。竟又转到这个上面来了。
穆西坐着不动:“你想干什么?”
季江然蹙眉:“借你电话打通电话,几毛钱的事,你用得着考虑半小时?回头我让秘书给你充几千块行吧?”
“你自己的呢?”
“在你家楼下挺尸呢。”他胳膊长,自己伸手来翻,怎么会老实,摩挲着她的腰身一阵痒。
穆西索性自己扔给他。
“打吧。”
季江然无声的笑着,拔了一组号码,接通就说:“将我的行李送上去,跟我儿子说,就说我跟他妈妈商量过了。”斜眸睨她,躲过她伸来的手,又说:“顺便给我儿子点份餐上去,让他吃饱了先睡,我们晚一点儿回去。”
穆西忍无可忍,只差拍案而起。
“季江然,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江然将电话扔给她。
“不想怎么样,想跟你们好好的过日子。”
穆西讪笑:“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为什么没可能?”
“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季江然,我不爱你了……”她的喘息重了一点儿,像是碰到了旧伤,说不出哪里疼,却也没想到会这样疼。顺了一下气,才又说:“而且你知道,我和包子只能这样了。死过一次的人还怎么重新走回去?如果我和包子再重新出现,你觉得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我们不可能再有安宁的日子可以过了,不论是道德,还是法律,如今哪一条底线我们都触碰了,如果我带着绍然重新站到人前,只会让他的日子变得很不安宁。我不能没有他,我相信他一样不能没有我,但是如果我带着他死而复生,我们一定会被分开。而且你是这么万众瞩目,小小的一个微茫都会被放到无限大。这种滔天的大事呢?你觉得世人和媒体会怎么说?只要一跟你有关系,藏都藏不了太久,就会被媒体挖出来,我和绍然一定再没有安稳的日子可以过。”
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那一步踏出来了,就注定没有回头路的。所以最早的时候如果不是伤了心,或许她不会犯这样的傻。可是,她就是这样决绝,走出来了,便没想过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季江然,你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犯这样的傻。如果你认下绍然,不仅会毁了我们,还会毁了你自己。”
何必呢?
这一切她都想得再透彻不过了,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冒不起这样的险。
季江然定定的看着她,知道她顾虑重重,回去的路千难万险。即便他为她劈荆斩棘,仍旧要有一大段很不宁静的日子过。
藏起来更不是办法,纸包不住火。如她所说,若真被媒体挖出来,事态的性质只会变得更恶劣。到时候不要说她有可能会跟穆绍然分开,连他也不会幸免,他们会被当作诈骗的对象立即盯紧。
如今舆论的影响力这么大,摧毁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
穆西掌心冰冷,只是这样觉得。所以紧紧的握住杯壁,一双手倒烫得通红。
季江然隔着桌子将她手中的杯子拿出来放到一边去,大手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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