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他到底有多恨蔚蓝雪了,认清这个现实,我欲哭无泪,瘫坐到椅子上。
“蔚姑娘……”月娘蹙起了眉,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
我在心里冷笑,这月美人,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让我傻乎乎地跟她讨价还价,分明有心戏弄我。枉我还以为讨好她可以为自己谋些福利,看来此路也不通,也是我自己犯傻,想想她与那楚殇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昧关系,怎么可能会帮我?
“我明白了,你们想何时让我接客?今晚?”我不是认命接受现实,只不过知道此时不益与他们对着干而已,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么?
月娘见我不哭不闹,只一阵失神过后便如此坦然地接受现状,有些吃惊。她长久地打量我,似乎想看出我内心的想法,可惜我的眼里只透露出一种信息——漠然!
她看不出我别的情绪,叹了一声:“蔚姑娘身体刚刚复元,还很虚弱,三日后再正式迎客吧。”
她的语气里有示好的成分,我在心中冷笑,毫不领情:“我现在要沐浴,月妈妈没事请先出去。”
她望着我,叹了口气,知道她失去我的友谊了,我不会再拿她当朋友,也不会轻信她。她站起来,柔声道:“我让人准备热水给你送过来,这三日,你好生歇着。”说罢转身出去,带上房门。
我软倒在椅子上,在心里盘算着出路。打量着这间屋子,如果要逃出去……?心中也知道这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否则古代那些青楼女子不知道逃了多少出去了。有本事开妓院的老鸨,肯定与官府的关系是极好的,由古至今官场的黑暗,在前世我也了解得不少了,官字两个口,随他们怎么说,活都的能说成死的,把白的说成黑的更是没什么了不起了,何况她身后还有楚殇那个见鬼的什么门做后台。青楼老鸨们通常自己还养着大批的龟奴、打手,对不听话的姑娘有几百种整治的招数可以把人整得服服贴贴。那些逃跑过的姑娘被整怕了,逃跑的念头便再也不敢冒出来了。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别说是古代那些见识不多的女子,即使是现代女人,面对施暴者不敢反抗的情况也很常见。我前世曾看过一则报道:美国的一个女学生,被人捉到家里,关了十年,当了女奴,其间有大量机会逃走,甚至有独自上街的机会,但她最终都回去了,因为她害怕。这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症反应,人在极度恐惧下,为了保全性命,会绝对顺从!
但我却仍然有了一点精神,我不是那种内心脆弱的人,也许是因为我还没有面对极度的恐惧,无知者无畏。我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去的,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站起来,推开窗,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我这房间竟是三层楼房的顶层,窗外倒是有棵大树,枝繁叶茂,树冠像伞一样展开,可是离窗四五米远,根本够不着。院子里有身着青衣的彪形大汉巡院,片刻功夫已过去两拔人,即使想到办法成功翻窗出去,这院里空落落的,没有可供藏身的隐蔽物,也极易被发现。
咬咬唇,打开门,一左一右两个龟奴站在门口,见了我微微弯了下腰,笑道:“月娘让姑娘好生在屋里歇着,姑娘要什么,吩咐小的去办就好了。”
我心中明白这是看守我的人,也不恼,淡淡笑了一下关了门。只这一眼,我便看出我身处的房间其实正是这青楼的主楼。这建筑与电视里常看到的青楼大院并无多大区别,三层楼的砖木结构建筑呈四方形,楼共三层,中间是宽敞的大厅,摆着十余张大圆桌,包围大厅四周的是电视里常见的回廊结构的三层楼房,底楼通常都是包厢,二三楼是众姑娘们的香闺。此刻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厅里楼道间人满为患,众目睽睽,想从这里出去,无异难如登天。
有人敲门。是龟奴抬了木桶进来,另外一个手里提着两桶冒着热气的水,一个身着红衣的十三四岁少女跟在身后,见到我福了福:“姑娘,我叫小红,月娘吩咐我给您送沐浴的热水来了。”我冷冷地点头,见她指挥着龟奴把木桶搬进雕花圆拱门里间的织锦屏风后,又叽叽喳喳地让另一个把水倒进去,一边吩咐他们继续去提水。
我冷眼看着他们几个在那里忙得团团转,坐在椅榻上不置一言。两个龟奴没好气地小声嘀咕:“月娘怎么不让姑娘去浴房沐浴,非得要把水送到房里来这么麻烦?”
只听到小红小声地喝斥他:“办你们的事儿就好,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小小个人,说话倒是挺有气势,两个龟奴不敢再抱怨,赶紧提了水桶走人。原来这里有专门的浴房,我还以为都像电视上演的,古代女人们都是在闺房沐浴呢。那月娘顺我的意,大约也是想把我关在房里,少生事端吧?好容易等龟奴把水装满浴桶退出去,我走进里间,看见小红正在往木桶里加花瓣,见我进来,小红伶俐地过来,伸手想脱我的衣服:“姑娘,热水备好了,小红服侍你沐浴吧。”
我避开她的手,淡淡地道:“不用了,你出去吧。”
“可是……”小红咬了咬唇,表情有些为难,“月娘让我……”
“出去!”我冷了脸,我不需要个眼线时时把我盯着。
小红见我脸色不善,乖巧地住了嘴,识相地转出里间,将圆拱门上的粉红丝帘放了下来遮住。青楼里的孩子,果然有眼色,最会察言观色、讨人欢心。
我伸手拂了拂浴桶里的热水,水很烫,不是我喜欢的温度。眼光扫到一边的梳妆台,看到妆台上的铜镜,心中一动,我来到这里七八日,还没有机会看看自己这副身子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呢。
满以为会见到一张陌生的脸,待看清镜子里的影像时,仍是吃了一惊。那镜子里的人,那大眼、那浓眉、那有点塌的鼻梁,那微厚的嘴唇,还有那一头柔软乌黑长及臀部的油亮青丝,无一不是二十一世纪我本人的样子。但是,眼前这个影像,是我,却又不是我,她的五官与我一般无二,却异常瘦,是我前世一直渴望拥有的任何小号的衣服都可以穿上身的那种瘦,所以我前世的胖乎乎的圆脸变成了现在的瓜子脸。皮肤还原成我十八岁时的晶莹雪白光洁,这说明蔚蓝雪还很年轻,应该不会超过十八岁。我欣喜地发现,自己瘦下来的青春模样,也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个美人。
我抚上自己清瘦的脸颊,一模一样的脸让我的心里产生了一些错觉,让我觉得我其实就是蔚蓝雪,蔚蓝雪就是我。我很满意自己的模样,自古红颜多薄命,清秀但不够惊艳的长相可以让一个女人过平凡的生活,而且突然拥有了我前世想尽办法也减不下来的清瘦身材,让我从心里乐翻了。
抚着我清瘦的颈脖,目光落到颈上那块黑玉上,不觉一怔。那块黑玉,那条巧夺天工的蟠龙,那龙嘴喷出的火焰,正是我梦中冥焰给我戴上那块玉。那个梦,竟是真的?我一直以为不过是做梦而已,可是看到脖子上这块黑玉,我才恍然,冥焰竟是真的进入到我的梦中,将这块黑玉送给了我。
一想到他明亮如神灯,温柔如麋鹿的眼睛,我的心里便泛起一丝柔情。冥焰,谢谢你。那玉的红绳不知为何收短了,我记得梦中那玉是垂在胸前的,现在却恰恰好挂在我的脖子,不松不紧,不会勒着我的脖子不舒服,却也无法取下来。我拉了拉那似丝非丝、似麻非麻的红绳,竟结实异常,细细一看,那绳竟没有结头,顺着脖子摸了一圈儿,真的没有结头,才算明白了什么叫仙家之物,天衣无缝。
有了它,真的能与冥焰联系吗?如果真能联系上他,他是否能助我逃离青楼?我试着在心里轻声叫他——冥焰?冥焰?冥焰?半晌,却无人回应,屋子里也没什么奇怪的变化。怎么回事?冥焰应不会骗我的,否则那玉也不会挂到我脖子上了。难道他没有听到?还是太忙走不开?或者这玉还有什么口决?我胡思乱想半天,自己也没个答案,索性也不多想,回身探向浴桶,那水已经降温,便脱了衣服,钻入浴桶。
嗯……,好舒服……,水温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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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盘腿儿坐在浴桶里,打量自己瘦削的身体,心里实在是太满意了,肤如凝脂、瘦不露骨,蔚蓝雪的身材真是比脸蛋漂亮了好多倍。纤长的手臂,十指如葱;手滑至腰间,腰肢柔软,细细的腰身不盈一握;腿伸出浴桶,纤长结实,脚趾如玉;抚上Ru房,前世我被割了一个Ru房,心里有些阴影,蔚蓝雪的椒|乳丰满结实、傲然挺立,我细细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肿块,轻吁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这具身体,实在是比T台上的模特儿还要比例均称标准,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完美了。
我闭上眼睛,任温暖的热水温柔地按摩我的身体,玫瑰花瓣氤氲的香气薰得我昏昏欲睡,我不知不觉垂下了沉重的眼帘……
第九章 禁脔
蒙胧中,有一双结实的手臂将我抱紧,温暖得令人窒息,我舒适地闭着眼,如一只饕餮的小猫,寻着本能去拥紧那温暖的慰藉。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宠溺的声音在我耳边温柔地回响:“老婆,醒醒,老婆……”
哪来的蚊子?我皱了皱眉,拂了拂手,想打断这扰人好眠的讨厌的“嗡嗡”声,耳边的宠溺的笑意更浓,随后,似乎有人塞了颗糖到我嘴里,挑逗我的唇舌,好甜……,嗯……,如果不是这么让人透不过气……
我睁开眼睛,一头灿蓝的青丝在我的眼前晃悠,美少年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正在啃咬我的双唇。我推开他的脸:“冥焰?”
“老婆你醒了?”冥焰露出甜甜的微笑,给我一个熊抱,嘴唇又企图覆上来,“老婆你好好哦,这么快就想我了。”
“你怎么又变成这鬼样子?”我抵着他的脸,不让他的唇落下来,老实说我差点又没经受住美少年的诱惑,我望着他红嫩嫩的小嘴,舔了舔唇,脑子里强迫自己浮出他小豆丁时的样子,克制住被他引诱的欲望。
“我觉得老婆比较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冥焰眼里闪过一丝戏谑,这小子一眼看出我的劣根性。
我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顾左言他:“你怎么来了?”
“老婆召唤我,我当然马上飞扑过来。”美少年的眼睛亮晶晶地凝视我,笑咪咪地宣誓,“我是老婆的召唤兽!”
我“扑哧”笑出声来,冥焰,你实在是太可爱了:“飞扑?我怎么不觉得,我刚刚可等了好半天你都没来。”
“老婆醒着我当然来不了,我得等你睡着了才能来。”冥焰抱歉地说。
“睡着了才能来?”跟我预想的不一样,打量了一下四周,果然不是我刚刚在浴桶里睡着的那房间,四周又是那片熟悉的深海般浓稠的黑雾,我小心地确认,“你是说,你只能出现在我的梦中吗?”
“嗯!”他点点头,“现在是这样。”
怎么会这样,如果冥焰只能出现在我的梦中,那对我面临的困境恐怕也无能为力,我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还只是一个灵体,灵体是无法在人间现身的,所以我只能出现在你的梦里。要等三百岁的诞辰过后,我才能修练出肉身,那时我就会是现在老婆最喜欢的这个样子,脱离三岁小孩的形貌了,老婆,你高不高兴?”美少年一脸兴奋,“到时老婆随便什么时候召唤我,我就可以立马出现在你面前,不用再等你睡着了。”
我却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到时?到什么时候?你上次不是说你已经三百岁了?”
美少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害羞地道:“还差三个月。”
三个月?我彻底被这坏消息击溃,这么说,我这三个月,也只能自求多福,谁也帮不上忙?我闷闷地躺到地上,长吁短叹,我三日后就要被强迫接客了,等冥焰三个月后满了三百岁,黄花菜都凉了。
小家伙见我一脸黑线,一脸神秘地蜷到我身边侧躺下,笑咪咪地问:“老婆,你是不是担心三日后接客那件事?”
咦?他知道?我惊讶地看着他,小家伙一脸得色,似乎在说,我什么事不知道?我来了精神,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你有办法?”
小家伙胸有成竹地一笑:“老婆,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你到时有惊无险。”
有惊无险?莫非冥焰已经有所安排,我望着他笃定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一颗悬得高高的心竟慢慢安稳下来。我应该相信他的,不是吗?除了相信他?我在这陌生的红尘中还能相信什么人?
我感激地在他颊上印上一个轻吻:“谢谢你,冥焰。”
他的眼里串上一团燃烧的火苗,翻身把我压在身下,贼笑道:“老婆,你好像吻错了地方。”说着,就将嘴儿压下来,我伸手捂住他的唇,轻笑道:“别,我有心理障碍。”
我老是不由自主回想起他小豆丁的模样,任是如何浓烈的欲望也转成了笑料。他似乎是明白了我笑里的含意,冷哼一声,气急败坏地呵我的痒:“哼!坏老婆、臭老婆……”
“不要,呵呵……,好了好了……,冥焰……”我痒得不行,笑着喘不过气,撒娇地讨饶,“冥焰……”
声音里含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娇嗔,冥焰望着我的眼神深了,我才猛然惊觉过来,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冥焰时的心情竟转成了这般?难道说,我对冥焰已怀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情感?可是,这种感觉,是爱吗?还是因为,在这陌生的充满凶险的红尘,只有他给过我唯一的关怀,带给我欢笑,带给我温暖,带给我信任,从而产生的一种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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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辨不清,也不想去辨清。脑子里一片混乱,我顺从地迎接冥焰再次压下来的唇,任那温柔甜美的感觉一波波冲击我的大脑和敏感的神经。不管是不是爱,我心里模糊地知道,我和他之间,已经有什么,再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激吻过后,我垂下眼睑,翻过身,有些不敢看冥焰的脸,脸因为刚刚了悟到的那些感觉泛起了热潮。冥焰善解人意地从背后紧紧拥住我,也不说话,只听到两个人紊乱的呼吸长长短短地在这寂静的空间回响。听着他令人安心的呼吸,心情渐渐平复,我轻声唤他:“冥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