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之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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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之缱绻-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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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简瞪视母亲。
    “你想人尽皆知吗,还是被新郑城的吐沫淹死?”
    夷缨遣走宫女,端过药汤,劝慰:“不过一碗药汁,夷简你做了错事,但是娘和三姐都不会害你,我们想不出其他办法,喝下去,不过流出团血块,很快雨过天晴。”
    “你们想这样替我做主吗?”夷简流泪,她们是家人,如果换作二姐,她一定不会强迫她,“我不喝。”
    “夷缨,给我灌下去!”郑母命。
    夷缨端着药汤靠近,夷简一掌推开,“砰”的一声,滚热的药汁溅起一地,白色瓷碗掉在大理石地上,碎成数片,“如果我令你们耻辱,可以当没有我。”她心情烦躁,情绪异常沮丧,混乱如麻,自己还没从有孕的震惊中平复,家人却这样逼她。
    “你……你这么对娘说话?”郑夫人眼眶里亦溢出泪,“你突然回来,还没好好说句话就发生这种事,你知道娘的心吗,你要我怎么做?眼睁睁看着你生出个野子?”郑夫人陡然提高声音,“今天的药,你必须喝。”
    “娘,你知道夷简的脾气,她胃里不舒服,先让她去小睡。”夷缨拉住母亲。
    夷简离开,被宫女带到偏殿休息,躺在长椅上,夷简蜷曲起身体,四周宁静,暂时的宁静也许是暴躁爆发的前奏,她想回家,回新郑城自己的家,窗外太阳光照在她眼睛上,夷简觉得恍惚。
    ……
    燕丹名讳也称姬丹,与韩王姬安本是同祖宗亲,两人原先也见过,互相认识,所以当姬安听到太子燕丹竟突然来韩王宫,很惊讶,见到时,姬安一拍他的肩膀,道:“真的是你!”
    燕丹淡笑:“只是途经,不想打扰。”
    “你熟识王后的妹妹?”
    “认识了段日子,恰巧在秦国遇见。”燕丹不多作解释。
生命延续(4)
姬安叹了口气:“我听说你奔走各国,劝诸侯联盟,可惜诸侯各国心难齐正,秦国不战,魏齐倒又混战开来。”
    “连年征战,兼并割据,几百年来从未停止,七国君王,一旦可能,谁不妄想统一天下?”如今都想趁局势混乱时,扩大自身疆土,以更加强大,扭转唯秦强格局。
    姬安心里苦涩,七国,他居于正中,像一座囚牢,四周有强秦赵魏楚,每一方都虎视眈眈,“已经日中,一道用膳吧。”他说。
    日中,夷简被宫女叫起,说去大殿用膳。
    她肚子真觉得饿了,跟宫女去大殿,到了才发现姐夫和燕丹都在,还有母亲跟三姐,像一场家宴,夷简向姐夫和三姐行礼,姬安含笑指向他身边的座位,说:“免礼,过来坐。”比起大婚那天,姐夫看起来温和太多,夷简回他一个微笑。
    坐定后,夷简轻声问三姐:“芥兰呢?和我一起来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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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宫女们一道。”夷缨回答。
    “以后,她也是我们的家人。”
    夷缨皱眉,姬安开口:“夷简,今天孤的王后请孤代你选夫婿,孤倒想起一个人,丞相的儿子张良,不仅相貌俊美,学识也博,更懂行兵布阵,孤把他赐婚给你,也不算委屈。”
    “夷简,还不快谢大王!”郑母催促。
    乍一听到这声大王,夷简下巴一颤,他挺拔的身影在眼前重叠,意识过来,夷简站起身,重重跪在姬安面前:“求大王不要为我操心,我不能嫁张良,不能嫁任何人。”
    “女子大了,都要婚配,孤就这么定了。”
    “我不能嫁!”
    “夷简,你住口。”郑夫人急,生怕她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惹起事端。
    “你们是在逼我走吗?”夷简的个性,逼急了毫无避讳,不管是韩王,还是秦王,亦或是生她养她的父母。
    姬安第一次接触夷简,倒觉得有几分真挚,抬手不经意拍她的头顶,道:“父母之命尚不可违,何况是王命,孤已经答应王后,一定为你挑个好夫婿。”
    “夷简,张良我见过,你不会失望,王的命令,不得不遵从。”夷缨到她身旁。
    夷简抬头,看一屋子人,很陌生,先是赐婚,接下来该逼迫灌药了?“我不能嫁!”夷简眼神坚定,她怎么能嫁人?
    “那么我呢?”一道低沉的男声,燕丹开口,“跟我回燕国。”
    所有人愣住,面面相觑。夷简凝视他,她不想离开韩国,不想离开新郑,好不容易回家了,然而家却离她越来越远,能怪她们吗,有几个做娘的能允许女儿做出这种羞耻的丑事?如果是平民,也许会被宗室囚进竹笼不是么,这是身为女人的凄惨。
    “好!”她点头。
    燕丹的这一句话,在座人理所当然都理解成娶夷简为妃。
    郑夫人几乎惊喜的看着这位地位样貌皆尊贵的燕国太子,压迫心头千斤重的担子和包袱好像一下子卸光,命运总是出乎意料,叫人措手不及,她怎么也想不到,最终夷简会有这样好的归宿。
生命延续(5)
(四)
    几天后——
    夷简又坐上马车,以往在秦国,她有期盼,可是现在她是真正的无家可归了吧,身边还带着芥兰,她什么也不懂,马车驶离新郑城门时,夷简眼里含着泪,手抚芥兰额前的头发,说:“以后我和你是一家人,我去哪,也一定带你去哪,你就叫我……夷简吧。”几年前,燕丹说过做男人好,做男人方便,她到今天才体味“做男人”背后的意义。
    芥兰一双长目看她,缓缓点头。
    夷简视线转向对面的燕丹:“就在城外放我们下来。”燕国在北方,太遥远。
    “你说什么?”燕丹挺直脊背。
    “我不打算离开韩国,我带了足够的钱币出来,先在城外随意找个住处。”
    “呵呵呵呵……”燕丹忽然冷笑,“任性,你从小被宠溺的太久,不谙世故,我带你离开,就是昭告中原,从今韩燕两国是连襟,我会任你在燕国之外吗?不想我对你用药的话,就乖乖坐在马车里。”
    ……
    燕国靠近匈奴,与中原往来甚少,都城在“蓟”,蓟亦是花名,淡紫红色小花,遍地生于荒野,草地,山坡林中,路旁,灌丛,田间,林缘及溪,可制草药,有刺,都城蓟气候干寒,沙尘多,夏季极其短暂,冬天大雪覆盖,严山峻岭,气势磅礴。
    马车一路奔驰往北燕,经过穰地行馆,车轮止,夷简看着燕丹,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他,他一身厚布粗裙,怀里抱一支古筑,燕丹似也想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笑,说:“想听击筑吗?”说完掀帘下马车。
    夷简扶芥兰一道下去,路上的颠簸让她的胃里又有点翻腾,想喝一些清淡的菜汤,走进行馆,从行馆狭长的通道口,忽然传出一阵悠扬婉转的古琴声,像飘过湖面的柳叶,不经意拨弄清水,夷简不禁驻步,琴声回旋,到高潮处像缠绵温软的对抗,沉寂,又淡淡勾起悲伤,古琴的低沉,撩动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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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缱绻的尾音,琴声戛然而止。
    夷简牵芥兰的手走进行馆深处,燕丹坐在席板上,面前是一架檀木古琴,他藏青色衣袖抚在琴弦上。“哥哥!”芥兰突然挣开夷简的手,走过去,眼里带着夷简从未见过的纯真和雀跃,“母亲说,以后就跟着哥哥。”
    夷简惊讶,从第一次遇见她,她满脸惊恐,不说一句话,让她一直以为她是不是太小,小到根本没有记忆,不会说话表述,现在想想,孩子通常十多月就能吐词,二十四五月连贯说话,三岁记忆,背诵,四五岁已经足够懂太多。
    “哥哥带你去燕国!”燕丹挑眉。
    这是燕丹第一次对芥兰说话,仿佛身份得到了承认,芥兰的小脸通红,长眼还有几分生怯,可是目光触及古琴,她又开口:“哥哥奏的和母亲一样美,这是母亲的琴吗?”
    夷简走到芥兰身旁,问:“芥兰,你母亲呢?”
    芥兰摇头,不回答。
    “那你,自己的哥哥呢?”她能说出母亲的琴,说出母亲美,夷简猜她应该也记得她口中一直称呼的哥哥,谁知,她伸手指燕丹。
    可惜不是筑,筑声凄婉铿锵,燕丹站起身,手指放在芥兰头顶,说:“既然认我作哥哥,就要做让我高兴的事,别惹我生气……这个,给你。”说着,他从宽大的袖口里取出一只精细的小瓷瓶,随手丢到芥兰怀里,“如果哪次落单,遇上危险就自己吞了。”
生命延续(6)
“这是什么?”夷简下意识从她怀里拿起。
    “见面礼!”
    夷简拧开薄瓷盖,近到鼻下,一汩沁人的香味。
    “有剧毒!”燕丹补充。
    夷简慌忙拿开,一把丢还到他手里,怒道:“她用不着,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此时远在赵国邯郸,武安君夫人夷姬挺着足月的隆腹站在庭院里修剪月季,一旁的丫鬟急:“夫人,您赶快回屋里躺着吧,要被老太太看见您这会还在院子里站着,奴婢们可又要受罚了。”
    夷姬笑,子牧说女人产子要多出户走动,不可在屋里长坐,更要适量弯身抬腿,否则生孕困难,匈奴的女子,带孕照样骑马涉猎,在荒野能独自产子,中原的女子太过娇弱。
    “今天什么日子了?”夷姬问。
    “五月十八!”
    “十八……我突然觉得下腹有些疼……”夷姬放下手里的月季,足月的妊娠,她并不惊慌,且早已备妥,倒是一边的丫鬟慌了,忙跑上前扶住夷姬,叫,“是不是要生了,要生了吧,来人,快来人啊,夫人要生了……”
    夷姬双手抚摸腹部,脸上漾起笑意,说:“还不急,阵痛还没开始。”
    四周听见叫声的侍婢和产婆立即回房准备接生,烧水,熏烧产剪,绸布,白纱……一切井然有序,夷姬被扶进厢房,在长椅上坐定,看四周忙忙碌碌的人,她最想见得不在,李牧身在千里之外的雁门郡,她真想他能站在身边,亲眼看着孩子出世。
    阵痛来的迅猛,先是大约每间隔半支香的时辰,到后来逐渐长痛不止。
    产婆从胃部开始向下挤压腹部,这种痛像是骨裂一般,下体不断张开撕裂再张开,夷姬满头大汗,恶露羊水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
    “要……多久?”夷姬忍痛问。
    “生孩子急不来!”产婆说,“女人有痛才有福,这世上很多女人想痛却痛不了,夫人你要是忍不住就叫,叫出声来也就不觉得那么疼。”
    “我能忍得住!”夷姬虚弱的笑。
    时间流逝,缓慢的如冬天结冰的水,夷姬看着太阳渐渐西下,耀眼的余晖照在|乳白色云层上,熬得久了,下腹开始疼的麻痹,产婆伸手探进阴体,麻痹肿胀的部位忽然一颤,撕心裂肺的感觉顿时席卷全身,夷姬几乎晕倒,产婆叫:“用力,头就快出来了!”
    夷姬用力,随着她的力道,产婆的剪刀蓦然剪开张裂不够的阴口,夷姬再也忍不住,连声尖叫,双腿颤抖,心好像被铁锁揪住,产婆血淋淋的双手,托住孩子幼嫩的头,用力的拖拽出宫颈……
    “是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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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喜夫人,是个儿子……”
    夷姬闭目,瘫软,再排山倒海的疼在这一霎那值得,短暂的夕阳,耀目的晚霞在空中交互辉映,承恩晖泽。
生命延续(7)
(五)
    一路的景色在急剧变化!
    都城,城郭,石阶,宽道,山脉,湖泊,到广袤的荒野,泥沙,古旧的边疆城墙,再回归一望无际的山河,高耸挺拔的灯塔,燕国境内,与中原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光是路人的体魄,就多强健魁梧,女子的打扮更有异域风情。
    连续二十多天,途中马骑更替,日夜兼程,到达燕国王都蓟。
    有那么点叫人难以相信,真的就这么来了,来到这个距离韩国三千里外的古都城,不过对夷简来说,其实去哪都一样,没有区别。从马车缓缓进入王都,夷简就诧异于燕国的绝美,湛蓝色的天空,远比大秦的清澈,比韩国的高遥,无论哪一条道路,两侧都伫立青色街灯,四方屋型,青色瓦片遮盖屋檐,到了夜晚,该是怎样一种璀璨绚丽?
    王都蓟被郁郁葱葱的群山包围,美的不真实。
    燕国王宫位于半山腰,上千层石阶连成天然屏障,与市井百姓分隔,王宫背面悬崖河水,落差百尺,河水奔流不息,土黄|色巨石垒砌的宫墙坚固且神秘古朴。
    然而,马车最终停靠的并不是燕国王宫,而是一条街道尽头的屋宅,和街灯一样的青瓦屋檐,“以后就住这里。”燕丹推开木门,屋宅内很宁静,有一个家仆正跪地擦洗地面,他听见门口的动静,扭头,向燕丹弯身行礼,夷简问,“你也住这里?”
    “你认为我该住哪里?”燕丹低头看她。
    “太子不是应该住王宫的么!”
    “呵呵呵……”燕丹怪异的笑,转身走进长廊,背影消失在拐角石墙处。
    “燕王喜怕触怒秦王,不敢让太子入宫。”身旁的式妋开口,夷简错愕的看她,这一路她言语甚少,除了细微的照顾太子丹,目光几乎不瞧她和芥兰,好像仅当她们是堵在燕丹身后的空气。
    这样倒也好,远比王宫里自在。
    但是,这样的地方,她难道能住一辈子吗,一辈子在燕国,她从来没有刻意想过,是不是走一步算一步,也就先这样吧,她没有额外的地方可去,人啊,有时候想法一停滞,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还不敢去想那个突如其来的……什么,不敢去想……
    晚上,夷简给芥兰洗好脸脚上榻,燕丹却拿着一套燕国男衫过来,说:“换上!”
    苎麻蚕丝织的男衫,很轻,白色,有些旧,“我十年前的深衣,你穿正合适。”燕丹道,夷简点头,不过,“为什么要现在换上?”
    “带你出去喝酒!”燕丹嘴角又勾起那抹怪异的笑。
    “不去!”夷简拒绝。
    “从你走出咸阳宫,就不要妄想自己做主。”
    的确,想起,夷简皱眉,从出咸阳宫,每走一步,她都无奈,如果不跟他来燕国,三姐,新王和娘的逼婚,灌药,爱越深,她们越不可能任她生下一个没有来历的……离开咸阳宫,心肝情愿的带式妋出来,内心深处,是否仍牵挂嬴政的病?那一场病,他昏沉了多久?
    好吧,夷简接过燕丹手里的男衫,芥兰坐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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