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了我在发呆,杨伯父叹了口气:“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你走以后,发生了很多的事。”没再看我怀里的孩子,转身向着左侧的书房走去。
当我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人的时候,不清楚心里是不种什么样的情绪,太复杂、太难过、太辛酸,或者是太不忍心。
“孩子,别难过。该怎么样是逃不掉的。”杨伯父出声安慰了我一句。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柳伯父,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甚至我已经不确定是不是要开口。
“零丫头,别难过,情儿的娘走了以后,我早就不想苟活,只是奈何情儿当时年幼。现在,已经没有牵挂了,这样也好。”善良的老人,这样的身体状况,还不忘记来安慰我。
“柳伯父!”终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哭跪在他的床踏前。
“零丫头,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大哥,你快拉她起来呀!”老人想动却非常困难,只好用焦急的眼神求助旁边呆立着的杨伯父。
“二弟,你让她说吧!没事儿她不会这么做的。”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让我觉得无所遁行。
递过手中的孩子,躺在床上的老人颤抖的手接过这软绵绵的娃娃,这小子还在熟睡之中,红扑扑的小脸上沾着一根鸭绒,老人细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挑开了它。
“柳伯父,不知您的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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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这是朱袖跟长白二怪做的,只怪我对她还存有一丝感激。”原来是她!不过她已经死了,就没什么好提的了。
“朱袖已经死了。”这事儿,二位老人有权知道,毕竟柳夫人与她师出同门。
“哦?”“该!”
不一样的反应,一个冷淡,一个解气。
三人都轻笑一声。杨伯父轻问:“是谁干了这么大好事?不是我生平不跟女人动手,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是情妹。”三个简短的字,迅速冲掉了刚刚还有的一点喜悦。
“她终究是做了,终究是这样做了……”喃喃地说着同一句话,却将眼神紧盯在孩子的脸上,泪从已有些干涸的眼眶中顺着脸上的皱纹滴了下来。
杨伯父也是一惊,长长地叹了口气:“情儿,何苦来哉!”伸过手来,将我扶起,示意我坐下:“她葬在何处?”
这一问反到让我呆了:“谁?”
“情儿是不是做了傻事?”无视于我的不解与震惊,杨伯父接着又叹了口气,低沉地说:“她还是让我们伤心了,让你为难了!”
“不是,你们,早就知道了?”柳杨情死,只有我一人在场,蓝鸥蓝鹭都没亲眼见着,两位老人家,又怎么知道?
“是我拖累了情儿!我的女儿……”老人终于低泣出声。
我心里悲伤,再无颜面垂泪:我亲眼见她落下山,并没有太多的悲伤,这会儿却在两位父辈面前落下了泪,终是当时我心里还在埋怨她。其实再大的罪过,一命还不足以还清吗?何时,我竟也变得如此狭谥,如此狠心!
“伯父!杨情之死,多是我的缘故,请给侄女一些时间,一年后,一定前来听从两位发落!”她再对不起我,我也不能对不起眼前这两位老人。
“零丫头,怕是你不知道,这情儿是自己想得太透彻,才决定轻生的,与你无关。”柳伯父抱着孩子泪不曾停过,一位曾经侠肝义胆的英雄,晚景却如此凄惨!
三人相对无言,或低泣、或感叹、或自责,都在为那个明艳的女子、狠心的女子伤心难过。只到夜幕下垂,我才起身告辞,禀明原由,抱了孩子,回去暂时借住的客栈。
“姑姑!他们没有为难你吧?”紧张地蓝鸥蓝鹭早就趴在窗台前等,见我回来,一身疲惫的样子,忙接过了孩子,扶了我进去。
“没有,两位都是大义的前辈,明事理的人,又怎么会来为难我?”打发了她们出去,我瘫坐在地上:木头,木头,我竟变了一个人吗?面对曾经姐妹相称的柳杨情,我变得冷血了吗?这样的我,不再有温暧,不再是善良,让我觉得陌生、觉得害怕!木头,木头,你在哪里?
清晨,宁府大院,正门口。
蓝鸥抱着孩子,蓝鹭前去叫门,由死转生,宁府的人可能还不知道,我突然觉得不想再让人讨论我,所以便戴了一方丝巾,遮住了脸。
门铛声刚一响,就见门童将门打开,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也对,宁府经过与武陵候府一战,元气大伤,活筋换血是必要的,搞不好大多数人已经是我不认识的了。
“这位小哥,我们姑姑要见你家公子,请通报一声。”蓝鹭清脆的声音,唤回了正来回打量的小童的注意。
“这位夫人、两位小姐面生得狠,不知可有拜贴?”果然是大家出身,说话都恰到好处。
“没有。”蓝鹭嘻嘻笑着,准备他再不让开,就要硬闯了。这两个丫头因着我的缘故,对宁府的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看那年轻的脸有着一丝为难,我浅笑一声:“就说故人来访,送你们家小主人回来。”
果然,那门童马上调头看了下正抱着蓝鸥颈子的小娃娃,神色一凝,冲我们一躬身:“既是如此,三位大堂先请。”
奉了茶,他匆匆退下,看样子是去找宁峰弈了。
蓝鸥逗着那娃娃正在欢笑,可爱的表情、天真的眼神,呀呀的嫩语,让我侧目:这真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眉目清秀像他娘,唇却像极了宁峰弈,长大了又是一个无情的主儿。下意识地抚着还未突起的小肚子:不知道,将来,我跟木头的孩子会长得像谁?念及此,嘴角扯出了一个弯弯的孤度。
“师妹!”惊喜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紧跟在其后的还有三个人,脚步声轻,却很稳重,应该是男人,而且是高手。
待他们一行人全部进来之后,来人却将我震在了当地。内心的激动不能让我露出声色,只是浅浅地对着师姐露出一个笑容:“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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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清灵一如第一次见她那样。
[弄夫篇:第八十一章 话离别,重相思]
“师妹,他们说你不记得了,真苦了你了!”眼泪滑落,我忙伸手去拭:让这样的美人在我面前落泪,是一种罪过。
“乖徒儿,我一接到你的信马上就往这边儿赶了,没想到路上碰到了你师叔,看,还有这截木头,也被我拉过来了。”师傅喜气洋洋地扯过跟在他身后的楚木原,推到我面前。
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与狂喜,我先冲着师叔福了福身子:“师叔,好久没见您老人家了,抽个时间,还想跟您下盘棋呢!总是记得那时候在这花园子里,跟您对杀一夜的情境。”
我话一出,果然成功地看到了一屋子人的惊讶!
惊喜的双胞胎,将孩子递给师姐,一左一右拉着我的手:“姑姑,你记得啦!”
尴尬的师姐:“师妹,你…怎么会…?”
狂喜的师傅:“哈!我就说嘛!只要一见着我,宝贝徒儿还有什么想不起来的?”
平静的师叔,优雅的笑容:“丫头喜欢就好。”
呆在当地的楚木原:“小雨……”
忽略他一闪而逝的深情与受伤,我扬起明艳的笑脸:“咦?楚大哥你怎么会在宁府?”
“小雨,你叫我楚大哥?”
“楚大哥呀!你不是说那木头是两个人的秘密吗?怎么师傅也知道了。”不满地喃喃低语,回恢到以前无忧无虑的况态下,尽可能的去欺骗自己:要是我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能骗到楚木原呢?反正我是打定主意要让他为轻易地离开我付出代价。
但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他只是浅浅一笑,便又回到了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我们之间真的一切都不曾存在一般,反到是我看到他的反应,内心还挺受伤。
“蓝鸥,把孩子还给宁家,我们走。”给你机会不表现,哼!姑娘我,不对,是夫人,夫人我生气了。
摸不准我的真实想法,蓝鸥一向都不会去怀疑我的做法,便递过了怀里抱着的小孩,双胞胎跟着我头也不回地出了宁府大门,不理会师傅的哇哇大叫,师姐的错鄂、师叔的不解,还有木头的浅笑。
刚出大门,我头也不回:“我怀孕的事,不准你们对任何人讲。还有,明天,你们两个跟师公走吧,学好了功夫,再回来暗天找我。”
“姑姑,我们舍不得您。”浓浓的鼻音,惹得我心中不忍。
“没什么的,你们跟着师公,是为了学好功夫。他老人家又非常喜欢你们,你们三个那么投缘,肯定会过得很开心。跟着姑姑的日子还长着呢!到时候,只怕你们烦都来不及呢!”知道此时她们肯定已是两眼泛泪,更加不敢回头:“好啦!我们去姑姑以前住的地方拿点东西,就走了吧!”
我在前面不再说话,她们两个也不吭声,即使是在抽噎,也是压抑了声音,怕我听到也跟着难过。到不是我不想留她们在身边,只是我现在身子日渐沉重,带着她们两个,困在身边,到不如让她们跟了师傅出去,一老两少,都不拘小节,可以在江湖中畅快地游荡几年,同时可以增长一下见识,武功更不用说了。
从宁府到宁府别苑,不过才半个多时辰,这会却让我们三个别有心思的人走了近两个钟头。
这里跟宁府大院不一样,至少对我的意义不一样。晃过门房,我们三个直接从墙头翻了过去,不愿过多地停留在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我直奔以前独居的小院而去。
还是那条路,还是那间房,屋里的摆放一点也没变,甚至连桌上的灰尘都似乎刚刚擦拭过一样。
我闭上了眼睛,心里一阵难过:宁峰弈,我都已经从被抛弃的痛楚中走了出来,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一点一点地唤回我内心最不愿意碰触的那抹伤?
“谁?”两丝破空的指风,让我生了警觉,这里竟然还有第四个人!
猛地回头,却发现双胞胎被人用独门手法点了|穴道,两人都是双目圆瞪,不满又焦急的样子。而墙根上却站了一人,症症地呆在那里,一双眼睛只盯着我,丝毫挪不开视线。
我也呆呆地盯着他,内心一片空白,连大脑都不知道想什么才好,许久,才像是从找回了声音:“柳杨情,她死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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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给送回来了。”
“知道了。”
“有空去看一下柳伯父,他不是很好。”
“知道了。”
我不再说话,转移了我的视线,盯着蓝鸥蓝鹭。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你都知道了,不是吗?”本来还觉着这句话好笑,却又想起之前他对我隐瞒百晓之事,话一说出口,反到有些讥讽的意味在里面。
“你还在意?”有着一丝的幻想。
“不,我不在意了。”肯定地回答,不想再与他有一点儿的感情纠葛,不然,再落入某些人的眼中,又变了一种味了。
“真的不在意了?”眼中隐藏着笑意:“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太善于掩饰呢!”
我明白他这么说,主要是因为什么:“我来这里,如果让你误会了,那么,我马上走,但,我要拿走一样属于我的东西。”打开衣柜,翻出以前来不及带走的从蜀山背过了两个时空的包包,宝贝得要命,还特意打开里面的东西:手表、棋谱、琴谱、一本瑜珈指导,还有一串钥匙。
看着这些东西,想想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就一阵难过。手表是爸爸送的生日礼物,瑜珈指导是姑妈去印度公干的时候,专门给带回来,让我减肥的(曾经有段时间特爱吃巧克力,就给肥了一大圈,姑妈说,练了瑜珈之后,想吃什么都不怕。)棋谱琴谱是姑父的,曾经为了练好这两门技艺,我是花费了多么大的心血,哭了多少次鼻子,这钥匙,我永远都记得它们:一把是父母留给我的房产,一把是姑父家的大门,还有一把是宿舍的钥匙,同时还有两枚银制的指环,是我自己在苗寨里游玩的时候,一位老奶奶送的。但,这些现在都没有用了,我想,我再也回不去了。
看着看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唉!”身后的一声叹息,将我从回忆中唤了回来:“零零,我说过,希望能成为你的一个倾诉的对象,不知道,唉,我想,我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擦擦眼泪:“没错,你已经失去这个资格了。放了她们吧,我们要走了。”
“好。可不可以,再抱一下?”语气中的潇条与深情,让我心更酸。
我抬起红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锁住他的视线:“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头也不回,径直抬步出尔缓缓走出了这间屋子,这间我住了很久,有着很多回忆,盛满了我的初恋的屋子。
听到蓝鸥蓝鹭同时闷哼一声,我才放开步子,带着她们两个,离开宁府别苑,向着客栈走去。
我看着她们收拾好行礼,只等着师傅他们找上门来,相信,楚木原也一定会被师傅给抓过来的。
默默地解开钥匙上的两枚指环,分别递给双胞胎:“这两个银制的指环,除了做工精致之外,是没什么特别的,但奇就奇在一对除印字外,花纹样式长得是一模一样,极是难得。今天,姑姑将这两枚指环赠给你们两姐妹一人一个,当作是个贴身的饰物带着吧!”
“谢谢姑姑!可是,我们走了,您怎么办呀?”担忧地瞧着我的肚子,好像她们两个走了,我就一生活白痴一般。
“唉!我可是巴不得你们早点走,让我呀,也清静一阵子呢!这养胎呀,需要的就是清静,有你们两个在,我的耳朵就休想要休息。”逗着她们说笑,尽量让这次的并不短暂的分别开心一点儿。
“姑姑!”两个丫头不依,同时靠在了我的怀里。
[弄夫篇:第八十二章 天魔门的秘密]
其实,我又如何舍得呢?相处那么久,我最难最苦的时候,是她们两姐妹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在我最寂寞的时候,也是她们给了我欢声和笑语。
拍拍她们的两颗小脑袋:“来,去拿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