曋七同面色萎靡,“阿爹就是因为这个不许我参加武番大会?”
曋渊用一副“难道还不够吗”的眼神回曋七。
曋七扭头道:“不能因为这个子虚乌有的床头故事就不让我参加武番大会。”似乎觉得没有强调自己的态度,曋七又道:“我不依。”
于是之后的三天,曋七连个包子也没看到,十分天见尤怜地缩在小黑屋的一角。
因这事在曋渊夫妇跟前有些兹事体大,所以难得的,连她阿娘也不帮衬了,只劝她回头是岸。
直到一个人的到来,才叫曋渊片刻不敢间歇地过来把曋七放了。
大堂里,又亮了所有的灯盏。
曋渊夫妇望着坐在次座的青夜,大腿不敢迈向次座的隔壁,更不敢迈向主座,就这样与青夜面对面望着。
待曋七狐疑地踏了进来,才误打误撞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却叫她跌入更为尴尬的气氛。
“见过殿下。”曋七低着眉,有些怀念起小黑屋来。
她还记得,最后见到青夜时,他在唤着纸娆。
心头痛了痛,感觉有无数根叫纸娆的刺扎在她的心尖尖,叫她拔也拔不掉,忘也忘不掉。
青夜抬眼看了下曋七,眸色有一瞬的微波,却很快平静下来,起身对着曋渊夫妇颔首道:“告辞。”
“这……”曋渊有些跟不上眼前这位殿下的想法。
曋七也觉得青夜的话太过跳跃,跳跃到她还不懂得是怎么出小黑屋的,就又要回去了。
哪想青夜经过她身边时,竟伸手搭了上来,握住她的手腕,清风徐徐地渡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是福是祸(二)
曋渊担忧地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沉沉叹了口气。
“她爹,七儿这番上天不会有事吧?”
“唉,我本想关她到武番大会的报名截止日,再将她放出来,如此已成大局便由不得她,可如今只怕……唉!”
连着几声叹气,可见曋渊仙人的头疼。
他知道,此刻放了曋七,就如同叫新长毛的小鸟出去溜圈,哪能乖乖地回窝来。
难道就真的躲不掉了吗?还是当真,这一切都是他太过担忧了,毕竟上古到如今,也确实历史悠久了……
话说曋七被青夜带着飞到天界,一颗兔心就快加速跳到喉咙口,她觉着有些微醺,不晓得今日青夜是受了什么刺激,然而想起琼夜殿的另一位,曋七怕青夜把自己带去琼夜殿,叫她也受些刺激,便出言道:“殿下要带着我去哪里?”
倘若真是琼夜殿,她立刻割袍断义,揪朵小云自己踉跄飞走。
好在青夜不是个煞风景的人,他在前头迎着风口,悠悠然道:“你不是在天界有个窝吗?唤什么来着?”
曋七客气一道:“长喜宫。”
“恩。”青夜轻轻应了声,“就是那个唱戏宫。”
待青夜与曋七来到长喜宫时,长喜宫外已经站着几道身影了。
不说长喜宫,这一路走来,曋七竟瞧见许多仙姿绰约的身影你挨着我我抱着你的徘徊在天界外,步入天界后,虽人流没那么多了,却依旧热闹喧哗,半点不怕叨扰天帝休息的样子。
还不等曋七不耻下问地对青夜开口,长喜宫外的身影就朝她走来,“这里这里。”
曋七瞅着向她挥袖的人,眼珠子一亮,“曲斓,你怎么来了?”
曲斓走进,轻哼一声,“难不成指望你回学堂来找我?”
跟在曲斓身后走过来的,正是前两日被曋七烧了衣袍的古墨。
古墨对曋七挤眉弄眼一番,“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本山人自有妙计。曋渊仙人或许不会卖我的面子,但是青夜的面子是一定会给的。”
眼前几人的话语似全似残,但以曋七的高智商来看,她略微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后听曲斓娓娓道来,才知自己所想不假,登时兴奋得找不着北。
原来自那日古墨回天,就想着法子如何把曋七带出来,因这两日天庭开始举办武番大会,清仙殿与蓬莱殿自是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古墨这个刚刚恢复上仙身份的仙家也开始忙碌起来,惟独琼夜殿悠哉得叫人牙痒痒,于是古墨就腆着一张厚厚的脸皮去了。
谁想从来事不关己的青夜,在听了古墨的话后,竟从容地点了点头。
这叫古墨没有猜中,不过青夜的心思谁也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中,便喜滋滋地回宫去,不想途中遇到曾有几面之缘的曲斓,准确的说是曲斓在密密麻麻的队伍中瞅见了路过的古墨,兴奋地喊住了他。
于是,二人就来到了这长喜宫,等着脱困的曋七前来大团聚。
都说有了郎君忘了狗友,曲斓深深应了这句话。
还不等曋七与她把酒言欢,曲斓就蹬踏着两条腿,洋洋洒洒地扭头与古墨套近乎去了。
“上仙也是要参加这次的武番大会?”
古墨摇头如捣蒜,“我只是凑个人头。”
曲斓点头如马踏,“那上仙到时候一定要到,准时到。”
古墨眨了眨眼,懵懂点了下头,曲斓就比划着胜利的姿势,高兴了一整天。
曋七如同站在阴暗角落的失恋者,望着正处于培养感情及即将升温感情的古墨与曲斓,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她有些无力地招了招手,“武番大会的报名处在哪里?”
这时,曲斓扬着星眸看着古墨,正叨念着叫他不能缺席。
曋七招手的姿势低了低,“那个……武番大会的初选是何时?”
此时,曲斓就像,哦不,就是一个怀春的女子,掩面对着古墨失笑着。
曋七:“……”
“你要参加武番大会?”身后,突然传来清凉凉的嗓音。
曋七回眸,见青夜目光澄明地看着自己,咽了口唾沫,“我只是凑个热闹。”
青夜作恍悟状,那目光盯着曋七的脸,叫她心虚得不成样。
好在这时候,风华来了。
“哎,怎么都站在这里?”风华驾云而来,身后跟着许多仙家,仙气团团好生吓人。
不说曋七与曲斓,就是古墨与风华,也是没见过这架势的。怎么说,他们这帮人里也没出个参加过武番大会的,自然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惟独青夜。
按理说,人,或者是仙,遇上新鲜的事,还是万年一次的新鲜事,都会无法自持地凑上探个究竟,可青夜却像个出家的和尚,什么也不理,什么也不瞧。
风华许久不见古墨,却又不识得那个仰头一直盯着古墨的女子是何人,只得询问曋七,“曋家妹子,古墨是在你的崇吾里找了个兔仙作伴吗?”
曋七解释道:“学堂里的同学,曲斓。”
风华“哦”了一声,却不等几人好好叙旧,后头的仙家蜂拥而至,几乎都睁着大大的眼睛,齐齐盯着五人。
“要不,”曋七从衣袖拿出个钥匙,“去长喜宫坐坐?”
“甚好甚好。”
宫门拉风地一关,挡住了一干小仙的视线,可仙气却越聚越多,没个了断。
殿内,青夜自顾自地幻化出一副茶具,至此开始了自斟自饮。
古墨因觉得曲斓有些热情,经受不住,便与风华换了个座,挨着曋七坐下。
风华折扇一开,似乎有些燥热,不时往外头瞄一瞄,样子有些猴急。
“没想到啊,你在天界这么受欢迎?”古墨从曋七那里夺来一把瓜子,不禁唠嗑起来,“对了,今日武番大会的报名就要截止了,你怎生还悠闲在这里?”
这话,古墨是对风华说的,然而一旁的曋七却跳了起来,惊讶道:“什么?今日就要截止了?报名处在哪里?找谁报名?”
古墨干愣愣地看着曋七,指了指一旁的风华。
另一处的风华,抖擞了神情,一副浑然天成的谦虚样,“正是在下……”
曋七立刻小跑到风华面前,扬起讨好的笑容,“风华神君,那个……现在还可以报名吗?”
“这个……”风华晃着小扇子,显然对于开小灶这个事不是很熟练。
“按理,曋家妹子该去南天门先拿个牌子,再按牌数排队,到了你了,方能来我这里报名。”
曲斓在一旁煽风点火,“我刚才就拿了牌排着队,正巧碰上古墨上仙,我就来了这里。”
“你也要报名啊?”曋七又惊又喜,“那咱们可以做伴了。”
“咳咳,”风华摇扇的动作微滞,“我还没同意给你们……”
“诶你说,要是咱们被编排到同一组,那岂不是直到入选都可以一起?”
“是啊是啊,如果有幸进入车轮战,咱们搞不好还可以双剑合璧,双煞合体呢……”
风华垂手抚额,“那个……”
“那先说好了,你可不能拖我后退。”
“我武的不行,文的总可以吧,好歹佛法也是拿了第一的……”
风华:“……”
于是,风华神君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小灶,就这样凌乱地开了,还同时开了两个。
“这么说,外头那一仙团,都是找你报名的?”那厢,青夜放下茶杯,悠然地道。
“可不是,我已经接连两日都坐在里头,连我的清仙殿都没回,没想到最后一日,还有这么多人,我就叫他们歇一歇。”
天帝的独子说要歇歇,谁敢不歇,可又怕错过了报名的时辰,便抱团而歇,风华走到哪里,他们就歇到哪里,于是就有了方才的一幕。
“对了,”风华扇子一停,眸色带喜,“方才我路过凌霄殿,听里头的谈话,我老……天帝有意这次安排八位评官,除了天帝、帝君、菩提老祖和上一届的胜者蓬莱仙君之子蓬莱元君,还有四个空缺,便是青夜与古墨,另外两个暂且不知。”
古墨怔了一怔,遥指自己,“我?”
风华惬意点头,“正是。”
曋七与曲斓眼眸发光,觉得不能再带感了,内幕,赤裸裸的内幕啊。
她们这算是有了靠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人家都是拼爹,她们这是拼友。
喝茶的青夜徐徐问道:“那你呢?天帝不会让你闲着。”
“我么……”风华摸了摸鼻子,“参加武番大会。”
曋七和曲斓还没得瑟片刻,就如雷劈。
青夜放下茶杯,声音悠悠然,“打得好算盘。”
风华“嘿嘿”一声,“承让承让。”
之后就摇着扇子出了长喜宫,又扎堆到仙团里去了,留下懵懂的曋七与曲斓互相对望。
直到古墨的一席话,二人方才顿悟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是福是祸(三)
原来天界后辈中,最受瞩目的就是青夜与风华,可倘若二人都参加了武番大会,势必其他人变得毫无看头,前段时间又出了狰与毕方之事,天庭无人不服,隧直接升为评官无人诟病,可倘若为评官,武番大会流程至少五日,这般便累成了哮天犬,于是风华利用天帝是自己老子的特权,自邀想见见后代新秀风采,便报名了武番大会,这样他只需蜻蜓点水般露个车轮赛,就可用长江后浪推前浪的理由,祥和地退赛,比之成为评官的青夜与古墨,不知轻松多少。
且评官容易遇上鸿门宴,像风华这般闲散过头的人,是万分受不得别人对他谄媚的神色,如此只要熬过今日的报名,他也算功成身退了。
曋七觉得,武番大会甚是出彩,至少内幕就一波比一波带感。
这时,宫外有人轻轻叩门,“请问风华神君在这里吗?”
曋七登时一怔,目光撇向一旁的青夜,没去开门,只因她听出这柔弱的嗓音是纸娆。
曲斓自是不知,可古墨与青夜却不会不知。
不等古墨动身去开门,一向低调且懒散的青夜,衣袍拉风一挥,宫门开了,一身水蓝色的身影柔弱伫立在那里,与青夜对视甚是娇柔,独独浅扫过一旁的曋七,眸光微厉。
曲斓不识得纸娆,自然没有搭腔,古墨一双眼瞪得硕大,似乎没有想到会见到纸娆,更没想到青夜确如传闻中一般,对纸娆宠爱有加,一时心如死灰,低头就往外走去,门口的纸娆似乎不认识古墨,客气侧身,没有打半个招呼,这让古墨更加心死,加快了步伐,一溜烟没了踪影。
曲斓不认识纸娆,这几日却也频频往天界而来,传闻自然听了不少,便凑到曋七耳根处,“这是哪个仙家?怎的一来,气氛就有些微妙。”
曋七抿了抿唇,觉得独苦苦不如众苦苦,就道:“她就是古墨朝思暮想的纸娆。”
果然,曲斓怒气直冲天灵盖,差点没忍住扑上去对纸娆撕咬。
曋七虽不喜纸娆,却碍于青夜在此,她不想太引注意,就对曲斓道:“一个男人最虚弱的时候,就急需一个女人的肩膀。”
曲斓立刻会意,跟着古墨的身影而去,打算趁虚而入。
这么一折腾,长喜宫就剩下最为尴尬的三人,哦不,青夜应该排除在外。
他似乎不晓得眼前的两个女子为他拼得你死我活,修长的手指动动茶壶,“风华刚走。”
顿在这里,继续品茶。
于曋七对青夜的了解,他是属于各家自扫门前雪,除非是他想搭理的事,否则就是死缠着他,他也不会施舍你一个眼神。
对于纸娆,青夜显然很特别。
只因纸娆失落地说了一句“不知报名还来得及吗”,青夜就亲自起身,一句话没说,带着纸娆去找风华,显然是想帮她在风华那里再开一个小灶。
本来热闹的长喜宫,一下子就剩曋七了,她望着一对对进进出出的人儿,心头十分沉闷,突然觉得自己就算参加了武番大会,赢了纸娆又待如何,青夜终究心里头没有她,可人就得赌一口硬气,尤其是像曋七这样的仙人。
对于他们这样简单又复杂的关系,曋七的心情就如同自己养大的儿子被村里的村花抢走了一样,不仅冠了妻姓,还占了她的村屋。
曋七没什么出息,从她这么多年倒追青夜还一直追不到且连添堵都不曾给他留下几许印象就看得出来,可她觉得至少能给纸娆添些堵,也算自己功德无量。
反正仙家最多的就是寿命,她有的是时间做些堵来给他人的爱情做嫁衣。
良久,曋七长叹一口气,觉得这番想法甚没出息。
因为着能顺利参加武番大会,曋七横着心在长喜宫住下,她知道曋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