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一定,我和王队长是老朋友啦。”
“你走好!”
“再见!”
八
樊刚坐在快餐店里靠门口的一张椅子上,他斜着身子,不停地给前来就餐的老顾客打着招呼。窗外,华灯初上,人们行色匆匆,各式车辆来往穿梭;店内,人声鼎沸,客人来来走走,服务员们端着碗碟,来回奔波。小花笔直地站在吧台前,气质高雅,洁白的脸庞上一双幽黑的明眸顾盼流连,热情招呼着每一位客人。谁敢说她是从郊区农村来的女孩子。刚来快餐店时,小花衣着朴素,连说话都脸红,而且从不和厨师们拉拉扯扯,也从没有那个男孩子来饭店找过她。但慢慢地,樊刚觉出每当他盯着小花时,小花总是冲他莞尔一笑,目光显得极其水灵含情。终于有一次,小花的奶奶病危,父母要他火速回家。顺理成章,梁叶让樊刚开车送她一趟。车行至郊区南山沟时,轿车抛锚了。樊刚给梁叶打了个电话,让她叫上修理工打个的快来,闲着无事,樊刚点燃一支烟,开始与小花闲聊。
“小花,找对象了吗?”樊刚问。
“没有,我才18岁呀!”小花说。
“那你打算找个什么样的人呢?”樊刚问。
“樊老板,你……”小花吞吞吐吐说。
“别叫我老板,以后只有咱俩时,你把我当你哥好啦!”樊刚回头看了小花一眼,小花躲开了樊刚的目光,低垂下头。
“小花,我觉得服务行业是毁女孩子的,许许多多的女孩子,刚从农村走出来时都是在饭店,但随着眼界的开阔,她们的心开始不安份起来。有的成了‘二奶’,有的进了歌舞场所,更有的去了桑拿。但‘青春饭’能吃几年呢?我看你还是学个手艺吧!理发、裁剪、要不就挣点钱回家做个小买卖。”樊刚语重心长地说。停了一会,小花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小花说。
“来,让我看看你的手相。”樊刚像许许多多的男人一样,在向一个女人“进攻时”采取了“看手相”的战术。但小花竟然没有防备,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樊刚把座椅放倒,他斜躺在上面,轻轻用右手抓住了小花伸过来的手。
“哟,你的手很厚,有福气呀!看你的感情线,太深,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智慧线长,你很聪明,但线中间弯了一下,你考虑问题总是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不果断;生命线不错,在80岁左右,你的手纹很乱,最近你身体不是很好,是不是忧你奶奶多了。”樊刚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抓紧了小花的右手,小花极力挣脱着说:“樊老板,你……”
“小花,你听我说……”没等樊刚说完,小花已挣脱出手推开车门下了车。樊刚没有下车,小花独自个走到路西的一块沙石上坐下来。樊刚坐在车里正思索着刚才自己出格的行为举止。看见小花从沙石上站起来,朝他喊到:“樊老板,老板娘来了。”樊刚朝车后窗一看,果然是梁叶打着一个出租车赶来了。他后怕得全身汗毛直竖,差点让梁叶逮个正着。
那一次樊刚虽然没有得逞,却激发了他拥有小花的欲望。男人就是这样,想得到而没有得到的女人,魅力更大。小花简直成了他心目中的公主。小花不在的日子,他挨个审视着快餐店的每一个服务员和每一个来快餐店吃饭的女人,都比不上小花。小花的条儿细,小花的脸蛋清秀,小花的气质雅……樊刚甚至有点茶饭不思了。终于盼来了小花,通过几天的观察试探,樊刚觉得小花并没有对他上次的粗鲁举动生气,反而从眉目之间露出一种诱惑之态。尤其那笑容,简直勾人心魄。机会终于来了,一次,梁叶出差到省里参加计算机培训,天下起了雨,小花没有拿雨伞,樊刚开车送她。当驶到小花租的民房跟前时,樊刚说:
“我能去你那里看看吗?”
“我那小屋脏死了,你要笑话的。”小花说。
“唉,出门在外,能住就行,我又不嫌脏。”
于是,樊刚随着小花进了一个没有院门的小院。房东还没有睡觉,听见脚步声高声问道:
“是小花吗?”
“嗯!”透过窗玻璃,只见房东正精精有味地看电视,没有出来。这小院一共有六间小平房,东屋四间,西屋两间,小花在东四间南面第一间。一进屋,趁着黑暗,樊刚便抱住了小花,小花极力挣脱,樊刚死不松手,慢慢地小花不再挣扎了。
“别这样,让我打开灯。”小花低声说。
樊刚依然没有松开小花,他随着小花的脚步,走到墙边,小花摸索了几下,抓住开关绳,拉了一下,屋里顿时亮了起来。灯光一照,樊刚却没有了刚才的勇气,他松开胳膊,小花长出了一口气,说:“樊老板,你快回去吧,都快听见雨声了。”樊刚没有吱声,坐在床沿,开始打量这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屋里摆设极为简单。一张单人床,床头放着几本生活类的杂志,还有一个小型双卡收录机和几盒磁带。床上铺着一个海绵垫,放着一条太空棉被,墙上贴着几幅港台明星画。在刚进门的墙角,放着一个电炉。小花坐在椅子上,又一次催促道:“樊老板,都11点钟了,赶黑雨下起来可是没完没了,早点回吧!”樊刚说:“怎么,撵我走啊!”小花说“不是那个意思。”樊刚说:“我偏不走,今晚住这儿啦?”小花赶忙起身,走到樊刚跟前,用手揪了樊刚的胳膊一下,说:“住这,可不行,房东要骂死我哩!”樊刚拖住小花的胳膊,把她揽入怀中,小花没有反抗。樊刚伸手拉灭了灯,室内顿时一片漆黑,樊刚紧紧地抱着小花,脸贴着脸,摸摸索索他寻找到了小花的嘴唇,轻吻起来。初始小花是逃避,紧闭双唇,但坚持了分把钟,防线便垮了下来,任樊刚的舌尖长驱直入。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一晃眼已是近两年时间,傻子都看得出樊刚与小花的关系。但梁叶硬是憋闷在心里没有给樊刚挑明,她想当今社会,有几个男人身上是“干净”的,又有几个男人在美色的诱惑面前不动声色。更何况自己上次为了摆平挪用公款一事,不是也曾委身那脑满肥肠大腹便便令人作呕的所长吗!有个小花拴住他,也省得他整天在外寻花问柳处处留情。这次吵架,梁叶终于把樊刚与小花的事捅了出来,她这一捅,却使樊刚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个想法:尽快让小花离开快餐店。
此刻,樊刚盯着在快餐店奔来跑去的小花,思索着该选择一个什么时机找一个什么理由同小花摊牌?
九
樊刚和小花躺在床上,刚才的缠绵使俩人都感到有些疲倦。樊刚伸出胳膊,小花会意地躺在他的怀里。樊刚觉得应该同小花好好商谈一下。他用极其平缓的语调说:
“小花,有件事我想给你商量一下,梁叶已经赌气回娘家好多天了,你是知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这辈子不可能同她离婚,咱俩也来往快两年了,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想……”
“你别说,”小花伸手掩住樊刚的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另有别的女人了?你是不是想把我甩掉?你要是讨厌我就明说好了。”樊刚把小花的手从嘴上扳开,辩解说:“看你说哪儿去了,我姓樊的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就别给我谈你们夫妻的事,我喜欢同你在一起,我只要你就够了,我又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更不想和你结婚。”小花说。
“可是,梁叶在和我吵架时已经点明咱俩的关系了。”
“傻瓜,她怎能不知道呢?你以为你聪明,其实,最了解一个男人的女人肯定是他的妻子。”
“但是,我并没有承认,她说既然没有关系,就让你走。”
“我走,你让我去哪里?”小花问樊刚。
“小花,我考虑了许多天,我们还是分手吧!终究你得找对象嫁人,一直这样下去,最受伤害的是你。”
“我不怕受伤害,我愿意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可是,怎么可能呢?这又不是封建社会,三妻四妾,我也不愿意让你把一生这样度过,那样,我便是毁掉你一生的罪魁祸首。”
“我不会怪你,我愿意。”
“别胡说了,如果咱们不分手,梁叶真不回来,你就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别这样说好不好,我不是第三者,我只是你的一个情人而已,用土话说叫‘相好’,如果我现在走了,别人会怎样说我,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吗?梁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她还不让你找别的女人呢,你怎没听她的。”
樊刚陷入苦恼之中,他知道小花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你云我云的人,她不会轻易地离开他,离开快餐厅。凭心说,也许一直同小花在一块有种淡漠感,但真要让她走,樊刚还有点舍不得,毕竟是近两年的感情。可是,既然梁叶捅破了这层纸,无论如何他与小花是得分手了。他忽然想到了“钱”,便埋怨自己的“笨”。他对小花说:
“小花,别说那么多废话,还是那句老话,‘只要曾经拥有,何必长相厮守’,人的一生总有许多不如意的事发生,面对现实,我们终究有分手的那一天,长痛不如短痛。不过,我们相处一场,我不会亏了你的一片心,你说吧,开个价。”
“你把我赵小花看成什么啦,你如果是真心想撵我走,我明日个就走。”小花一边说一边从樊刚怀里挣脱出来,扭转身子。
“看你,别生这么大的气好不好,你听我解释……”
“别说了,我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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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躺在床上,谁也不再吭声。樊刚心里猜测着小花说最后一句话的份量,明天真的要走吗?他实在捉摸不透小花的心思,从心眼里讲,他也真舍不得让她走,但眼见梁叶这回是真呕气,如果小花不走,自己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踏进岳父岳母家门去叫梁叶呢?小花的心里更是乱成一团糟,她回忆起了近两年来与樊刚度过的日日夜夜,有过幸福,也有过痛苦,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排遣的心灵深处的惴惴不安,仿佛自己在大海里浮沉,用手抓着小岛岸边的一撮小草,这小草随时都有可能连根拔起或着折断,自己的命运便不知会漂向何方。如今樊刚的一席话终于使自己不知所措,尽管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自己也曾无数次设想过如何去面对,但此刻却怎么也承受不了,她感受到成万的委屈,禁不住泪如雨下……
樊刚刚迷糊着,便被小花的哭声惊醒了,他拉着灯,掀开被角,只见小花满眼的泪花,被角都湿了一片。
“怎么啦,别这样伤心好不好。”樊刚关切地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痛哭一场。”小花说。
“小花,你还记起我们那一次吗?我们俩都喝醉了,也是在快餐店这张床上,我们曾经许过一个诺言。”樊刚说。
“不记得,我什么都忘了。”
“你能忘了吗?我们那时刚开始不久,正处在热恋之中,我们俩跪在这张床上,面对面,双手合一,互相祈祷‘今生今世做情人,来生来世做夫妻’,你想起来了没有。”樊刚的情绪有些激动,那时刻,他心里确是这样想的,如果真有来生,他一定和小花结为夫妻。那时小花在他的眼里简直是完美无缺的,即便她仅仅是初中毕业,他也觉得她的素质甚至胜过大学生。
“诺言只是一个彩色的肥皂泡,人死如灯灭,哪里会有什么来生。我只想今生做你的情人,但现在你却要赶我走了,我在你的眼里已经毫无价值而言,只不过是你一个发生过多次关系的女人而已。”小花擦干眼角的泪水,望着樊刚。樊刚感觉十分不自在,他无法去面对小花,现在的小花的确是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女人对男人而言,发生性关系前后是两个概念。发生之前,女人是天仙,是美女,左看右看,男人们的眼里充满贪焚,内心烧着欲望的火,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只想着去占有;发生之后,天仙和美女便成为一个普通的女人。
小花的话确实刺中了樊刚的心。现在的小花确实对他无吸引力可言,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从他目前的处境上,与小花分手已成必然。但要让小花空手而走,也不是樊刚的心思。
“小花,面对现实,面对我目前的处境,你要好好地想一想。我又怎么能让你的青春在我身上消耗殆尽呢,你终究得有你的丈夫,有你的孩子,有一个稳定的家庭,即便你成家后,生活中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一声,只要我樊刚日子过得滋润,决不会让你过上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别说那么好听,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走不走让我好好考虑几天,明日个还得起早呢,咱们早点休息吧!”。
小花靠向樊刚,樊刚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抚摸着小花光滑的肌肤,他想起了梁叶,想起了十多年前的梁叶,不也是这样青春吗。如今她的体形粗了,肌肤糙了,自己就忍心地“仍”在娘家不管吗?想着想着,樊刚进入了梦乡。
十
第二天早上,小花不辞而别走了,她走时樊刚还在熟睡之中,她没有告他说,只是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一句话:樊老板,我走了,我说过我永远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我走后你要和嫂子处好关系。当樊刚发现枕头边的纸条时,已是快早八点钟了,他已经听见外边服务员们忙碌的脚步声。他迅速穿好衣服,开门见服务员和厨师们正在给客人们忙早点。见他出来,异口同声地向他问早安,他也寒喧了几句。他在快餐厅里转了几圈,想寻找到小花的身影,他不相信小花真的走了。便问与小花关系最密切的一个服务员。那个服务员告诉他说:“樊老板,小花说家里有急事,她来不成快餐厅了,让你重新找个大堂经理。她走时看样子快哭了,也许家里真的发生什么事啦。”
樊刚开车到了小花租房子的地方,房东告他说小花刚才租了辆车退房搬东西走了。
樊刚开车在街上转来转去,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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