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圣姑伽音的修炼心得,徐清在恶鬼峡根本不可能七日练出五行真气。
闲言少叙,单说徐清自以为破了五行阵法,认准生门就想冲出。就在这时忽听枯竹老人叹道:“年轻人还是性子太急了,莫非小子以为老朽活了千年,就只有这点本事么?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徐清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围忽然风云变色。一瞬间乙木变成了辛金,生门反而成了死门。无边辛金神光将徐清围住,幸亏太乙五烟罗护身严实,否则此刻徐清早被那无坚不摧的辛金剑气绞成肉泥。
不过徐清修炼这些年也没白练,眼看异变突生,并不惊慌失措,接连打出百道法诀,高声断喝道:“阴阳倒转,五行移位!”随着此言一出,五行阵中方位又变,辛金死门往南一转,徐清所在之地又变成癸水开门^^
枯竹老人笑道:“小子果然厉害,居然看出我阵法枢机在中路,刚才攻开戊土时还瞒着我做了手下,此阵就算你通过了。”
徐清赶紧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经过刚才凶险,他深知五行阵的变化生生不息,无穷无尽。若非枯竹老人有心放水,徐清自保无恙已是极限,更不用说冲过阵去。随着周围五行之力缓缓散去,又听枯竹老人道:“此阵分化多层,共有九变,你且细细看着。”徐清知道机会难得。不错眼珠的看着那五行阵一层一层散去。更不禁暗自惊叹此阵精妙。前翻在玄龟殿见到叠加九宫阵已觉叹为观止,如今枯竹老人这五行阵还更胜一筹。
片刻之后阵法完全散去,徐清正要往前闯关,又听枯竹老人叹道:“罢了罢了!这五行阵已是人间绝品,再往后来还不是你现在能应付得来,老朽直接给你通过之法。^^^^”
徐清此刻更知枯竹老人地厉害,再不敢心存狂傲,躬身施礼道:“徐清全听前辈安排。”接着枯竹老人又教徐清左旋三圈。右进五丈,以九宫禹步前行百里。复又往右旋转四次,以天宫八卦规律通行过阵,如此种种一连六次。徐清自酌也算博闻强识,但在经过这些阵法时。全都没见过如此奇妙阵法。只有枯竹老人指点,才能稍微窥破些端倪。偏偏这些阵法还全都离不开阴阳五行九宫八卦地根本,其中暗含无数禁法幻术,根本就看不透其中奥妙。徐清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来自认精通阵法,如今一比顿觉相形见绌。
徐清练过六阵,通行近千里。终于到了一处所在。只见前面三座山峰并排耸立,山花野趣,鸟兔闲游。四周碧天蓝海,风轻云淡,好一处仙山灵秀之地。唯一让徐清疑惑,刚才入了山坳,明明看清乃是一处死地。刚才一心破阵,加之周围竹林遮天,竟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山坳,来到此处山外仙地。
前面三峰下面乃是一片十来亩方圆的平地。左面数顷平湖,碧波荡漾,烟波浩渺,右面植满清翠碧荫地毛竹,冲天蔽日,竟有尺粗!长成一片竹海,接天联地广袤无边。平地上芳草茵茵。奇花飘香。正中建了几间竹壁草房,清淡素雅。更与天地气韵相和。房前小石子铺成曲径通往湖边,复又在水面撑起竹桥,与小径相连。一直延伸到水上三十余丈,立着一方青竹凉亭。
那厅中安坐一青衫道人,身便半跪一个俏丽的彩衣少女,在湖中舀上清水烹水煮茶。亭子中间桌椅也全是竹制,桌上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残棋。只见那青衣道人长地面如冠玉,目似晨星,宽肩厚胸,挺拔精神,想必就是此间主人枯竹老人。手里衔着一枚白玉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聚精会神也没扭头来看徐清,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过来尝尝我山上地野茶,清新恬淡,自与外头风味别样。”
徐清不敢再御气飞行,收了法术,又整整衣冠,朝枯竹老人躬身施礼:“后辈徐清再次见过公孙前辈!”原来那枯竹老人原名叫公孙寿,如今正式见面若再称呼名号又显有些不敬。
枯竹老人笑道:“没想到如今竟还有后辈知道老朽贱姓,难得难得啊!奈何许久未曾听人如此呼唤,骤然一闻还怪别扭的。你就直呼枯竹即可,不用如此拘谨。”说罢又忽然想到什么,又不禁哑然失笑道:“我倒是忘了你这小孩性子可刁得紧,恐怕世上还没什么人能让你觉得拘谨,对我恭恭敬敬的模样也未必真地。”
徐清丝毫不觉尴尬,微笑道:“前辈说笑了!那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在这见过枯竹道兄了。”说罢便往湖上竹亭行去,也不用人招呼,一屁股就坐在枯竹老人对面的位置上。那煮茶少女不禁一皱眉,正要冷言呵斥却见枯竹老人笑眯眯的全无怒色,却又不好开口了。她却不知徐清一眼就看透那枯竹老人乃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脾气。对待这种人既不用客气也不用恭敬,当然所有事都有一个度,不客气并非是轻慢无礼,归结成一个字就是真。一切虚情假意在这活了千多年地老怪物面前全都无所遁形,只需直面相对心口如一。
枯竹老人放下棋子,细细打量对面的年轻人,微笑道:“你这小子果然胆大包天,莫非上次在卢妪手上吃苦还不够,竟敢对老夫如此轻慢!”
第二百八十三回 巨木神君
闻听枯竹老人质问,徐清却不见惊慌之色,微笑道:“刚才我称您公孙前辈,您来自觉不妥便让我只叫枯竹即可。我却觉如此又太过轻慢,再加上道兄二字才更顺口。若您要因此怪罪,我便是口服也难心服啊!”
枯竹老人笑道:“罢了!海外边荒,相见即是有缘,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还不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又吩咐那少女给徐清也倒杯茶。那少女娇哼一声,老大不愿意的瞪了徐清一眼,总算半满不满的给徐清倒上一杯茶。往徐清面前一推,气哼哼道:“给你!天外仙池的宝泉,玲琅神山的新茶,真是糟践了!”
徐清这才发现此女竟也不凡,修为精臻只怕也不在徐清之下,尤其那态度大约也是枯竹老人极宠爱的弟子后辈。徐清又重新打量那少女,只见云鬓乌发,色润颜光,杏眼含情,腻鼻朱唇,纤颈如玉,肩若削成,人似迎风望春柳,质若露雨仲夏兰,虽不美艳照人,更盛玉质兰
徐清擎住茶杯笑着问道:“敢问姑娘芳名?”那女子却不假辞色,仿佛骄傲的天鹅,冷哼一声放好茶具,拖着长裙转身而去。徐清也不会因此尴尬,微笑道:“另佳徒真是好大的脾气啊!”枯竹老人笑道:“哦?你如何看出乃是我的弟子,就不是别的什么人?”徐清微微一顿,沉吟片刻才道:“大约是感觉吧!莫非是您女儿?”枯竹老人也未置可否,呷了一口茶问道:“刚才见了五行阵可有心得?”徐清道:“受益匪浅!只可惜……”枯竹老人笑道:“你这小孩果然贪得无厌,竟还学人跟老朽卖什么官子!莫非以为我不知你心中打什么主意?你且看这。”
徐清见枯竹老人一指那棋盘,这才得空细看那棋盘上走势,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棋盘上乍一看乃是黑白对弈,但若细细揣摩,不正是刚才那五行阵的走势阵图!虽然刚才五行阵散去时,徐清也细细观看。奈何大阵变化何其复杂。就算他再聪明也不可能仅仅见过一次就全都记住。徐清也料定枯竹老人是有意将此阵传下,就想趁机再讨一张细致的阵图,没想到此老竟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正这时枯竹老人看似惬意的伸手落下一子,正好与另两子将棋盘正中偏下一颗白子抱当中,只要再落一子就能将其提掉。又笑着望向徐清。接道:“老朽早听说你棋艺惊人,如今那被围的白子便是你,可还有活的机会?”
徐清眉头紧锁看着局中形势。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道:“已陷绝境。十死无生!”复又感叹道:“五行阵果然精妙绝伦,乍一看这棋盘上仿佛黑白两方势均力敌……”说到这里徐清话音忽然顿住,随即脸色大变复又细细看棋盘上那颗晶莹玉润的白子。就在刚才枯竹老人指着此子说这便是你。徐清开始并未多想,但此刻细细一琢磨才觉察出此中似乎另有所指。沉吟半晌徐清忽然起身恭恭敬敬朝枯竹老人鞠躬到地,道:“还请前辈指点迷经。”
枯竹老人笑道:“你乃围棋大家,莫非也看不出生路?”徐清道:“此局白棋想赢不难,但这颗子想活却更加不易!如这今形势看,白棋日后必会弃中路而巩固四周,那时我一颗三面被围的孤子,又如何才能飞出困局!”枯竹老人却笑道:“刚才说十死无生却言过其实了。至少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刚才徐清也是恍然间有些慌了神,才会直言相询。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主要是这一年多来发生事情太多。自从年前跟霞儿一同往东海大荒山借宝,先是被卢妪压在小竹峰下,其中意味深长就足以令人深思。及至后来上天蓬山会见阮纠,又听赤杖仙姥有心托付灵峤宫,更让徐清心里有点反应不过来。直至现在枯竹老人传授五行阵法。又摆开棋阵语带机锋。如此种种任凭徐清心志再坚韧。也不由得心神摇曳思绪难定。
不过徐清也终究不是常人,待枯竹老人说话之际。已经发觉自己有异,赶紧收慑心神摒弃杂念,眨眼之间已重新恢复了镇定。索性不再多想此事深层地玄机,只等寻个僻静去处平心静气,才能细细思量前因后果。
徐清集中精神,细细看着棋盘上的阵图,遇到想不通的细节还要问上两句。足等了一个时辰,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叹道:“五行阵果然精妙无穷啊!可惜以我如今的见识,还远远不能参透阵中所有奥妙。”
枯竹老人笑道:“徐小友也忒贪心,慢说是你一个修炼数年的小辈,就算老朽活了千多年,时至今日也不敢说完全参透五行阵。”徐清也笑着捻过茶杯喝了一口凉茶叹道:“是呀!五行乃是天地本源,若真能参悟透彻其中地变化,什么天仙位业全不在话下。”枯竹老人道:“天仙位业?少年人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复又叹息一声接道:“想当年我年轻时又何尝将天仙放在眼里,可时至今日竟还滞留人间。当初世人全以旁门左道不能勘悟天地至理得成天仙大业,我却偏不信邪,对天发下宏愿,誓不入佛道正宗,偏以旁门成就无上大道。”
徐清听着此言,却看不出此刻的枯竹老人,到底是骄傲还是无奈,亦或是有些后悔了。叹道:“旁门成道!枯竹道兄真是好大地气魄,据我所知从秦灭之后旁门左道再无成道之人,若非再入佛道正宗,尚无一人飞升天仙。”
枯竹老人笑道:“开始还仅仅为出一口恶气,但至如今早就成了心中执念,想要解脱谈何容易,老朽可没有辛如玉那般狠戾决绝。”
徐清只知辛如玉原来也是宇宙六怪之一,后来参禅三日顿悟佛理,成就无上佛门禅功。却不知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让枯竹老人都发出如此感叹。不过枯竹老人显然不想跟徐清说这些陈年辛密,感叹之后便再无下文了。
大约刚才那些话题触及到了枯竹老人心底地故事。言罢之后便意兴阑珊的望了徐清一眼,淡淡道:“天意自有时,缘分须有度,今日能与小友同饮一壶茶,已是老朽莫大的机缘。至于其他亦不可强求。小友将阵法记牢便可去寻巨木神君,只望日后好自为之才是。”说罢将袍袖往亭外一甩,就见那湖面上缓缓升起一道七彩虹桥直通虚空。
徐清也不多言。站起来躬身施礼道:“今日承蒙前辈提携。徐清没齿难忘,就此告辞后会有期!”纵起身形顺那虹桥飞去,转眼间已消失不见。又过片刻虹桥散去。之声水波粼粼,竹海泱泱。骤然风起,卷起枯竹老人长袖衣襟,忽然让人感觉这精壮挺拔地汉子竟真人如其名,乃是一截枯败欲死的老竹。旋即风歇,枯竹老人缓缓伸展双臂,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又把刚才那枯败之气全都驱散。从心底看到一丝勃勃生机!
刚才怏怏离去那沏茶少女也又回到亭中,望见枯竹老人的背影,不禁眼睛一亮面露喜色,呼道:“师父!师父……您真的好了!”枯竹老人回身笑道:“心病无药,哪会这么容易就好了,如今就只看那小子究竟能有多大作为。”那少女不以为然地娇嗔道:“哼!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毛头,还不如就让絮儿去呢!”枯竹老人溺爱的抚着那少女发髻。笑道:“你这小傻妞早被为师给惯坏了。哪知人间的险恶啊!更何况此乃天降大任,应在何人头上早有定数。至于你这小丫头还是乖乖留在无终岭给师父养老送终吧!”
且说徐清顺那虹桥飞掠而出。顿觉眼前乌光一闪,竟已回到了刚才那山坳入口。又不禁赞叹大荒二老果然不愧是威震天下地人物,哪一个都不是浪得虚名!那竹海仙居方圆何止千里,居然全以妙法隐在这么一个山坳之中。就算徐清如今修为,都难想象其中到底有何玄妙。
徐清又往那山坳中望了一眼,喃喃叹道:“今日种了因,他日自然要报还,却不知我得了枯竹老人地五行阵,日后又将付出什么啊!不过这种情况只怕也不由得我不要。看来什么也不及自己实力保险啊!这次从巨木神君那讨来聚木神砂,就能聚齐五行神砂,正好摆下五行阵。估计此阵变化无穷,当比三样十龙阵还厉害。只可惜布置更加繁复,不如十龙阵涌来方便,若能将两仪微尘阵的阵图借来研究才好。”
一边想着徐清已经纵起飞剑往前方那刺入云上的高山飞去,路上再无波折,没过片刻已经到了近前。抬头往山巅望去,只见金光闪闪富丽堂皇,一片宏伟肃穆地宫阙就立在那山峰之上。琼台金阙,银阶玉柱,亭台雨榭参差不齐,回廊高阁不计其数,看去华丽庄严恍更盛人间帝宫。尤其中间正殿立在巅峰之上,高出余者百丈,更显卓尔不群。
徐清不禁叹道:“果然是天帝之子,此等气派当真人间难寻啊!”虽然已至仙宫脚下,徐清却不敢贸然踏入,就在山下拱手为礼,高声喊喝道:“弟子峨眉派徐清,今奉天蓬山赤杖仙姥书信一封,求见巨木神君前辈!”
徐清才说完骤然间耳中仿佛乍起一声惊雷,就听有人喝道:“何人竟敢来扰本君清净!”幸亏徐清早知巨木神君脾气古怪,事先有了准备。提聚真元护住全身,并没被突如其来地音波震伤。更生恐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