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农夫根本就是慌了手脚,听见声彻长空的呼唤,昏头昏脑就往过跑,江昊拔出冰髓在周围十米之内隔空划了个圈子,冰髓到处,地冻如寒天,就听地下砰碰全是碰头的声音,那是冰髓的寒气深入地下,冻结如钢板,想从下面找路的老鼠碰得头破血流。
上面群鼠兀自穷追不舍,江昊冰髓弹指破空飞出,矫若游龙,不似阿蛮的玉钏只是锋芒伤人,既知道回避农夫,又能攻击老鼠,凡是稍微接近的老鼠,马上冻成了冰棍,如此缓得几缓,农夫们都逃进了他的圈子。
江昊笑道:“现在该痛快的了!”真气默运,把浮海玉升里的存水激出如雨,洒落周围大地,冰髓一路飞旋,水到出即成冰,老鼠们别说伤人,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等到一通水洒完,满地都是冻僵的老鼠。
江昊提起只死鼠,那鼠开始转回原形,身躯大如猪狗,前腿长后腿短,尾巴硕大,样子好不古怪。汝瑶不认得,问道:“大哥,这是什么怪物?”
江昊再也忍不住笑,对莫名其妙的汝瑶说:“这个不是怪物,它也是鼠,名字叫做袋鼠。”
第四集
第七章 玉兔扑朔(一)
农夫们对待江昊像对待救命恩人似的,感激完了之后,大家满地忙着扒狼皮和袋鼠皮。阿蛮看江昊的眼神虽然还有些恶狠狠的,但不服人家的本事是不成的。
江昊知道该是和解的时候了,主动搭讪说道:“这些老鼠还真凶。”
阿蛮没好气地说:“难道还能凶得过你?原来您老人家本事这么大,难怪尽躲在后面偷着笑我。”
江昊赔笑说:“如果不是你告诉我它们的来龙去脉,我怎能想出办法对付它们?我借机占便宜罢了,你看大家还是感激你最多,他们都知道阿蛮姑娘对他们才是最好的。”
阿蛮哼了一声说:“算你还老实,说了句良心话。本姑娘看在你也出了力帮我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此地的事暂时也了了,我还有事情办,要去梦州城,不奉陪你们了。”
江昊知道梦州城是南荒郡的郡府所在,丝毫不放过机会说:“我们其实就是要去梦州,只不过一时找不到方向,如果路上能跟你同行那真太好了。”
阿蛮嘴一扁说:“要不是你不帮我忙,才不理你这讨厌的家伙呢。”说是这么说,其实等于答应了。江昊以前只见到女生对别人撒娇,可从没轮到过自己身上,似乎随着跟女孩子打交道多了,手法日见高超,连汝瑶都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觉得怪好玩似的。
天空中飞来一只白鸽,径直落到阿蛮手掌心上,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咕咕叫着。阿蛮倾听了一阵说道:“说走就走啦,还有件事情没办,办完就出发,小宫主还等我呢。”
江昊很想打听一下小宫主又是什么人,阿蛮已经甩开他跟大伙说话去了,集合大家说:“诸位叔叔伯伯,今天多亏大家齐心协力才打败怪物,我要离开几天。如果怪物再来,大家记得用我教的方法对付。”
大家一片依依不舍的挽留之声,阿蛮也怪舍不得地说:“大家放心啦,我过段日子就回来。还有件事要求各位叔叔伯伯帮忙,你们有没有谁早上看到一个花瓶从天上掉下来,是我姐妹丢的,大家千万帮忙找找,那是她心爱的东西,今天早上不小心失落的。”
大家互相看着,那个拣到花瓶的农夫慢吞吞站出来说:“我拣到的了,还以为是老天爷赐给我们家的宝贝呢。既然是姑娘的姐妹丢的,那没说的,我马上叫阿毛他娘给你送过来。”
阿蛮连声称谢,汝瑶好奇说:“阿蛮姐姐的姐妹花瓶是怎么丢的,我们只看到白光一闪就掉到田里了,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江昊远望长空,若有所思说:“也许她真的来自天上。”
那农夫插嘴说:“阿蛮姑娘可是天上的仙女呢,只要她替我们祈福,就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她是我们的大恩人。”
一有人夸,阿蛮又满脸晕红,没了平日里的开朗大方,低着头等农夫取了花瓶来,赶紧和众人告别上路。南荒一郡的地理形势很有特色,方圆千里的平原被包裹在群山之中,最南面横亘绵延不断的山脉,正是江昊他们来时候的方向。阿蛮要带他们去的梦州是南荒郡郡府所在,要沿着山脉边缘一路向西行,一路上北面看是良田万顷,南面沿群山分布着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两下里景色截然不同,风光奇异。
因为跟阿蛮同行,汝瑶害羞,说什么也不让江昊抱着她赶路了,江昊又不便让小石头现身,还好汝瑶自从呼吸到南荒的新鲜空气以后,精神好了许多,在江昊面前又不愿显露出痛楚来,也就勉强跟上大家脚程。可是毕竟身体孱弱,只走了数里就疲态尽露,江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正想放弃伪装算了。阿蛮先说道:“妹妹身子好像不太舒服,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装作没看到?”
江昊没法分辩,阿蛮背上有一只皮囊,连找回的花瓶都收在里面。她从皮囊里翻出一双木屐,和她脚上的毫无二致。阿蛮递给汝瑶说:“这双木屐是师父给我的,本作不时之需,现在送给你了,穿在脚上,走再远的路也不会累。”
汝瑶道谢穿上,果然脚下轻盈,感觉不到一点疲惫。阿蛮笑道:“这是师父预备给我们跋山涉水用的,我们姐妹平时要行走南荒各地,修炼不够的,就得指望它帮忙了。”
江昊和汝瑶都很喜欢她天真浪漫又热心肠,江昊想想要靠欺骗她的手段来获取虚云阁的消息,不觉有点内疚。阿蛮只顾在前面带路,步履轻盈,完全没想到后面的人有这么沉重的心思,走到日上正中的时候,阿蛮笑道:“梦州很近了,就是南荒的南大门。梦州是坐落在高山前面缓坡上的关口,南面的丛林里是还没开化的地方,猛兽出没,凶险得很。”
说话间听到远远有牛角号呜呜鸣叫,江昊立刻联想起古装片里的沙场征战,精神振奋说:“前面打仗了么?”
阿蛮瞥他一眼说:“才不是呢,是打猎。你这人连猎角和战角都分不出,光喜欢瞎凑热闹。”
江昊汗颜,论古代文化常识自己比生活其间的人来说,还真得补补课。他们顺山坡走路,前面被一丛灌木遮挡,可以听见人喊马嘶,好不热闹,转过个弯子才看清前面是个猎场,一片被清理出的平地,有大队人马聚集着,帐篷云集,篝火正旺,排场像是王侯大富人家在出猎。几十骑衣着鲜明,挂长弓佩快刀的武士簇拥着一个锦衣飘飘,冠上镶嵌美玉的少年公子。这公子身材挺拔,相貌英俊,风度也不凡,可是眉宇之间总有些过分傲岸飞扬的意思,让人看了产生不了好感。
阿蛮介绍说:“那位就是司徒倾城公子,南荒郡司徒世家的小侯爷。司徒世家世代负责镇守南荒,你也看到了,人家年少多金,英俊潇洒,是女孩子梦中的情人呢。比你可强多了。”
她一路上习惯了和江昊斗嘴,最后一句本是无意说的,江昊听得却很刺耳,他以前受长毛欺负,痛恨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家伙。现在自己逐渐得到别人的重视,这种心情渐渐淡了,但心里还是难免不舒服。
围拱司徒倾城的骑士清一色黑马,唯有司徒倾城坐骑银鞍照雪,通体纯白,没有一根杂毛,更显得他与众不同的地位。但比他更能吸引别人注意力的,是在旁边一匹胭脂马上,有个红衣少女,衣如朝阳耀目,秀发流云,随风飞扬,骑马时着的紧身衣裙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身段,充满青春活力。这胭脂马本来是桀骜不驯的烈马,就在经验丰富的骑士手里也未必会很听话,她只是轻描淡写拿着缰绳,胭脂马无论嘶叫也妄动不得。
江昊也看得有点眼花了,阿蛮哼道:“色狼,看到我家小宫主眼睛就发直了吧。我家小宫主是当今南荒第一美人,可惜身份太高,你这种人配不上的。”
江昊苦笑道:“我哪得罪你了,处处都打击我,我刚才看了你家小宫主一眼,哪能脑海里一下转出那么多歪念头来,你这小姑娘想法也太复杂了。”
阿蛮红了脸,嘴上可不服输:“你们男人都一样,这是师父的名言,绝不会有错。”
江昊说道;“你先慢慢说,把我都说晕了,师父是谁,小宫主又是谁?你自己又是谁,和她们又什么关系?”
阿蛮跺脚说:“罢了罢了,都先说给你听,省得你到时候乱问。告诉你,我就是虚云阁的弟子,虚云阁的掌门人楚恋衣是我师父,也是当年的南荒第一大美女了,小宫主楚月儿的师父的女儿了,也是现在的南荒第一大美女,南荒的美女从来都是出自我们虚云阁的。”
江昊笑道:“当然了,幻角天和幽冥谷的人是没你们漂亮。”
阿蛮气得说不出话来,江昊赶快哄她说:“小宫主第一,楚掌门当然也还是美女,那你就是南荒第三美女了。”
阿蛮吐舌头说:“胡说胡说胡说,才不信你的鬼话。”但显然这句话夸得恰到好处了。
汝瑶在一旁微笑说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
江昊一楞,的确,阅人渐多,他口才也见长,连哄女孩子的本事也见长。看汝瑶的话里倒没有责备的意思,他赶紧接着问:“那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来猎场找小宫主?”
阿蛮毫无心机,话匣子一打开就全说了:“小宫主受司徒公子的邀请来梦州游玩,其实顺便也是想来抓玉兔的,我就是来助小宫主一臂之力的。司徒公子现在布置人手,大事围猎,肯定是帮小宫主寻找玉兔了。”
江昊经她解答后问题只有越来越多:“玉兔又是什么,干吗要抓它?”
阿蛮终于不耐烦了:“你这人好麻烦,慢慢你都知道了。小宫主在叫我呢,跟我过去了。”
阿蛮带他们过去给楚月儿和司徒倾城介绍,说是自己路上认识的朋友。楚月儿淡淡含笑打招呼,司徒倾城都不正眼瞧江昊,只是冷冷地说了句:“没听说过,你这位朋友连马都不会骑,让他待着别乱跑,免得被野兽误伤。”倒是因为汝瑶的秀丽多看了好几眼。但不喜欢江昊的人,汝瑶便也不喜欢,结果是猎场里本来就乱纷纷的,很快江昊和汝瑶就被晾着没人理会了。
猎角长鸣,司徒倾城的下人放出去百十条精壮的猎犬进林子里面赶野兽,不一刻鸡飞狗跳,林中蹿出很多大大小小惊慌逃难的野兽,小至山鸡野兔,大到黄羊梅花鹿,被猎犬追得无处容身。它们蹿到空场上才发现,已经成了猎人的靶子,根本就是到了绝路上。
司徒公子带头,万箭齐发,中箭野兽一片哀鸣。跟从武士专拣小野兽射,大的都留给司徒公子,转眼被他射倒一头鹿两只羊,旁边拍马的人欢呼雷动。
汝瑶最不忍心看残杀小生灵的场面,扭过头不肯看,江昊也皱了眉头。忽然一只猎犬狂吠着奔他过来,头上咔的树枝折断,连残枝掉下一只小松鼠来。小松鼠灰色的皮毛,瘦伶伶的身子小得可怜,不但没有长成,而且看来从来就吃不饱的样子。本来松枝不断,猎犬也难奈它何,看它紧缩一团抱住松枝,很可能是被吓掉地面的。
江昊蹲下身子,猎犬看了人逡巡不前,司徒倾城回头一瞥,正好看到,笑道:“别人打猎,朋友怎么只打松鼠,要不要我借副弓箭与你。这么一只松鼠,喂狗吃算了。”
楚月儿微笑道:“小家伙怪可怜的,这位朋友也不容易,公子算了吧。”
司徒倾城笑道:“好,我不为难他们。”
他把江昊和小松鼠放一起说,江昊胸中怒气上涌。汝瑶又拉他的衣袖,江昊太熟知她的心意,而且他自己也看小松鼠可怜,先不理会司徒倾城,伸手抱起小松鼠。那猎犬本来想拣个便宜,又见江昊是陌生人,主人对他也不和善,呲着牙齿不肯作罢。江昊厉声道:“滚回主人那儿去。”
动物的察觉危机的灵性犹在人之上,猎犬觉察出一股摄人的杀气,夹着尾巴灰溜溜去了。
那边林中群犬狂吠,显然是遇到大野兽了,眼睛尖的骑士惊呼道:“是头大山猪!”从林子里冲出一头受惊的大山猪来,狂怒不已,不辨方向,更不知道回避弓箭,反向人群冲去。
骑士们万箭如雨,山猪冲得飞快,加上皮糙肉厚,手劲稍差的箭手射出的箭根本透不过它粗糙的厚皮,有几箭虽然中了,也伤不到要害。眼看山猪撞到人最多的地方,司徒倾城惊呼道:“快叫火猊来!”
这时候吩咐什么都迟了,山猪性烈,冲楚月儿最性命的红衣胭脂马猛扑,司徒倾城射了几箭不见效果,先忙着闪到一边保护自己去了。倒是楚月儿自己始终淡淡含笑在马上,无论人群如何纷乱,都不曾动一动。
江昊心念闪电疾转,把小松鼠往汝瑶手上一放,劈手夺过一个骑士的弓箭,引弓满月,箭出流星,一箭便穿透了野猪心窝。
第四集
第七章 玉兔扑朔(二)
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做个神箭手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江昊刚才憋了一肚子,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泥菩萨,他要在司徒倾城面前证明自己才是可以挺起胸膛说话的人。
野猪翻倒泥土中,只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人群慌乱,比野猪安静下来花费得时间要多得多。等到确信山猪不会再蹦起来伤人了,司徒倾城和手下才团团围住楚月儿,大声吆喝说:“保护好小宫主,别让山猪伤了小宫主。”
江昊哈哈大笑,引得一干人怒目而视,阿蛮刚才离得远,现在才来得及抢到楚月儿身前说:“你们这帮家伙都是胆小鬼,刚才危机的时候怎么不站出来,人家及时出手,你们不说声谢也就罢了,还这么瞪人家。”
阿蛮心直口快,颇有点侠肝义胆的风范,江昊喜欢她说的话,不过这话其实连带司徒倾城也骂进去了,弄得司徒公子脸红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
楚月儿看看司徒倾城,眼睛里有淡淡的失望之意,江昊揣度是不是就此拆散了人家的好姻缘,随即暗骂自己胡思乱想,怎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司徒倾城恶狠狠看着江昊,大凡像他这种视面子为生命的人,如果有人拆了台,这梁子是结定了。
江昊没把他放心上,更关心汝瑶手里的小松鼠怎么样了,汝瑶正抚弄小松鼠说:“这小家伙可爱着呢,大哥,放它回去会很危险,我们把它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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