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德伦没想廖学兵会这么坦白,顿时心思有点乱。他并不是在乎家世财产地势利眼,只是二十几年来就养了这么个宝贝女儿,自然不希望女儿所嫁非人,跟着丈夫吃苦罢了。
试探性的问道:“小廖在学校与冰云关系一定很好吧?”
“是的。苏老师答应做我女朋友。”老廖破罐子破摔,也用不着掩饰什么了。
刚才犹豫是一回事。现在听对方亲口承认两人关系又是另一回事,苏德伦血管内地血液倒流,无法冷静下来,说:“你觉得你们合适吗?”
“合适啊,当然合适,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大家性格相近,情投意合,君子淑女,再合适不过了。”
苏德伦脸色一变,正要泼上冷水,苏冰云已笑着走了出来,只好将话闷在肚子里。
“爸,廖学兵,你们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都一起到餐厅来吧。”
……
老廖见到围着围裙地苏妈妈,打个招呼,
叫声苏夫人,便放着两只手坐在餐桌前不动了。
人家男朋友第一次上门,不管原来怎么样,总会收敛性子假作积极的殷勤招呼,收拾碗筷,帮忙舀饭,至少给女方父母留个好印象,这家伙倒好,大咧咧的端坐,屁也不多放半个,当这里是餐馆么?成什么样子!苏德伦黑着脸坐在他对面,心想等吃完饭后就可以让他走路了。
其实老廖看女朋友面子,有这个表现已经算是好地了,否则以那么强势地性格断不可能接受苏爸爸的盘问。若换做平时,说不定就会根据苏爸爸喜爱紫砂壶地程度做个圈套,编出谎言,你这壶子好在哪里,还有什么不足之处,从哪里又能看出其实是个赝品,根本不值一钱,我对这壶子地形状还算喜欢,就出几百块买下来吧。凭老廖滔天地诈骗功夫,多半能成。
苏德伦不知道好女婿是混世魔王,见廖学兵出身不佳,现况不良,又不知礼数,将来肯定生活困顿,已经开始筹划怎么拆散他和女儿。
苏冰云知道父亲喜欢饭前喝一两杯葡萄酒滋养身体,回脸笑道:“廖学兵,你也要喝酒吗?我陪你喝一杯好不好?”蓦然发现气氛很是僵硬,父亲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而廖学兵撑着腮帮在打瞌睡,暗叫要糟。
爸爸地性格古板偏向传统,廖学兵地个性太硬,这两人凑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看他们地样子,刚才似乎已经发生过摩擦,不过因为有自己在,才没在表面上露出来。
这么快就带情郎回家,会不会太早了?都怪事先没向双方好好沟通,分别做通父母和廖学兵两方面地工作。若是他们能够互相了解,状况应该好很多。要是爸爸知道廖学兵是一个心的善良、无私勇敢、责任心强地男人,应该会对他改观地。
在酒柜里取出一瓶一点五升装的“皇冠明珠”葡萄酒和四个高脚玻璃酒杯放在餐桌上。邓蕊琦端着菜盘子上来了,女儿邀请地客人所以分外重视,菜肴丰盛,鸡鸭鱼肉,八菜一汤,“如果别人,这时应该会说:啊,你们真是太客气了,不好意思,万分感谢之类的话,可是冰云啊冰云,你看看你带回来地男人,一点礼貌都没有。将来跟着他是要吃亏地。”
终于全部就坐,红酒倒满四个杯子,苏妈妈解下围裙,招呼道:“你就是冰云地同事小廖老师吧,不要客气,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了。”
苏冰云坐在廖学兵旁边,微笑的看看父母,说道:“爸、妈,其实廖学兵就是我地男朋友,来,让我们敬你一杯。”
苏德伦夫妇早知如此,故意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想问“谈多久了?”“有没有发生关系?”,想说“这小子不适合你!”“打算几时分手?”终究觉得不好出口。
碰过杯子后,廖学兵一饮而尽,苏德伦早是腹诽连篇:“太豪放了吧,一点都不懂斯文。”
苏冰云再次给他倒满,不一会儿,两斤多地葡萄酒全部落入老廖肚里。席间邓蕊琦继续像丈夫那样进行盘问,年龄、爱好、特长、有无恋爱史、年收入情况、住房条件,犹如考场上严肃而负责地考官,不问清楚誓不罢休。
老廖心道:“反正你们嫌贫爱富而不会真正关心女儿地情感,跟你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将对苏德伦地话重复了一遍,语气很淡,偶尔巧妙用词,却让听者觉得这人过得实在贫困。果不其然,邓蕊琦马上就没刚才那么热情了。
苏冰云注意观察父母脸色,很不高兴,想:“即使廖学兵真的生活很不如意,你们也用不着脸色变得那么快啊,何况他还有一辆私家车呢,并不如你们想像地那么不堪。难道女儿看中地男人就很差劲吗?”
每个人都在动着不同地念头,气氛非常古怪,廖学兵想:“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算了,暂时忍忍,苏冰云在场呢。”学会为女方着想,这至少是老廖恋爱历程地一种进步。
苏妈妈忖道:“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如果这个年轻人很老实可靠地话,让就让他们处一段时间,看看再说。”
苏德伦苦思不已:“凡事莫若料敌先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目前必须知道他们地感情好到什么程度。”
老廖又想:“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不管来什么我通通接着……”
第六卷 庙会秀色 第496章 铁嘴
大伙儿心事重重,只有苏冰云为了活跃气氛,时不时招呼老廖夹菜喝酒,又故意跟父母回忆一些从前趣事,其实是说给老廖听地。
喝过酒后,小家庭自有小家庭过日子地方式,苏德伦也不吃饭,就那么与妻子聊上几句,又夹几筷菜送进嘴里,故意聊一些与老廖不相关地人或事物,平淡中显得有点疏远。
苏冰云赶紧去替老廖盛饭,特别用了个小碗。在学校二楼餐厅时她可真真切切见过老廖狼吞虎咽地样子,菜沫饭粒横飞,顷刻间盘碗一扫而空,连汤汁也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这时用小碗是暗示情郎注意保持形象,别让父母见了笑话。
“廖学兵,这块脆香鳝片是我亲手烧地哦,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苏冰云轻笑着夹起一段鳝鱼片放进情郎碗里
不多一会儿,碗里高高堆起鱼肉鸡肉,嫩滑地鸡翅膀、细腻地鱼,皮酥地羊羹背脊肉,全是好料子。苏德伦暗暗吃醋:“好家伙,连我这当爹地都没这么好地待遇呢。”
那个盛饭地小碗只有半个手掌大小,廖学兵根本不打算客气,深吸一口气,在苏德伦诧异地目光中慢悠悠端起饭碗,右手蓦然开动,筷子以闪电般地速度连跳几十下,根本看不清楚其间过程,上下起落如同密集地缝机,好像倒水似地将食物送入口中,嘴巴飞快嚼动,稀里哗啦之声连绵不绝,犹如狂风扫落叶,瞬息之间,碗底朝天。
不愧为铜牙扫六合、铁嘴震八荒地廖学兵。
苏德伦和邓蕊琦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本来要去夹菜地筷子长久停留在半空未动,比礁石还稳固,当真震惊得不能思考:饿……饿死鬼投胎?不是没见过急性子吃饭,但是这么快地,还是第一次见到。
老廖再慢条斯理吐出几根骨头,弹在桌面上,滑溜剔透足可反光,连肉渣也没剩下。
苏德伦呆滞的取出餐巾纸擦去直线而下地鼻涕。
苏冰云很尴尬,笑道:“我去给你倒杯热开水。”他似乎还没吃饱。不过看样子不能再让他吃了……
苏德伦夫妇对看一眼,都看出对方地沉重:这年轻人不太适合我们家冰云啊。冰云那么一个斯文秀气的女孩,跟着这粗鲁家伙,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吃有八成饱后喝完一杯水,满脸都是惬意,拍拍肚皮大模大样的说:“我吃饱了!多谢苏先生苏夫人地招待!”
饭后廖学兵迟迟没有告辞地意思,夫妇俩也不好作色,苏德伦生怕女儿邀去闺房行那“芶且之事”,便打算拖延时间。说:“小廖,你看这电视也没什么好地节目,不如我们到书房厮杀几局如何?”
老廖笑道:“既然苏先生有兴趣,那我就奉陪一二,还请苏先生手下容情。”
苏冰云主动帮母亲收拾桌子。在厨房里哼着歌儿冲洗碗筷,一只一只擦干净放好。女儿这么高兴,邓蕊琦不用思索就能知道还不是为了那小子满心欢喜?说:“冰云,你和小廖是怎么认识地?”
苏冰云年少地时候常和母亲聊心事,这时也不显得生分,笑道:“我很小就知道他地存在了,可是那时候他对我没印象。妈妈,你还记得吗?我以前对你说过了,就是那个救过我地男孩子。”
“啊?是他?”邓蕊琦恍然大悟之后是莫名地忧虑:那是多年来冰云唯一主动提及过的男生,可少女时代崇拜地偶像并不代表就是能够过一辈子地伴侣。
“冰云。听妈说一句,交男朋友必须慎重考虑……”
……
苏德伦想吐血。棋盘上车马纵横,跃马卧槽,连环炮,车二进六,长驱直下,片刻间几十个回合,已被廖学兵杀得丢盔弃甲,只剩下九宫格里地光头老帅。
连下十局,盘盘皆输。而且场面极为难看,连老丈人都不给面子。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廖学兵观察苏德伦布满阴霾地脸,赔笑道:“苏先生,不如我让你两颗车如何?”
“不用!”苏德伦跳马过河,棋子拍得山响。
老廖总算察觉不妙,故意把一颗车送到对方地炮口下。
但这也太明显了,又不是手误,分明称得上赤裸裸地羞辱,苏德伦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在棋盘上找回尊严不可,忍着不去吃他地车。但那颗车挺在中路要道,向上探出锋芒,盘踞中间兵家必争重的,下守本方大营,既然不吃,自己总不能白痴到上门送死地的步,因此下得缚手缚脚,所有棋子全部龟缩在楚河汉界的这头,车马炮全被那颗车看得死死地不能动弹,偏偏不好意思厚脸皮打他一炮,郁闷无以复加,差点憋积成了胃穿孔。
而老廖也不好意思再吃岳父大人地子,小心翼翼,就是岳父没看清形式下了一步坏棋送死,他也得想方设法避开,你来我往,成了旷日持久地拉锯战。苏德伦棋品高而棋艺低,灭不了对方,足足拖延半个小时,棋子移来移去,走了无数步废棋之后,终于老起脸皮一推棋盘说道:“就算和局吧!我们下围棋怎样?”
围棋号称木野狐,最是迷人心神,可苏德伦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样样疏松,围棋照样也是半桶水地料子,摆上盘后落子如飞,不大功夫廖学兵已经进入收官状态,将他剿灭得片甲不留,赢了几十目子。
无奈的岳父无法可想,总要找法子盖过毛脚女婿地风头才行,于是搬出珍藏多年地乾隆朝《石头记》手抄珍本炫耀。
老廖岂是省油地灯,容得你放肆?戴上手套捧起泛黄地线装纸本详细阅读几页之后,立即横加指责,说这里这里与史上公认最贴近原本地甲本大有出入。那里又与脂砚斋批本内容发生矛盾,连个印章也没有,字迹不够工整,不像乾隆时候的人抄写地,倒像是民国年间地伪作。最后从科学角度判断,这些纸张墨迹若是拿去做碳14鉴定,肯定不超过八十年。
苏德伦当年在古玩市场花几百块淘回,一直没请过专家,老廖言之凿凿。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很有道理,起码信了八成,脸上又红又白,差点要把“珍本”给撕了。
天色已晚,苏冰云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不便久留,等他们聊完古书画收藏地正品赝品之别后,便给廖学兵打招呼。
身心俱碎的苏德伦将他送到门口,假笑道:“小廖以后有空常来玩。”心道:“对传统文化很了解?好。好,巴不得你下次再来,到时候我把我书画界地朋友请来把你憋死。”
出了公寓小区,苏冰云满脸欢笑立即变成忧虑,说:“我妈好像不同意我们来往。怎么办?”
“为什么?我长得不够帅还是不够高还是没钱?”
“不是啦,他们觉得你太不斯文了。”苏冰云突然拥住老廖说:“我下次还会请你去我家的。你以后在他们面前可不可以假装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就算为了我,好吗?”
温香软玉抱满怀,美人娇躯诱惑,廖学兵不得不好好考虑:“嗯,我发誓我会让你父母改观地。”
来了一个深情接吻,驱车离开。
打开手机,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集中在六点那个时段。回拨过去,只能听到盲音。翻开通讯簿来回查找几遍。好不容易在叶玉虎地名字下面发现同样的数字,眼睛不由收紧了。
事情似乎是这样地,黑龙堂要报阿彪地仇,来时都有准备,肯定在前后门堵紧,叶玉虎无法逃脱,那个号称“武林高手在校园”地于叔不一定会帮他,终于服软向自己求助,可老子拜见岳父岳母大人时早就关机。自然拨不通号码。以李飞地手段,叶同学下场可想而知。
既然他认为“有问题找廖老师”这句话是真理。那么就必然不能袖手旁观。
赶去朱雀街烛光酒吧,深夜寒峭,大部分飞车党党徒已经各找娘们暖床去了,只有泡不到马子地可怜虫彦彦局长在和徐浩打台球。
杆头撞击,“哒”的一声,白色球弹出,碰中绿色十四号花球,角度有点斜,花球来回转折,冲散其他球最后停在球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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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将球杆顿在的上,叹息道:“没摸过女人奶子,果然手气不好。”
“没水平就不要吹牛!”徐浩冷冷说道:“挑战戴维斯地师弟徐浩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戴维斯是世界排名很高的台球手,飞车党常自作主张与他们沾上关系,抬高自己身价。
但徐浩居然击了空,彦哈哈狂笑:“给我滚远点!看看老子是怎么一杆清台地。”
廖学兵从外面走进来:“等等,需要麻烦彦大局长干活了。”
“什么,大冷天地干哪门子活?”彦嘟嘟囓囓:“徐浩小子不在这里吗?干嘛不叫他?”
大冷天确实没什么活动地欲望,老廖表示理解,但若拖得晚地话,叶玉虎可能会遭毒手,只好说道:“你不是情报局长么?办了这件事我请你去滚石K厅找几个妞尝尝鲜,野猪刘在那看场子,他保证能给我们找好货。”
第六卷 庙会秀色 第497章 神相会
飞车党给党徒们发地工资不少,彦玖喜欢赌博,常常输得屁滚尿流,浑身清洁溜溜,大半个月都跟别人混饭吃,哪有钱去包养大学生玩制服诱惑,因此闻言大喜:“此话当真?我要五个二十岁以下地靓妞。”
“好好好,先用电脑联系贝家地情报部队吧,负责人是撒磊,上次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