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眼尖,他看到下面猎猎旌旗上,亦尽书“屠灵”二字。
“搞定。”
他将令牌一挥,低喝一声:“出来吧。”
霎时间,平地间,一杆军旗浮现出来,猎猎作响的旗幡上,“屠灵”二字呈现出鲜血的颜色。
继而,阴气升腾而起,弥漫成云,环绕屠灵军旗。
阴云散尽,阴兵:屠灵现身。
“宁风,你这个时候把他们弄出来干嘛?”陈昔微疑惑地问道。
宁风一笑,道:“刚刚是迫不得已,事急从权,总不能真把师兄弟们当扫帚一样拖出去,忒也难看。”
“屠灵听令!”
他大喝一声,阴兵尽单膝跪地,持兵听令。
“断蛛丝,抬众人。”
“随行,出阴阳镇!”
一声令下,阴兵轰然应诺,片刻功夫断七星天蛛丝,将曾醉墨、宝玺等人一兵一人扛起来,余者戒备,紧随宁风之后,向着阴阳镇外去。
经行处,有一众阴兵护卫左右,这一路不要太顺利。
宁风闲庭信步般悠然地走着。对比来时候的费劲。他大觉满意。 心想:“屠灵阴兵召得再合算不过了,可惜,再难有二啊。”
他人心不足蛇吞象地想着,顺便体验一下一众兵丁环绕护卫的感觉,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陈昔微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望向他。
宁风问道:“昔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陈昔微摇头,腹诽道:“我是觉得你心里面有东西。你该不会是算好了。他们都快醒了,才用这种方式抬他们出外吧?”
她觉得以宁风平时的为人来说,这个可能性很大;她之所以不问,是以宁风的脸皮厚度而言,问了也是白问,他妥妥的不会承认。
这下可好,宁风一脑门疑问,八百十种揣测,向着是不是哪里一不留神得罪了这姑奶奶,一直想到了阴阳镇边缘。还是没有头绪。
走出镇子,宁风收敛了思绪。望着前方雾气腾腾,心中有感。
他回过头来,望向阴阳镇,只见得阴阳镇如他初见时候一般,笼罩在烟云当中,看不真切。
阴阳镇的上空处,烟云滚滚,似白云苍狗,亦如一只大手,在向着他摇摆,如是告别一般。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估计是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宁风感慨地想着:“想从无头猛鬼王处拿到出入许可,谈何容易,天知道七夜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消耗了什么人情?”
“至于从其他守卫阴阳镇的大能手中出入,那更是连头绪都没有,想也别想。”
来时候,可对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感来着,这会儿要离开了,宁风倒多出了几分不舍来。
不是不舍得这个地方,没给他什么好印象呢,关键是,经过这么一番经历,宁风隐隐有一种感觉,阴阳镇这个地方隐藏着很大的秘密,在可以想见的未来,他会再至此处。
“到时,就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宁风瞳孔收缩了一下,浮躁的情绪尽数沉淀,掉头,再不回望。
在他旁边,陈昔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能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的气息,那种无形间给人的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宁风信步向前,阴兵护卫左右,走过了馄饨老人原本摆摊的地方。
那里空无一人,无论是凌乱的桌椅,还是为烟熏黑了的墙角,尽数被抹去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陈昔微一直走在宁风左右,看到他望向那里,联系之前宁风讲述,顿时明白过来。
她拽了拽宁风的衣袖,待宁风转过来看向她,道:“这馄饨老人,相传与阴阳镇同时而生,亦只会与阴阳镇同日而灭。”
“甚至有人怀疑,他或许就是阴阳镇意识的显化,是一个再神秘不过的存在。”
“阴阳镇中大能级的守卫换了无数,多少轮回过去,他始终就在那里。”
陈昔微说着,宁风听着,不由动容。
他想到这个馄饨老人会不凡,却不曾想到不凡到这个地步。
按陈昔微所言,这个馄饨老人怕是比起无头猛鬼王还要高出数个档次,就是不知道跟元始桥上张凡相比,到底又是谁高谁低?
这个疑问,宁风很自觉地将他从脑子里驱赶出去。
不到那个境界,站在那样高度,能脱离出来,站在时间长河畔看风景,这个问题怕是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走吧!”
宁风摇了摇头,带着身边人,再不回头,踏入阴阳镇外无尽迷雾当中。
阴阳镇之神秘,不得守卫同意,难以进入,然而要出去却是容易得很。
他们一行人,在迷雾中前行不过盏差功夫,眼前便豁然开朗。
雾气散尽,先是露出脚下山道阶梯,继而是群山起伏景象,比较扎眼的就是有一座座无名坟冢,沿着山势分布下去。
当其时,旭日东升,晨辉温暖,洒在宁风等人的身上,蒸腾起烟霞雾霭。
在阴阳镇中染上的阴气,在这代表着纯阳、生机的晨光下,消散一空。
宁风终究是修炼太阳法者,一沐浴在晨光下,整个人通体舒太,若不是碍于有他人在场,多少要顾及一点形象,他恨不得狠狠地舒一个懒腰,在发出一声呻吟抒发畅快。
“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
宁风脑子里面有闪电划破,豁然回头:“我的阴兵!”
在他身后,阴兵们依然扛着同门的扛人,护卫的拱卫,没有出现他想象当中的,所有阴兵曝露在阳光下,立刻烟消云散的最糟糕景象。
不过,凭着猛鬼令,宁风还是能感觉到所有的阴兵,除却领头的,一直拱卫在他左近的鬼将外,都在不住地虚弱下去。
从宁风惊觉这个问题,到回首看到,不过是一个呼吸不到的功夫,他就发现阴兵的身形比起开始时候,半透明了不少。
“不成,再这样下去,得化了。”
宁风庆幸发现得早,连忙喝道:“屠灵收兵!”
“喏!”
震动山林的轰然应诺声中,阴兵们将曾醉墨等人放下,重演之前那一幕,尽数回归到猛鬼令中。
眼看阴兵们没有损失,宁风终于长出一口气。
他低头,望向一众同门,笑道:“醒了就醒了,别装睡,都起来吧。”
“再装,也改变不了你们被师兄救了一次的事实。”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嘛。”
宁风话说得自然,他旁边陈昔微听得连翻白眼。
翻白眼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人,地上一个接着一个苏醒过来的神宫同门们,做出的反应相差无几。
只是,也就只能翻翻白眼,宁风说的话,还真没法反驳。
他是这一届的首席,按天下七宗惯例,这就是大师兄了。他自称一声“师兄”,半点问题没有。
再来,不管怎样,被救一次是事实……
曾醉墨等人一脸郁闷地站起来,拱手为礼,虽然奇怪这一身鼻青脸肿,浑身酸痛是怎么来的,也只能归罪于七夜了。
他们这番感谢,倒是出自赤诚。
后面发生什么,宁风这些同门们陷入昏迷当中,自是不知道的。
不过这一回,他们总是栽了,为宁风所救,总好过被七夜以路上无心所救,送归神宫来得好吧?
那样的话,丢的可就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脸了。
宁风看到他们一个个见礼之后,都开始察看身上伤势,不由心虚,忙打岔问道:
“诸位同门,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次你们前往南疆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日曜为辇,千古盛事
“目的……”
曾醉墨等人的目光一转,全都落到了陈昔微的身上。
陈昔微更干脆,脆生生地从口中蹦出来两个字:“观战!”
“呃?”
宁风咽了口唾沫,他是觉得不对,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观战是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他们这么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看一场戏?
这对他们有什么用处吗?
宁风心中跟明镜似的,要是换成某些小宗门弟子,那么或许近距离感受一下高层次的战斗,那是难得的机缘,对日后发展有大助益。
可是他们不同。
他们身为太阳神宫亲传弟子,自家长辈就是那样的大能,朝夕相处,时时讨教,更有神宫万年积累的典籍可供查阅,小宗门弟子眼中的机缘,不过是他们的习以为常。
那么,长辈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宁风的疑惑,清晰地从眼眸中流淌出来,只是除了陈昔微外,他在其他人眼中看到的,亦是相差无几的疑惑。
“他们也不知道……”
宁风立刻明白了,将目光落到陈昔微的身上。
在这个当口,在宁风心里面跟猫爪子在挠的时候,陈昔微却卖起了关子。
她狡黠地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宁风一阵无语,若不是外人太多,他都想扑上去,抱住胳膊。不说就不放耍个赖玩玩。
现在就没办法。只能让陈昔微得意去。
宁风在心中感叹着:“脸皮还是不够厚吖。”
“罢了。”
宁风暂时放下那个问题。转而问道:“后面呢?”
他可是在两人的共同记忆里看得清清楚楚,陈昔微等人前来的穿空梭早被打落了下来,众人飞行速度又参差不齐,各自往南疆去则完全不可能。
经过之前七夜折腾出来的一档子事,无论是宁风、陈昔微,还是这一代弟子当中的强者如曾醉墨、宝玺等人,都不敢让其他人单独离开。
要是再出一个意外好歹,他们有何颜面。去见各自师长?
可如果迁就速度慢的同门,大家一起以龟速慢慢地飞过去,安全是安全了,怕是到得地方,黄花菜也凉了。
没想到,宁风挠头不已的问题,在陈昔微等人看来,却全不是问题。
陈昔微微微一笑,道:“我们有日曜辇,南飞便是。”
“日曜辇?”
宁风脑子里蹭蹭蹭地往外冒问号。
这三个字。分开他都明白,不管是日曜。还是辇,他都熟悉着呢,怎么合在一起,他就弄不懂了呢?
“难道又是一件穿空梭?”
宁风这个疑问没问出来,陈昔微就说出了答案。
将陈昔微的话听在耳中,宁风长舒了一口气,美滋滋地想着:“昔微还是向着我的,生怕我出乖露丑了。”
原来,所谓的日曜辇,并不是什么穿空梭一类法器,而是一种法术,一种非得集体施展的法术。
少则三人,五六七人亦可,数十人为佳,若能数百,则不让天下任何一件顶尖飞行法器。
这,便是太阳神宫经天法门之日曜辇。
“集众人之力,聚合日曜,以为车辇,如日之经天,往来无碍!”
宁风喃喃念着日曜辇的口诀,默默感悟着。
“日曜辇是在来的路上,宗门长老所传授,一般都是在宗门每一代亲传弟子第一次集体行走时候,才会传下来的。”
“当时宁风你正在完成你们天云峰的任务,没有在场,正好现在补上。”
陈昔微将日曜辇的口诀讲解清晰后,腰杆挺直,骄傲地道:“集我们这一代数十人之力,日曜辇经天之速,只会在穿空梭上,不会在穿空梭下!”
“我们一样能按时赶到,不至于错过千古盛事,前人夸功。”
宁风翻着白眼,心想:“她果然知道。”
“什么叫前人夸功,夸的是什么功?”
“如何称千古盛事,何盛之有?”
宁风好奇归好奇,却也知道陈昔微肯定不会说了,省下了功夫,全身心地沉浸入日曜辇的钻研当中。
至于为何众人之中,只有陈昔微一人知晓,其余同门们或许会将原因归于陈昔微师尊,太阳神宫之掌教真人,宁风则心中有数,一如之前在井中月界中,他搁置的那些疑问一样。
这些,全都与陈昔微身上深藏着的谜有关。
不是长辈告知,而是陈昔微,自知!
时间,在宁风的参悟,在曾醉墨、宝玺等人的休养生息中,悄无声息地流淌而去。
日落而月出,玉兔沉而金乌跃。
新一天的朝阳喷薄而出,跃出山与地的层层阻隔,骄傲地跃升到九天之上,恣意地挥洒着晨辉。
同时一跃而起的还有宁风等人。
“日曜,集!”
三十人等,九法十三化催动,各自占据一个方位,释放出属于太阳法门的力量。
宁风等人或站,或坐,或卧,或仰望,或俯首,或静,或动……,恍若一个巨大的漩涡,顷刻之间,汇聚日曜无数。
“起辇!”
宁风清朗的声音传出,“刷刷刷”无数日曜光线交织,形成一座辉煌的日曜之辇。
日曜辇中,宁风等人的身形尽数被包裹在里面,为太阳神光所掩,再是目光锐利如鹰隼者,亦不能见。
“轰!”
一声轰鸣,四下焦土,日曜辇冲天而起,如又升腾起一轮红日,向着南疆方向急坠而去。
“轰轰轰轰~~”
日曜辇的速度的确是远过之前穿空梭,它呼啸而过,如火轮一般,在空中带出一连串的破鸣之声,那是空气都为之洞穿。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抬头望天,望着日曜辇经天而行引起之天象。
这里面,有口称“阿弥陀佛”佛号者,有茫然不解者,有捻须微笑欣慰者,亦有如七夜这般熟人面露复杂之色。
日曜辇带来的声势,仿佛是一个再鲜明不过的标志,在告诉所有知道不知道的人,太阳神宫新一代的弟子,来了。
日曜辇横空的景象,一直持续了三日。
宁风等人,一路向南,日行而夜歇,其酣畅处,竟让众人有就这么一路下去,一直到天之尽头的冲动来。
“孩儿们,跑得忒快,可怜老人家腿脚,只为多睡了几觉,好悬就没追上,哈欠~。”
当新一天朝阳初升时候,宁风等人要再结日曜辇,一个懒洋洋,仿佛好几天没睡的声音,突兀地传入了所有人耳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散人,神厨子
“谁?!”
宁风、陈昔微等人,悚然而惊。
不能不惊。
在对方出声之前,他们竟然全无所觉,甚至要进行绝对不能收到干扰的日曜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