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要慢慢调息,而后抓紧时间给他逼寒冰真气,不然,他会真的没命。
一个时辰后,她与他掌贴掌坐在火堆旁,玉额沁满汗珠。原来这寒冰真气需要两个或多个人的内力去化解,先将它引至自己体内,化去一分,再引到对方体内,如此循环。
此刻,她终于感受到他手掌上寒冰的融化,喜上心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火堆已熄灭,不留一点星火。她虚弱睁开眼,看不到他的脸,却听到他身上雪水滴下来的声音,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她大喜,用尽最后的力给他打入一股内力,而后清眸一闭,软下了身子。
再醒来,眼前火光大亮,肉汤飘香。
木柴‘噼噼啪啪’的冒着火星子,一口黑罐吊在火上,肉汤香味正是从那药罐里飘出来。
“醒了?”他拿着剑,大步走进来,精气神俱在,意气风发。
“嗯。”她沙哑出声,想爬起身,“你还好吗?”
“很好。”他斜飞的眉梢一掠,轻柔扶起她,并给她擦拭鬓角上的汗珠,“肚子饿吗?我煮了鹧鸪汤。”说着,真的盛了一碗端过来,要喂她。
她粉颜一偏,不想让他喂。
他扯唇轻笑,说道:“我刚刚埋了尸骨,也寻到了出口。”而后等她诧异扭过头来,便将手中的汤匙喂到她唇边,边用他磁性的声音蛊惑她,边细心喂汤:“等你身子好一些,我们再出去。”
她粉颜雪白,带着微微被烈火熏起的酡红,喝了几口:“这汤有些腥,不喝了。”
“好。”他放下汤碗,目光灼热幽深望着她,“轻雪。”俊颜倾过来,突然吻上她娇艳的朱唇。
她檀口中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腥味,蹙眉,“到底什么汤?”
他抱着她,浅浅的吻转为浓烈,哑声道:“补身子的汤。”唇边始终勾着欣慰的笑,抱着她的小脑袋,将满腔激|情倾注在这个吻上。他怎么能不激动,不兴奋呢,她在乎他,在乎他的生死!这是这五年来,最让他血液沸腾,心跳加速的事。虽然等不到她开口说原谅他,可是只要这样,就够了。
紧紧抱着她香软的身子,贪婪嗅吸她发上的幽香,他冲动如一个毛头小伙。
轻雪让他吓到了,推了推他:“什么事高兴成这样?还有,到底是什么汤?”
“蛇羹汤。”他笑眯了眼,张嘴说道。
她脸色大变,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爬下床冲出去。
“女人。”他大步跟过去,见她只是蹲在外面干呕,剑眉一挑,双臂环胸斜睨她:“有必要恶心成这样么?雀肉而已,少了一些调料,所以比较腥。”
她回过头,冷眸瞪他:“雀肉就雀肉,做甚么说蛇肉?”
他笑眸看她,眸中带着浓浓的情,抿唇,但笑不语。
罪妾…妾若浊水泥 第五十二章 孩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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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外,深厚的积雪已化为寒冰三尺,凌奕轩背着睿渊走在那打滑的路面,抬眸眺望天边的暖日。这日光才是外面真实的世界,春末夏初,这个谷底只是让人使了寒冰凝雪术(相当于一种结界),让空气制冷,凝聚成雪花。
昨天,是轻雪的神力将这结界破坏了,日光泄进来,恢复一切生机。
轻雪走在他身后,清冽的目光由烈阳移到那道熠熠反光的瀑布上,“我们真的要从这跳下去么?”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下面是万丈绝壁,跳下去必死无疑。
“当然。”他一脸意气风发,漆黑的眸子始终噙着笑,挑了挑剑眉,“这里是出口,不跳下去,我们出不去。来吧!”陡然伸出将她一扯,背着睿渊一跃而下。
“啊!”她一声惨叫,长发和素裙全数扑打在脸上,睁不开眼睛。
只是,这一跳并没有预期中的衣衫湿透、粉身碎骨,而是双脚竟稳稳站在了地面。怎么回事?她颤抖睁开双目,看到他们三人好端端站在兰坳的石盘上。
而她身旁的男人什么也没解释,将背上的睿渊交给一直等在兰坳的部下,只是沉声吩咐:“回府吧。”
此刻,天已是日薄西山,等他们回到白湖行馆,几近半夜。
她特意给睿渊准备了一个大房间,派了两个小婢在一旁守着,与凌奕轩一起去看一日一夜不见的两个宝贝。
只是想不到,会在路上看到只披一件薄薄外衫起夜的翩若,翩若见到他们,惊讶笑道:“哟,外出回来啦?一定过的很甜蜜吧。”
轻雪看着她,没想到她就这么堂而皇之住进来了,而且见了凌奕轩也不再有奴婢的卑恭,反见五年前的娇颜媚骨,一双风情眸肆意粘在他身上。
“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昨日晚上。”翩若朝她走过来,抓起她的手,杏眸似笑似嗔,“轻雪,你不会不收留我吧?我在白湖只有你这一个好妹妹……”
她抽出自己的手,望向一旁静静看着翩若的男人:“这里是睿宗王的行馆。”
“本王可以再为你找处别院。”男人道,深眸中有着犀利与冷硬,对翩若不算太客气,“让君圣剑陪着你。”
“哎呦!”翩若立即一声惊呼,朝男人转过首来,眼眸笑弯,“睿宗王是怕翩若打搅你们一家四口么?放心好了,翩若知晓分寸的,知道哪些地方该不该去,哪些时辰该不该出来。再说了,翩若也住不太久,不必让睿宗王另寻别院耗财耗力。翩若现在就知趣的退回房里去,你们慢慢聊!”
快言快语说完,立即转身,一溜烟跑走。
“你愿意让她留下?”凌奕轩看着那道身影,问轻雪。
轻雪推开儿子的房门,边走边道:“她愿意留下,就让她留下吧。她现在对我还算不错。”
“主子。”睡在外间的无瑕忙为他们点灯,轻声说道:“你总算回来了,綦儿和僢儿昨夜吵了一夜,今日又打了架,刚刚才睡着。”
“为何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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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僢儿说綦儿将他的五毒水抢走了,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这两个小子!”她撩开帐子,看到两个小家伙一个睡床头,一个睡床尾,各自将锦被踢开了,睡得很熟。她的怒气一下子消散了,为他们盖好被子。
“他们长的越来越像了。”凌奕轩在她身后哑声道,并走过来用指尖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脸蛋,爱不释手,“让他们打吧,这样两兄弟的感情才会越来越好。”如果他们一家四口能团聚,该有多好。
“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她冷睨他一眼,将纱帐放下拢好,走到外面。
他跟出来,站在月下,望着她往前走的纤柔背影:“如果我说翩若已经投靠凤翥宫,你相信么?”
“不信!”她即刻道,穿梭在游廊下,走进睿渊的房间。而后遣走那两个刚刚为睿渊换过衣物,喂过流质食物的丫鬟,执起睿渊的手腕。
睿渊的肌肤几近透白,因没有血色,依稀可见手臂上的血管。她拨开睿渊耳后的发,取灯仔细瞧了瞧,回头看凌奕轩:“没有痕迹,这个是真睿渊。”
男人抿唇不语,伸手扯开睿渊的衣裳,在那片白皙的胸膛上抚了抚,眉峰褶皱起。他认定这个是假的,不难对方也不会弄那么多活死人阻止他去救这个睿渊。那么,既然是假的,就一定有破绽。
随即,他扶起睿渊的身子,瞧了瞧他的后背,再将他放躺回去。
“怎么样,找出什么线索了吗?”轻雪在身后问他。刚才她也见到睿渊的胸膛和背部了,没有一丝伤痕和瑕疵,完美无缺。
男人回头看她,利眸深深,浓得快滴出墨来,“先将他救醒再说。京城来报,摄政王在前日以商议军事为由,将盟友老将老相国与晋公引至建昌宫,封锁宫门,一把火烧尽。”
“不可能!”她吓了一跳。晋公对他们有救命之恩,长风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不可能?”他掀唇冷笑,紧紧盯着她明澈的水眸,“这一次,我也让他给骗了!我派去救他的三万兵马和宫内的内应,全数被他和凤翥宫歼灭在护城河外一里,损失我两员大将。他的目的,就是想引出我的内应!”
“那是凤翥宫做的。”她提醒他。
他摇摇头,莫可奈何看她,“凤翥宫与拓跋睿晟联手是个圈套,他向我求和,也是个幌子。凤翥宫假意与拓跋睿晟联手,攻城到一半时却反咬一口,杀拓跋睿晟个措手不及,将他闷死在皇城。之后,让祁阳王带兵剿灭或降服他皇城外的余部,赶狗入穷巷。这是今日发生的战变,而我派去的人,早在昨夜全部横尸护城河,无一幸免。宫中内应飞龙将军,在营救他时,反遭暗算……而刚刚,他火烧建昌宫,迫不及待杀掉老相国和晋公,与纳太妃母子相认,母子同心争天下。轻雪,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他利用了你,利用了我,利用了所有人!”
轻雪眸中清冷,没有说话。
凌奕轩见她不出声,眉心拧了拧,负手转身,看着床榻上的睿渊:“借用长风的身份,拿回那七万东梁军,坐上摄政王之位。再利用长风的身份,混淆他与纳太妃的母子关系,让我和拓跋睿晟掉以轻心,疏于防范。他很了解你,知道你会替他求情,而我也会答应你去救他,所以早早给我们设下陷阱,一石数鸟。这样的长风,你还敢信吗?”
“我信。”她冷冷出声,清眸中闪过一丝忧伤,“即便这是真的,这样的长风也比你当初设计我要好太多倍。他留我在这里,是想保护我,引你过去平天下。我相信,他还是会娶我的,这五年他对我和僢儿的爱,不是假的。”
“轻雪!”凌奕轩的深眸中掠过伤痛和急切,站在那里,与她远远对望,“如果是这样的睿渊,我绝不会将你们母子托付于他!”
轻雪冷冷看他一眼,不再言语,决绝转身。
片刻后,王府的家奴来报说骞儿主子病危,王妃寻了王爷两日没寻着,请王爷回来后速速赶回府。
她站在窗下,目送他焦灼的背影消失在行馆门前,将一只发旧的竹笛裹紧在掌心。这是在鹤望谷石洞从他腰带上扯下来的,是她扔掉的那支横笛,‘雪’字深刻,笛身光滑。
“主子,您不在的这两日,京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与三王爷联手的凤翥宫突然叛变,与摄政王里应外合将三王爷绞死在皇城外墙,并弑杀老相国与晋公,独揽大权。”白璧站在身后一五一十禀告道,“这不像长风主子平日的行事作风。”
她听着,睫扇卷曲浓密的双眸,眼帘轻掀,“长风一直没送来消息吗?”
“没有。”
“睿王妃的人一直潜伏在行馆四周?”她冷冷看着檐上歇着的那只灰黑色苍鹰。
“行馆四周没有她的人,只是这两日派人守在这里,恭请睿宗王回府。她的命令是,凌子骞病发,无论如何要请走王爷。”
“没派人么?”她狐疑蹙眉,不敢相信这是她所认识的慕曦。果真是人之将死,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可以放下?她不相信的,她的眼皮一直在跳,是凶兆。
恰好,行馆的上空突然扑腾起一只‘呱呱’大叫的乌鸦,叫声凄厉,惊得儿子房里传来哭声。
她挥袖,一笛子朝那飞禽掷过去,准确打落,收回竹笛。
白璧跟着她跃出来,捡起地上那老鸦尸体,搁在石桌上,“主子,最近行馆四周的飞禽越来越多了,有些不寻常。”
“嗯。”她抬头静望行馆上方的夜空,看到墙外的一排苍松上歇满夜鹰,每一只都很安静,鹰眸闪着幽光静静注视行馆内的动静。待她袖中银针‘咻’的飞出,那群夜鹰开始扑腾翅膀四处飞散,一会,又重新飞回来,歇在原地。
她收回视线,方恍然大悟。
原来慕曦不是放弃了,而是用凤翥宫的魔音控制这些飞禽来监视行馆内的一举一动,隐秘而又不用让凌奕轩发现。
“主子,快来,僢儿和綦儿出事了!”本在儿子房里守夜的无瑕突然跌跌撞撞跑来,急得满脸是冷汗,“綦儿将五毒水泼在了僢儿身上!”
“什么!”她大惊失色。
房里,刚才还睡得好好的两个小家伙,一个坐在地上哭,一个躺在床上哭。
僢儿躺在床上,一身小里衣被烧开一个大洞,露出里面同样被烧开一个大洞的金蚕丝甲,见她出现,忙爬起来钻进她怀里,“娘亲,哥哥将五毒水倒在了我身上。”
而小綦儿也从地上爬过来,抱住她的脚,声音都哭得嘶哑了:“娘亲,不是我做的,僢儿和无暇诬陷我。”
她让白璧将綦儿抱起来,在一边哄,自己则查看僢儿小肚子上那块烧痕,给他抹上清凉的白南药,止痛药。这两件值万金的金蚕丝甲是凌奕轩亲自送给两个孩子的,一人一件,为免两个小家伙偷偷跑出去受伤。
好在有这刀剑不入的金蚕丝甲护身,不然僢儿就有性命之忧了。
“主子。”无暇将那瓶五毒水战战兢兢递过来,睡眼惺忪的脸上,血色还未恢复。幸亏刚才及时将这五毒水抢了过来,不然小僢儿要化成一滩血水,酿成悲剧了。
轻雪将那毒水接过来,闻着在白璧怀里抽噎的綦儿:“綦儿,给娘亲说实话,是你将五毒水泼在弟弟身上吗?”
小綦儿摇摇头,双眼哭得浮肿,伸手要让她抱:“娘亲,綦儿没有害弟弟,一直在睡觉。”
轻雪无奈,将五毒水交给无暇,将小家伙抱过来:“那弟弟为什么说是你做的?无暇也说看到了。”
“娘亲,綦儿一直在睡觉。”小家伙委屈的往她怀里钻。
她心疼不已,用丝帕给两个孩子拭泪,对白璧无瑕吩咐道:“先将五毒水放起来,再请睿宗王过来。”
“是。”
一刻后,无暇禀明,睿宗王脱不开身,无法立即前来。
她没有问及缘由,让无暇留了一盏灯,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孩子,哄他们入睡。
“僢儿,肚子还疼吗?”她拉开僢儿上衣的上摆,看到那块烧伤部位颜色在渐淡,呈现暗红色。想必会留下疤。
“不疼了。”小僢儿紧紧扯着她的衣裳,大大的眼睛望着她,“这里会永远这么丑吗?娘亲会不会把它换掉?”
“娘亲不会换肤。”她拍拍他的小屁股,让他睡觉,“先睡觉,其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