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时,觉得精神好多了,能感到浑身撕裂般的疼痛。横肉主动喂了我一碗饭,我感到有了力气,想下地走走。又过来几个人,把我扶下地,我试着走了几步,觉得自己能行,就让扶我的人松开手,我自己朝门口走去。起到门口,休息片刻,我又走了回来。
“喂,兄弟,你犯在谁手里了,人家非要整死你?”横肉问。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错乱 二十一(2)
“犯在钱上了,我的钱太多了,就有人眼红了。”我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钱多还有人整?”
9个人都凑了过来。
“我是北京串王的老板,郑州地面上的快餐车都是我的。”
“那要挣不少钱的,我知道。每天都有好多人买你的羊肉串,我就是在买羊肉串的人里偷钱被抓的。”一个小个子说。
“每天能赚三四万吧。”我说。
“哇,一天就赚这么多,那还了得!”小偷羡慕地说。
“我要是死了,这钱就归别人赚了。”
“妈的,这比我们明抢还混蛋。”有人气愤地说。
“所以我不能死,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
“对,不能死。你放心,从今以后,没有人再动你一根毫毛,你踏踏实实养伤,养好伤跟他们斗去。”横肉说。
“谢谢各位,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我们对不起你,也不要你报答。我们就是干混蛋事的人,可有人比我们还混蛋却没事,你说这事气不气人?”横肉说。
这时门被打开了,狱警叫我的名字,暴徒们把我护送到门口,这使得狱警颇为吃惊。
审问我的人是个胖子,他对我的样子似乎充满同情之心。让我坐好之后,关切地问寒问暖,甚至问我吸不吸烟,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递给我一杯热茶。
他提出恢复我自由的条件,说是除了补交200万税款外,再交200万罚款,在郑州的公司可以抵100万,也就是说一共拿出300万我就可以走人。
我提出见我的律师。胖子提出的条件我能承受,但我不能答应。偷税我认罚,可我的企业有营业执照,产权是我的,凭什么就胡乱作价变成别人的了?
“你要想清楚,300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我们知道你一两个月就能挣这个数。自由比钱更重要。”
“我要见律师,我要和律师商量之后才能定下来。”
“那个马达吗?你一定要见的话我可以安排,不过你要小心点。”
“小心谁?”
“谁离你的钱近,你就该小心谁。”
胖子的话使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见到了马律师,要他尽快把我弄出去。他对我的遭遇深表同情之后,拿出一叠材料,说让我仔细看看。他特别抽出了税务局的补税单和罚款单,告诉我,只要我在这两张单子上签字,他就能保我出去。
“你只需要交200万元就可以了。”他口气轻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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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单子不是400万吗?提审我的警察也是这么告诉我的。郑州分公司卖100万,还有300万呢。”
“天津和石家庄的分公司我都帮您转让了,转让费一共是100万元。”
“谁让你转让的?我没有委托你。”我一听就急了,他怎么敢如此大胆地替我作出决定,而且价格低得邪乎?
“我是担心您的资金有问题,只想把您急着办出去。”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你开的价也太低了。”
“他们不让我见您。钱要得急,能找到买主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么说,我在郑州、天津和石家庄的产业都没了,还要再拿200万,他们才肯放我出去?”
“是这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损失点钱不要紧,关键是要尽快恢复人身自由。”
“那好吧,”我考虑了片刻,直觉告诉我这里面藏着什么阴谋。要戳破这个阴谋,我必须要有自由之身。“你先通知我老婆,让她带着200万来郑州。”
“好,我马上通知她。”律师连忙点头道。“那这两张单子您是不是也签上字?”
错乱 二十一(3)
“我要把所有的材料看一看再说。”
“那您就尽快,您签好了以后马上让警察通知我。”他有点儿急不可耐了。
回到监舍,我认真研究起马律师交给我的材料。粗看一遍后,没有什么破绽。工商局查封郑州分公司有凭有据;税务局的罚款通知明明白白;天津和石家庄两地的会计师事务所对两个分公司固定资产的评估报告清清楚楚;天津和石家庄两个分公司的转让协议公平合理。一切似乎都天衣无缝,无可挑剔。但是正因为无可挑剔才让人产生怀疑。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诈。我一遍遍看着文件,在看到石家庄分公司的转让协议时,我突然发现盖章签字的这一页没有正文。我再看天津分公司的转让协议,问题是一样的。两份协议的甲方都是马达律师事务所,乙方分别是石家庄和天津的一家公司。我授权马达全权处理两家分公司的善后事宜,他充当甲方是没问题的,问题是这最后一页是不是这份协议的很难判定。
司机王师傅和我哥哥终于来了。徐丽没来。我向胖子提出找间房子,以便我们认真研究交换自由的条件。胖子担心我们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坚持要派人在屋里监视。我说如果屋里出现第四个人,我就让北京来的人回去。最后我和胖子达成协议,他派人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监视我们,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我向他强调,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特别是涉及到我生命的意外更不会出现。我需要生命与我作伴,不是为了我的财富,而是为了寻找更为有意义的生活。在拘留所的这些日子,从生活水平上来说,当然是处于贫困线以下,但我发现自己能够很顺利地适应,窝头和菜汤不像想象的那么难吃;从生存环境来看,处在暴徒、恶棍的包围中,但通过和他们的近距离接触,他们身上也不是没有闪光点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一片不管明天的雄性呼噜声中,我的奋斗历程会像电影一样在黑暗中闪过。梅竹、郭来宝、焦天河、史春生、张岚、鲁魁、林雄,这些昔日的同学、朋友,都是因为我的财富而背叛了我,假如我没有钱,我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思想者,他们肯定不会抛弃爱情和友谊的。现在还在我周围的人,包括我的哥哥、姐姐、老婆、司机和伙计们,没有一个不是冲着钱来的,我的钱还不知道会演绎出多少故事。没钱是肉体上的痛苦,有钱是心灵上的痛苦,钱这玩儿意就像男人的生殖器,不是个好东西。
我的容貌已基本恢复正常,虽然眼睛还有些青紫,但已经能睁开了,所以我能看清楚哥哥脸上的惊恐表情。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吃惊地问。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瞧你的眼睛肿的,胡子也不刮,穿得这叫什么衣服,身上还有一股味。”哥哥数落着,好像撞见了要饭的。
“眼睛肿是被人打的,胡子没刮是因为没有刀片,衣服是被拘留的人的统一制服,身上有味也免不了,因为这里不提供洗澡条件。”我向他声明我对自己的现状不负任何责任。
“老板,您受苦了,什么时候能放您出去?”王师傅问。
“要出去很容易,我在他们准备的文件上签字,再给他们200万就行了。”
“钱我带来了,是现金。”哥哥说。“要这么多,可够黑的。”
“徐丽怎么没来?”我问。“我是让徐丽来的。”
错乱 二十一(4)
“我来还不是一样,”哥哥说。
“她没事吧?”我担心地问。
“没事,她能有什么事。”哥哥说,
“没事她不来?”我感到很奇怪。
“老板,这话我不该说,但我想还是早告诉您好。”王师傅说,“她已经好多天不回家了。我们得到通知后,跟她联系不上,又怕您着急,就没再等她。”
“她又去名流俱乐部了?”我问。
“前天晚上我到名流俱乐部门口去找,没看到她的车,她好像去了别的地方。”王师傅说。
“先别管她了,救你要紧。”哥哥说。“你说把钱给谁?”
“先别忙着拿出来。”我压低声音说,“你们先去调查一下快餐车的情况,是真的被封了,还是在正常营业。还有,要想办法接触市里的高层领导,官越大越好,让他直接过问此事,最好能和我面谈一次。”
“人倒是能找,有个副市长我认识,刚来郑州时我拉着鲁魁和徐丽找过他几次,我们一起吃过饭。”王师傅说,“不过需要这么麻烦吗?条件不是已经谈好了吗?”
“我怀疑这里面有阴谋。他们本来是想把我害死的,但没有成功,现在又想诈我一笔钱。我已经抓住了他们的狐狸尾巴,这帮家伙谁也跑不了。”
“这帮混蛋不想活了?”王师傅恨恨地说。
“你们直接去找副市长,就说有人陷害我。别通过任何人,如果马达找你们,也不要和他说什么。”
“马律师也搅在里面了?”哥哥问。
“还不肯定,你们帮我调查一下,这两家公司是不是买了石家庄和天津的分公司。”我拿出协议书,让他们记下了买我那两家分公司的单位名称。
第二天哥哥他们又来了,告诉我,协议书上的那两家单位是委托马达律师事务所打官司,根本就没买我的分公司。
我终于抓住了狐狸尾巴,原来这场阴谋的总导演就是我聘用的律师马达。他们想吞掉我价值500万的产业,再加上200万的流动资金。这帮家伙的胃口太大了,心也忒黑,不仅要钱,还想要命。有些人之所以发不了大财,就是因为心太黑。我答应马达从500万的转让费中提出8%给他,他花掉一半去疏通关系,办理手续,还能剩下20万。20万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数字,对马达来说可能是头一次遇到。但是他太贪心了,他抓住我的漏洞企图将我一举击垮。别的不说,就从职业道德上讲他也是极为恶劣的,我付钱给他,他应该维护我的利益,他的利益应该是以保证我的利益为前提的。我现在还不清楚他从这笔肮脏的交易中能获得多少份额,100万,也许200万,不论多少,肯定会比8%的份额要高得多。人这种动物真是奇怪,不论他做什么职业,面对金钱的诱惑,很容易暴露出贪婪的本性。站在马达的角度想,与其东跑西颠地去挣那8%,不如和一群人到歌厅去密谋怎么谋财害命。我猜他们肯定是在歌厅的包间搂着小姐研究行动方案的。
我对自己的发现采取了保密措施,没让同监舍的人知道。他们虽然不会要我的命了,但想靠告密立功的人肯定会有。负责提审的胖子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提出要见我的律师马达先生。
我突然被释放了。没有任何解释。马达给我的材料和身上的囚服一起被留下了,我的东西还给了我。我提出和提审我的胖子告个别,但我不知道人家的姓名,才比划了两下,就被人抓住了胳膊,一直到拘留所的大门口才松开,身后的铁门关上了。我恢复了人身自由。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错乱 二十一(5)
天空湛蓝,空气中弥漫着粪香,一群鸭子在不远处悠闲散步,树荫下的小食品摊后面,有位农村大嫂正用巨Ru奶着孩子,一辆三轮摩托车停在我身边,车上的老哥问我坐不坐车。我晃晃头,周围的景色没有消失,我走到小食品摊前拿起一包花生米问价钱。我并不想吃花生米,我只想证实一下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存在,还是在虚幻的梦里。要想得到证实,女人是最好的帮手。这位农村大嫂,就是亿万中国妇女的缩影,她如果能帮我证实我已经恢复了自由,就说明我的确又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大嫂把孩子掉转180度,让孩子吃另一个巨Ru。我注意到她的|乳头是褐色的,像栗子一样大,令我想到肥沃的土地。大嫂告诉我,1块钱一包花生米。我掏兜里的钱,但摸遍全身也没找到1分钱。大嫂见我的窘态,宽容地笑了笑让我把花生米拿去吃,说是自家种的,不值几个钱。我自从当老板后身上基本就不装钱了,需要开支都是手下人付,像这样的尴尬事还是头一次遇到。我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在犹豫当中,我看到了我的雷达表。这块表花了我1万块钱,用它来证实我的真实存在还是值得的。我把手表摘了下来,递给大嫂。
“大兄弟,这可不敢当,表你收好,花生米算我送你的。”大嫂站起来说。
“大嫂,我是真心换的。”我放下表,转身要走。
“大兄弟,你吓着我,快把手表拿好。”大嫂拿起手表,塞到我怀里。
正在这时,我的本田车停在了我身后。王师傅和我哥哥从车里下来了。
“老板,他们放你了?”王师傅说。
“你们谁有钱,我要买这包花生米。”我问他俩。
“我这儿有,”哥哥掏出10块钱递给我。
“给你,”我把钱递给大嫂,拿着一包花生米钻进汽车。大嫂找了一把零钱送过来,我摆摆手,让王师傅开车。我撕开包装,把一粒花生米送进嘴里,慢慢咀嚼,这是真的花生米,极香极香的花生米。我又想起了那位大嫂的巨Ru,嚼碎的花生米像|乳汁般香甜。
“你们见到市长了?”我问。我相信没有市长的直接过问,他们是不能这么快放人的。
“我认识的那个副市长调走了,我们打了市长值班热线。”王师傅说。
“我想这帮家伙做贼心虚,接到市里的电话就赶紧先把人放了。我们现在去市政府,就找市长值班热线,告他们去。”我说。我不想放过他们。
我低估了对手的实力,现在不是我肯不肯放过他们的问题,而是他们不肯放过我。我们正行进在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上,路旁高大的杨树像两道屏障,屏障外是两条水渠和一望无际的田野,没有岔路口,没有小桥,甚至连一条土路都没有。危险是突然出现的。在我们的正前方迎面开来两辆小轿车,临近的时候,两辆车突然横了过来,停在路上,把路面封死了。王师傅一个急刹车将车踩住,接着往后倒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