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生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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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重生手记-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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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说句老实话,大家对他的去世也都有了准备。连老太爷,虽然悲痛,却也看得很开。唯独母亲,先失子女,到如今连丈夫都已经失去,即使已经过了两年多了,却似乎依然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别说整个焦家内院了,就是她自己的谢罗居,似乎都没什么心思去管。什么事,都是两边和和稀泥,也就算是尽过心了。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四太太不大在意,“不就是蜜橘吗,传话下去,从浙江上来那也就是几天的事。我这里还有大半盘呢,先送过去给子乔尝尝。只别吃多了,那毕竟是生冷之物,由着他吃,他容易腹泻。”

焦子乔没来请安,或者的确是因为昨天没有睡好,但没有睡好,是否因为缠着五姨娘要蜜橘吃,那就实实在在,的确是未解之谜了。四太太看来丝毫都不介意自己屋里的下人被老太爷打发出去,五姨娘一击不中,也就不再纠缠,“他小孩子一个,可别惯着他了。大过年,打墙动土的从浙江送,可是份人情,就为了他贪嘴,那可不值当……”

文娘心底是不喜欢五姨娘,可当着她的面倒并不表现出来,她眼神里的鄙夷只有蕙娘看得出来,“这说得也是,弟弟难得喜欢成这样,横竖我也不大爱吃蜜橘,回头姨娘派人到花月山房去要。几斤橘子,大年下无谓麻烦别人,弄个千里送荔枝的典故就不好了……我们姐妹从前也是这样,底下人送来的东西,就是喜欢,轻易也都不再索要的。不过家里还多着呢,也不必委屈了子乔。”

这摆明了是在讽刺五姨娘拿了子乔当令箭,也不知五姨娘听出来没有,她略带尴尬地笑了。焦太太摆摆手,“好啦,既然子乔不来,那咱们就先吃饭吧。”

几个姨娘顿时都不吭声了,一个个全都站起身来,又给焦太太行了一礼,这才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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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谢罗居出来,文娘就跟着蕙娘回了自雨堂,“瞧她那样,才回来就找场子——呸,也不照照镜子,她是哪来的信心,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了。”

她又冲姐姐撒娇,“姐,我今天说的那几句话好不好?”

“前头都还好。”文娘难得求教,蕙娘也就教她,“最后那句话,意思露得太明显,也没有必要。咱们怎么做的,太太看着咱们自然能想起来,她要想不起来,你这么一提,她也还是想不起来。”

文娘若有所思,垂下头不说话了,蕙娘也不理她,令石英去专管她那些名琴保养的方解那里搬了天风环佩来,自己在那里细细地调弦,过了一会,文娘东摸摸西摸摸地,也寻了她屋里小巧器皿来玩,一边和蕙娘说些闲话。“我今天过来,怎么没见绿松?”

“她前几天咳嗽了几声,”蕙娘说。“这两三个月她也累得慌,我令她在下处休息几日,等大年下,又有好忙的了。非但她,连石墨、孔雀她们,都能轮着休息休息。今年大年,肯定那是最忙的了,人家年节不能跟着休息,年前休休,年后休休,心里也就念主子的好了。”

顺便又教妹妹,“家里怎么管人,那是家里的事。花月山房是你的一亩三分地,底下人最近风貌如何,对上头有没有怨言,你心底都要有数。你能把她们安顿好了,她们服侍你自然也就更精心。”

文娘吃亏就在没有亲娘,四太太又是不在这些事上用心的。老太爷和焦四爷精力有限,只能管得了蕙娘一个,她虽也聪明,但这些事上只能依靠蕙娘得闲教她一点。平时家里延请来的管教嬷嬷只教礼仪,哪里会管这个?听蕙娘这么一说,她倒没和从前一样不服气,大抵是也知道丫头服侍得精心不精心,同自己的生活质量很有关系。一句句地听了,又寻出别的话来和蕙娘说。“明日娘进宫去,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事儿。”

一边说,一边就偷看蕙娘。

一切重来一次,很多事都和以前有所不同。就好比自己,如不多嘴说何芝生一句,文娘就不至于不肯见何莲娘,她也就不会知道何芝生对自己有一定的好感。很多事都是这样,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好比从前,自己没下太和坞的脸面,五姨娘不说蜜橘的事,文娘也就不跟回自雨堂了。蕙娘嗯了一声,往手上涂香膏,一边敷衍妹妹,“我也不知道,你猜是为了什么事?”

正如她猜测,文娘被她一语提醒,现在恐怕是真的惦记上了姐姐的婚事。她既然不喜何家兄弟,当然希望姐姐能成其好事,自己就又能从容挑人了。小姑娘在姐姐跟前,从来不拿腔作势,她立刻趴在桌上,一边斜着眼打量蕙娘的眼色,一边神神秘秘地道。“我看大家都费猜疑呢,我也就没说话了。其实我看啊……这事也简单,来年也许就要选秀,宫里肯定也心急呢,这一次进宫,肯定是问你的婚事去的。”

这个小丫头,说她深沉,她有时候轻浮得让人恨不得一巴掌刮过去。可说她浅薄,她眼神有时还真挺毒辣。蕙娘不置可否,哼了一声,轻轻地拨了拨琴弦,“你听不听?若不听,我也就不对牛弹琴了。”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自吹自擂,往自己脸上贴金。”文娘当没听到,自顾自地往下说。“其实也简单得很,宫里选秀,按理是在直隶京畿一带甄选名门闺秀,充实后宫。要不然也就是往江南一带找……三年一选,皇上登基后已经有一次没选了,谁也拿不准这次选不选。要选,没有不选你的道理。”

她的语气又有点酸了。“先帝夸了你那么多次,要不是当时子乔没有出生,现在你说不定连贵妃位份都有了……不是宫中还说,连皇上都觉得你琴弹得好?你要进宫,我看没有两年,别人的脚都没地儿放了。宫里那一位的性子你也清楚,提拔杨宁妃,那是因为那时候她爹还没太起来。现在她爹入阁了,她又生了儿子,那位对她也是又拉又打的。咱们这样的身份,她哪会放心让你进宫呀。就是别人,也巴不得你快点说个人家算了,说不定,这一次进宫,就是为你说媒的呢。”

皇上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的确在帘子后头,和先帝一起听过一曲清蕙的琴曲。

“那时候你还小,根本就不懂事。”清蕙叹了口气,“先帝多番说我,也不是就为了我的人品,里头文章复杂得很……”

“我不懂事。”文娘嘿然道,“宫里那些娘娘们肯定也和我一样不懂事,你瞧着好了,等明儿娘回来,你瞧我猜得对不对!”

她又是酸溜溜,又有点幸灾乐祸,还有一点淡淡的担心,语气倒狠起来。“要是硬要保媒,把你说给阜阳侯、永宁伯家里那些纨绔子弟,出身够了,为人也挑不出大毛病。娘耳根子又软,要给了个准话,连祖父都不好插手……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蕙娘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文娘,恐怕是很担心自己嫁不成何家,她就要同何芝生过一辈子,所以自己没急,她倒是着急上火得很。“你以为人家是傻子呀,说这么一门亲,以后她们家和我们家还怎么见面?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她们自己也不是铁板一块。牛家刚和桂家闹翻了,把桂统领家那个宝贝一样的姑奶奶给得罪得透透的,她们敢再得罪我们焦家?”

“可皇后又没得罪桂家——”文娘有点不服气,嗫嚅着就说,话出了口,自己也就跟着明白过来。“哦,她现在就更不敢给太后留个话口子来对付她了……牛家可正少个帮手呢。”

“再说,就你刚才说的那两户人家,平时和我们没什么往来,又是当红的军中勋戚,”蕙娘淡淡地说。“军政贸然结亲,不犯皇上的忌讳才怪,她们不会那么傻的,要说亲,也一定会说一户极妥当、极合适的亲事。”

这其实已经是侧面承认了文娘的猜测,文娘立刻就动起了脑筋。“又要身份高,又要——又要和你人才匹配,又要不介意咱们家人口少……这,我可想不出来了,还能有谁呀?”

要在从前,蕙娘自己其实也没想出来,祖父和她说起时,她还吓了一大跳,现在她面上就能保持淡定了。只在心底狠狠地叹了口气,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我也不知道,我还巴不得她们想不出来呢!”

即使明知道这感慨一点作用都没有,她还是在心底补了一句:要我自己说,我宁愿嫁何芝生,都好过嫁他!               

☆、11提亲

蕙娘能想到的,四太太也许还想不到,可文娘能想到的,她要都想不到,那这个豪门主母,也的确就当得太失职了一些。进宫一路上她都在考虑:宫里在腊月里忽然来人,肯定是有用意的,没准就是为了蕙娘的亲事。

究竟是哪家的面子这么大,还能请动宫里的娘娘出面保媒呢?

自然,以焦家身份地位来说,后宫妃嫔见了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但这却并不代表一般官宦人家,也能令宁寿宫、坤宁宫同时传话过来,将她请去相见。

宫中地方宽敞,按例道边又不允许植树,从车里一出来,四太太就觉得风直往骨头缝里钻。两宫客气,派了暖轿来,要将她接到宁寿宫,四太太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回绝。

还在轿子里,她就犯起了沉吟,待到进宫,一眼见到权夫人、孙夫人、牛太太等人笑吟吟地在众位妃嫔下首陪坐,牛淑妃、杨宁妃都到了不说,连这几年很少露面的太妃都被邀出来,即使四太太见惯场面,也不禁有几分受宠若惊,更是又好气,又好笑:就为了防备清蕙进宫,这些妃嫔们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也实在是太给面子了吧。

按焦阁老的辈分,四太太在皇后跟前还算得上是半个长辈,同太后那都是平辈相交。她作势才要行礼,太后、太妃都笑道,“几年没进来,倒是都生分了!还是免了吧!”

四太太坚持跪下来,把礼给行完了,这才笑道,“臣妾见了娘娘们,哪有连礼都不行的道理。”

她又给皇后等人行礼,皇后却并不谦让,只微微侧着身子受了,众人倒有几分诧异,余下牛淑妃、杨宁妃,都不敢受四太太的礼,纷纷站起来笑道,“您不必这么客气!”

就这么客套了一阵,彼此这才安坐说话,也无非说些当年如何给焦四爷治病下葬的事,连太后都叹息,“四爷是极好的人才,他不出仕,先帝心里是很遗憾的。只可惜被这病耽误了,也是命薄。”

即使明知道都是社交场上的客气话,四太太还是红了眼圈,“他没福分也就算了,其实我们心里最对不起的还是公爹。又让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众人都叹息了一番,皇后要说话,却被她娘家嫂子——也是阁老杨家的二姑奶奶,以眼神止住。四太太看在眼里,心底自然有几分诧异:都说皇后这大半年来,思绪有几分恍惚,平时说话做事,渐渐地没那么得体了。今天一眼看去,她人还是收拾得一丝不苟的,还当终究不过是谣言。不过,看孙夫人的表现,难道……

“也还是有福分!究竟是留了个男丁。”太后却显得很精神,甚至有几分兴致勃勃,她今年也有五十岁了,可鬓边头发,竟没一丝斑白,看着说是四十岁的人,也一点都不过分。“叫什么名字来着?今年也三岁多了吧。”

“小名子乔,刚才两岁多一两个月。”四太太说。

太后和太妃对视了一眼,太妃忽然叹了口气,“可惜了,要是早生几年,蕙娘就不至于耽搁到这个年纪了。翻过年也十七岁了吧?从小就得先帝的喜欢,还没桌子高的时候,就时常进来了。小小年纪,就弹得一手好琴……怎么样,四太太,明年选秀,你可别舍不得蕙娘,该是咱们宫里的,迟早是咱们宫里的人,也该让她进来,再耽搁不得喽。”

其实,按一般选秀的条件来说,蕙娘过年十七岁,已经算是有点超龄了。选秀稍微一限制年纪,不选她也是很自然的事。不过,该怎么选,那就是宗人府的事了,现在宫中女眷不在宗人府那里下功夫,恐怕还是因为皇上那边,有不一样的看法……

这种种思虑,在四太太脑中一闪即逝,她却也没有往深里想——自从夫君去世,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引起她的兴趣了。她按公公的吩咐,笑着推拒了一句,“她那个性子,哪里适合入宫。再说,家里人口少,她祖父也就最宠着她了。要是进了宫,终究不便相见,老人家性子执拗,早就发了话,就算要选秀,他拼了多少年的老面子,也要和宗人府打声招呼,放过蕙娘去呢。”

杨宁妃和牛淑妃对视一眼,就连皇后,神色都微微放松:不管蕙娘进宫后会不会受宠,后宫的一亩三分地里,已经有够多大神了,再来一位,挤挤挨挨的,谁都不会太舒服……

“既然这么说。”太后也笑了,她看了权夫人一眼。“我就冒昧保个媒了。也是我老婆子多事,见到这落单的金童玉女,就忍不住想唱一出《定婚店》,把个月老来当。今早良国公夫人进来看我,正好大家都在,一说起来,也都觉得小两口般配得很!媳妇,你说是不是?”

皇后也笑得很真诚,“您说的,那还有假?我心里也犯嘀咕呢,权神医这都打了多久的光棍了,怎么良国公夫人还不给物色媳妇,敢是太忙,又或者是太偏心,竟把这茬给忘了?被您这一提,我才明白了,原来天生的缘分,耽搁到了现在,是在等她呢!确确实实,不是权神医,也配不上蕙娘这样的人品,不是蕙娘这样的人品呀,也配不上他权子殷!”

即使早在太后那一眼时,心里多少就已经猜出了端倪,但直到皇后这么一开口,四太太才终于肯定了权家提的是次子权仲白,并且更是请动了这一宫的女眷来为她壮声势,太后亲自做保山。——权家人还是这样,不行事则已,一出手,就是震惊四座的大手笔……

不过,权家也不是谁都有这个面子的,即使换作长子伯红,能否请动这一宫人也不好说。四太太环视一圈,心里早打起了算盘,面上却显得很吃惊、很谦虚。“不是我妄自菲薄,蕙娘条件是不错,可要配国公府的宝贝仲白,恐怕还差了那么一截吧——”

这是谦虚,也不是谦虚,良国公是开国至今唯一的一品国公封爵,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在二品国公、伯爵、侯爵等勋戚中,他们家一向是隐然有领袖架势的。这一、二代虽然没有女儿在宫中为妃,但也没停过和天家结亲的脚步。不论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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