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礼,明日你们就要启程回长安了,今夜就好好休息吧。”昊秋拍拍晓唯的肩膀,笑着离开了。
昊秋刚走,子泉就从回廊中走出,坐在方才昊秋的位置。
“咦?你什么时候来的?”晓唯讶异地问。
“早就来了,见你和昊秋在说话,就没有打扰。”
“那,我们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子泉点点头,“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答应?”
“什么事?”
“你一人孤身在长安,即使住在昊秋的旧居,无人在身边饮食起居也皆是不便,不如你与我一起,由我来照顾你可好?”
“啊?”晓唯揉揉耳朵,以为自己听觉出现了问题,“什么意思?”
子泉无比优雅地笑着说:“在集市上送你纱巾那次,我用去了我身上最后一点盘缠,而且在长安中也暂无落脚之处……”
晓唯这才听明白,子泉的意思是要自己提供免费住处,然后他可以充当自己的“劳力”。思索了一下,晓唯觉得他/奇/的提议确实比较/书/有用,这样她到长安后的饮食家务问题就解决了,于是点点头说:“可以是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晓唯你莫要与我说笑,我自小流落边陲,心系故土,哪有什么真实身份?”
“那就算了,这本是你的私隐,你不想说我也不应该勉强,但是我的身边不想留如此复杂之人,你还是另想办法吧。”晓唯说着站起身就要回房。
“等等,”在晓唯快要走进回廊时,子泉突然叫住她,“你如何得知我隐藏了身份?”
晓唯转身笑着说:“很简单,你的言谈举止虽谦逊但是斯文不俗;即使你用故作柔弱的微笑掩饰,但你眼神中时不时流露出的孤高不凡,却骗不了人。”
子泉微微一笑,走到晓唯面前,“既你已看穿,我自是不再隐瞒。我确实并非流落边陲,而是被朝廷发配至此。”
“发配?”
“没错。当年武后称帝掌权之时,后宫面首男宠众多,后来她让位中宗李显,权散人亡,众多面首或死或流放,我便是其中一名男宠的后人。”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从不透露身世,晓唯理解非常。
“我的师父是一名道人,在他的传授下,我自幼便习得中原文化,对长安繁华仰慕非常,但此去长安路途遥远,我又身无分文,因此才借上官家之便,只求一席容身之地。”
“你说得是真的?”
“绝无半点虚言。”
“好吧,我相信你。”晓唯点点头,开心地拍拍他的肩膀。
子泉牵起晓唯的手,满是笑意的眼中流光溢彩:“晓唯,定会不负所望,让你值回银两的…”
晓唯只觉得浑身一麻,脸颊发烧,急忙抽回自己的手,这个其中不会有什么误会吧…“咳,子泉,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你说。”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子泉看着晓唯好笑地说:“怎么,莫非你怕我会对你怎么样吗?”
晓唯干咳两声,“事先声明,总比事后后悔强。”
“好,我答应你,以我之名起誓,绝不对你有非分之举。”
晓唯见子泉似乎非常正式的立下誓言,这才放了心。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如何,西域多的是美艳佳人,不仅热情,而且风□艺兼备,我虽不敢说阅尽繁花,但起码也曾拈花而眠。因此晓唯你啊…”子泉说到这里,特意将晓唯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很安全。”
晓唯气得满头黑线,顺手捞起回廊边的花盆就砸了过去。
结果子泉衣襟轻轻一带,就让花盆安然的落回地面,一丝尘土都没有洒出。
“你会武功?”晓唯惊讶地问。
“略懂。”
这也叫略懂?!晓唯觉得自己头上的黑线越聚越多。潜意识里,她不断地问自己,莫非此举竟然是传说中的引狼入室?!
是夜,子泉房中。
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一个黑衣人长身而立,沐浴在月色下。发丝轻扬间,俊美脱俗,双眸深邃,似坠落凡尘的星光。
“你来了,”关上门,子泉的温柔笑意不再,那双眸中闪现的邪魅冷洌,似是要俯视众生,“五行之柱埋好了?”
“嗯,一切顺利。”
子泉走到桌边坐下,拿起茶杯自斟自酌,突然笑了起来:“翾羽,你说像你我这样费心费力送自己上死路,是不是很荒谬?”
黑衣男子沉默不语。
“算了,这是你我的命运不是吗…”子泉无所谓似地说道:“你先回长安,向皇上汇报。我要暂时留下……”
“为了沐晓唯?”
“正是。”
“子泉,你最好莫要感情用事,你我二人还有何资格贪恋尘世……”
子泉皱着眉凝视黑衣男子,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上官翾羽,你有何资格说我?今次你肯出手相助,不远千里暗中护送,不也是为了令弟上官檀的安危?你最好谨言慎行,要知若是没了玄铁环的契约,你会有什么后果!”月色下,黑衣男子手指间一枚指环,泛着银色的光圈。
黑衣男子淡淡地看着子泉,不再言语,甩开他的手,翻身跃出窗外。
第二日,长孙旭杋和昊秋两人一路相送晓唯至西州东城门外。
“昊秋,将军大人,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晓唯笑着问。
“什么问题?”
“你和将军大人谁大谁小?”
“旭杋比我年长一岁。”昊秋笑着回答。
“哦,这样啊,呵呵,”晓唯本能地后退一步,讨好地笑着问:“那个,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二人到底谁上谁下啊?”
昊秋和长孙旭杋同时一愣,然后昊秋率先反应过来,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从容而淡定。
长孙旭杋继而也明白过来,脸色由红变黑,又由黑变红,满头黑线,“你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看着眼前这两人的反应,晓唯瞬间明了,“原来如此,这就是传说中的年下啊……”
“沐晓唯!”随着长孙旭杋的一声怒喝,晓唯拔足狂奔,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回头窃笑,冲着被昊秋拦住的长孙旭杋直挥手,远远地还能听到长孙旭杋气急败坏地喊着:“我是担心他失去内力,身体受不了才……”
大漠天际边,通体如雪的白鹰迎着落日翱翔,晓唯终于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途。
55
第五章 镜?相思(八) 。。。
车轮如历史般前进,自古至今,都是挡也挡不住的流逝。
在定远军小队的护送下,上官家商队顺利地回到了长安城。
从看到长安城门开始,晓唯就激动地满眼冒泡。这可是真正的大唐长安城啊,晓唯恨不得自己带了相机、DV,可以拍下这中国历史上最辉煌最繁华的时代,然后带回家按早中晚三餐观赏膜拜。
走在宽阔而繁华的大街上,晓唯的脑海中看开始略过她看的每一部有关唐朝的电视剧。
按照昊秋给的地址,晓唯和子泉在东城民居中找到了昊秋的住处。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晓唯一瞬间以为自己从长安城的繁华街市,瞬间移动到了深山老林的破庙鬼屋。
不大的两进小院中,杂草丛生,一地碎瓦破砖,院中的老槐树已经完全枯尽,直直地砸在旁边的房顶上。整个院子里,麻雀与枯树齐飞,老鼠共杂草一色。
溟儿倒是很兴奋,落在那颗枯木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这就是你准备住的地方?”子泉靠在门口上下不停地打量着此地,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跨进去。
“应该就是这里……”晓唯又回忆了一边昊秋所说的地址,自己应该是没有记错的。
“我突然觉得,留在上官家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子泉一脸地后悔。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晓唯得意的笑着一把将子泉扯如院中,边走边说:“来,我们先仔细考察一下这里,最起码要整理出今晚睡觉的地方。”
走进那间被槐树砸破屋顶的房间,晓唯发现因长时间被雨水冲刷,房间的地面墙壁上已经布满了青苔,“嗯,这间暂时是不可能了。”
“看样子应该是书房。”子泉随手从幸存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翻。
穿过书房旁的回廊,晓唯发现后院尚有两件厢房,虽然小了点脏了点,但收拾一下后住人应该还不成问题。
于是,晓唯和子泉两人离开去到长安城的东市买了些被枕之类的基本生活用品,顺便在路边的面摊解决了晚饭问题。
回到那破破烂烂的小院,他们两人忙了快大半夜也才只清理出来一间厢房。
“啊!我受不了了,”晓唯一把扔掉手里的抹布,坐在刚铺好的床上直打瞌睡,“剩下的明日再做吧,今天实在是晚了…”
“也好。”子泉点点头,将手中扫把扔到墙角,开始脱外衣。
晓唯见了差点从床上跳下来,“等等!你这是干嘛?”
“当然是更衣入眠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子泉浅笑轻扬,双眸中又不自觉的带上了几缕邪魅。
“哦,呵呵,这样啊…”晓唯干笑着,除了电视上看到的不说,她还真不习惯现实中有男子在自己面前脱衣服。
“如今只有这一间房间可以住人,我就委屈点,和你睡一起好了。”
晓唯翻翻白眼,这人说话真是气人!然后一把将被子枕头扔到地板上:“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今晚你睡地板。”
长安此时,已是进入深秋。
夜风吹过门窗,似是有谁抽泣地低吟。
不知是风声太吵,还是床太硬,晓唯虽然疲惫非常但还是无法入睡。
“怎么?睡不着?”子泉的声音从床前地板上传来,几点星光透过窗棂洒落,点缀了这漆黑的屋宇。
“你也睡不着吗?”
“你在上面翻来覆去的,我怎能安睡?”
“那还真是抱歉了…”晓唯一手捞起一个枕头向窗下砸了过去。
子泉轻巧地翻身避过,声音中带出些许无奈,“你为何睡不着。。。”
“我们给这间院落起个名字怎么样?”
“起名字?”
“是啊,”晓唯爬起来半撑着身子,说道:“就作为你到长安的新开始,将来你若成了什么著名文士诗人,一个响亮的名字才衬得起你的身份啊。”
“你这是何来的突发奇想?”子泉秀眉微蹙,“莫不是睡不着无聊?”
“呵呵,一半一半,”晓唯又伸手把刚才砸子泉的枕头捞上床来抱在怀中,“你说,逍遥馆怎么样?”
“我们又不是开酒楼。”
“烟雨阁?”
“………”
“兰亭居?”
“长安最大的艺坊就叫兰亭坊,你想与之齐名?”
“………”
“………”
“子泉,怎么对长安如此熟悉?”
“我即向往于此,自是倍加留心。袭玉、琴柔、绛月,兰亭坊三大名妓的美名可是传遍天下的。”
“真厉害,又长知识了,”晓唯躺回床上,“那你说叫什么好?总不能直接叫陋居吧…”她其实有想过就叫衍泠别苑的,但这里好像和休与山怀清上仙的衍泠别苑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说出去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你若是实在想不出,不妨就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如何?”
“………”
“晓唯?”
“………”
子泉等了半天不见晓唯回答,起身来到床边一看,她已是呼吸平稳,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这下好了,”子泉有点咬牙切齿,“现在轮到我睡不着了……”他刚要伸手去把晓唯再晃起来,就听到晓唯梦呓着呢喃:“我会找到你的,等我……”
子泉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轻轻地躺回地板,望着窗边投进的星光,自语道:“能如此挂念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次日清晨,晓唯洗漱完毕来到院中,就见子泉在一块木匾上写字。
“沐然居,这是什么?”看着木匾上顿挫刚劲而又不失斯文的字体,晓唯迷惑地问。
“不是你昨夜说要给此地起名的?”子泉收笔回眸,目如清风。
“可是我记得,我的提议都被你驳回了啊?”
“这是最后你睡过去前,又想的一个,我觉得尚可…”
“我想的?”晓唯揉揉脑袋,完全没有记忆。
“是啊,是你想的,然后你就酣然入梦,结果被你吵醒的我,一夜无眠,只能起来写字了。”子泉一脸地不忿,语气郁结。
“这个啊,呵呵,”晓唯干笑两声,然后拉起子泉往外走,“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就当补偿了。”
“据说长安天乙酒楼菜色绝佳,我可是倾慕已久……”
“好啊,去就去。不过我们去找上官檀,让他先一尽地主之谊怎么样…”晓唯可不打算自掏腰包。
拉了上官檀,晓唯等人来到了长安城久负盛名的天乙酒楼。
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下,上官檀熟门熟路地招手叫小二点菜上茶。片刻后,饭菜酒品便已上齐。
“闻起来好香啊,果然是名不虚传。”晓唯自从来了唐朝,不是混迹沙漠就是旅途奔波,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了。
“呵呵,不用客气,本公子今天做东,晓唯你随意吃,尽兴即可。”上官檀爽快地拍胸脯请客。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晓唯阴谋得逞,看着子泉笑得奸诈…
“喂,你们听说了吗?兰亭坊的琴柔姑娘昨日又燃香奏琴迎客了!”晓唯侧耳细听,是旁边一张桌子上,几个书生公子模样的青年正热火朝天地八卦。
“不是吧?!琴柔姑娘可是兰亭坊出了名的冰山美人,轻易不见客。是哪家公子这么有面子啊?”蓝衣书生好奇地问。
“你们听说过上官翾羽吗?”紫袍青年面色神秘的问。
“就是那个传说中行如鬼魅,冷面无心、出手无情的上官翾羽?!”
“没错,就是他!”紫袍青年一脸惋惜,“你们说,琴柔姑娘要和这么一个人虚与委蛇,简直是让人痛心疾首啊!”
“就是,”蓝衣书生也是满面忿然,“我看琴柔姑娘一定是被迫的,要不是看在上官家的面子上,我定然…”
“你定然如何?”另一个黄衣男子取笑他说,“想英雄救美,你也能胜得过上官翾羽才行啊!我说你要是真的碰上他,被人家眼神一瞪,你就得吓得尿裤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蓝衣书生一脸羞愤要跟黄衣男子理论,一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乱成了一团。
“你还好吧?要不我们换一家酒楼?”晓唯看看上官檀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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