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然推开门大声的唤医生。
春节到来的时候,天反倒冷了起来。温度降下好几度,没事的时候连门都懒得出。
顾浅凝来薄家第三天,自打来一直呆在薄家,薄云易两次被朋友拉着去聚场子,叫上她一起,被顾浅凝拒绝了,没事的时候出来透气,把整个薄家里里外外看得仔细。
不敢太过张扬肆意,薄家随处可见的监控设备,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人的监测范围之内。
所以每次要么去花房的时候顺便打量,或许帮着下人拿东西的时候留心多看两眼,有的时候站在房间也能看到一部分,他们这类人对地形天生敏感。对建筑物的基本构造也有有过相当程度的了解,哪里什么样,在脑子里隐隐可以呈现出一个轮廓。
都是看个梗概,回到房间再慢慢勾勒。渐渐的形成一个宏伟的面积图,监控设备会装在哪里,哪里在关键时候可以做为逃生的出口,慢慢在头脑中自成体系。
还有两天过年,听下人说呈梅打回电话。薄东胜明晚回来,让下人把家里提前准备一下。呈梅这次有点儿状况,临时去办理一些事情,本来要跟薄东胜同一天回来的,这样她就多耽搁了一点儿时间,后天早上才能回来。
顾浅凝快速打点时间,再有两天就要是大年三十了,她不好真的在薄家过年,这样一算计,时间倒也充足。
神精自然而然绷紧,已经随时处于作战状态。不知道会有什么料想之外的状况发生,所以每一次都不能掉以轻心。
薄云易从楼上下来,昨晚他喝多了,折腾到半夜才回来。于是早上起不来床,早饭都没有吃,一直睡到现在,迷离着眸子从楼上下来,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闲散自在。
看到顾浅凝坐在沙发上,才终于打起一点儿精神。
“怎么起这么早?”
顾浅凝下意识看天,学着下人的口吻:“少爷,现在都快中午了。”
薄云易曲指弹她的脑袋:“好的不学坏的学。”
下人见他起来了,过来问:“少爷,吃点儿东西吧?吃的都给你热着呢。”
薄云易昨晚喝吐了,本来胃里空得难受,可是不想吃东西。
“不吃了,给我泡杯咖啡喝。”
他习惯性的喝咖啡,现磨的浓咖啡,有的时候连糖都不加,和着那浓郁的苦涩往下咽。上官小小还专为这事跟顾浅凝说:“薄云易他就是个变态,那么苦的东西跟药差不多,他就愣往下咽。”
顾浅凝看他一口接一口的往下抿,问他:“你就那么喜欢喝咖啡?”
薄云易抬眸:“不是喜欢,是习惯。工作太累的时候习惯喝这个,压力大的时候也喝,久而久之习惯了,不喝反倒不舒服。”
顾浅凝讷讷:“原来真的挺变态。”
薄云易耳尖,还是听到了。瞪起眼睛:“说什么呢?偷偷骂我是不是?”
顾浅凝浅笑,很快就收,转而一脸平静的站起身。
薄云易这才看清她今天穿得很漂亮,现在的女人似乎都不把冬天当一回事了,该穿裙子还是穿裙子,而且还不是那种冬天的毛料裙,浅色的,只有七分的袖子,露出一大截藕臂,那个颜色啊……只觉得像牛奶一样嫩滑。
穿上大衣是要出门,问她:“打扮这么漂亮去哪里?”
顾浅凝看了他一眼:“我跟小小约好一起去逛街,时间到了,我去找她。”
薄云易坐直身子:“去逛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什么啊,我们女人去逛街,你还打算跟着么?”
薄云易告诉她:“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送你过去。”
顾浅凝说:“算了,我自己打车吧,你酒还没醒利索,我怕开不了车。”
薄云易就把车钥匙摸出来递给她。
“那你自己开我车去吧,打车还得等,你穿这些想冻死?”
顾浅凝没敢伸手接,扬起眉毛:“你那辆世爵?”
薄云易动了动嘴角:“瞅你那点儿出息,被人偷跑了也不让你赔。”把钥匙扔给她,又说:“你到京都的大街上看看,到处都是布加迪威龙,玛莎拉蒂,我们世爵算什么啊,充其量就一小牌辆。”
顾浅凝咂咂舌:“你们京都人真大爷。”
拿上他的车钥匙出门。
约好了在商场门口见面,她开车过去的时候上官小小已经到了。
等到顾浅凝停好车下来,即便薄云易不在,仍旧处处拆他的台。
“他这辆破车你也开,要是让他那些狐朋狗友看到了,拦下你才麻烦。”
顾浅凝见上官小小那个心直口快的样子,笑笑:“没关系,一看到不是他,还会有什么麻烦。”
上官小小直指他的车牌号。薄云易的车子不算是最牛的,可是车牌号了得么,一看就是京都的爷。
顾浅凝这也才注意到。
上官小小最喜欢逛街,由其是买衣服,多少都不嫌多。也喜欢各种各样的首饰,看到了就看个不停,拉着顾浅凝试这试那。最后看上一件连衣裙,她拿到试衣间里试穿。
顾浅凝到洗手间打电话,确定方位之后,很快有人进来,将手中的一个袋子递给她,没说话便离开了。
她放到自己的手提袋里出来。
上官小小已经换好衣服,在镜子前不停打转。
问她:“去哪儿了?”
“洗手间。”
上官小小乐呵呵的问她:“漂亮吗?”
顾浅凝认真地看了一眼,真的很漂亮,上官小小皮肤生得很白,穿浅颜色的衣服越发衬得肤如凝脂。再配上这样欢快的笑嫣,美丽不可方物。
“漂亮极了。”
“真的?”上官小小自己也很喜欢,听顾浅凝这样说,马上对店员说:“这件我要了。”她去换下来。
接着又去看鞋子,上官小小说过年了,总要全身换新,才有新年的感觉。
告诉顾浅凝:“浅凝,你有看上的就买下来,我送你。”
顾浅凝之前买了件衬衣,这会儿就提在手里,和手提包一起。接下来就没什么真正想买的了。最后看上一条领带,觉得颜色很漂亮。
上官小小一走一过,指点着说:“这条领带不错。”
顾浅凝看了一眼,也觉得实在很好看,出来的时候就买下来了。
一直转到下午,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女人逛起街来很疯狂,马不停蹄,停下来了觉出累。最后去喝东西喘口气,顺便想一想之后去吃什么。
薄云易就打来电话:“怎么还不回来?”
顾浅凝说:“才逛完,一会儿还要一起去吃饭。你有事吗?”
“我要用车啊,怎么会没事。”
顾浅凝一脸抱歉的说:“忘记这事了,那我马上给你送回去吧。”
等她挂断电话,上官小小问:“什么事啊,这么急?”
顾浅凝急急的喝掉杯子里的东西。
“薄云易说他要用车,让我快点儿回去。”
上官小小“切”了声,拉住顾浅凝:“你听他胡扯吧,他要就这一辆车代步,我把头都拧下来给他当球踢。他家车库里那几辆不开,等着下仔儿呢?你看他在你们那里开的就不是这一辆,让他等到天黑吧。”拍下钱付帐,拉着她:“不管他,让他在家里等着,我们去吃东西。饿着肚子给他送车,除非咱们疯了。”
她还是很了解薄云易,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顾浅凝看着上官小小,总有一种喜欢的感觉。这个女孩子有一种晃眼的明快,是那种长久站在阳光下的女孩子才会有的色彩斑斓。那样的色彩她就永远不会有,看一眼讳莫如深,不冷漠也是别的。就算被别人说成风情万种,也不见得是多好的事。总不如这样的简单来得直白,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是真的。
走出来,两人步行在这一带找吃的。前面街上有一点儿杂乱,时而能看到衣衫褴褛的人在街上行乞,一般都是残疾,冷冬的天穿着单薄。
一走一过,上官小小都会将零钱撒到碗里,难怪找钱的时候她总是要人破成零的。然后侧首对着顾浅凝很是感慨的说:“我最看不下这样的场景,觉得他们太可怜了。”
可是免不了,就连京都都有,何况是其他城市,多不胜数。
那一束光洒下来,有一些明快和刺眼,照在上官小小的脸上。顾浅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这样有颗善良简单的心是好的,跟天使一样,无论是哪一个人跟她在一起了,都会有明快的一生,是件幸福的事情。
回到薄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薄云易果然一直等在客厅里,见她回来,没说发脾气,只问她:“买的什么啊?要这么长时间。”
顾浅凝手上松松的提着两个袋子,看了一眼,淡淡说:“没什么,不过是两件衣服。”手指紧了下,她先拿到楼上去。然后再下来。
下人已经替她泡好了茶水端上来。
顾浅凝道过谢谢接在手里,问薄云易:“你不是要出门,怎么还不走?”过年了,看出他的交际和应酬真的很多,饭局一个接一个,他吃不过来,只得择重要的,其他的全部推掉。
薄云易本来十指交握坐在那里,听她问,抬起头。
“今晚跟我几个好哥们一起吃饭,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去?”
一起去要怎么说呢?一般的朋友这个时候带回来,又去参加这样的聚会只怕说不过。
顾浅凝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她似乎从来不会为做一个决定苦恼,轻而易举的就说出来了。或随意,或任性,或不管不顾,她似乎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亦或怎么想,特立独行,总像个自在又冷漠的人。就像她要来这里,眼眸一抬,张口便说:“好啊。”,两个字,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决定,在她看来只是简单的两个这,说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就连薄云易都要觉得,她是没有心的。
虽然脸上笑意完美,可是冷静疏离,不是他想要的。她只笑着说:“我不去了,逛了一天都累死了,再说你的朋友我也不认识,聚到一起多尴尬。”
薄云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只说:“好吧,不去算了。”
他拿上外套开车出门。
顾浅凝无心喝手里的茶,放下后上楼去。
晚上不等睡觉,坐在床上思考事情的时候,电话响起来。来电显示是薄云易打来的,可是接起来,声音不对。
那人问她:“你是云易的朋友吧?”
顾浅凝说:“是的,怎么了?”
“啊,嫂子,你好你好。”那人礼貌的笑了声:“我是云易的好哥们,他喝多了,你来接他一下吧。谁也弄不动他啊……”
顾浅凝没办法,只得穿好衣服打车过去接他,那人把地址告诉她了。等她赶过去的时候,有人在会所门口等她。
见她从出租车上下来,稍稍的辨别了一下,走过去。
“你好,是嫂子吧?”
顾浅凝无奈,她哪里算什么嫂子,只是明显是个接头的方式,又不好不应。
“你好,我是他朋友。”
男子已经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刚刚给你打电话那人,你可以叫我小筝,他们都这么叫。”男子特别好说话,嘴巴也很贫,边带她进去边说:“我猜你就是,站了这么长时间顶嫂子最漂亮,我一瞅下来一个美人哎,能让云易着迷的,一准就是这个了,没想到真被我猜对了。”
包间在五楼,坐电梯上去,时间充足,于是他滔滔不绝。
“我们说把云易送回去吧,他偏不干,喝大了一直吵着你的名字……对了,你叫晓黧对吧?云易跟叫魂似的,喝多了就一遍一遍的喊,我们没办法,只得把你请过来了。一翻他电话,还真有这个人。”他乐了,然后说:“今天云易的心情似乎不好啊,他以前可不这样,还没见他发过疯。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一来就猛喝,嫂子,你放心,可不是我们灌他的,我们都是文明人,从不干那种缺德事。这回真是他自己喝的。”
顾浅凝一进包间,里面男男女女的不少人。可是不乱,除了一些酒气,还都是很安份的坐在那里说说笑笑。只顾浅凝推门进去的时候,静了一下,接着如细雨复苏那般,润物开来。刮过去一阵。听到有人小声:“哇,漂亮……”
“云易喜欢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声音不大,可都是惊滟。其实灯光有点儿暗,并不会真真切切看清一个人五官轮廓到底长什么模样。可是顾浅凝给人的感觉太舒服了,整体都那么完美协调,连表情和气质都挑不出瑕疵。
这个小筝敢证明,他从大堂上来的时候是认真看过的,是真漂亮。
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哎,大家静一静哈,我隆重的介绍一下,这位是嫂子。”
不论大的小的,这一声倒是很齐:“嫂子好。”
顾浅凝静静吐气,真是没办法。没说什么,只是回以一笑,过去拖起薄云易,真喝多了,刚被人一拉起,就烦燥的拔开她。
甚至有一点儿脾气:“你别碰我。”
“薄云易,你耍什么酒疯,回家去。”
她再度伸手拎他。
薄云易被强拉起,迷离着眼眸,倒也看清她了,于是笑起来:“晓黧,你不是不来么?”
顾浅凝掺着他,想把他拉起来。
“走啦,你喝多了,送你回家。”
薄云易偏首想了一下,没动弹,接着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我的酒还没喝完呢。”也不知玩的是什么把戏,面前摆了几排杯子,还都是倒满酒的。看他那意思是要把这些都喝下去。倾身端起一杯,身体的重心都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有一点儿亲密:“这些是他们本来要敬你的,一人一杯,可是你不来,我就全替你喝完算了。”
顾浅凝静静的看了他一眼,不等杯子凑到唇沿,已经被她拦下来。一仰首,一杯酒一干而尽。接着去拿桌上的几杯,几乎是毫不含糊,一杯接一杯,痛快的饮下去,那感觉竟跟喝水一样,连眉毛都不皱一下。足足十几杯,她只是从容的从头喝到尾,每一杯亦都干脆,半点儿拖泥带水。直到最后一杯,抹了下嘴角,放下杯子,神色仍旧是清明的。豪爽得让人忍不住拍巴掌,引来一屋子人的呼喝。
有人赞叹的吆喝起来:“爽快……”
顾浅凝不是跑来这里街头卖艺的,所以没感觉有什么可骄傲的,更没站起身来微笑示意,或者干脆表示感谢。只想快速安抚薄云易把人带出去。
这回由不得他,拖起来往外走。薄云易见那些酒喝完了,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挣扎,歪歪斜斜的跟着她往外走。
小筝马上说:“嫂子,我开车送你们。”
顾浅凝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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