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玩笑的!”我忙摸摸鼻子,解释道,“找个同我体形相识的人,穿上我衣服,走到队伍前头,应该能糊弄过关。”
“如此便好!”严子墨话虽如此说,但依然神色不定的看着我,似乎并不怎么相信我的话。
我叹了一口气,旁若无人的把他拉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敛了笑脸,认真道:“我很清楚自己是大宋的皇帝。”
“你清楚就好!”严子墨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看了,就又笑开了。
“我出去了!”我话未说完,杜仲勋仓促的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他怎么了?”我转头正要问严子墨,发现杜仲勋前脚走,严子墨后脚就站了起来。
我讶然的看着他,喃声问:“子墨,你怎么啦?”
“我来当前锋!”他看着我的眼睛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有点笑不出来了。
“我没有开玩笑,如果他真的会来,我才是最好的诱饵!”
“别闹了,我不需要诱饵;他也未必会来!”
“他会来的!”严子墨看着我,肯定道。
我眯起眼。
严子墨看着我继续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他会不会来,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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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我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整个人跳了起来。
“尚卿,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严子墨声音大了。
“我没有逃避!”我也上了火。
严子墨吼了出来:“那我问你,他若来了,你要怎么办,是杀他还是留他?”
“他若叛国,我必杀他!”我拍着桌子,大声的吼了回去。
严子墨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半晌后,他才慢慢的向我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我按着头,觉得自己最近他/妈的,越来越窝囊了。
小全张小心翼翼的进来,在我旁边站了一会儿,才弯腰道:“皇上,程侍郎来了!”
我偏了偏耳朵,看向他:“你说什么,谁来了?”
“皇上,程致远,程侍郎带着卫家姐弟在已经在外面候了半个时辰了!”小全张道。
“不是让程致远送他们回京城吗,他们怎么绕回来了?”我皱了皱眉,疲惫的坐回座位上,招了招手:“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半月不见,程致远满脸胡须,看起来邋遢了许多,他身后的两姐弟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三人都风尘仆仆的,像是赶了很久的路。
行过礼,我让小全张给他们看座。
程致远还好,卫家姐弟却说什么都不肯起身,跪在地上连叩了几个响头才哭哭啼啼的道明因由。
卫姑娘说,敌人用来攻陷泾州的火炮是他们洛阳卫家设计的。
这个消息就像是个大锤子,在我原本就沉甸甸的脑袋,重重的敲了一下,让原本就有些昏昏沉沉的我,脑袋发胀。
40、那个男子。。。
杜仲勋领着五百弓箭手连夜赶赴嵊州,我和严子墨跟着随着大部队第二日午后才出发,卫家遗孤卫兰与我同乘一车,半盏茶的功夫就把敌军攻陷泾州所用的火器分析了一遍。
这种叫做火枪的火器是洛阳卫家秘密制作的武器,可以百米外杀人于无形,威力惊人,非一般刀剑矛盾可以抵御。
“它的弱点是什么?”我把火枪设计图搁到一边抬头直接问道。
“火枪的弱点是怕水和弹药上膛的时间需长!”卫兰垂下头咬了咬唇,继续道,“当初我父亲为了克服这两个弱点,先是给每只火枪配上牛皮袋防水,再是一次制做了三百余只火枪,数量足够士兵分作数排使用!”
“你父亲为何要暗制火枪?”我敲了敲桌子,望着卫兰转而又问。
卫兰立即像只惊弓之鸟,噗通的一声复又跪下:“皇上,草民虽不知父亲为何要暗制火枪,但请皇上相信,我父亲断不是卖国通敌之人,火枪的设计图,父亲在最后一刻都没有交出去。”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出来,我听了心烦,招呼小全张把她带到她弟弟卫越那里。
卫兰一走,严子墨就挑开帘幕,钻了进来。
我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埋头研究桌上的设计图。严子墨在我旁边坐下,挨着脑袋过来。温热的气息从他身上传过来,我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挪。他不要脸,抬着屁/股又挨了过来。
“还在生气?”他说。
我没理他,拿起设计图,继续看我的。
“尚卿!”他挨得更近了,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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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砰”的一声把设计图放下,把他的手从我身上甩开。
“我是不会让你当前锋的,别费心思的!”
“真没得商量?”他的手又摸了过来。
我一把扣住他,危险的眯起眼:“子墨,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他笑了笑,悻悻然的松开手,规规矩矩的坐着,不再乱动。
“你看看这个!”我把地图移到他面前,“这是攻陷泾州和禹州使用的火器,出自洛阳卫家!”
“洛阳卫家?”显然,他吃了一惊。
我点点头,叹道:“子墨,看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啊!”
“洛阳卫家被灭门、西川唐门禁药遭盗、皇后被掳、魏皇暴毙、太上皇叛国……”严子墨越念下去,脸色越沉。
“张太妃已经不在庵堂,如今行踪不明!”我按着脑门又补了一句。
“怎么会,当初太皇太后不是派了亲兵看守张太妃……”说着严子墨声音一窒,骇然的望着我。
我闭上眼,道:“被流放边疆的辽郡王一家余辜,也不知去向!”
“难道辽郡王一家如今还有反心?”
我摆摆手,道:“辽郡王一家子现在只余不够三十人,且其中大多是老弱妇孺,应是出不了什么乱子……”我话都未说完,就被外头的震耳欲聋的吵闹声打断。
“怎么回事?”我起声问,半晌都未听到小全张的回应,我和严子墨对视一眼,提着剑出去。
刚跨出车轿,人都尚未站稳,面前便有一人影飞扑而来,我一骇,忙侧身避开。
“小哥哥,好绝情啊!”娇柔似水的声音极其不协调的从眼前这个消瘦男子的口中吐出。
“你,是何人?”我往后退了一步,小全张和严子墨立即立于我左右。周围的将士蜂拥而至,举着刀剑,密密麻麻的围在那男子周围。
“小哥哥,你忘了奴家吗?”男子对面前的刀剑视若无睹,咬着手帕,望着我嫣然欲哭。
我心口一寒,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究竟是谁?”仗着我方人多,我立即底气十足的望着他问。
“小哥哥好恨的心,那日你和奴家林中亲昵,明明热情似火,怎么才一转身,就把往日恩情忘得一干二净了?”说着,他竟真的沾着手帕,似真似假的哭了起来。
周围的目光,“唰”的一下子,全神色古怪望向我。
我被看得如坐针毡,被平白栽下来罪弄得名声尽毁,心口一怒,指着那人便骂:“何处狂徒,竟敢口出妄言抵辱君上,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一阵乱战后,那男子没被拿下,我倒是先被对方拿下了,十分窝囊的被掳到了几里外。
“你待如何?”我手脚被缚,被他扣在一棵大树前。
“小哥哥,您真的忘了奴家了?”
他垂目怨述,我一身寒意,思绪转了几转,对眼前的这个男子依旧无没有半点印象。
“小兄弟,你或是认识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
“怎么会没关系!”男子声音一尖,从腰间取出一个长型锦盒,朝着我抛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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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盒一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道扑鼻而来。男子从中拿起一片人皮,往脸上一盖,转眼便变成了一个美妇人。
我骇然的往后退了一步,眼前这男子竟是当初喂我吃虫子的那个妇人。
“你,你,你……”我整个儿都傻了,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收起人皮,朝我步步逼近的男子,本能一个劲的往后退。
“小哥哥,自林中一别,奴家就茶饭不思,对小哥哥朝思暮想,您看奴家为了您,都瘦成竹竿子了,你竟然说不认得奴家,奴家好伤心!”说着,那个男子开始扯开自己的衣领,指着锁骨望着我哀怨的眨眼。
“你,你别过来,你,你不是女人吗?”我退无可退,吓得话都说不全了。
“奴家自然是女人,只是老天瞎眼,一个不留神多捏了一个没用的把子,不过这不碍事,小哥哥,奴家一样能把您侍奉舒畅。”
男子越靠越近,气息计划都打在了我脸上,我急了,便扯道:“我,我不喜欢男人……”
男子“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小哥哥,您好坏怎么可以这样欺瞒奴家,那个姓严的太医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
我脸色大赤,随即强稳着声音厉声道:“你难道又想喂我吃虫?”
男子一怔,忽而娇声笑起:“小哥哥,您原来担心这个啊,小哥哥莫怕,奴家如今一片丹心只为卿,就算是杀了自己,也断不会再做出半点儿伤害您的事情,您要信我。”说着整个人压过来,覆唇凑近。
我立即闭紧唇齿,有些后悔把杜仲勋派出去,面对这样的高手,我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小全张和严子墨赶到的时候,我真可谓是十分狼狈。
我被点了|穴,坐在一颗百年大树上,那个男子光着屁/股坐在我身上,我就他/妈的这样被强上了他。
等小全张和严子墨走开,他才从我身上起来,要死不活的在我耳边吹气:“小哥哥,您好棒!”
我脸都黑了。
正文 战事
那天树上发生的事情,就像南柯一梦,那天以后,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刚渡了河,前方就传来消息,敌人果然来做埋伏,杜仲勋这场反埋伏之战打得相当精彩,敌人被全数歼灭。我们顺利的入了嵊州,和外围的吴准里应外合,成功解了嵊州之困。好事成双,嵊州之战开了个好彩头,接着珖州得党项出兵相助也频频传来捷报。
“孙卫这小子,果然了得!”我放下捷报,大喜道。没想到孙卫竟然能逛得党项出兵三万相助,我这个炎阳太守那张嘴巴不愧天下第一。
“看来珖州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现在剩下的是凉州!”杜仲勋没有参与我这份喜悦,只低头指着地图,继续道,“虽然督府将军吴准已经从这里领兵由暗道绕路入凉州,可是二天过去,那边依旧没有传来半点消息,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我点点头,收起喜意,把注意力放回地图上:“按理来说,凉州那边敌军兵力薄弱,应是最易攻入,但结果偏偏适如其反,敌人虽然人数不多,却大多带着火器,攻击力很强。”
“需要再派人过去吗?”杜仲勋问。
“当然要,再派三千将领过去”我想了想,补了一句,“对了,你们顺便带上五十头牛!”
“为何要带牛?”程致远放下笔墨,好奇的问。
我看了一眼旁边一直默不做声的严子墨,笑了笑道:“因为火枪的套子都是红色的!”
严子墨抬了抬眼,杜仲勋和程致远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继续自顾自的笑:“之前严太医曾同我说过一件趣事,说有个浮夸公子穿了件大红衣袍出门调戏民女,结果被路边的牛追在屁/股后戳,后来我又问了一些人,原来牛见到红色的东西就会发狂的攻击。于是我想,若是火枪遇到失控的牛,那应该会很有趣。”
“有趣?”严子墨摇了摇头,道,“且不说带五十头牛上战场不容易,就说现在,我们要上那里去筹集这五十头牛,嵊州已经被围了一个多月城能吃的东西几乎都已经吃光了。”
“不到最后一刻,农民都不会把厨刀动到耕地的牛身上!”我肯定道,“嵊州肯定还有牛!”
“抢耕地的牛,农民会和你拼命的!”严子墨半真半假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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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时之用,回头我定双倍奉还!”我主意已定,回头就让程致远下去把这事情先办了。
“这次派谁带兵?”程致远前脚走,杜仲勋后脚就继续问。
“这次我亲自带兵!”
“不行!”
我话音刚落,严子墨就拍案而起。
“有何不可?”我没回答,杜仲勋倒是先劫了话头,“他一个大男人不行军打仗,难道要一天到晚藏在后院里玩乐?”
我忙不秩的点头。
“他是我朝皇帝,身份金贵,不能出一点儿问题!”严子墨也不看杜仲勋,盯着我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
我打了个寒颤,闭嘴不语。那失踪半日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一直没同任何人说,严子墨旁敲了几回,我都将将的搪塞了过去,此后他虽没再多追问,但却对我的行动做了诸多的限制。
我知道他在担心我,但是有些事情,我自己都尚未搞得清楚,又该如何同他说。且,严子墨于我,太重要了,不得有失。
“这次杜仲勋同我一块去,子墨你留在嵊州调派资源”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我才决断的道。
“这样不可”严子墨显然对我这个结论十分不满,但片刻后,他又退让了,“若真要人带兵,由我去!”
我望着他直接道:“你去有何用?你又不曾上过战场,更不曾带过兵打过仗,你要我如何放心把这三千将士的性命交到你手上?”
严子墨目光闪烁的看着我,片刻后,才垂头道:“臣,谨遵皇命!”
严子墨出去后,杜仲勋过来搭我肩膀,说:“这严子墨真奇怪,有时候和你说话很随便,有时候又很束手束脚。”
我移开一步,把他的手臂从我肩膀上拉开,无意和他讨论这种私人问题,吩咐道:“你也去准备一下,等牛一收集好,我们就出发!”
说完,我就出去追严子墨。
我没追到严子墨,倒是在院子里看见了于泽,他一身布衣正急匆匆的往门外赶。
“六皇子,你这一身打扮的要去何处?”我叫住他问。
他笑颜逐开的迎过来,鞠躬道:“禀陛下,我听说程大人要出去寻牛,觉得很有趣,便厚颜的请他带我一块去?”
“你觉得有趣?”我翘着手看他。
他笑着反问:“用牛来打仗,难道不有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