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可以了啊”,崔英道顿顿嗓子,好心提醒道。
“没完,没完,我跟你没完”,明秀紧紧攥着崔英道的衣服,领口的羊绒毛毛都被扯下一把,又抬头,煞有介事地抽抽鼻子,“我跟李宝娜也没完!一定是她拉我下水的!!!”
“咳咳,那你要不要先起来?我看见李宝娜就在后面,过安检!”
……
“为什么你也在?”李宝娜挎着小包悠闲地走过来,又惊讶又不屑地看着明秀,羊皮小靴子上的流苏随着脚步在空中荡漾起一道又一道的弧度。
“为什么你也在?!!!”赵明秀正正帽檐,加重语气反问道。
“呵,我家灿荣都没有来你凭什么来!!!”
“灿荣在家修电脑、灿荣在家煮海鲜汤、灿荣在家做作业,灿荣你家李宝娜叫你出门呐!!!”赵明秀挑眉,掰着手指调侃着。
“阿西,赵明秀你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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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某角落,vip通道口。
“为毛还不进去啊?”赵明秀一脸急迫对着旁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崔英道说道。
“嗯,再等等,还没到时候”,崔英道头也不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明秀也听不懂的话,“该来的还没来!”
“啥?!!”
没有回应。
“啥呀?”明秀接着挠挠头,皱眉,撅嘴。
……
良久,崔英道勾唇一笑,朝着通道口努努嘴,“来了!”
赵明秀闻言,转头看去——
拉着Samsonite银灰色硬质PC箱子走过来的刘rachel娉婷袅袅,米白的洋装堪堪只过膝盖,细直的长腿就这么白花花地露在外面,一走一过,途经之处惊起众男士的连连吸气声,好不拉风。
呵,机场的暖风很足嘛!崔英道收敛其嘴角的笑容,微微收紧了眉角。
……
“不过是刘Rachel啊,英道,你怎么不笑了?”明秀小声低语,站在崔英道身旁好笑地看着这一对,“那箱子看着还挺沉的”,你不去迎迎?
“不必!”
……
啧啧,你等你家媳妇直说就好,磨磨唧唧卖关子,矫情!
明秀真腹诽着,瞧见rachel身后的那一对,嘴角的坏笑不自觉地凝固了。
呃,崔英道,你爸爸的场子,你也准备砸?
……
“久违了!”落在rachel身后的金叹微笑着上前,快步迈到崔英道身前,两人身高相近,四只长腿相对而立,面上具是笑容可嘉,可之间的火花暗藏着,心底自有算计。
“算不上,我可是,天天都在想念呢!”某只皮笑肉不笑,对着金叹没个好脸色。
呵,可不是么,想念着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
就在这两只相互对峙的功夫,一旁插兜静立着看热闹的孝信看看冷眼旁观的rachel,突然插嘴,“箱子!”
“嗯?!”Rachel茫然,注意力方才都在这两只身上,猛地被问道,下意识地哼了声。
“还是这么没自知啊!”孝信笑笑,伸手揉揉rachel的头顶,温热的触感一下子笼罩在头上,宽厚安全,即便是暖暖的室内,也不自觉地让人心头一热。
“箱子给我!”虽然是吩咐,可他的手却直接拉过rachel的行李箱,相接的那一瞬,指尖滑过她的手背,一如既往的,光滑又疏离,只相触了片刻,便分离开来。
被热的触感一烫,Rachel的手不自觉地一松……
两人这细小的动作,分分毫毫不错过地落入崔英道眼里,黝黑的眸子深了深,漠然望着,嘴角隐隐地抽抽着。
靠,他用绳命和鲜血换回来的泡妞良机,乃们出来刷什么存在感。
老纸挨了顿打才混到这地步的,乃们挨打了么?
凭什么凭什么?!!!
爹,我是你亲生的么?!!!
……
“哇!刘rachel,你拉着个这个大的箱子!!!都装了什么?泡菜罐头?有没有油炸小年糕啊?!”煞风景的从来都只有一只。
“哇哇!!!李宝娜,你的箱子比刘rachel的还打出一截,你带了什么啊?尹灿荣密封打包进来了?”
大言不惭地某只此言一出,在几步远处站着的助理等人,一个个都默默低下头去,看不出脸上的神色变化,可是那肩膀却是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抽搐着,几个人如出一辙。
……
“赵明秀,你、可、以、去、死、了!!”李宝娜气得牙痒痒,咬着银牙从齿缝里,一字一顿地叫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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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首尔到南非的约翰内斯堡,横跨大半个地球,从寒冷的冬季直跨到干燥炎热的非洲大草原,仅仅、13个小时的直线飞行。
一路上,波澜不惊,咳咳,小打小闹算不得风浪的!
……
转会正题:一行六人旅途劳顿,好不容易熬过了不咋舒服的经济舱——
要暴露在公众眼皮底子下面的,自然奢华不得享受不得,没让这帮饱受诟病的二代们坐船晕乎乎地晃悠过去已经很仁慈了有米有。
经由接站的负责人接手,辗转来到了休息的第一站——
约翰内斯堡机场。
“终于下来了,老纸的屁股都做成平的了!!!”明秀跟着英道小声嘟囔着。
“呵”,英道不给面子地笑了,“你的屁股什么时候是鼓的了?”
“阿西!你怎么知道它不是鼓的?你摸过么你就说?!!你——”
呃,好像,好像真的摸过呢。
……
“很不舒服是啊!”接待人很是善解人意地笑笑,一边引领着他们走向另外的通道,“可惜还要再隐忍一会儿啊!”
说着,用手指指停在小场子里的Nationalwide 内陆机,为难地看看痛不欲生的明秀。
……
内陆机的舒适度照着宽大平稳的波音是差了不少,可作者直升机飞越南非上空,一望无际的草原尽收眼底。
夕阳西下,成群的斑马奔跑过草地回到觅食区域,黑白交错的条纹聚拢在一起,还有长颈鹿悠闲地漫步而过,坐在直升机里面,望着长颈鹿的脖颈纵穿红通通的夕阳,逆着光只在轮廓边缘余下一层金边。
这便是非洲,原始而壮阔的美感,不经一丝雕琢的最初大陆,处处都散着生命的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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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夜幕微降,一行人终于到达这晚休息的地点。
崔东旭还算是个体谅慈爱的爸爸,在明眼人看不见的地方还是蛮优待这帮孩子们的,瞧瞧,仅仅是休息的这一晚,便是享誉海内外的七星级酒店Singita Lebombo Lodge。
名字不起眼,却是大有来头——
以鹰巢为建筑概念的七星级酒店Singita Lebombo Lodge,开业五年来国际大奖无数,只设15间玻璃套房,九点全身就设在克鲁格国家公园内。
整个酒店建在高耸的悬崖上,玻璃屋被丛林包围,国家公园内还有各种野生动物及猛兽来回走动,极具非洲大陆原始感。
房间就建在木制的书屋之内,细小之处还残余着木头本身的外皮,雪白的床单搭配原木色的家具,处处可见小巧精致的土著饰品,从门廊处的铃铛到床头的宝石台灯,连露台上也有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你们可以一边看日落,一边留意着有没有动物在树林走过”,整理房间的小姑娘介绍着。
“呃,有猛兽什么的跳进来怎么办?”明秀不禁打了个冷战,瞪大了眼睛盯着小姑娘问。
“五号房就经常看到有猎豹走过,就是不知道猎豹有没有爬上树藤,跳上露台和他们同床共眠。”小姑娘笑笑,露出的牙齿白白的,很是淳朴可爱。
“啊?嘤嘤,英道,我想和你睡”,明秀扯扯英道的衣袖,换回来白眼一枚。
“不过也不用害怕的,Lodge的四周都装满了防盗眼,保安24小时内随时知道有没有猛兽接近,动物是有灵性的,这里带着生人气息,他不会来这里的!”小姑娘赶忙解释着,说起动物,她没用it,很可爱地发着he的音节。
这里的人,笃信着天上的神明和万物自由的造物主。
而畅游在这片土地上的动物们,与人类相互平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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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六个人都安顿妥当,月亮早已爬上夜幕,繁星点点,在没有人造光源的草原上更显得璀璨夺目。
明秀洗了澡,穿着宽松的浴袍晃悠着到了露台吹风,可身子还没沾到露台上松软的被子,冷不防的,险些被迎面而来的身影撞翻在地——
“咦?李宝娜?”赵明秀皱眉望着她,大晚上的,不是说了治安不好么,还乱跑,便没好气地训斥,“你不睡觉,哭丧着脸出来到处乱跑,不怕豹子把你叼走了?”
“不用你管!”宝娜捂着额头挡着脸,急急地想要避开。
“啧啧,真是没有礼貌!!礼尚往来你不知道么?”爱热闹的赵明秀哪里肯让,左挡右挡就是不让她过去。
“你赶快走吧!!!”宝娜急切地叫嚷出来,声音里隐隐带了一丝哭腔。
赵明秀见着不正常的李宝娜,凑近了,嗅嗅,咦?好奇怪的味道!!
“这么臭,你在头上抹了什么?”又绕着李宝娜转了个圈圈,果然,在后脑勺那里发现一坨黄黄的、绿绿的黏稠物质。
“这是什么?”歪着脑袋,手指勾着嘴唇,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
……
咦?没有声响?
再转到身前,瞧瞧——
“讨厌!!你们都欺负我!!!嘤嘤——嘤嘤——”明秀正在宝娜身后研究着,背过身去的宝娜突然小声啜泣起来,声泪俱下,搞得明秀一阵惊惶。
“怎么了嘛,谁欺负你了?!!”谁敢欺负你啊!!!老纸英明一世,每每栽在你手里。呃,好吧,还有猪一样的队友崔英道。
“嘤嘤——嘤嘤——鸟——鸟——”宝娜抽噎着,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大树。
原来,李宝娜小盆友本就不情愿地被逼到这里,背井离乡连个闺蜜都不准带,本想着玩玩就能忘却这些烦恼忧愁,无奈一轮明月挂在黑漆漆的天上,一望无边的草原凄凄凉凉,想想还要在这鸟都不生蛋的地方呆上好几天,心中莫名的失落涌上来。
于是乎一口国骂脱口而出,紧接着的又是一句“鸟都不在这里生蛋!!!”
话音未落,她站着的那棵树上冒出一只鸟头,豆大的眼珠滴溜溜地瞧着李宝娜,良久,扑闪扑闪翅膀,腾空而出,两只爪子再一挺直——
一坨热气腾腾的……大家都懂的…
……
“呃,李宝娜啊,你别哭了啊!”赵明秀手忙脚乱,多久没见着宝娜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了?!
你这么一哭,老纸不大习惯啊!!
宝娜依旧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乡愁离绪齐齐涌上心头,梨花带雨格外撩人。
“这个——呃——乖——不哭啊”,轻轻柔柔的声音安抚着,明秀说出来自己都惊讶,“别哭了,你看看,眼睛都红了”
“呃,李宝娜,你哄着眼睛比兔子还难看!!”
“这也不好使?!!”
……
“诶——”明秀长长地叹息一声,手慢慢地、试探着拂上宝娜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有什么哭的啊,都这么老了!!”
“你——你想死啊!”李宝娜哽咽,抽抽鼻子,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吧嗒吧嗒地、无声息地浸在小裙子的领口上,天蓝的纱支布料被晕得一块一块的,斑斑驳驳。
“呵呵,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子的,这么久了,一点没变啊!”赵明秀低头,看着宝娜哭得泪迹斑斑的小脸,眼睫毛花成一圈、黑乎乎的活脱脱一只小熊猫,不禁轻笑出声。
不期然地,心里某个回忆的小角落里,软塌塌的,相伴着成长,一路追随,就算是打打闹闹,心底最坚实的依靠始终没有变化。
“小时候你就是这副蠢——蠢货样子!”宝娜依旧抽抽搭搭,可还是不忘记埋汰明秀一番。
“嗯嗯,我笨,你最聪明!”明秀一下一下地拂过宝娜的背,帮哭过了头的她顺着气,“呵,也不知道是谁,从前一哭就咬人”,咬的还一直是一个人。
李宝娜抬头,红肿着眼睛使劲剜了他一眼,接着猛地用力一扯,把明秀抚着自己的手臂拉到身前,盯着小臂前端,“就是这块儿?!!”
“嗯,嗯?!!呃,你干什么——嗷唔——”
“李宝娜,李宝娜!!!放开你那狗牙!!!疼——嘶——”
于是,不期然地,明秀被赌气的宝娜咬得手臂乱挥,一挥一挡——
不意外地,李宝娜堪堪跌入明秀怀里,两个人都是一震,怯怯不知所措,就这样僵持着。
那熟悉的安全味道和似有似无的温柔,一丝一丝地渗透而来,一点一点地安抚了她焦灼的心,宝娜觉着不适,小脑袋微动时鼻尖蹭过他的脖弯,这样的近她闻到了从前熟悉的、如今已添上成熟和阳刚的男人气味。
久违的让人自然而然地心安的,熟悉气息。
是那种只属他才有的、能让她安心依赖的独特气息。
她止住了泪,双手似自有意识地悄悄爬上他的脊背,他全身一僵,语气也带着些许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情动,手指轻轻上抬,微凉的指尖拂过她浅浅的泪痕,慢慢抹去宝娜眼角的泪珠,和缓着音色,“不哭了哈,不是有我呢么”
黑暗中他轻轻把她抱在怀中,怀里的姑娘安静地依偎着,不时抽抽鼻子,就像小的时候,她扯着他的袖子,“明秀哥哥明秀哥哥”地在身后甜甜地唤着,他便在身前遮风挡雨。
每每伤心哭泣,总有他在。
可是时光、光阴、荏苒……人们创造这些词汇来描述流逝的时间,便也有物是、人非、时过、境迁这些词汇来讲述在那些找不回的时光里渐渐逝去的东西。
比如青涩稚嫩的感情、懵懂的回忆。
久违了,旧时光。
……
“嗯,要不,老纸帮你报仇去?!!”明秀试探着问,小心翼翼地环着她,就像小时候无数个孤零零的下午,被关在幼稚园里想家想得掉眼泪的小姑娘紧紧依偎着唯一熟识的小哥哥,小男孩笨拙地安抚着伤心的小女孩……
她的呼吸就萦在他耳边,近于咫尺的声音在他耳际低低响起——
“像从前那样?”
“像从前那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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