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你别走了。”王婆转身使了个眼色,说:“阿莲呀,西门大官人也不是别人,没事相陪着喝几杯啤酒,怕什么的?”说着她顺手带上了门,只听门钮“咔嗒”一声,被反锁上了。
却说西门庆在包厢里,早已急不可待了,眼看着对面那妇人,云鬓散乱,酥胸微露,一张有红有白的脸子像三月间开放的桃花,惹得他恨不得拿手去摸一把。这会儿见王婆出门了,拿着啤酒瓶绕过来,嘴里连声说热,把外边的西服脱了扔在沙发上,露出里边的黑马夹,显得更精神了几分。西门庆要给潘金莲倒啤酒,潘金莲有意无意推辞,二人推推搡搡,西门庆索性放下啤酒瓶,从身后一把抱住潘金莲,一双手在那妇人胸前乱摸。
潘金莲红着脸笑道:“大官人别这样,我有句话要先问你,是真心对我好呢,还是逢场作戏玩玩?”西门庆辩白说:“潘小姐说到哪里去了,我当然真心的。”潘金莲说:“既然真心对我,也不在朝朝暮暮,这儿不方便,让王婆进来撞上多没脸面。”西门庆一听,马上松开手,快步走过去,把反锁的门扣往下一按,这一回用钥匙在外边也打不开了。锁上门后,西门庆转回来抱住潘金莲,三把两把扯下她的牛仔裤,二人就在沙发上干起好事来。'此处删去148字。'
二人云雨才罢,正在各自整理衣服,有人在外边敲门,是王婆的声音,好象还不停地用钥匙在锁孔里搅动。潘金莲急了,赶紧朝西门庆使眼色,让他过去开门。西门庆不急不躁整理好服饰,走过去把门打开了。王婆一进来便大惊小怪地说道:“好呀,瞧瞧你们在包厢里做的好事,潘小姐,我请你来打牌,也不曾叫你来干别的见不得人的事,把门反锁着,这是做什么?到时候武大郎找上门来扯皮,我王婆可担待不起。”
西门庆上前陪着笑脸说:“王主任,不怪潘小姐,门是我反锁上的,怕外边的人进来干扰。”
王婆说:“谁干扰?我这儿的人正派得很,从来没人乱推门敲门的。你看看你看看,这儿一大块脏兮兮的,你们到底在包厢里做些什么?”潘金莲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角噙着泪水给王婆陪不是:“王妈妈饶过这一遭吧,这样吵吵嚷嚷,让外边的人听见了,怎好意思见人?”说着朝西门庆递个眼色,西门庆赶紧掏钱包,数出几张钞票,塞到王婆手里:“这事还望王主任多包涵点。”王婆见钱眼开,心里头想的就是多诈骗点银子,她接过钞票,自然再也不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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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话分两头。再说清河市南街头有个混混儿姓乔,名叫乔郓,人称郓哥儿。这郓哥儿年方十四五岁,偷鸡摸狗一套已学得滥熟,平日里无事总跟在西门庆一伙人后边,一口一个“庆哥”
叫得亲亲热热,西门庆见这孩子玲珑,干什么事也常常带着他,放个哨、跑个腿什么的,倒也挺方便。
这天,郓哥儿在街头瞎逛,看上了一个漂亮女孩子,喜得赶紧要找西门庆报告“军情”。找了几处,却没见西门庆的人,有好事者叫住郓哥儿,告诉他说:“要找你那庆哥呀,人家现在只怕没功夫接待你。”郓哥儿急切地问:“你知道在哪?”好事者回答说:“清河市现在谁不知道,西门庆如今泡上了炊饼大王的媳妇,日日厮混在王婆的麻将馆里呢。”
郓哥听说后,直奔“善记麻将馆”而来。在门口,却被王婆一把拦住了:“哎,小孩子家,到处瞎窜个什么,你可看清楚了,这是麻将馆。”郓哥儿扬着头说:“不是麻将馆我还不来呢。”
王婆抡起巴掌朝郓哥儿脸上扇去:“你个小猴根子,莫非是专门到麻将馆寻岔子来了?”郓哥儿莫明其妙挨了一巴掌,委屈得差点要掉眼泪,咕咕哝哝地说:“我是来找庆哥的。”
“去去,一边去玩,什么庆哥祝哥,我这儿全都没见,只有麻将客。”王婆没好气地说。郓哥儿分辨说:“明明有人说他在这儿的,王婆你不用瞒我,庆哥同潘金莲那档子事,是你帮着牵的线,这我知道。”王婆一听,急切地朝里屋包厢那边瞄一眼,压低了声音说:“谁叫你乱嚼舌头的?那档子什么事?你倒是给我说说清楚。”王婆说着,提起门背后的一把大扫帚,朝郓哥儿劈头盖脑打将过来。郓哥儿毫无提防,被大扫帚胡乱打了几下,脸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全是印痕,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抖落着被弄脏的衣服一边恶狠狠地说大话:“好,王婆你记着,别以为我郓哥儿人小好欺负……”
王婆提着大扫帚赶过来,又要朝郓哥儿身上打,嘴上嚷嚷着:“我看你个小屁孩还乱嚼舌头不!”郓哥儿赶紧往后退:“哼,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婆咱们走着瞧。”
郓哥儿说着,早已一溜烟似的跑远了。
03
无端受了冤枉气,郓哥儿憋着一肚子无名火,正没地方撒。转了两条街巷,抬头一看,前面不远处,一块“炊饼大王”的杏黄|色旗幌子迎风招展,武大郎胳膊上袖子搀得老高,正大声吆喝“炊饼炊饼,刚出炉的炊饼……”
郓哥儿慢悠悠走过去,立在那儿,再也不走了,假装看门前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武大郎说:
“郓哥儿,你要看树嘛,给我站开点看,别在这儿挡我的生意。”郓哥儿转过身来说:“大郎,你知道我在看什么?我在看树上的一顶帽子。”武大郎问:“什么帽子?”郓哥儿说:“绿帽子。”武大郎奇怪地问:“哪有什么绿帽子?这孩子莫明其妙,有毛病。”
郓哥儿说:“我有毛病?还不知道到底谁有毛病。我看哪,岂止是一只绿帽子,简直是一棵树,一棵从头绿到脚的傻B树!”说着郓哥儿拍着巴掌自顾自大笑起来,笑得武大郎不知所措,也跟着郓哥儿傻呼呼地笑了几声,又感觉不对劲,忙问道:“你刚才说绿帽子,谁戴绿帽子了?”郓哥说:“谁戴绿帽子,人家自己都不知道,我又哪儿知道?”武大郎说:“不知道,哪你在这儿瞎捣乱个什么劲?”郓哥儿说:“看树呀,看那棵从头绿到脚的树。”这么说着,郓哥儿目光却直往武大郎身上瞄,从上到下,看过一遍,又看过一遍。
被郓哥儿这么上下一看,武大郎心里有点明白了,暗中想:莫非这小屁孩是指我不成?绿帽子?从头绿到脚的树?糟糕,潘金莲该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在外边勾搭了别的男人?武大郎递过一只炊饼过去,轻言轻语地问道:“好兄弟,先吃只炊饼,待会儿我有话问你。”郓哥儿手一摆,把那只炊饼扫落在地上:“一只炊饼就想收买人心?你也太小瞧我郓哥儿了。”
看着被扫到地下的炊饼,武大郎心痛得不行,让他更难受的是郓哥儿的态度,居然板着张脸,像古装戏里的黑脸包公。武大郎一想,连屁大小孩也懂欺负人了,这世道真他娘的——武大郎几大步猛地蹿过来,一把揪住郓哥儿的衣领,怒声吼道:“今日个不给你点颜色看,你不知道厉害,给老子说清楚,否则的话,休想离开这儿半步。”说着,几拳头擂到郓哥儿屁股上,打得郓哥儿直叫“大叔饶命”。
武大郎收住拳头,问道:“快说,那人是谁?”郓哥儿扭头冷声嘲笑:“我说了你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武大郎一听,果真有那档子事情,收起的拳头又一次狠狠打出去,打得郓哥儿“哇哇”怪叫,连声嚷嚷:“我说,我说……那人是庆哥。”武大郎问:“你说是西门庆?”郓哥儿应道:“正是他。”
04
打过郓哥儿后,武大郎再也无心卖炊饼,心里想着自家媳妇被西门庆骑在胯下的情景,怎么着也不是味儿。他闷头闷脑地坐在那里,像根立定的木桩,好半天一动不动。傍晚时分,潘金莲回家了,风摆扬柳般走进屋子里,掀开锅盖准备做晚饭。
武大郎跟在后边走进来,不高兴地问道:“整整一天不见人影,你跑哪玩儿去了?”潘金莲说:“在善记麻将馆抹了几圈麻将。”说完翻翻眼皮,反过来抢白武大郎几句:“怎么了?你不好好卖炊饼,坐在门口呆头呆脑的像只笨鹅,反倒管起我的事来了!”武大郎像被人打了左脸的耶酥,赶紧亮出了右脸,陪着笑对潘金莲说:“哪里的话,随便问问的,我也只是想好好维护一下这个家的安定团结。”
潘金莲没好气地想:狗屁安定团结,你哄谁呀,我潘金莲也不是三岁孩子,凭你几块糖果就能哄得住的?要讲安定团结,得先把这个家的经济基础搞上去,没钱,能安定团结得了?好好卖你的炊饼去吧。潘金莲这般想着,嘴里说出来的却另是一套:“谁不知道珍惜这个家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你放心,你媳妇除了爱好抹几圈麻将外,不会做别的出格的事。”武大郎一边帮着洗菜一边说:“我放心,我当然百分之百地放心。”
吃过晚饭,武大郎扭开电视机开关,准备看电视。当然,他没忘了给潘金莲放好凳子,还冲了一大杯潘金莲平时最爱喝的酸梅汤放在茶几上,讨好地说:“快喝,快喝,我今日专门去买了白醋,这酸梅汤只有放白醋才好喝的。”潘金莲笑笑,跑上来绕到武大郎背后,搂着他脖子撒娇般地说:“晚上我还去打几圈麻将……”
武大郎一听,火气直往脑门上冲,扭过头大声说:“晚上还去?”潘金莲嗲声嗲气地说:“你干什么呀,这么大声,比嗓门哪?倒吓我一大跳!”武大郎声音低下来:“白天玩过就行了,晚上还加班,你不爱惜你的身体,我还要爱惜你的身体呀。”潘金莲说:“难得老公这么体贴人,白天打过四圈,输钱了,晚上我想去扳本。再说,人家约好了,三缺一,不去不行的。”
说着,潘金莲在武大郎脸颊上亲了一下,留下个粉红色的嘴印子,用诗人瞎浪漫的形容词来形容,则是留下了一个粉红色的梦。
没办法,娶个美丽的女子做媳妇,凡是就得忍让着点。武大郎被潘金莲搂着脖子,差点喘不过气来,心里想,这哪是亲热,简直就是谋财害命嘛。武大郎说:“你先松松手,让我缓口气再说话。”潘金莲蛮横地说:“就不松手,我偏偏不松手。”说着,双条胳膊搂得更紧了,像死死缠在树上的野藤。武大郎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只好支吾地说:“要去你去吧……早点回。”
潘金莲梳妆打扮一番,冲武大郎妩媚一笑,像一团彩色的风似的飘走了,只留下一阵扑鼻的香气,还在房间里环绕,仿佛是留给武大郎的一个莫大的讽刺。武大郎怔怔地看着潘金莲远去的身影,暗自伤心落泪。一滴黄豆般大小的泪珠子从脸颊上往下滚落,武大郎用手背一抹,暗自骂道:呸,你这没出息的人,枉为一场男子汉了,媳妇在外边偷汉子快活,你一个人独自在家抹眼泪,这算个什么事儿!罢,罢,让我也跟着过去,看看郓哥儿说的这档事是不是真的?
这么想着,武大郎关上电视机,蹑手蹑脚出门,往王婆的善记麻将馆那边走去。夜幕已经降临,几颗星子在天边闪烁,模糊得几乎看不见。拐过一道巷子,再拐过一道巷子,往前走五六分钟,就看见王婆的善记麻将馆了,一长串红灯笼从高高的屋檐处排下来,像一串挂在天上的冰糖葫芦。如今这年月,人们对那些红灯笼特感兴趣,也不知何故?
武大郎顺着屋檐溜过去,像一个幽灵,或者说像个做贼的。他扒在窗户前看了一阵,好几个麻将客正在里头聚精会神地“捉麻雀”,一个出来解溲的人看见了他,轻声喝问了一声:“谁?”
吓得武大郎一身冷汗,从黑暗中站出来,嗫嗫嚅嚅说道:“是我。”那人看清了是武大郎,才长吁了一口气:“哦,是炊饼大王呀,我当是谁呢,是不是来找媳妇的?”武大郎说:“正是来找她的。”那人暧昧地笑了笑,回答说:“在里头包厢里。”
从那人暧昧的笑容中,武大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停地搓手。那人问:“你不进去看看?”武大郎说:“不用了吧,只要媳妇在这儿打麻将,我就放心了。”那人摇摇头,不屑地说了句双关语:“从没见过像你这号粗心的,就不怕别人对你媳妇放炮?”武大郎被那人的话一激,身上所剩不多的男子汉血性猛地往上冲,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好兄弟,快说说我媳妇在哪间房里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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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把武大郎带到暗处,用手朝麻将馆包厢方向指指:“麻将馆里一共有四房包厢,相互间都是连着的,你媳妇在左边第二间包厢里,从这儿进去,进到左边第一间包厢,那里面没人,从板墙缝中就能看见你媳妇在做什么了。”武大郎说声“谢过了”,就要往里走,那人说:“就用嘴皮子谢过?不打发点银两?”武大郎想想,从身上掏出张十元钞票,塞到那人手上,然后悄悄溜进了左边的第一间包厢。
包厢里很简陋,除了一张麻将桌、四把椅子,别的就没有什么了。武大郎小心翼翼地走到板墙壁边,打从一条手指宽的墙缝中朝另一间包厢里看去,这一看把他惊呆了:先是听见一阵异常的响声,然后便看见有人影在那边晃动,眼睛适应了好一会,现在武大郎终于慢慢看清楚了,媳妇潘金莲裸露着上身,扑倒在一张沙发上,西门庆从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肢,正嘻嘻哈哈浪笑着抱成一团'此处删去32字'。
武大郎忍无可忍,猛地擂响了墙壁:“奸夫淫妇,你们干的好事……”说着武大郎拉开门,冲过去敲打另一间包厢。王婆风风火火小跑过来:“什么事?什么事?哦,原来是武大郎呀,来找媳妇的吧,怎么把你急成了这样?”武大郎闷哼一声,没搭理她。王婆尖着嗓门说:“大郎兄弟,你这样做犯得着吗?媳妇是个大活人,还能跑了不成?你这样闹,让别人看见了还不当笑话去传说?”武大郎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嘴上反复就一句话:“我都看见了,我都看见了。”
潘金莲穿好衣服,拉开包厢门走出来,一副遇乱不惊的样儿:“咦,是老公呀,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武大郎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