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你们狗眼,闪开,本王要进宫面圣。”南宫澈轻控缰绳,马儿凌空蹬起前足,咴咴长鸣。
“皇后有旨,若无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入。”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本王如此说话?”南宫澈焦躁地大喝一声,马鞭一指,不怒而威:“让你们统领龙天涯出来跟我说话!”
“回王爷话,龙统领出宫去了。”侍卫吓得一颤,壮起胆子回话。
“他去哪了?”
他竟然不在宫里,那么刚才陪在方越身边的十有八—九是龙天涯了?
“卑职不知。”龙天涯新任大内统领,谁不知他是皇后的新宠?他出入宫闱如出自家庭院,谁敢问他的去向?
“混帐东西,一问三不知,要你等何用?”南宫澈双目一扫四周,火气上冲。
皇宫里今天气氛不对,守卫比平时多了一倍有余,他已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却已无心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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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来说,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先找到小越再说。
“回王爷,龙统领与定远……呃,逆贼相斗时,溅了一身血,弄脏了衣裳。依卑职看,怕是回府换去了。”
“哼!”南宫澈冷哼一声,拨转马头,朝世子府疾驰而去。
如果他真是回了世子府,那还好办,因为那里有云飞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派人监视,不怕他飞上天去。
“阿澈?出什么事了?”展云飞远远地已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仔细一瞧,竟是南宫澈亲至,心知有变,不由吃了一惊,匆忙迎了上去。
“龙天涯那厮回来了没有?”南宫澈劈头就问。
“回来了,”展云飞点了点头:“约一个时辰之前回来的,洗了个澡后就一直在房里看书,哪里也没去。”
“看书?”南宫澈一愣,匆匆把缰绳扔给跟过来的随从。
今晚宫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亲手抓了南宫博,不忙着剥皮抽筋,好好折腾个够,反而回来优哉游哉的看书怡情?
“是啊,好几天了,他天天如此。回来就洗澡,完了就看书,差不多凌晨才睡。”展云飞笑了笑:“即不走亲也不访友,更别说出去喝个花酒,跟个和尚似的清心寡欲,我盯得都没意思了!”
“少废话,带我去见他。”南宫澈心中越发不安。
“是,到底出什么事了?”展云飞见他面色凝重,也不敢再乱开玩笑,抢在前面引路。
南宫澈深夜飞马疾驰,闹出的动静是何等的大?世子府的门房早已惊醒,明知道他们上门闹事,但知得罪不起,只得乖乖地大开中门,迎他们入内。
绕过照壁,便是庭院,龙天涯端坐在窗前,手执一卷,正抬眼惊疑不定地瞧着他们,却没有说话。
“深夜造访,冒昧之处,还望恕罪。”南宫澈压住心中焦躁,拱手向他行了一礼。
“晋王爷客气了。”他抬手还了一礼,慌乱间却打翻了一枝蜡烛。
“澈某来此,无他,因有一事相询。”南宫澈眉心一跳。
不对,龙天涯为人沉稳冷漠,向来荣宠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怎么会因为他突然造访而如此慌乱?
其中必定有诈。
“晋王请说。”他不情愿地开门缓缓走了出来,抬袖轻轻拭了拭额上的汗水,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南宫澈,声音里已明显带了些颤抖。
这一下,连展云飞都瞧出不对,不觉轻“咦”了一声。
“皇后娘娘有旨,请世子即刻请宫。”南宫澈心中了然,凌厉如鹰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他的视线,不容他逃避。
“嘎?”他吓了一跳,凭直觉脱口拒绝:“不,我不去!”
“恩?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抗旨?”展云飞冷然一笑,上前拽住他的手腕,微一用力,他已痛得面色惨白,冷汗倏地冒了出来,却咬紧了牙关死命忍住。
“说,你是谁?”南宫澈心急如焚,心知中了龙天涯的金蝉脱壳之计,没有时间跟他废话,厉声喝叱:“龙天涯到哪里去了?”
“小人不知……”连生嗫嚅着不肯回答。
“连生,是你!”展云飞上前一步,揪住他的面皮一撕,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气得头顶冒烟,指间用力,嚓喳一声已捏碎了他的腕骨:“快说,龙天涯到哪里去了,不然把你全身的骨头全捏碎了,拿去喂狗!”
“小的一直在府里,委实不知。”连生面无人色,差点晕了过去。
“别跟他废话,龙天涯回来后,府里有谁出去了?”南宫澈瞧他的神色,已知问不出什么,摇了摇头,阻止展云飞。
“对,他留下,连生出去了!”展云飞一拍脑袋:“走,我带你去秋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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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香院?”
“是,那厮每晚扮成连生出门,都是去了一个叫秋香院的勾栏。”展云飞飞身掠上屋檐:“我真笨,居然连这都没想到,被他在眼皮子底下溜走!这厮也真是狡猾,早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不露一点声色,装得全不知情。”
“他的易容术实在高明,若不是开口说话,一点破绽也瞧不出。”南宫澈剑眉轻蹙,冷然笑道:“如果不是陈小莫已死,我几乎要以为他是陈小莫复生!”
“哼,他做贼心虚,我看一定是他劫走了小越!”展云飞越想越气愤。
“想必那个秋香院也是一个幌子,”南宫澈忧心忡忡:“但小越一定藏在离秋香院不远的地方,咱们可以从这里查线索。”
“到了,”展云飞长驱直入:“老鸨呢,让她出来!”
院内嫖客被惊醒,房里纷纷亮起灯盏。
不多会,一个三十左右的半老徐娘,边扣衣襟边匆匆从楼上下来,娇声道:“哎呀,这位客官,你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连生来了没有?”
“连生?谁啊?不认识!”秋香心中咯噔一响,扭着腰肢,掩唇娇笑。
“少装蒜,这几天他天天都来,你会不认识?”展云飞飞脚踢飞一张桌子。
“哎约,客官你别生气啊!青楼的规矩,从来都只认银子不认人。只要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谁管他是连生还是连死啊?”
“你想想看,每天都来的常客,你不会没印象吧?大概比我略矮一点,单单瘦瘦,穿一身布衣裳,呆一两个时辰就走的。”南宫澈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锭黄金轻轻地放到柜台上。
“哟,这位爷,问个话还这么客气呢。”秋香眉花眼笑,拧着腰上前刚要把金子揣到怀里,南宫澈折扇一扬,轻轻地压住了金子。
“咳,你看我这人,记性真是。”秋香讪讪地收回手,作势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低眉一笑:“听大爷一说,到是真有这么一个人。但他从来不要姑娘,每次上了楼,把门一关,自个睡两个时辰就走了。我还说,这人真怪,如果光睡觉,那还不如住客栈去呢?你说,他不是瞧不起……”
“得了,他住哪个房?带我们去看看。”展云飞打断她罗罗嗦嗦的废话。
“二楼,二位爷,请跟我来吧。”秋香扭着水蛇腰,在前头引路:“就是这里了。”
拖了这么久,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世子爷就是个傻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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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跑远了吧?
“恩,你出去吧。”
展云飞立刻四下搜索,看有没有秘密通道,很快空手而返。
正文 125 皇帝驾崩
南宫澈站到窗前,推开窗子向外张望。
窗外是一条幽深的窄巷,紧邻着几家小院,环境竟是隔外清幽。从一家院子里透出昏黄的灯光。
他心中一动,指着灯光道:“去那里瞧瞧。”
正在这时,夜影飞马来报,直闯上楼:“王爷,约摸大半个时辰前,有人驾车带着大内侍卫的令牌叫开南门出城去了。”*
“肯定是他们,快追!”展云飞跺足大嚷。
“王爷,约摸半个时辰前,有人驾车带着大内侍卫的令牌叫开北门出城去了。”夜魅匆匆赶到,在楼下就扯开嗓子嚷:“王爷,我已派了人去追了。”
一会儿功夫,接连有快马来报,几乎在同一时间,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全都有人驾车出城,就连所驾车马的颜色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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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现场气氛几欲凝窒。
南宫澈凛容,紧紧握拳:好个狡猾的龙天涯!以为布一个疑阵,故弄玄虚,就能搞得他不知所措吗?
“阿澈,怎么办?”
“分头,立刻从四个方向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追回来!”南宫澈冷然一笑,沉声吩咐。
“是!”夜影和夜魅分别领命,从南北两个方向奋起直追。
“那边房子里有人进去了!咦,是夜寒!”展云飞正欲下楼,忽地瞥到院子里有人影闪动,细一分辩,竟是夜寒,不觉大喜。靚靚小说网…更多精彩小说
“走,看看去。”南宫澈穿窗而出。
方起拿着追踪器,夜寒驾车一路找了过来,却发现项链孤零零躺在墙角,幽幽地闪着红光,院子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小越……”方起呆呆地捧着项链,喃喃低语。
“唉!”虽然这个结果是早已料到的,但是展云飞还是气得一拳砸碎了厚厚的桃木桌子。
“云飞,我们分头从东西面追,夜寒你送岳父大人回府。”南宫澈反而冷静了下来,淡淡地吩咐,掉头出了庭院。
“阿澈,我跟你一起,西边让他们去吧。”展云飞不放心南宫澈,硬是要随行。
“是,我不用人送,自己可以回府,让寒大人去西边好了。”
“走!”南宫澈也不罗嗦,翻身上了马背。
不多会,两人已飞驰到城门。
此时,天边正露出一丝鱼肚白。
“咚咚咚……”十二声鼓响从皇宫里幽幽传出,在静谥的清晨显得隔外的惊心动魄。
“阿澈,皇帝驾崩了!”展云飞按住马辔,面色大变。
好个龙天涯,算无遗策,硬逼南宫澈在江山与美人之间做出选择!
“不管,出城!”南宫澈面沉如水,沉声低喝。
“阿澈!”展云飞拨转马头拦住他的去路:“你此时离京,等于把皇位双手奉送给了太子,这十几年的辛苦就会付诸东流啊!”
“让开!”南宫澈面色铁青,轻夹马腹,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你……唉!”展云飞咬牙,长叹一声,挥鞭疾驰:“阿澈,你等等我!”
建中二十八年五月十七,大秦建中皇帝驾崩。
同年五月二十,太子南宫哲继位,大赦天下,改国号大邺。
大邺元年,隆冬。
连绵百年,银装裹素的群峰之中,隐藏着一个古老而宁静村庄——月亮湾。
它远离了纸醉金迷的繁华,远离了城市的喧哗,千百年来,它踏着它亘古不变的节奏,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这里,处处透着平淡,宁静,详和,朴实。
对月亮湾的人来说,十二月十五是几乎等同于过年一样的大日子。
()
这一天,全村十四岁以上和六十岁以下的男人都要聚到一起,进山打猎。
从早上开始,整个月亮湾都沸腾了起来。全村男女老少将近两百余人,都起了个大早,开刚蒙蒙亮,就杀猪宰羊,张罗起来。
祭拜过天地,喝过烧刀子,村里七十余名男人手执铁叉,钢钎,砍刀,长茅……等五花八门的兵器,在村长的带领下集合,向深山进发。
“湘平家的,我把这碗羊肉汤给莫先生家的送去。她身子不好,今儿个没出门呢。”村长媳妇月秀用海碗装了满满一碗热汤放进了竹篮。
“莫先生的媳妇究竟是啥病啊?”湘平的媳妇悄悄地拉了拉月秀的袖子,问出了积压在大家心底长久的疑问。
听湘平媳一说,一众女子全拥了上来,想通过跟小越接触最多的村长媳妇那里打听些八卦。
“打听这些个做啥?”月秀笑得一脸平静:“这半年来,多亏了莫先生免费给咱们家里的修锄头,打菜刀,还出钱给村里请了先生来教孩子念书。他是个好人,带着媳妇就想过个清静的日子。他说了,咱们不去打扰她媳妇,就算是帮他的大忙了。”
“怕是癔症吧?”有人不甘心,揣测着说了。
“啥是癔症啊?”
“就是,”那人指了指脑子:“这里有毛病。”
“噢,莫先生真是可怜呢,长得那么俊,还有学问,又是个痴情的种。他对媳妇可好了,天晴了总喜欢搬张椅子到太阳下陪她媳妇出来晒太阳,还吹很好听的歌给她听。”
“就是,就是,那玩意我也见过,我男人还问过莫先生呢,听说是叫什么……什么家,对吧?”
“这就怪了,家还能吹?”
“哈哈哈。”人群爆发一阵轰笑。
“别瞎咋忽,走了!”月秀提着竹篮扭着腰肢袅袅地上路了。
莫先生的家住在村东头向阳的高坡上,是三间透亮的大瓦房,在村里算是最漂亮的房子了。修的时候,很是轰动了一阵呢。
北风呼呼地吹着,一阵紧似一阵,鹅毛大雪纷纷的下着。
蜿蜒的山路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月秀提着竹篮,呵着白气爬上去,发现莫先生的媳妇呆呆地站在院子里,远望着村口,身上落满了雪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越,你咋出来了?”月秀惊讶地迎上去,把竹篮挽到臂间:“快快快,先进屋暖和一下,要不然着了凉,越发容易病了。”
方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再站一会。”
“呃,那你就站一小会?”月秀机灵灵地打个寒颤,不敢违拗,进了屋,麻利地拨好炭火,把暖手炉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