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恬听他说得有几分严肃,不像随口胡说,仔细打量了怀里的宝贝一番,「放心,会有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唇边带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
凤鸣懒洋洋挨在容恬怀里,目光随意往对岸景色浏览,正要说下去,忽然大眼睛一睁,叫道:「看!有浮尸!」顿时坐直起来。
容恬朝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江面有一个人面朝上半沉半浮着。
他吆喝一声,后面的子岩带着几个人过来,脱了外衣跳入江中把那人拉过来,七手八脚扯上岸。不一会,过来禀报容恬,「大王,那不是浮尸,人还活着,吐了两口水就醒了。这人在江里浸过,竟然还满身酒气,一定喝了不少,看来是个酒鬼,失足掉下江的。」
「救醒了就让他走吧,和他说,下次喝醉了离江边远一点。」
子岩领命去了。
容恬又低头对凤鸣道:「你救了一个酒鬼。」
凤鸣哼道:「酒鬼也是人,救人一命可以造七级浮屠,可是一件大好事。」还装模作样学和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容恬溺爱地笑道:「我也没有说不是好事,浮屠是什么?」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凤鸣,他看电视的时候经常听到这句,顺口说来用用,哪里知道考究这么多?
他挠了两下头,支吾道:「大概是宝塔一类的玩意,反正是好东西就对了。」
容恬明白他也是一知半解,并不追问,依旧抱着他缓缓策马而行。不料刚动,马蹄声又响了起来,子岩从后面赶上来,脸色异常古怪,「大王,那个人,我们刚刚救活了他,要他走,结果他。。。。。。」
「他怎么?」
「他又跳江了。」
「什么?」凤鸣惊叫,「他不是喝醉了掉下水吗?原来是要自尽啊?他为什么要自尽?」
容恬淡淡道:「看来你的那个什么浮屠造不成了。连活着都没有勇气的人,何必再在他身上花时间?我们走吧。」又要策马。
凤鸣一个后肘打在容恬肋上,回头瞪他一眼,「有人自尽啊,而且是我刚刚救上来的人。」
子岩道:「鸣王不要着急,他又跳下江,我们又把他给捞上来了,不过他还是要跳江,正在那里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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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看看。」
几人策马过去,果然听见吵闹声。
被救上来的男人看来还想寻死,却被子岩的下属们制止了,竟然正在嚎啕不已,「呜呜呜呜,你赔!你赔!呜,你赔。。。。。。」
子岩的下属都是一干勇士,向来流血不流泪,还从没有见过这么会哭的男人,奇道:「赔什么?」
「呜呜。。。。。。人家要自尽,死一次就够了。。。。。。呜呜呜呜。。。。。。你们偏偏。。。。。。偏偏捣乱。。。。。。现在我要再跳一次,呜呜呜,你赔。。。。。。」
「救你也错了?」
「我这样不幸,还不如死了。你们为什么拉着我啊?让我死了干净,呜呜呜。。。。。。」
凤鸣本来想下马走近点,晃了两下,容恬的手臂箍在腰上好象铁打似的,根本动不了。他转过头,看见容恬一脸不赞成,只好坐在马上道:「喂喂,有话好好说,万事有商量,用不着寻死嘛。」
那男人哭道:「我不幸啊。。。。。。」
「你有什么不幸啊?」
「我。。。。。。」
容恬居高临下,冷冷道:「先报上名字,籍贯,来历。」
凤鸣皱眉,低声道:「人家正伤心地要寻死呢,你不要这么凶恶。」
那男人却很合作,一边哽咽,一边回答道:「我叫烈中流,是永殷人,是个画画的,有时候也帮人写点书信什么的。」
凤鸣问,「那你为什么要寻死呢?」
「因为没有人找我画画,呜呜呜,人不能干活,还不如死了。。。。。。呜呜呜。。。。。。我从小,父亲就和我说。。。。。。呜。。。。。。做人要努力。。。。。。不能什么都不做。。。。。。呜呜呜呜呜呜。。。。。。父亲啊。。。。。。我让你蒙羞啊。。。。。。呜呜。。。。。。」
他边说边哭,一句话里夹了十几个「呜呜」,缠绕不清,听得众人头大如斗。
容恬冷喝道:「停,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没有活干就努力地去找,这样死去不一样让你父亲蒙羞吗?」
他天生威严,这声冷喝的效果倒真的不错。这个叫烈中流的居然真的停了哭声,用湿漉漉的衣袖擦了一把脸,答道:「你以为找活这么容易吗?有的活就算给我干,我也是不干的。常言道:猎犬不会和母猪配一对,只有懂得我本事的人才配找我画画,其它的笨蛋蠢材,根本没有资格雇我。唉,可惜天下的聪明人越来越少,能够给我活干的人,现在再也找不到了。」
大家见他刚刚还寻死觅活,哭得眼泪鼻涕直流,现在居然一转眼就如此嚣张起来,都大觉有趣。
众人在这里停了一阵,后面的大队已经跟上来,秋蓝的马车也已经到达,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秋月听烈中流大吹牛皮,噗哧一笑,掀开垂帘跳下马车,「我可不信你那么厉害。猎犬画师,你帮我画一张图,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说大话。」
烈中流抬头看见秋月,眼睛一亮,居然冒出一个谄媚的笑脸,「你要画当然可以,我帮美人儿画画,向来都不收钱的。」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鄙夷。
秋星和秋蓝等都已经下了马车,站在秋月身后。秋星吐吐舌头,低声道:「原来这家伙不仅是个酒鬼,还是个色鬼。」
刚巧烈儿在旁,顺口加了一句,「还是一个很没眼光的色鬼。。。。。。啊!秋星你又踩我的脚!」
秋蓝问,「你帮漂亮的人画画,难道从不收酬劳吗?」
烈中流眼珠转到秋蓝脸上,也是眼睛一亮,好象饥饿的人看见美味的食物一样,笑嘻嘻道:「酬劳当然是要收的,不过不是钱,只要让我摸摸小手,亲亲脸蛋就好了。我这个人有本事,长得又帅,被我亲亲摸摸也没什么不好,对不对?」
最后一声「对不对」,居然同时朝秋星抛了一个媚眼。
秋星翻个白眼,恶狠狠瞪他。
到了此刻,连凤鸣这个最有同情心的人都对烈中流觉得无力了。他转过头,对容恬无奈地道:「看来真的朽木不可雕,不要管他了,我们是在浪费时间,还是快点去码头上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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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恬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烈中流,听凤鸣这样说,点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即勒马转头。他夹了一下马肚,策马走到烈中流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电光火石间,骤然飞起一脚。
烈中流哪里猜到他会招呼也不打就动脚,毫无防备,当即被踢中,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掉进江里。
凤鸣愣住片刻,大急道:「容恬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他朽木不可雕吗?」
「我要你不要管他,没要你踢他下水啊!」
容恬盯着在水中挣扎的烈中流片刻,脸上逸出一丝笃定的笑容,「这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凤鸣奇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会游泳。」容恬把目光从江面上正挣扎不休的烈中流身上收回,重新勒转马头,「子岩,把他捞上来,带他和我们一起上船。」夹紧马肚。
江边的黄尘,又漫天飞扬起来。
第二十四章
很快,驰骋的众人就已经远远看见码头上飘扬的船旗,四艘大船停靠在岸边,恭候新主人的大驾。
凤鸣从到达那刻,发出的惊叹一声高过一声。
「这真的都是我的船吗?」他回过头问容恬,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不说别的,光是脚下这条连接岸边和大船的搭板,就足以用精美昂贵的古董来形容。两侧雕刻了精致华美,充满想象力的象形花鸟,明显经过许多道工序的漆工,使搭板呈现出闪亮的木器光泽。
把这样的东西踩在脚下,简直就是罪过。
如果古代也沿用星级制的话,眼前这条船毫无疑问属于六星级。
更要命的是,这种六星级大船,还一次出现了四艘。
四艘哦!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一共有三十三艘。」容恬看着下巴几乎掉下来的凤鸣,微笑道:「当然,还有无数条小型船,因为大船吃水深,只能在像阿曼江主干流这样的地方行驶,遇到比较小的河流,就需要用较小的船。」
凤鸣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唾沫。
他现在总算知道有一个世界富豪级老爸的好处了。
「看来我老爹的船运事业经营得不错嘛。」凤鸣转头打量船舱中的一片金碧辉煌,喃喃自语,「嗯,船运是不是很好赚?」
这次随船一起来的还有不少操船好手,这些人昔日都是萧圣师手下,现在名正言顺划归凤鸣。其中一个个头特别矮小的男人似乎是他们的头头,名叫罗登。凤鸣等人上船后,也是他负责领着惊喜交加的凤鸣四处参观。
听了凤鸣的话,罗登回答道:「回少主的话,生意确实很好。」
「竞争一定也很激烈吧?」
「竞争?」
凤鸣解释道:「哦,我是说其它的船运商家。」
罗登这才明白过来,笑着答道:「船运只有我们一家,没有什么别的船运商家。除了我们之外,就只有其它各王族和权贵的船,不过他们都不做生意,只在出巡的时候使用。天下的买卖人,只要有货物要从大江大河上过,就要和我们萧家船运打交道。当然,那些养家糊口的小渡船小渔船不在此列,我们也不屑于和他们争一口饭吃。」
凤鸣非常惊讶。
那岂不是独家?垄断性行业啊,怪不得那么好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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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奇怪,竟然没有人想分一杯羹。
容恬看着他迷惑的样子,轻易就猜到他的疑问,颇有点自豪地笑道:「你也不想想萧家船运的当家是谁,连王族都不敢轻易招惹师傅,还有谁不怕死地想和他抢生意?」
「哦。」凤鸣恍然大悟,点头不已。
看来他老爹不但是世界级富豪,还是个世界级土豪恶霸。
放在现代,八成就是个黑手党头子。
几人跟着罗登在船上稍微转了一圈,凤鸣算是暂时领略了萧家的财大气粗。众人从早上开始赶路,已经走了大半天的路,都有些倦了,秋蓝过来请示如何安顿。
凤鸣想了想,苦恼道:「我觉得人多比较热闹,还是一起待着有趣。可是太后还在生气,不知道肯不肯和我们同船。」
容恬似乎也正在想这个问题,想了一会,也觉得最好不要自己做主,叫了秋星去请示太后,是否和他们同船。
烈儿最好动,刚刚上船就拉着永逸独自溜去做「私人参观」,这个时候和永逸一起回来,笑嘻嘻道:「我找了一个好地方。」
「你和永逸决定好住哪一间了?」凤鸣问。
「不是,嘻嘻。」烈儿笑得十分促狭,「那个房间虽然小小,但是通风很好,更妙的是有一张大床,十分适合我养伤的大哥和秋蓝。」
众人一愕之后,都心领神会地大笑起来。
秋蓝气得大骂,「烈儿,我可没有得罪你,为什么总拿我说笑?」
容恬也被逗笑了,一时兴起,竟然也去做烈儿的帮凶,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问容虎,「你觉得如何?」
容虎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大家的目光都停在他身上,看他怎么回答。
容虎可没有烈儿那么厚脸皮,遇上关于秋蓝的事,总有些手忙脚乱,像一根木头似的站在秋蓝身边,闷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
「我觉得。。。。。。」容虎期期艾艾,磨蹭了半天,终于做了一个深呼吸,鼓起勇气道:「船上地方少,应该尽量两人住一间,免得房间不够。」
烈儿噗哧一声,很不给面子地第一个大笑出来。
船上又是一片哄笑。
秋蓝窘得要命,站在容虎身边,站又不是,坐又不是,只能用手去扯容虎衣袖。
凤鸣揉着抽搐的肚子,一边喘气一边道:「秋蓝不用扯了,我们决定以大局为主。这个船上的房间确实不够,你们两个一起住,可以省出一个房间给我当娱乐室。。。。。。哎哟,容恬,我快笑翻了,扶我一把。」笑得发软地向容恬挨过去。
容恬把他一把扶了,淡淡道:「本王给你们主婚,天上无云,今夜月亮一定很美,正好洞房。不要啰嗦了,快去准备吧。」
秋蓝还在害羞,容虎似乎也很不安,瞧着秋蓝的脸色,小心翼翼征求意见,「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和大王说。。。。。。」
「什么不愿意?秋蓝盼着嫁你,盼得连口水都滴出来了!」秋月一个箭步跳到两人中间,挽住秋蓝的手,兴高采烈道:「走,我带你去打扮。萧圣师的大船真气派,居然还有专门放绸缎和首饰的房间,鸣王一定不会在意我们拿一点打扮的。」
秋蓝几乎哀叫起来,「秋月你真会捣乱。。。。。。我才没有盼得滴口水呢。。。。。。」一边抱怨,一边身不由己地被秋月拉走了。
秋蓝一走,容虎这个准新郎官更加尴尬,看看一脸坏笑的烈儿,又看看容恬,虚心请教道:「大王。。。。。。我。。。。。。我也去准备一下吧。」
刚要溜之大吉,却被烈儿一把抓住,嚷嚷道:「这方面我最有经验,跟我来,永逸那边药丸很多,我带你去挑。」
容恬一手揽着凤鸣腰肢,在他们身后随口道:「帮我也要两颗来。」
凤鸣吓得差点倒下,连忙大声威胁,「烈儿你敢拿来,我就把药丸全部塞你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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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巴不得呢,最后哭的应该是永逸吧?」烈儿抛下几点贼兮兮的笑声,拉着容虎消失在扶手的另一端。
正巧秋星回来,进门就禀报道:「太后说她喜欢清静,要独自坐后面的大船。。。。。。咦,怎么人都不见了?秋月呢?」
凤鸣笑着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秋星又惊又喜,拼命鼓掌道:「我正担心坐船无聊,这下不愁没有话题了,光是捉弄秋蓝和容虎就够我们闹的了。哈哈,我也要去打扮秋蓝。那个放绸缎和首饰的房间在哪?」
罗登赶紧指明方向。
凤鸣生平第一次做富豪,非常财大气粗,慷慨地道:「船上的绸缎和首饰随便用,不但秋蓝,你和秋月也要好好打扮打扮,喜欢什么就拿去好了。」
秋星连声答应,欢天喜地地跑了。
罗登道:「没想到少主到的第一天就遇见大喜事,船上也要布置一下,有点喜气才行。我去吩咐一下再过来伺候少主。」躬身退下。
凤鸣看看周围,对容恬道:「好啦!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闲人了,该干点什么好呢?」
容恬邪气地看着他,「我刚刚看那个最大的房间里面,好象也有一张大床,不如一起去试试舒不舒服。」
「去就去。」凤鸣骄傲地扬起下巴,「反正有人答应过我,这段时间床上的事情都是我做主的。而且本鸣王目前有伤在身,应该多多得到体恤。」
两人正在大耍花枪,打情骂俏个不亦乐乎,子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