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拔出一把银光闪烁地匕首,刃口开出一道很深的血槽,两边还有尖利的倒刺,握在手里极为吓人,冷冷说道:“是时候给你戮七个透明窟窿了,本人睚眦必报,不喜欢别人欺负我的小弟。”
话说老廖苦苦等待的推销员徐浩刚刚冲出六十一号巷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车子说:“管他风筝不风筝的,紫木懽路有家专买馄饨的夜宵摊味道不错,我们填个肚子再去找板牙强的麻烦,反正他逃不出兵哥布置的天罗地网。”一群人朝前直开,浩浩荡荡,扑向紫木懽路。
板牙强和陈癫四已被朱襄带到一间血腥与尿臊味甚浓的地下室。这个白天衣冠楚楚在商场上与竞争对手周旋的斯文人陡然恢复原来千嘉顺成立之初的流氓气质,端坐于一张简陋的木椅,冷飕飕地问道:“废话不多说了,你们红豆杉这几年都在发大财,钱藏在哪里,一五一十交代还能留条活路,要是不说,我也不在乎那点小钱,送你们归天。”
地下室只有二十平米左右,空间局促,灯光昏黄,墙壁上几片的褐色血迹呈放射性形状,铸着几个铁扣环,是用来固定手脚的。板牙强和陈癫四就被拉开四肢,形成一个大字,铁链锁在上面。
面前一个火盆让地下室暖气温十分舒适,但上面架着烧红的铁钳,不用说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怪为吓人。
“说,还是不说?”朱襄猜想红豆杉公司一本万利,这几年肥得流油,既然已经动手,不捞点好处说不过去。拿到钱后分成三份,一份千嘉顺,一份飞车党,一份贾朝阳,皆大欢喜。
板牙强不是白混江湖多年,知道只要一说出来就是死,还不如多熬几天,或许出现奇迹也不一定,惨笑道:“我们哪有什么钱,都孝敬给贾朝阳了。”暗恨贾朝阳拿了那么多年的钱还要置自己于死地,这些当官的比黑社会还毒得多。
朱襄招呼手下:“先烫了再说。”
一阵阵疯狂的嚎叫,几乎刺破地壳,引发里氏8。5级地震。
朱襄挥开充斥地下室的焦臭味:“还是不肯说吗?”
板牙强很坚决地摇头:“说没有就是没有……”
朱襄站起向外走去,搁下一句话:“皮鞭、夹棍、烙铁、牙签、老虎凳、辣椒水,能上的通通上,让他三天后再死,我先去吃碗水饺。”
板牙强叫道:“我老大已经回来了,他会替我们报仇的,千嘉顺、飞车党、警察又算得了什么?你有种马上杀了我。”
“林逾?”朱襄停下脚步。
“一个钟头前他给我打过电话,嘿嘿,嘿嘿!”
朱襄制止行刑的手下:“放他下来。”
板牙强得以喘了口气,还喝了碗水,抽了支烟,稍微回复精神,冷笑道:“老大自从前年杀了那个公子哥儿就没再露面,他一向都是这样的,行踪不定,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刚洗劫完朱雀街烛光酒吧,半夜两点钟的时候他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说了什么呢?”
其实林逾保持自身隐蔽性,根本没给手下打过电话,但板牙强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不得不瞎编乱造:“老大说了,放债收钱,天经地义,谁要敢阻挡我们的财路,他也不会客气。
第六卷 庙会秀色 第465章 不一样的黑老大
言语中威胁之意甚浓,板牙强暗中盘算凭林逾在中海市十年不倒的名头,至少能暂时吓阻他一段时间。没想到世上吃软不吃硬的大有人在,朱襄的老板莫老五同样是极有霸气的老大,焉会害怕区区一个小脚色?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做两个狼狗笼子,把这俩家伙装进去。等下兵哥要拿他们消遣的。”迈出地下室,再也不管他们死活。
……
廖学兵摸出啄木鸟小刀笑道:“单挑就单挑,谁怕谁?我的部队就跟在后面,若你不能在三十秒内解决我,那就等着瞧瞧是谁横尸街头。”
林逾趁他说话的当儿已经和身扑上,匕首闪电般刺下,刀尖微微颤动,根本辨不清要刺向何处:“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伤成这样还能撑三十秒简直是笑谈,老子五秒钟搞定你。”
话音未落,老廖的右肩已挨了一着,正好在枪伤刚刚复原的旧伤口,血液像箭似的喷射而出。他向前挥出一刀,急步倒退,已经完全收起蔑视之心,这家伙的速度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刚才的一刀根本没看清楚就落了下来,若不是受了那一撞,倒有一拼之力,眼下只有祈祷徐浩速速赶到,不然再坚持几秒钟,迟早死得难看。
林逾“八十万禁军教头”之名当之无愧,攻击形同暴风骤雨,上身灵动有若猿猴,下盘稳当堪比磐石,招大力沉,去势疾快,基本找不到破绽在哪里。打架拿短刀的人,一般来说性格有潜在的冒险因素,又或是对自身实力具有非同小可的自信,林逾似乎两者兼备。
又是一刀当着面门划来。这招若是落实了。脑袋起码得分成上下两半,廖学兵情急后仰,脑门一凉,少了几缕头发,看来刀也是锋利无匹的好刀,足可吹毛断发。
自称南中国单挑前三的老廖感觉尊严受到挑战,自然无可忍耐,啄木鸟向前一伸,两刀相格。呛的一声,擦出十几粒火星。
硬碰硬的情况,廖学兵是在守势,自己受伤在前,只拿得出三成力气;林逾处于攻势,气势越蓄越满,又是十成地体力。此消彼长,一强一弱,高下立分,啄木鸟脱手飞开。划过半空,直直钉在重卡地铁皮车厢上,露在外面的刀柄嗡嗡颤动。
说起来慢,其实打的时候你来我往,迅捷异常,从开打的那一刻。前后交手不过十几二十秒而已,老廖大吼一声:“操!”向后来了个旱地拔葱,纵跃之间堪堪避过林逾的新一波攻击,但右手骨折,严重影响平衡,站立不够利索,胸口又被开个血口子,心里兀自有时间在想:“幸好穿的不是那个世界顶级服装设计师裁缝的西装。不然就亏大了。”
这可是近几年来出了修罗场死鬼谢之外从未遇到过的狼狈情况,江湖传说多少有些真实性。怪不得没多少人去动红豆杉,就是不想招惹麻烦,林逾以这样的身手躲在暗处,任你保护多么周全,照样防不胜防。
凭借超凡入圣地打架功力,廖学兵躲开几次对要害的攻击,支撑超过一分钟,终于抓住机会,一拳捣中林逾的右腋窝。这拳憋积已久,含怨而发,十成十的力道,隐约可听到擦破空气的爆响,拳锋到处,皮衣破开一个大洞,腋毛与线头纷飞,血肉共衬衫一色。
林逾半边身子麻痹,差点把肺都吐出来了,挥刀向后翻开,同时矮身蹲下,姿势转换飞快无比,来了一记扫堂腿。这是江湖中北派的谭腿技法,练到极处,可以扫得断小树木,六十年代横行地下拳坛的“钢腿”弗兰克*陈就是靠着谭腿不知杀了多少对手。
廖学兵地胫骨在扫堂腿猛烈击打下几乎断折,失去方向,化做滚地葫芦,滴溜溜地翻到重卡车轮边。
林逾重新掌握主动权,使劲活动右手,道:“我平生只杀恶人,不过你的反击让我多了点乐趣,其实你做为朱雀街横行无忌的恶霸,我早该取你性命了,只是飞车党恶名不显,还能帮忙维护治安稳定,也算是黑帮中的异类。”
老廖惨兮兮地笑道:“红豆杉放高利贷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四个所谓地金刚为非作歹,还要逼奸我的学生,你居然自称只杀恶人,狗娘养的狗东西吃屎的时候总会说大便很好吃。”
“逼奸学生?我早就听说过你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的能力,红豆杉放高利贷不错,那基本都是为了贿赂高官才想出来的暴利办法,一个月只收十几二十万,点到为止,而且利息极低
,只有不到两成,简直不能称高利贷了,决不至于搞得家破人亡,发生逼奸学生地事。你想要诬蔑我豹子头的清白名声也由得你,蚂蚱死前还要蹦达几下呢。”林逾淡淡一笑,不为所动。
“捅你老婆的屁眼!放五百万收一千万,还叫点到为止,老子今天就插死你!”
廖学兵性格强硬之至,处于局面极端不妙的下风,还能主动进攻,但速度力量大减,已成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缡也,刚挥出一拳,又被踢倒了。
林逾稳操胜券,一脚踏在他身上笑道:“希望搞清楚事实,到底谁插谁?你好像最近得知了一点红豆杉的消息,说实话,我几年来每个月只是按时到银行取出板牙他们给我的汇款,其余时间修身养性不和他们联系,知道的可能还没你多。”
老廖软绵绵的不能动弹,居然颤抖着双手在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地香烟取出一支点上了,嘿嘿冷笑几声,喷出一口浓烟,道:“你小子说话前后矛盾的程度当真令我叹服,既然不与红豆杉联系,为什么能在我修理断尾地过程中立即赶到埋伏圈套?”
“这个你有所不知,我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无聊的时候通常会上网学习学习。我有一个秘密论坛,交代板牙他们在危急时刻给我传个话,几年来都没什么,今天两点钟刚看完小泽圆,居然看到了留言,板牙身在医院写下来的,说飞车党打得他们好惨,我立即猜到是你。平时我从不会主动关注红豆杉的事。”其实详细过程林逾没说,留言写下的经过很具体——主要是挨打的经过,林逾一向知道廖学兵能耐不小,看到飞车党参与其中,害怕手下遇害便赶往青龙街的秘密窝点,遥遥听见枪声,索性弄了一辆重卡暗中窥伺,等待时机,老廖将要驶到的时候便下手。
“哦,小泽圆给你的印象如何?”深深吸了口烟,通达肺部,顿觉浑身舒泰莫可名状。
“还不错,波大臀圆。”两个敌人聊起了A片女主角。
“那你有没有生理反应?”
林逾不再废话,说:“让你多活了几分钟,还有什么遗言吗?我可以替你传达的。说完之后照例是捅出北斗七星,有心理准备了吗?”刀尖微微向下,表面上看非常闲暇,其实内心极为戒备,通过鞋底感触到对方的心脏,跳动仍是那么平稳有力,没半分衰退迹象,换句话说,这人随时都可能进行反击。
“你尽管捅死我吧,生又何哀,死又何苦,等你明白了舍生取义的道理……”
“哼哼,还挺有硬骨头的,若不是你废了我的红豆杉,倒也想跟你交个朋友。”林逾叹息一声,手腕一紧,匕首就要插了下去,废话那么久已经违反了小心谨慎的原则,须知夜长梦多,还是及早解决为妙。
廖学兵岂是缚手的就戮的傻瓜?盼不到徐浩,只好自己忍忍,咬咬牙就过去,左手食中二指屈起一弹,烟头激射而出,“啪啦”打在林逾的脸上,火星飞溅。
趁着他尚有片刻的迟滞,击打踩在胸膛的大脚的腿弯,刹那间脱身滑开,就这么不到一秒钟时间,两人相隔两米,冷冷对立,重新成了对峙之势。
林逾起了惺惺相惜之心,捂着脸赞道:“好本事!你若愿意的话,就此罢手怎样?我当大哥你当二哥,咱们联手拉起一帮人马,半个月就能扫平中海,到时候势力滔天,连警察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老廖缓缓脱掉外套、毛衣、衬衣,甩出老远,露出满身伤疤和纠结的肌肉,寒风中傲立,又摸出香烟将折弯的部分顺平,斜着眼睛道:“我已经有帮派了,你过来当我小弟吧,省得麻烦。”
林逾言辞非常恳切:“我看你是个人才才出言挽留,别不识好歹。你身手过人,随机应变脑子灵活,中海市数一数二,又不屈从强势,宁折勿弯,真汉子一个,这种性格我喜欢,若就此死在北斗刀下,未免可惜。跟我一起干吧,正巧我也闲得久了,想寻些帮手重出江湖,震慑那些将中海搅得一团糟的宵小之辈。”
“我喜欢当老师,不爱打打杀杀,揍我一顿再说这种废话,来不及了。”
廖学兵从来就不是肯吃亏的角色,刺骨的寒风激发了他最后一点爆发力,那是他生命受到威胁、尊严遭遇践踏的时候才有的力量。
第六卷 庙会秀色 第466章 死亡对决
一辆银灰色的帕萨特轿车从对面驶过来,被重卡挡住去路,拼命鸣笛。车前灯射去,似乎看到两个人影。旁边还有一辆倾翻的重型摩托车,地面有长长的刮擦痕迹,从重卡的对面延伸而来,夜风中飘来点点血腥味,似乎出了车祸。
司机等了好几分钟,渐渐不耐烦起来,心想去对面看看再说,如果撞死了人帮忙报个警也算功德一件,不行的话就绕道走算了。钻出外面,冷峭的北风吹得浑身激灵,紧了紧领口,又见街头冷清,没有任何行人,觉得不太妥当,返身在工具箱找到一把银光闪亮的铬合金扳手插进后腰,借此壮胆,才绕重卡走过去。
可千万别是什么人在拦路抢劫。司机左手扣住电话,准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即逃跑并报警。
很遗憾并没有看到特别奇怪的事情。
一个大冬天里光着膀子的男人蹲在地上吸烟,地面上有一滩血已经开始结冰。除此之外再没其他人。
司机依然还是将手伸到背后抓紧扳手,小心翼翼地问:“先生,你受伤了吗?需要我报警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人正是廖学兵,丢掉烟头,擦去鼻血,在车厢壁拔出啄木鸟小刀,用手试试崩开几个锯齿的刃口说:“不需要报警,天气太冷,我想借你一件衣服穿穿可以吗?”
司机看着他手里的刀,心道:“终究还是个打劫的,伤成那样我可不怕。”提出扳手,后退了一步说:“我只是路过而已,没什么钱。你可以去找别人的。”
只见廖学兵又在轮胎下捡起沙漠之鹰,司机眼睛大了,连声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就一件衣服吗。我给你就是了。”那柄大手枪一晃一晃,枪口有意无意对着自己,虽说不好判断是真是假,有子弹没子弹,终于还是不敢冒这个险。丢开扳手,立即脱下羽绒外套抛了过去。
廖学兵搓搓冻得发青的皮肤,接过穿上,拉好拉链,笑道:“妈的。这鬼天气真不适合户外活动,幸好我体格强健,抵抗力强,不畏寒霜苦,安能香袭人。衣服多少钱?我补给你。”
“三百二……哦!不要钱,不要钱。”司机早已认定他是歹人,哪敢多话。
“真不要钱?如今像你这样的活雷锋不多见了。要不我请你去喝杯茶吧?”廖学兵扶起时光摩托车。说:“天寒地冻,想来你也没什么事……”
司机连连摆手说:“不用了,真的不用。”跟一个带着手枪和刀子地男人去喝茶,老子又不是老寿星上吊。活不耐烦了。
老廖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