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钟馗庙方向,再往前行,钟馗大尊之前发威留下的余威自然不足以威慑阴阳镇鬼怪,无数的孤魂野鬼,以各种千奇百怪挑战人类想象力的方式不断地出现,阻拦去路。
白潇潇开始重新大喊大叫。牛妖都给再次召唤出来了。
宁风则恍若不见不觉,无论拦路的是什么,都是简简单单地一头撞过去。
“啊~”
当宁风撞入第一头鬼怪体内鬼怪时候,白潇潇惊呼出声,旋即惊呼声戛然而止。
在他眼前,一幕奇景出现了。
在与鬼怪接触的一瞬间,宁风身上有奇怪在迸发出来,这道光既是星光,又有日冕,似乎是将星辰的力量与太阳的力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股奇光冒出来时候自然而然,仿佛它原本就该是如此。全无斧凿痕迹,全无勉强。
无论是什么鬼怪,在接触到奇光的瞬间,尽数无声地嚎叫着,烟消云散。
阴阳镇里,宁风正在以最豪迈,最狂放的方式,在横冲直撞,在向着某个方向,飞速地靠近过去。
一路身后,留下的是溃散开来各种鬼怪,还有白潇潇惊异无比的目光。
这一路快步而行,不过小半个时辰,两侧风景各种变换,似是横穿了大片的区域,至少是横穿了无头猛鬼王掌控的阴阳镇区域。
突然,前面一蓬金光,映入宁风的眼帘。
这金光柔和,纯粹,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贯穿和协调感觉,仿佛它贯通了阴阳镇的地面,又是阴阳镇中原本就该有这种光。
沐浴在这种金光下,无论是宁风、白潇潇,还是各种鬼怪们,全无不适,恰似任何一个世界的人,沐浴在星光下一般。
“那是什么地方?”
宁风在闷头转向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白潇潇连忙凑过来,冥思苦想,接着一拍脑袋,道:“哥,那该是金井,传说中阴阳镇中才有的金井。”
“金井吗?”
宁风若有所思,这个说法,他是听说过的 。
事实上,凡间帝王将相的阴宅,多数都有金井这一个说法,其根源就跟阴阳镇有关。
相传,阴阳镇中有很多这样的井,它们通体金光,踏入其中,就有机会从阴阳镇,进入阳间。
凡人将墓葬打造成那个模样,本就是寄托了从阴阳返回,再活一生的美好愿望,听到有这样一个神物,再是牵强附会,也想要在阴宅当中建那么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宁风在看到金光,在听到金井两个字时候,心中就是咯噔一下,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揪着他的心。
只是一转念功夫,他便下定决心,探手入怀,同时闭上了眼睛。
“就是那里!”
稍顷,宁风豁然抬头,将手从怀中举了起来。
白潇潇不明所以,向着他手方向望去。
只见得,在宁风打开的手掌上,一小撮尘土般的东西飘散开来,还有淡淡的花香。
“这是什么?”白潇潇脱口而出。
宁风淡淡回答:“花瓣,最后的花瓣。”
“啥子?”白潇潇有听没有懂,一激动家乡话都开始往外面冒。
宁风自然不会有心情去跟他解释这得自垃圾婆婆的东西有多神妙,这是两个人共同记忆的媒介。
通过对这最后花瓣的消耗,宁风在陈昔微的记忆里面,看到了一口冒着金光的井。
这,就是宁风能得到的最后线索。
“昔微一定是在那里。”
宁风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判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在给自己信心呢,还是真的如此坚信。
他快步地向着金光冒起的地方去。
只是片刻功夫,一片荒凉宅院的后面,金光源头处,宁风看到了一口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子非鱼,鱼却是子
“这就是金井?”
宁风隔着十余丈的距离,仔细地观察着面前这一口大名鼎鼎的井。
金井本身,并不是金色的。
它只是一口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石井。井沿是斑驳的青石,上面布满了青苔,有无法言述的痕迹布在石体上,仿佛岁月在留下流淌过的足印。
一切金光,尽是从井口中涌动出来的,如液体一般在喷涌出来。
十余丈的距离外,宁风周身上下,亦被染成了璀璨的金色。
“昔微他们就在井下吗?”
宁风心中一动,自认易位而处,突然被弄进这阴阳镇中,弄清楚情况后,自然而然地也会将这口金井当成救命稻草。
金井的另外一端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终究是一个脱离阴阳镇的可能与途径。
人同此心。
宁风会如此想,相信处在那个环境下的陈昔微等人,亦有很大的可能做此想。
怀着这个念头,宁风移步上前,绕着金井几个圈子。
突然——
宁风的脚步猛地一顿,瞳孔骤缩,目光聚于一处。
那是在金井下,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地面靠近井沿处一块青石上,有一个痕迹。
金井因为亘古存在之故,没有人知道它究竟经过了多少岁月洗礼,周遭各种痕迹多如牛麻,引起宁风注意的痕迹置身其间,全不起眼。
就是这个毫不起眼的痕迹,仿佛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打在了宁风的身上。触电一般的感觉。
青石上。有一个环形的烙印,清晰得如同烙印在豆腐上一般,甚至在环形印痕里面,还有一些细小的花纹存在。
“七夕环!”
宁风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好像有一只小手在里面,把心脏攥得紧紧的。
“呼~~”
他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对自己说道:“冷静,冷静下来。”
宁风稍稍平心静气。脑子方才继续飞快地转动了起来:“青石坚硬,若非有意,不至于留下如此清晰的痕迹。”
“这么说,这个印痕,当是昔微有意留下的。”
“留下,给我的吗?”
宁风心砰然而动,想到面对金井,做出不知未来如何决定时候的陈昔微,脑子里想的是他,想到的是给后续追来的他留下线索。不由得就是暖洋洋地一片。
什么风花雪月,都及不上在危难时候想到的是他。更加的浪漫与亲近。
“只能是留给我的。”
“他们身处危难,不太可能分散而行了。换句话说,唯一会在后面赶来的,就是我了。”
“昔微啊昔微,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一路追到阴阳镇里,追着来救你吗?”
宁风脸上浮现出笑容,拳头握紧再放松,最后握得紧过之前一切。
“好,你猜对了!”
“等我,就来。”
“等我解决了这个……”
宁风的神情微变,目光变得深邃无比。
毫无征兆地,他忽然侧移向左,动作之快,在原本位置都留下了一个残像。
一边侧移,宁风一般转身,扭头,回望。
当他落位后,在身侧留下了出一大窜的残影,恰好定格下了他每一个转身的角度与动作。
当所有残影散去,宁风已经转过身来,面色凝重,面对身后。
他的身后有什么?
自入阴阳镇后,除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在宁风身后的一直是青茅山,白潇潇。
宁风与白潇潇相处到现在,第一次用异样无比,如临大敌的态度,默然凝望。
在他的对面,白潇潇从低头,到抬头,整个动作仿佛被分解成了无数个节,显得缓慢,且诡异。
白潇潇身后,牛妖仰天无声嚎叫,化作青烟消散。
同一时间,两人四面相对。
“果然……”
宁风心中咯噔一下,继而摇头,苦笑。
白潇潇也在笑,这个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与之前无数次截然不同,显得好看了无数,有一笑百媚生一般的感觉。
“你怕我偷袭你吗?躲得那么快。”
白潇潇缓缓开口,很自然地,开头那声韵味奇特的“哥”就没了。
甚至,在他淡然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讥诮的味道。
“那倒不是。”
宁风笑了,摇头,道:“一路行来,我的后背一直曝露在你眼前,会偷袭的话,你早就偷袭了。”
紧接着,他意犹未尽一般,又补充了一句:“在我发现不对之前,就已经动手了。”
白潇潇也在笑,这回讥诮的味道没有了,反倒有了几分知己一样感觉。
他的气息,随着百媚生的笑容在绽放,亦在不断地变化。
从青草般的干净简单,到妖异而邪魅,并且在不断地膨胀,从孱弱小绵羊,变成了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的老虎。
在白潇潇身后的天幕上,云气运转,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降临下来,笼罩长空。
类似的一幕,已经出现了多次,宁风从最开始的惊异,到后面的麻木,至此刻的视而不见。
“夜公子,好久不见。”
宁风看都不看长空上气象变化,一出口便是识破天惊。
一直在他身旁,状况不断,抽科打诨的白潇潇,花名小白的便是,竟然是堂堂魔宗七夜,夜公子?
这反差,未免太大了吧?
“我不是七夜。”
白潇潇理所当然地摇头,原本寻常的脸在神态衬托下,显得邪魅俊俏,好像在放着光一般。
宁风眉头一皱,道:“我早该怀疑你。”
“每一次七夜施展魔道法术映照身影于长空时候,都是你出各种状况时候。”
“钟馗庙内外,路上跌入洞穴,摔入河中,无不是如此。”
“世上哪里有如此巧合事情,事出寻常必有妖。”
宁风一桩桩,一件件地道来,语气肯定,丝毫不为白潇潇的反驳而动摇。
“哦,那你说,我为什么会露出这个破绽呢?”
白潇潇笑着问道,言谈举止间,多出了几分洒然自若的翩翩公子味道,与和无头猛鬼王共坐听曲欢饮的夜公子愈发地重合。
“为什么?”
宁风先是反问一句,继而道:“在宁某人想来,不是你想露出这个破绽,而是你必须从我的身边离开,方才能够出手对付宁某同门。”
“惟一不解的就是,你既然一直在我身边,又是如何能准确地把握住每一个对我同门下手的机会?”
“这一点,不知公子有何教我?”
宁风看着白潇潇的眼睛,等着他回答。
白潇潇微微一笑,负手于后,先是重复了之前那句话:“我不是七夜。”
紧接着,不等宁风变了脸色,他又接着道:“七夜是我。”
前面倒也罢了,后面四个字一出,宁风神色瞬间就变了。
从疑惑不解,到震惊无比,惊讶地望向白潇潇,不,应该是魔宗,七夜。
宁风自不是浅薄之辈,会认为对方在出言戏耍,排除了这个可能后,唯一的可能即便是再不可能,也还是从宁风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竟然是……这样……”
宁风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这个答案,着实是太过震惊。
“宁兄不愧是神宫首席,只是小小提示,你竟然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白潇潇”抚掌而笑,状极欢愉,全无被看破看穿的失落或愤怒,反而是满满的欣慰之态,好像宁风只有如此表现,方才满足他的某种期待一般。
“白潇潇不是七夜,七夜却是白潇潇,宁某要鲁钝如何,才会猜不到二者原是一体,眼前的白潇潇,只是魔宗七夜的一部分。”
“一个跟在我的身侧,一个伺机于宁某同门之旁,一有机会,二者合一,出手擒拿,再示威于宁某之前,其后行若无事,抽科打诨于宁某左近……”
宁风说到后来,缓缓摇头,似有什么不解之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舍不得,阴阳井
“宁兄也有不能解的吗?”
“何妨说出来。”
“白潇潇”绕有兴致模样,伸手一引,示意宁风不要客气,说出来。
他的行为、语气、神态,仿佛在说的是他人事情,与他无干一般。
与此同时,白潇潇还连连地点头,似对宁风能推断出这么多,如亲眼所见,表示赞叹不已。
宁风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径直问道:“宁某只想知道一事,夜公子骄傲无比,目无余子,你又是如何能做到一口一声‘哥’的?”
说到这里,宁风脸上不由得露出古怪之色,越想越是不可思议。
他接着道:“若不是如此,反差过大,大到宁某人认为你夜公子就是宁死,怕也不会如此作态,方才一开始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宁风说这番话时候,是在摇着头,仿佛到这个时候,依然不敢置信似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
白潇潇的跳脱,他的不着调,他那腔调怪异谁也学不来的一声“哥”,都跟夜公子的表现截然相反。
魔宗七夜,有魔宗长老般的强者随身护佑,能与无头猛鬼王侃侃而谈,骄傲两个字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如此人物,要怎样的演技才能将身段低到那个地步?
宁风不相信夜公子能做得到,他扪心自问,易位而处,他自个儿也做不到。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对白潇潇没有太大防备,亦不会被白潇潇引着背道而驰。耽搁了最宝贵的时间。
宁风想到这里。都在后怕不已。
要是他先前没有反应过来。一路被这么引过去,到时真是什么都晚了。
夜公子将太阳神宫门下一网打尽后,那么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都将偏向他。到得那时,宁风将不得不在对方选定的时间、地点,与其进行一场以对方意志为主的争锋。
宁风不觉得在那种情况下,他有赢的可能。
“好险。”
“只差一线。”
宁风脑子里诸般念头闪过,不影响他目光灼灼。望向“白潇潇”。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曾错过“白潇潇”脸上诸般的神色变化。
“白潇潇”在苦笑。
从宁风提出这个问题以来,他的笑容就一直带着苦意,自个儿都不堪回首的那种苦。
他脸上的神情好有一比,恰似一个人成年后,听闻少年时候胡作非为事情,很不想承认那是自己能干出的事情,不够丢人钱,又不得不承认一样。
“白潇潇”就是如此。
半晌,他叹息一声。道:“宁兄,七夜亦不想如此。只是有些事情,却是由不得我自己。”
“嗯?”
宁风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