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愿意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看出她的疑惑,南宫澈傲然一笑。
“呃……”方越彻底无语。
反正是要进京,以什么理由不是一样?
“咦,你那只镯子呢?”南宫澈忽地拽住她的手,捋高她的袖子,拉到眼下。
那玩意,她视若性命,连洗澡都从不摘下,现在怎么突然不见了?
他试过的,掰都掰不开,根本不可能遗失。
“我送人了。”方越得意地笑了。
“送给谁了?”他俊容一沉。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不可能送给南宫博。
那么,会不会是在定远候府遇到龙天涯那臭小子,送给他了?
“一个男人。”方越狡黠地一笑,继续卖着关子。
“送给你爹了?”南宫澈眯起眼睛打量着她的俏颜,神情一松,忽地放开了她。
“怎么猜到的?”方越撇了撇唇。
啧,现在想要引他上当,看他气得跳脚好象越来越难。
他这么快猜到实情,真是越来越不好玩了。
“呶,给你。”南宫澈笑了笑,装做很随意地拉开抽屉,摸了一只羊旨白玉的镯子塞到她手里:“手光秃秃的我看着不习惯,先戴着吧。”
方越拿着镯子在手里把玩:“这东西很容易碎吧?打坏了要不要赔?”
“小越,”南宫澈面容一肃,冷声警告:“不许弄丢,不许不戴,更不许随便送人,否则拿你抵债!”
“呀,这么多规矩,我还是不要了。”方越敬谢不敏地把镯子往桌上放。
这东西看上去就很贵的说,说不定价值连城,给她那等于浪费。
“没听到吗?不许不戴!”南宫澈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怀里,取了镯子强行套上去,环住她的腰,满意地左右端详:“不错,很漂亮。”
“呀,放我下来。”方越满面绯红,低声抗议。
这里虽是书房重地,闲人一般不敢轻至,但到底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瞧见,多不好意思?
“怕什么?”南宫澈按住她的腰,理直气壮地俯瞰着她:“你是我娘子。”
这是在晋王府,他想干什么,没人管得着!
“南宫,”方越默然片刻,狠狠心还是加了一句:“你别忘了,这个王妃是假的。”
而且,即算是假的王妃,也当不了多久了。
他起事若成,必登大宝。
而她,一家团聚就要离开。
他们,始终没有办法有交集。
“哼,假不假别人说了不算,得我说了才算。”南宫澈目光一冷,伸指托住方越的下巴:“我可是明媒正娶把你娶过门,谁敢说你假?”
方越不语,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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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做,与掩耳盗铃有什么分别?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
“套上这只镯子,你就是我南宫家的媳妇,你赖不掉了!”南宫澈搂紧她的腰,以下巴抵住她的发旋,语气温柔:“不管你是什么人,我绝不会放你走。你别想离开我,上天入地,也一定会追踪到底!”
正文 113 我不会食言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旦她找到家人,就会离他而去。
她对人对事太冷,缺乏投入感。
他原本以为这是她的性格始然。
可是,长期的相处和观察下来,他发现不是。
她可以对完全陌生的人倾尽全力地付出,去帮助他们。*
她却跟身边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距离,不肯流露出关心。
这说明,她很害怕彼此之间建立亲昵的感情,也说明,她随时准备离开。
所以,如果他还象以往一样尊重她,跟她保持距离,那么,他敢用脑袋打赌——方越会离他越来越远,他永远也没有办法走进她的内心。
这也意味着,他与她之间永远没有未来。
“南宫……”实在不习惯这么亲昵的肢体语言,方越尴尬之极,开始挣扎和推拒。
“小越,世事无常,我们谁也不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南宫澈固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所以,活着的每一天,都不要让它虚度。”
“你什么意思?”方越皱眉。
他什么时候学起哲学来了?竟然跟她讲人生的大道理?
“试着接受我,不要一味地抗拒。就算将来你离开,至少我们还有美好的回忆。”
“你,不介意我最后会离开?”方越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一个古人,居然也懂得“只要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南宫澈垂下眸,采哀兵政策,黯然地望着她:“可是,如果你一定要走,我有什么办法?”
当然,最后他是绝对不可能放手让她离开的。
不过,这个没必要透露给她知道。
他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一点一滴地渗进她的生活,让她慢慢地适应他,到最后离不开他。
“对不起。”方越低声道歉。
她不仅害怕伤害南宫澈,更害怕这份感情,会羁畔住她离开的脚步。
说穿了,她怕的其实是自己的心。
“你不必道歉,只要接受我就好。”南宫澈扬唇一笑:“我保证,你不会后悔,更不会留下遗憾。你所带走的,绝对是一份最美好的记忆。怎么样,恩?”
这个要求实在很卑微,他几乎已经把自尊都抛开了,她可千万不要再矫情了。
“呀!”方越心一动,偏头躲过他灼灼的视线:“天黑了,咱们快去梅尚书府吧!”
“好吧,你就逃避吧,我看你逃到什么时候?”南宫澈低叹着轻轻放开她,自嘲地一笑:“或许,我高估了自己?你真的对我没感觉,是吧?”
“南宫,”方越心存愧疚,不敢看他黯淡的眸光,咬了咬唇轻轻说了一句:“不是你不够好,是我的问题,真的。”
她承认,她是个胆小鬼,不敢面对感情,也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显然还不够好,”南宫澈越发意兴澜珊,拂了拂袖子,推开案头的文件率先朝书房外走:“走吧,去梅尚书府,找到你娘,你们一家团聚,就离开,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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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南宫。”方越被他看穿心事,面上一红,拉住他的袖子:“我答应了在这里做你的一年的帮手,放心,我不会食言。”
时光机由载二个人改成载四个人,肯定是需要大幅改动的吧?
这段时间,她会尽心尽力替他做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计划书,把藏都的国防力量尽她最大能力地提到最高点。算是弥补她对他的伤害吧。
“反正迟早要走,一年之约也不必守了!”南宫澈本意只是试探,见她居然直承不讳,不由得愤怒得红了眼眶,摔开她的手,怒冲冲地夺门而出。
她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
如果只想留她辅国,他何必连自尊都抛弃?
“南宫,”方越追了上去,飘身拦住他的去路:“你听我说!”
“闪开!”他不看她,凛着容,沉声怒叱。
“南宫!”方越情急,从身后搂住他的腰。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要说出口,竟然是那么的艰难……
“放开我!”南宫澈轻叱。
方越不吭声,手底下的力道却加大了。
“你要干什么?”想不到她也会耍赖,南宫澈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对不起……”方越艰难地道着歉。
喜欢他是不争的事实,但要从她的口里说出来,却是那么艰难。
况且,她始终认为,离开既是必然,何必徒增伤感?
“你先放开我。”南宫澈难掩失望,语气不免有些焦躁。
方越讪讪地放开他,改而牵住了他的衣袖:“你,会陪我一起去梅尚书府吧?”
上次见爸爸时,南宫澈不在场,没有分享到她的快乐。这一次,她不想再留下遗憾。
“我什么时候说了不去?”南宫澈微微皱眉。
她在乎的始终还是找到亲人,然后早日离开吧?
“那不是出府的方向。”他当她白痴吗?
“我总得换一件衣服吧?”谁象她一样,一大早就换好了衣服,傻傻地等待?
“你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上下审视他一遍,淡淡地下结论。
不需要打扮得更抢眼,以免招蜂引蝶。
“不差这点时间。”他才不会邋邋遢遢地跑到梅府,使岳母大人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呢!
四月二十八的晚上,梅东篱的尚书府绝对是整个藏都最风光的。而在梅府,最惹人注目的却是掌灯时分才姗姗而来的晋王夫妻。
几乎从他们刚一踏进梅府的大门,就引来了全场所有人观注的目光。
他们男的刚毅挺拨,女的端庄大气,走在一起如若珠连璧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引来无数人的啧啧赞叹和暗暗羡慕。
方越面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跟着南宫澈在人群里穿梭,看他不断跟人打着招呼,好象他本来就是京城的一份子,一点也看不出,他已十几年未曾踏进京师一步。
她不禁暗暗感叹人们的虚伪,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圆滑。
大秦的势力三分,已是日趋明朗的事实。
面对极有可能成为藏都新主的南宫澈,人们即要保持应有热诚,免得日后落个轻视君主的罪名;又要保持一定的距离,防止他日晋王失事,落个得罪旧主的下场。
这其间微妙的关系和尺度,还真是值得细细推敲与玩味,更需要经验来拿捏得恰到好处。
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南宫澈说要晚一点来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们以这种万众瞩目的方式入场,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若是她再适当地就“花卉”发表一些独特的见解,相信这个消息必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梅府的各个角落。
那样比她寻遍整个梅府,平白启人疑窦要好得多。
“小越姐姐!”甜润清脆的嗓子穿过嘈杂的人丛,传入方越的耳中。
她站定身子,缓缓回头。
裴依有若|乳燕还巢,欢喜地越众而出,牵住她的手上下摇晃:“越姐,真是讨厌!在崔家峪干么偷偷溜走?还有啊,回了京也不来找我,可想死我了!”
方越听她一连串的抱怨着,神情娇憨,语气爽直,不觉莞尔一笑,抬手轻抚她的秀发:“那天悄然离开,算我不对好了。不过,你知我回了京,怎么不来找我?”
“哼,还说呢!”裴依偷瞥了拧着眉头的南宫澈一眼,悄悄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回到京里被我爹臭骂了一顿,关在房里,看得死死的,不许我出门!”
“是吗?那你今天怎么出来了?”方越忍不住逗她。
“梅府赏梅,那是一件盛事。我缠着我娘,爹拿我也没有法子!”裴依偏头瞧着方越,眸光闪亮,指手划脚讲得眉飞色舞:“其实啊,我猜到越姐肯定会来,这才死活要跟的!果然被我猜中了,哈哈!”
“老实交待,你来梅府是来见我,还是见南宫啊?”方越轻瞟了身侧的南宫澈一眼,半是玩笑半认真地探问。
“讨厌,我不跟你说了!”裴依飞红了双颊,轻跺双足,却又舍不得离开,只拿眼偷偷去瞧南宫澈。
那神情,竟然有八分默认了方越的调侃。
南宫澈见此情景,脸色一沉,狠狠瞪了方越一眼,怫然不悦。
就算她不喜欢他,急于摆脱他,那也不必随便抓一个小姑娘就塞到他怀里吧?他南宫澈的终身岂能让她摆布?
“晋王,依儿淘气,在隘州其间给王爷添了诸多麻烦了!裴某感激不尽。”裴子远抱拳一揖,面上尽是无奈之色。然而,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在那份无奈的背后,分明藏着几分宠溺。
“裴相客气,”南宫澈回了一礼,神色之间却很冷淡:“晋军务繁忙,其实无暇他顾,感激之词,愧不敢当。”
“晋王妃,依儿回府整日把你挂在嘴边,说你是女中丈夫,巾帼英雄,胸襟广阔,气度不凡,更难得的是脾气温和,谦逊体贴,让依儿佩服得五体投地,惊为天人,大叹相见恨晚。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裴夫人在一旁抓住方越说个没完,努力套着近乎。
“裴夫人过奖了。依儿聪明活泼,心直口快,讨人喜欢。”方越淡淡一笑,投了个责备的眼神给裴依。
裴依揉了揉鼻子,假装没有看到,低着头一个劲的笑。
“小越,你们聊,我去给梅尚书打个招呼。”南宫澈见裴子远一家都上来套近乎,心知不妙,生怕被他们缠上,急忙托词开溜。
“晋王,我也刚来,没来及与东篱说上话,一起去吧。”裴子远笑眯眯地跟了过去。
“走,他们男人说话,咱们女人自个打发时间。”裴夫人不由分说,挽了方越的臂,穿花拂柳,朝凉亭走去。
“小越姐姐,给你!”才刚坐定,裴依已溜到园里,折了一枝白梅在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递到方越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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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越细细一瞧,见那梅花洁白细腻,边缘隐隐镶着一圈淡绿的边,幽香扑鼻,甜腻诱人。
“越姐,我还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梅花呢!”裴依一脸的艳羡:“真漂亮!而且,这香味多好闻哪!”
方越不禁微微心疼:“让它长在树上大家欣赏多好,干嘛非得摘下来呢?”
天知道这个品种花了多少心血培育而成?
这么轻轻一折,好好的花,活不成了。
“漂亮才摘的啊。”裴依理直气壮地掐了一枝顺手插到方越的头上:“瞧,多美!”
“培育一个新品种,得花多少心思,你知道吗?”方越低叹。
“不就是浇浇水,施施肥吗?”裴依天真的眨了眨大大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