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木跟小蔓商量,咱也省点钱,支助一个,说不定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未来。小蔓说行啊,这样既帮助了别人,又能提升咱自身价值,走路都有信心。“OK,就这么定了,你心肠真好!”说着,袁木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一口,兴奋地将她抱起旋转三圈:“我要永远记住这个日子—,我找到了真爱,我要向社会付出爱!” txt小说上传分享
12、每况愈下
有个叫权成的孩子引起两人注意,照片上的小家伙尖下巴,深眼窝,是周瑜的同乡,上面有个13岁的姐姐,爸爸得中风,瘫痪在床,七十多岁的奶奶体弱多病,里里外外全靠母亲种田维生。小蔓佩服这位母亲的坚强,供应两个孩子上学,“要是脆弱的,早吓跑了,这样的家庭应该支持。”
通过报社,袁木很快与权成取得联系。第一次,袁木给他汇二百块钱,约定以后每月寄一百,有什么困难随时来信。小蔓说:“你出钱,我出力,指导学习、寄资料的活交给我,咱们共同把这颗小树栽培好。”
柳小蔓拿权成的事教育兮兮,说人家多可怜,个把月都吃不到肉;买不起本子,就在地上写。想想你,光玩具都一柜子,要不好好学习,多惭愧。兮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摸着脸巴说,要不,我送他几辆“小车”和本子。柳小蔓喜道,真是好孩子,你顺便给他写封信,喊他哥哥,不会写的字问我。兮兮说老师,我想先给他打个电话?柳老师笑道,人家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电话?
西伯利亚寒流到了,莉州一片萧条,天空灰蒙蒙的,街上滚尘飞扬,老百姓蹬着自行车艰难行驶,身体在寒风中左摇右摆。前边有棵树刮倒了,占半个路面。杨开英让司机开慢点,别碰着路人,他的心很烦很乱,得跟董事长好好谈谈,这担子他不能挑了。
新官上任,收效甚微,没人拿杨开英当盘菜,他的许多措施只能算一纸空文。董事长那俩宝贝弟弟统管全国60%的市场,哪把姓杨的放在眼里,他们有自己的人马,自己的政策:批发窜货唱好戏,商超特价是绝招。在他俩支持下,家乐福、好又多这些全国性连锁的售价比出厂价还低。批发客户嗷嗷直叫,找上门来,要甩套子、给说法;当地商超更狠,家乐福卖28,我们卖25块5,反正是欠款发货,直接从帐上扣。
苟总虽调到企管部,但余威仍在,原来的亲信只听他的。东北、西南这些没有靠山的经理,就耍小聪明,行贿财务部。在下拨费用时,毛部长自然多多关照,反正老总审批时,不会看那么细。
杨开英心知肚明,自己实际被架空了,他打电话向侯业兴辞职。侯董坚决不允,说你宝座还没暖热就走人,传出去,于你于公司,都不好听,无论如何得撑到年底。这次侯总回莉州主要想给他打气,让他先来见驾,明天好开大会。
侯业兴住的恒元大酒店,是康康公司自己盖的,按五星级标准建设装潢,室内高尔夫、游泳池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有专人从各地挑选按摩小姐,个个丰胸貌美,每两月更换一茬,还从广东特聘资深妈咪,传授她们各种功夫。侯总建这酒店有他的初衷,一方面供莉州官员享乐,和各界搞关系,另方面想多种经营,给他带来更多财富。前一个目标实现了,不少腐败分子被老侯的酒色放倒,他和各部门领导其乐融融。有位副市长迷上该店的当红花旦,把这当成办公室,三天两头朝这跑。恒元一时成为头头脑脑的安乐窝,影响恶劣。有人上书,要捣毁这个淫窝,可市里就是不予理睬。
经济效益方面,恒元大酒店就差些,莉州毕竟是落后县市,仅凭康康一家企业也升不了天,工商业不发达,能住恒元的客商廖廖。平常接待的客人除了政府官员,就是康康的高层,这些人多数白吃白玩。偌大的庭院,十几层高楼每月的贡献就是负一百多万。它象一个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康康现在有钱,这几个子还贴得起,只当大家的乐园吧。侯业兴是这么想的,也就没有关它的意思。
这时,杨开英敲门进来,侯总客气地给老杨让座,拿杯子要给他倒水,被杨开英拦住,说你坐吧,我自己来。侯总叹口气,说这几个月你委屈了,我知道你日子不好过。杨开英摇摇头,叹口气:侯总,有你这话,我再多委屈也没了,知遇之恩,涌泉相报。不是我蹬蹄子甩揽头,为了咱创下的基业,累死磨前,不足为惜,可—可我不能耽误康康的前程啊……
接着,他啪啪啪,把目前的销售局面、内部纷争摆上桌面。他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康康毁下去,在位一天,我内疚一天,身肩重任,不能扭转时局,我不想成为罪人啊。老杨有些哽咽,第一次称他董事长,“我有负重望,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侯业兴凝思片刻,说老杨,感谢你对康康的忠诚,如果他们都有你这胸襟,我公司何愁百年,康康有你实在万幸!我问你一句,全年能下滑多少?
杨开英伸出四个指头。
侯总点点头,这个数我认了,现在你死马当活马医,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有功,如何?你坚持到年底,明天会上我给你撑腰,该撤的撤,该批的批,看谁还敢乱来。
第二天,在全国经理大会上,侯业兴狠狠地教训了几个公司。为显示整顿决心,给二弟侯业旺降级处理。同时告诫诸位,今后市场任何事宜,包括促销、人事、财务必须经杨开英认可方可执行,否则,一律严惩,“哪位不服,可以试试,看我的刀子见不见血?”
侯氏兄弟不服,会后气呼呼地找老大,说你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凭啥给老杨那大的权力。侯业兴恨得咬牙切齿,怒骂两位白痴:康康毁就毁在你们手上,大字不识几个,你懂个屁,什么叫市场,给我滚!
俩狗货对老大是又怕又气,红着脸走出来,嘴上嘀咕着,不能就这么便宜姓杨的。在干坏事上,他们颇似太平天国的恶棍刽子手—曾国藩曾国荃兄弟。他们关起门,商量半天,有了主意:罢工!让手下的不要货,也别回款。侯业达冷笑道,我就不信这康康姓苟姓杨,非把这老东西整下台,召集咱的人晚上到恒元开个会。侯业旺提醒他,老大住在恒元,咱换个酒店吧。
撵走两个兄弟,侯业兴叫来财务部的毛小武,问他收购的公司情况。提起旧部,侯业兴经常自豪:“原来跟我一起在面粉厂干的,我亏待过谁?很多荣升副总,家产千万,就连当初做饭的厨师,都当上火腿肠公司的一把手!”此话不假,尽管火腿肠公司连年亏损,周大厨却肥得流油,不信你去嘉年华娱乐城看看,经常有辆鲁D18X8“凌志”去潇洒,主人就是周凡通。
侯总用人唯亲的直接后果就是损失惨重,就说这位毛部长,初中文化,原面粉厂库管员。随着康康的裂变发展,他扶摇直上,成为康康的财政大臣,手里掌握几十亿资金。他除了贪点,对侯总还算忠心。几次侯业兴说撤他、关他,只不过是敲敲他的脊梁,以便更好地为自己效劳。前年从股市融十几个亿,除填补空当,还剩下不少,有人提议还债,有人主张收购,还有人说,拿到股市上,那里来钱快。最后,侯总拍板,欠银行的钱改日再还,哪个企业不举债,借鸡生蛋乃为上策,剩下的钱,拿来扩张再生产!
收购的任务交给毛小武,在他领导下,康康席卷大江南北,浙江、湖北、河南、吉林等十几个奶粉厂都冠上康康的字号,毛部长也落得盆满钵满。现在,除陕西的一个盈利,吉林的关门,其他一律亏损。
听完毛小武的厥词,侯业兴恨不得甩这蠢驴几鞭子,这些小厂都是毛小武考察把关的,当初老侯问他前景如何,他头点得跟驴蛋似的,一个劲地说潜力无限,只要注入新鲜血液,定能起死回生。哪料到,投进去的钱都流进了太平洋。他问小武有什么打算,小武子很愧疚,耷拉个脑袋想半天,才仰起猪屁股一样的肥脸,“侯总,以我之见,要救活这些厂只有一条路,加大投入,设备更新、技术改进都需要投入。”侯业兴皱皱眉,冷冷地看着他:资金你最清楚,我们还有钱在这上面折腾吗?
毛小武有些犯难,他摇摇猪头:侯总,我正想为钱的事找您,这几个厂撇开不说,中央台黄金时段的广告竞标又开始了,我们每年都做,可今年,上哪弄钱呀?侯业兴也不含糊,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这就看你的了,各路神仙我们年年打点,如果连这小事都办不成,我看你这财务部长也干到头了!
赶走毛小武,侯业兴问袁木对这几个收购厂有何想法。小袁昨天随老总一起回的莉州,侯某住十八楼,他住十七楼,每次出差,生活秘书都会这样安排。小吴讲得好,这是学问,和领导保持若即若离,既方便随叫随到,又给上司一定的私人空间。现在,侯业兴走到哪,都会把袁木带在身边,对一些未决事项,会问问他的意见,如果和他看法一致。侯业兴就会笑着夸他几句,如果意见相左,就会问他有何依据,哪哪考虑不周。
袁木有时很矛盾,按照常理,他应该感谢侯业兴这些年的关照,可正因为了解他,才比常人更了解他的贪婪自私、他的阴险狡诈,此时的袁木,好似曹操旗下的关云长。
想起这,他就烦,不知自己是为虎作伥,还是正义之师。好在爱情给了他生活的慰藉。想起小蔓,袁木心如生疥,痒痒的,这分别一天犹如过了半世纪。电话打过去,问她在干吗?小蔓幽幽地说,正发呆呢,你一下离我这么远,感觉世界空荡荡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搁。袁木说,我也是,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心突突直跳,真想揽你入怀,巴不得顺着电线爬到你那头。
对方传来嘤嘤的抽泣声,袁木又难过又心疼,劝她别哭。这一说倒好,那边哭声更大了,振得话筒哧哧作响,她哽咽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心里好难受。”
“可能还要两天,我也是,都想死你了!”
“这两天我可怎么过啊?”
“你找几本吸引人的书看,我到北陵就直奔你那儿。”袁木说着,乖巧的小蔓好象就在眼前,伸手可及。他觉得有些干渴,爱情的蜜汁往外流,他咽了两口,喃喃地说:“蔓儿,吻你的感觉真好,好想吻你!”
“嗯……”眼泪悄悄下流,她把耳朵紧紧贴在话筒上,只听见对方传来叭嗒叭嗒的声音,她闭上眼睛,静静感受远方的雨露。
13、辛辛童子
元旦到了,袁木去接权成来北陵开开眼界。按信上的地址,几经打听,下省道,穿山路,车子在距权庄半里的地方停下,前面道路狭窄,车子根本别想通过。
原野一片荒凉,四周冷清。三三两两的孩子在挖野菜,他们好象顺风耳、千里眼,见来辆小车,个个撒欢似的,呼拉把“丰田”围得团团转,有摸车灯的,有抠轮胎的,还有对着反光镜龇牙咧嘴自我欣赏的。
不过这帮家伙挺热心,一听找他们庄上的权成,立刻叽叽喳喳比划着怎么走。还有个小毛头自报奋勇,给袁木带路。
几间土坯房,东倒西歪,用木桩支着,院子里坐个晒太阳的老奶奶,权成正在修雨伞,听说袁叔来了,高兴得腾地蹦起来,笑得嘴都合不拢。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搬来木椅,用袖子擦干净,请叔叔坐下。袁木扭头看看屋内,房间阴暗,一张旧木桌、几条破凳子,看样还没通电。
全家对远来的客人非常感激,说他们的小成真是走运,能碰上你这么个好心人。权父被褥下垫着厚厚的稻草,瘦得只剩皮包骨,他热泪盈眶,握着袁木的手,说只要小成有学上,他死也闭眼了。袁木从包里拿出几幅药,劝他好好养病,权成上大学还等着你送行呢。老权瘪瘪嘴,说自己是不指望站起来了,只要儿子有出息,这辈子算没白活。
第二天,袁木留下两百块钱,带着权成向省城进发。权成第一次出远门,甭提多兴奋了,摸摸这,指指那,象只欢快的小猴子。翻过双鹊山,眼前是宽阔汹涌的江面。权成要下车看一看,斜拉桥气势如虹,横跨南北,下面是滚滚洪水,轮船穿梭,他快活地乱蹦,嘴上叽哩哇啦嚷个不停,还手插腰杆装模作样地让叔叔照相。袁木笑道,哟,小伙子还挺帅的嘛,拿回去让奶奶看看,她孙子多神气。
柳小蔓带着兮兮在饭馆等他们,权成从包里拿出两样东西,羊毛围巾送柳老师,蜻蜓标本给高兮兮。他说围巾是妈妈织的,标本是我做的,我最喜欢小动物了,长大一定当个昆虫专家。柳小蔓笑道,理想不错,有志气。兮兮歪着脑袋问,那袁叔叔呢,不给他礼物?袁木拍拍他的脑瓜说,你看我脚上的布鞋,我哪能让它闲着。
在北陵,权成见识了大熊猫和千年海龟,和兮兮一起坐惊险刺激的翻山车。柳小蔓领他去步行街,让他选新衣服,给他妈妈也捎了件外套。
临行那天,兮兮给权成带来十几个本子、一盒钢笔。权成依依不舍地上车,怀里揣着一本影集,里面记载着他北陵之行,他眼泪唰唰地往下掉。车子缓缓启动,兮兮跟出很远,手不停地挥舞。
14、奸情败露
几天没上班,袁木案头堆积不少材料,小汪说,每年的两头是最难熬的,年头忙计划,年尾忙总结,尽管许多工作毫无价值,但形式还照样要走。
袁木擦净桌子,刚进入状态,董事长让他过去一趟。侯业兴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操劳过度,神情疲倦,印堂发黑。他说公司现在处于非常时段,各项工作要尽快开展。他让袁木起草一份任命书,任余保民为总经理,杨开英另有重用。侯业兴说,没料到今年整体销量下降这么多,他伸出四个手指头,“4个亿呀,照这样下去,我们康康不用两年就要关门了。”
康康如此飞流直下,这是侯业兴始料不及的。他还盼望年底捡回点损失,没想到输得这么惨。其实,毁就毁在他那两位弟弟手里,他们看老大吃里爬外,大权交给杨开英,心头那个气呀。不把这肉中刺拔掉,咱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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