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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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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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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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飘摇。老君山半山腰桐子坡紫色的桐子花,漫天飞舞,渐渐飘落。观音岩前面小河边金黄|色的油菜花,如梦似幻,细雨如烟。
  那是红军走后,我们乌溪小镇留下的最惨痛也是最凄艳的一幕。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君山的桐子坡,总是雨雾蒙蒙。每到桐子花开季节,总有一朵朵洁白赤裸的块云,在山中久久缠绵徘徊,不愿离去。
  
细牙(1)
解放当初,兵荒马乱,人心惶惶。廖佐煌的小妾柳水英和死于非命的军师王伯瀚,那时,正是俏丽俊朗的青年。伯瀚和水英在省城某军长的公馆里,谈艺术谈绘画听音乐,也许仅仅是一种假象。真实的目的,是通过柳水英稳住狮子岭城堡中的廖佐煌,不至于把廖家大院的枪支粮食和财产,全部转移到西康,并说服他们一道参加即将起义的大军。但是,王伯瀚回乌溪小镇狮子岭城堡策反的效果甚微。廖佐煌的部队全部转移到西康一带,粮食也被管家柳如风全部搬进了女儿峡女儿洞。这不仅给老商的征粮土改工作队带来了麻烦,而且酿成一九五一年春天,乌溪河女儿山一带著名的土匪叛乱。水灵和老商不幸牺牲。省城某公馆,伯瀚和水英除了谈文学绘画,还谈论当时的社会政治。“春天的布谷鸟,飞遍原野”。作为走向新时代的青年,应该怎样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那是一个秋天夜晚,水英姑娘下课后,坐着她包月的马车,回到廖佐煌为她买的公馆,身后有戴瓜皮帽的特务跟踪。特务遵从主子,也就是她丈夫廖佐煌的旨意,老早就摸清了他们的底细。他们是在一场舞会上认识的。那时,伯瀚还是风流倜傥的艺术青年。曾关在公馆里的水英,像一只孤独的鸟儿,正愁不知飞向哪片阳光。偶然相遇,人们看到他们舞会上的身姿灵动潇洒。他们公开谈绘画音乐,暗地里对时局认识又是那样一见倾心。他们都不知道,开心交心谈论背后,已暗藏了一场阴谋悲剧。他们互递了名片,告诉了住址。他们曾在水英单住的公馆里幽会,被暗藏的特务捉了奸。有人说,他们在闺房里和捉奸的特务对打起来,举枪射击。可能有人在混战中丧生,也可能他们的混战,仅仅是阴谋的序曲。伯瀚和水英的私情暴露,很快传到廖佐煌的耳朵里。廖佐煌气得咬牙切齿。他想采取更恶毒的方式,来处置这对偷情的情人。这些带着明枪暗箭的风流韵事,和我们家族发生了哪些联系?当时我一概不知。后来,伯瀚和水英双双处死。伯瀚处死在宽阔的涞滩码头,水英被勒死在紫葫芦花开的鸳鸯桥下。
  但是,他们同时回到涞滩码头,策动狮子岭城堡廖佐煌部队起义的暗号和具体日期,只有他们的老上级,红色艺术家易仲天一个人知道。谁把这个秘密消息,透露给廖佐煌的呢?那时,廖佐煌不是还没有答应起义的么?他们为什么公然以情人的身份,回到狮子岭城堡,劝说廖佐煌起义呢?
  横枪跃马,手挥双枪,披着金绒大氅,指挥三军,对抗顽敌,叱咤风云。廖佐煌驻守狮子岭城堡的压寨夫人,布依族姑娘罗乌支,曾是一位小姐。到了一九四九年,迎接解放,她居然成了能吞钢嚼铁的女英豪。没穿军装的她,是我们山寨对面如诗如画的布依族桑树林里,采桑的女子。她父亲住在山寨东头,是个绸庄老板。罗乌支的名字很有诗意,“乌支”代表皎洁的月亮。怎么是个彝族的名字?待考。乌支出生在一丛桑树林中。是她病弱的母亲,在她家厢房里生出的那串女儿中的最后一个。绸庄老板老来得女,对乌支十分溺爱……母亲那天只感到身体不太舒服,到我们家乡,乌溪河上游深山刘家祠堂对岸那片桑树林去采桑叶。那是下午,太阳毒辣。母亲把她生在河边的桑树林里。她在养蚕宝宝的厢房屋里长大,她长得并不像蚕宝宝。河里的鱼,田里的谷,山里的玉米,喂养大的小姑娘,十三四岁,流动似水,清纯可爱,会唱古老山歌。后来,母亲死去,父亲百病缠身,家道中落。她哥姐也远离了山寨。一次,父亲领她到军阀廖佐煌家去卖绸缎,一身戎装的廖佐煌买了丝绸,也买了这个十三四岁的乌支姑娘。并给了她父亲贵重的聘礼,占有了她,霸占了她。这是关于布依族姑娘罗乌支的一种传说。另一传说是,罗乌支是十多年前,廖佐煌在万年台阅兵场上和柳如风、刘正坤比武格斗赢来的姑娘。那时,我们这一带还没有解放。不满三十的压寨夫人罗乌支,成了廖佐煌的左膀右臂。廖佐煌的部队驻扎在涞滩码头狮子岭城堡。解放涞滩的战斗打得十分惨烈。战斗在长江沿线数百里外打响。数十万大军,战船军舰水路陆路,战旗飞卷,向狮子岭城堡开进。城堡四周,三天三夜炮火不断。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即将到来。廖佐煌和罗乌支这对在战争中多次分别又相聚的男女,必然要作出各自不同的选择。廖佐煌带着金银财宝和小女人,省城、万年台到处跑,罗乌支居然成了军事重镇狮子岭城堡中的实际领导者。那时,她已经怀孕。她带领女兵训练。她把城堡中的钢铁硫磺木材集中起来制造炸药炮弹。她们垒筑高高的城墙炮台,抵抗解放大军的炮火。她被解放大军封锁在孤独的山顶上。整个城堡没有了军粮,怎么办呢?难道还要坚持?这时,总得有人挺身而出,以投降来解救城堡中的无辜百姓,换来一方平安,历史书上这么记载。实际情况是,罗乌支尽管穿了军装,但她实在是个“奸细”。她在城堡弹尽粮绝,开始食子的时候,打开城门,迎接解放大军。有人说,是廖佐煌起义投诚。有人说,罗乌支和她手下的一个土匪逃回了布依族山寨去开荒种地,了此残生。又有人说,廖佐煌逃到女儿河边一座著名的山峰佛教圣地出家当了和尚。历史真是一团乱麻啊!后来,我到狮子岭城堡里去考察。我没有找到如此深明大义的女人,罗乌支的任何踪迹。这里的百姓,把她作为没有气节的叛徒的化身。这一切,我觉得都是那样生硬。人,具体的人,战争中人,大兵压境,新时代召唤,不这样做,罗乌支还能做什么呢?
  
细牙(2)
有些生命,对死亡有一定预感。我们家族中,无辜死去的和正常死亡的先辈,曾在我梦中出现。那位子弹穿透额角的军师王伯瀚,都曾一次次把他的身影,投到亲人们的梦里来。在那并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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