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花瓣不能吃花蕊的,在这里吃坏了肚子可没有太医来医你啊。”李略脸又红了,悻悻地撕了几瓣花瓣塞在口中一嚼,顿时酸得眼眉紧蹙。阮若弱又笑,“都告诉你味道有点酸,你又是第一次吃,也不悠着点儿,一次塞那么多瓣干什么?”
被她一笑再笑,李略气得不行,于是不理她只是自顾自地朝前走,阮若弱捧着一束花跟在他后面,边走边吃边笑,大概走出了半里路,李略突然听到阮若弱嚷:“天,野草莓,好大的一片野草莓。李略你别走了,快到这边来。”
他转头一看,阮若弱已经朝着右面的一片草丛奔去,连忙也跟上去,便看到不远处,那片繁茂青翠的绿草茵茵中,万点鲜红的果实缀在其间。如同发现宝藏般,阮若弱兴奋地直嚷:“太棒了太棒了!我早就想吃野草莓了,这里居然有这么多。”边说边迫不及待地采了一个就朝嘴里塞,“嗯,真好吃,酸酸甜甜。李略,你也来尝尝,绝对胜过映山红的滋味。”
李略迟疑着,阮若弱于是采了几枚递过来给他:“吃吧吃吧,味道好极了。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绿色食品,益处多多。”没有确切地听明白她后面那两句话的意思,但李略还是能听出是在赞这种野果,于是接过来,可有可无地往嘴里一送。嗯,味道确实比映山红强多了。
“怎么样,不错吧。这里有得是,你慢慢采,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阮若弱活像个服务态度良好的售货员,在殷勤地招待着顾客,两人于是进了这片果实丰盛的野草莓生长地,李略走进去还没采上两个,突然就如同触电般缩回手。“怎么了怎么了?”阮若弱吃着果实,还不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二十六节(3)
李略不回答,只是甩了甩手。“被刺扎着是吧?忘了提醒你,这种野草莓也叫野刺莓,是长在荆棘丛中的,多刺的很,你摘的时候要小心点啊。”阮若弱方才想起,忙提醒他。两个人又埋头采草莓吃,隔上半晌,阮若弱再抬头朝李略望去时,面色大变,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一掌就把他举到嘴边的一个果实打落了。
“你干什么?”李略愕然地问。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二十七节(1)
拣起那个被她打落的果实,阮若弱举到李略眼前急急地问:“这种,这个样子,这个颜色的果子,你吃了几个下去?”
“怎么了?”李略不知就里地问,“我不知道,这些不都是一样的果子吗?”
阮若弱着急:“这个跟野草莓不一样来着,这个叫蛇莓,是有毒的!你仔细想想有没吃过?”
“有毒?”李略大惊,“这个跟那个怎么不一样了?”
“蛇莓的颜色是深红,野刺莓的颜色是鲜红;蛇莓的果实是实心,野刺莓的果实是空心;蛇莓的味道是……”
“行了行了,”李略没好声气地打断阮若弱的野生植物知识普及课,“现在讲这么多有什么用?我吃都吃了,一开始你怎么不提醒我。”
阮若弱声音低下去了:“我……我忘了。”
“你还忘了什么?如果不嫌麻烦的话,一次全告诉我行不行?现在告诉我也迟了,我都中毒了。你是故意想害死我吗?”李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堂堂静安王世子的一条宝贵性命,难道竟要葬送在这一枚小小果实上了?
“我哪会有这个念头呀!”阮若弱叫屈,“这荒郊野外的,你是我唯一的同伴,害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真是忘了。”
“有没有好处都已经要被你害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蛇莓的毒性没那么强。而且我估计你也没吃几颗,赶紧上那边小溪里多喝几口水入腹,再吐出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阮若弱想了个“洗胃”的办法出来,李略愤愤地看她一眼,趁还没“毒发”,忙朝着溪水跑去。
半晌后。
“李略,这些全是我精挑细选采来的上品野草莓,特意留着给你吃的,你尝尝吧。”阮若弱用一片大大的绿树叶,捧了一捧鲜红的野草莓送到“洗胃”回来的李略面前,十分“巴结”地对他说。
“不要,”李略孩子气之极的扭过头去,“我饿上半天还饿不死,跟着你乱吃东西,没准还真会吃死掉去。”
“吃不死吃不死,”阮若弱忙安抚他,“我承认刚才是我失误了,一时没想起来蛇莓跟刺莓长得像亲兄弟,忘记提醒你,偏你又运气这么背,那处少说有几万颗草莓,你怎么就跟中彩似的采中那几颗蛇莓了!”她说着都还叹息不已,真的买起彩票来还未必有这样的概率。
“你这是怪我了?”李略快被她怄死了。
“怪我怪我,当然怪我。哪能怪你呢,都是我的错。”阮若弱一迭声的认错,“喏,我这里的草莓保证没有问题,你吃一点吧,求你了。刚才你吐过了,现在肚子空空,不装点东西进去,待会我们怎么赶路呀?你要是没力气走下去了我可背不动你哦。”李略不理她,但态度明显软化了,阮若弱察颜观色,把草莓硬塞在他手里,他有一颗没一颗的吃起来。
“你吃好,吃好啊!我再去采去,赶路时可以带着当干粮的,天知道你王府的人什么时候才找得到我们,有备无患的话总归要保险的多。”阮若弱说完转身又奔去采草莓。李略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一时也难下定论跟她这般同路行是好是坏?但无论是好是坏,都没得选择了,只有跟她一块走。
阮若弱不知哪里摘来一大张野生芭蕉叶,包了一大包刺莓,两人又继续赶路。林子越走越密,根本没有路了,他们在野草丛林中披荆斩棘,无比困难地前进着,还没走出两里路,就精疲力竭。好不容易看到一处稍稍开阔点的地方,阮若弱便倒下去,她脚上的一双单薄的布鞋,早绽丝开线裂了口子,连露出来的棉布袜子都被荆棘尖锐的刺划破了,隐约可见雪白肌肤微带划伤的血痕。
阮若弱一边轻抚着脚,一边自言自语地低低抱怨:“唉,要是有一双旅游鞋就好了。少说也能多走一里路。”说完抬头看看天色,走了这半天,太阳已经渐渐西斜了,约摸是下午四点左右的时间吧,不由地要发牢骚,“李略,你们王府的工作人员是只领薪水不办公的吗?怎么丢了你这个小王爷,这么久了都还没有找过来,办事效率太低了,搞起精简来起码一半人员要下岗。”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二十七节(2)
坐在一旁歇息的李略,闻言抬头诧异地望过来:“你说得什么鬼话,让人听不明白?”
阮若弱怔了半响,才换个说法:“难道王府的侍卫们,只领俸禄不办实事吗?为何小王爷驾驭惊马失踪,还迟迟未曾寻来?”够咬文嚼字了,该听得懂吧?
“你知道惊马奔出了多远吗?少说两百里地,而且官道一路出来,岔道甚多,马儿偏又是朝着一废道上奔的,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李略道。
“对了,那两匹马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跟疯了似的跑?”阮若弱乍然想起这个令她不解的事情来。
“我一开始也纳闷,后来跃到马背上,才发现左边那匹马的左眼在流血,是被什么东西砸伤了。”
啊!阮若弱想起来了:“都是那两个玩石子的小孩,乱砸东西,那么巧就砸中马的眼睛了,结果马儿疯了似的跑,害我们落难在这荒郊野外。救兵要几时才能来呀?”阮若弱愁眉苦脸。
“他们迟早会来的,你不必心急。”换李略来安抚她了。
“问题是迟有多迟?我不心急,不心急才怪,你知道这深山老林里,天一黑有多少野兽出没吗?要是不想葬身此处,就求救兵快点到吧。”
“既是如此,我们也别在此处多作逗留,赶紧起身赶路吧。”李略边说边站走来,阮若弱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起来,但理智还是让她坚持站起来了。唉!脚上这双鞋,若是双旅游鞋该多好呀!她绝对可以健步如飞。她立在原处半天迈不开步,李略走出几步后,回头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这双鞋子,实在不好走路,简直跟光着脚踩在荆棘丛里差不多。”阮若弱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脚发愁,顺势看到李略的两只脚,那脚上穿着一双皮靴,哇,装备精良呀!不由得两眼放光。
李略顺着她的眼神看到自己的脚上,怔了怔,他动手脱靴子:“那给你穿好了。”够义气够担当,别看李略有时候很容易害羞很容易脸红,但该男人的地方还是很男人的。阮若弱暗中赞道。
“你给我一只就行了。”阮若弱冲他说。
“为什么?”李略愕然。
“你光着脚也没法走,不如我们一人一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必了,我是男人,没你那么娇气。”
“不是娇气不娇气的问题,事实就是如此,你是还不知道滋味,若是也光着脚在荆棘丛里走几步你就知道厉害了。你分我一只皮靴,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李略于是半信半疑地分她一只皮靴,看她能想出什么办法来。阮若弱将自己蓝布长衫的下摆撕下半幅,分别将两只破败不堪的布鞋厚厚包扎在她和李略另一只没鞋的脚上,“好了,现在可以开始赶路,我保证会走的比之前快。”
果然不是说大话,换成这样的“一双鞋”后,阮若弱走得快多了。天黑之前,他们总算走出了这片密林,绕到了峭壁那一端,再沿着那条废弃的荒道朝前走时,远远地看到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疾驰过来。当前一人正是秦迈,一脸的紧张忧心,在看到他们两个后换成了如释重负,隔着老远便喊道:“小王爷,属下来迟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四部分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二十八节(1)
阮若弱一回府就被阮老爷气势汹汹地教训,教训完毕后,又被勒令抄《女诫》,这回的数量翻了一倍,要抄上六百遍,而且阮老爷吹胡子瞪眼的发了狠话,绝对不容她像上一次那样不了了之,这回少一个字都不行,到时候他要来“验货”,没抄完不准出闺房半步。
“太不像话了!简直太不像话了!你还是个女儿家吗?一个家丁丫头都不带,就自己偷溜出去,还跑到大街上去跟姚家二少演起‘全武行’来了,还害得小王爷跟着你落难……”
不是不知道阮老爷肝火正盛,风头上不要顶嘴,以免吃眼前亏。但是这个罪名定得实在太冤枉,阮若弱不得不反驳:“爹,不是我害他落得难好不好,是我运气不好跟着他落难,我不过是想搭他一程车回家,谁想到那惊马居然把车拉到荒郊野外去了。他们王府也真是的,有钱也不是这么使的,用这等良马拉车,结果一疯跑起来没人追得上,我差点被摔死。”
“哦,还都是人家的不是了,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若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不就没这些事情了?”阮老爷反问。
阮若弱被捅到了软肋,不敢再犟嘴。
阮老爷于是不无胜利感地喝上一声:“还不给我回房抄《女诫》去。”
理亏气短,阮若弱只有乖乖回房。
前脚才进闺房,后脚阮若龙就跟了进来,阮若弱如见救星:“大哥,我可全是为了你的冰清姑娘才出的门,才遇上了这等倒霉事,这会我被爹罚了,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那是自然,”阮若龙一口应承,“三妹妹,你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只管开口,大哥我一定替你弄回来。上次你提过庙会里泥人张捏的粉彩泥人很有趣儿,我明儿就去给你买上一筐如何?”
她有说过吗?好像没有吧。转念一想,或许是前任阮若弱的爱好吧,不管了,当务之急可不是什么泥人儿。阮若弱另有要求:“大哥,泥人儿我就不要了,你出一把力,帮我把这六百遍的《女诫》给完工了吧。”
阮若龙顿时愕住,半晌才苦笑着道:“三妹妹,这个……这个任务太艰巨了,大哥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呀!”看来他也不是个喜欢关在屋里读书写字作画的雅士。
“任务不艰巨我也就不用找人帮忙了,若让我一个人抄上六百遍,还没抄上十分之一我就呜呼哀哉了。大哥,你的冰清姑娘那儿,可是还等着我去穿针引线呢,若是我呜呼哀哉了,你岂不少了左膀右臂?”
这一点摆出来,阮若龙岂敢不应承,纵然一脸苦相,嘴里却不得不答应:“三妹妹,你放心,这六百遍《女诫》我帮忙抄,我一定帮忙抄。”
成功地抓到一个壮丁,阮若弱马上就派活了:“喏,大哥,这份你拿去照着抄吧。”
她递过去的是她上回抄好的三遍《女诫》中的一份,阮若龙接在手里一看,惊道:“这是谁抄的,杏儿吗?这笔字真够烂的。”
杏儿虽然是个小丫头,却也不肯被冤枉,马上在一旁辩道:“大少爷,才不是我抄的呢。”
“那是谁?”
阮若弱底气不足地小小声答道:“是……是我了。”
阮若龙眼睛都瞪圆了,像不认识似的把阮若弱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三妹妹,我记得你一笔簪花小楷写的极工整秀气,怎么这个……”一扬手里的那纸,他盯着阮若弱,等她回话。
阮若弱半晌答不出话来,杏儿却开了口:“大少爷,小姐说她是在练行草书体。”阮若弱心里忍不住一声叹息,行草书体,这话蒙杏儿倒是容易,用来蒙阮若龙,实在是笑话一桩。
果然他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是行草书体?三妹妹,你不要气死钟繇张芝王羲之。”确实,如果被这三位行草书体的大行家看到阮若弱的这笔号称行草书体的“字”,只怕会怄得吐血三升倒地身亡。
“大哥,我现在不会写字了。”想来想去,阮若弱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为什么?”阮若龙奇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二十八节(2)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阮若弱硬着头皮说,“自打我上回把自己挂到屋梁上后,再活过来就不会写字了。”
多嘴的杏儿还在一旁补充着:“小姐不但是不会写字了,也不会绣花了,不会画画了,不会弹琴了,不会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