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阳自然没问题,老实说他还真担心来一伙害群之马,这让他下起手来也没那么痛快。现在这个局长明显是奉命而来,那么就等等看吧,还有何方神圣来给这个混蛋出头。
局长见秦雪阳好说话,不禁也松了口气,他就怕秦雪阳也是个蛮不讲理的衙内,那他就要被死死地钉在杠头上了。于是布置了警员叫救护车和维持秩序,自己躲到边上划圈圈去了。他不会给正在赶来的县委书记打电话通气,他是政法委书记提拔的,而政法委书记跟县委书记不是一路人。奉命出警那是一定要来的,但有机会阴他一下,又何乐而不为呢?
县委书记姓贺,张朔的老子正好在他们县里搞地产开发,作为当地的老大自然是好处大大的。安排自己的小舅子参了一股不说,私下在征地补偿上也狠狠地大捞了一票,现在财神爷的儿子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他当然要出头做主。在他看来。这个毫无风险,保护投资商的人身安全是一个无比冠冕堂皇的借口。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话不是白讲的。
贺书记自然是认识张朔的,虽然他的脸已经肿得变形,但依稀还是那副模样。贺书记顿时就被吓了一跳,财神爷的儿子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打成这个样子,这让自己怎么跟他老子交代?更不用说他老子还有个大大的后台,如果这个事情不能处理好,估计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也当到头了。
他的智商并不比公安局长低,当然也怀疑秦雪阳的身份,只是他已经陷得太深,不可能回头了。加上秦雪阳的昂科雷确实低调得有些过分,实在是不像一个顶级衙内的坐骑,所以贺书记也就是怀疑了一下,然后就自动忽略了。
“白元超,你这个公安局长是怎么当的?还不把人救下来!”公安局长不是自己的人,现在有这个机会,贺书记当然不会放过,还想着是不是就此可以把他调整下去,换上自己人。
“贺书记,案情有些复杂,好像是张总的儿子引发的事端,还叫了一伙混混要对这位先生进行殴打。”白局长介绍案情的一番话说得很大声,故意要让秦雪阳听到,这是要把自己摘出去的意思。
“胡说!张总是什么身份,他的儿子怎么会寻衅滋事,我看你这个公安局长也不用当了,连保护投资商都做不到,这还有没有大局观,还讲不讲政治?”扣大帽子对一个县委书记来说真是张口就来,这也是职业习惯。
“我们正准备请这位先生回局里接受调查。”白局长又解释了一下。
“调查什么?还不把人铐起来带走?真是无法无天了!”贺书记用高高在上的眼光看着秦雪阳下了命令,在他看来一个开昂科雷的最多是有几个小钱,身家可能连一千万都不到,真的可以忽略不计,自己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白局长就等着贺书记这句话呢,事情不闹大的话还怎么阴他一把,不得不说干警察的看人的眼光就是毒,白局长认定了秦雪阳是一尊他们只能抬头仰望的大佛,他一直大声说话就是要让秦雪阳听见自己的态度,警察在这个时候就是一把枪,到时候秋后算账的话,应该去找拿枪的人。
秦雪阳现在看明白了,估计这个县委书记就是那个王八蛋最后的救兵了,也不等白局长有什么动作,直接就走到了贺书记的面前,微笑着说道:“贺书记是吧?你凭什么叫警察把我拷起来?”
“凭什么?地上那么多人就是证据,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贺书记往后退了一步,倒不是怕了,他不认为有人敢打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只不过很多年没有面对面跟老百姓说话了,有些不习惯而已。
“这些人都有凶器,你看不见?”秦雪阳指着满地的铁棒和扳手,其中几把大砍刀在阳光下分外耀眼夺目。
“哼!你不用狡辩,这么多人致伤致残,或许还会重伤致死,你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了。”贺书记转移话题和矛盾焦点也很拿手,这个也是必须掌握的职业技能。
“哈哈,好大的官威啊,吓死我了,你口才不错。”秦雪阳还是微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贺书记已经肥成葫芦形的大胖脸。
贺书记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对秦雪阳这个动作做出什么反应,一个土皇帝一样的县委书记被一个小青年拍了脸蛋儿,造成了那一堆肥肉的轻轻抖动,这个动作侮辱绝对大于伤害。
白局长长出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赌博是对的,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一个顶级衙内,不然谁敢这么干?贺书记绝对要倒霉了。
贺书记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所有自信来源于老百姓对于官员或者说对于国家机器的敬畏,现在居然有人不怕这个,这让他情何以堪?
“抓起来,把他们统统抓起来!”贺书记心里的屈辱在一阵发懵后喷薄而出,凄厉的叫声甚至带着几丝太监的味道。
白局长大喜过望,事情越大,对他来说越是高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怪不得刚才出警的时候遇见喜鹊叫了。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是执行任务。”白局长带着人走到秦雪阳的面前,拿出了手铐。
“住手!”白局长拿出手铐的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比贺书记更加凄厉的叫声,居然还带着几分颤抖,好像遇见了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
“谁***多管闲事!”贺书记愤怒和屈辱交杂,已经快失去了理智,这会听见有人叫住手,顿时像一只狂暴的魔兽回过头去。
“贺胖子,你好大的胆子!不想活了吗?”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根本不把暴怒的县委书记当回事,直接就喝骂起来,一边骂一边朝秦雪阳那边跑,腰部还略略弯着,脸上的神情相当的惶恐。
白局长认识这个人,那就是张老板的京城的大后台,但具体的就不清楚了,应该是一个衙内。
贺书记则一下子惊呆了,这个衙内所在的家族势力就是他所在的省份,所以他才敢在这次开发中勾结张老板大捞特捞,要知道省委书记见了这个衙内也要客气几分,怎么可能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紧张?
自己估计要完蛋,这是他的第一反应。这明显是踢到钢板了,“你这么大个儿的衙内,开辆昂科雷出来玩儿低调,这不是憋着坑人吗?”贺书记顿时浑身冷汗,人一下子发软,坐倒在地上。
秦雪阳也有些纳闷,这见义勇为的谁啊?看着有些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正想着呢,那男子已经跑到了秦雪阳的跟前,也顾不得自己的满头大汗,连连鞠躬颤声道:“三少,实在是对不起,我们家管教无方,让您受委屈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示众(终)
秦雪阳一听这话倒是乐了,心想:“哥儿们这象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吗?这人还真会说话。”一时间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开口问道:“你是……”
那男子也有些尴尬,自己一路飞奔而来,但人家根本没想起自己是谁,但他也不敢表示任何不满,干笑了一下道:“三少贵人多忘事,我是三德子啊,陪您买车的那个。”
他一说秦雪阳就想起来了,当初一大家子人出去买车,陈继找了中衙内四猴子,四猴子又一个电话提溜过来一个小衙内好像就叫三德子,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哦,原来是德哥,不好意思,一时没想起来。”人家这么客气,秦雪阳也不会拿架子,他还是不习惯衙内的做派,换了陈继的话,一声“德哥”是怎么也不会叫出口的。
三德子顿时受宠若惊,腰弯得越发低了,“三少,我这真不敢当您这么称呼,还是叫我三德子吧,不然坏了规矩。”他当然不敢应下“德哥”这两个字,衙内圈子等级森严,如果让别人知道了陈家三少爷叫他德哥,那他也不用再国内混了,自己出国等死去吧。
秦雪阳看他这幅可怜样,也就遂了他的愿,笑着问道:“三德子,你这怎么回事?威风也不小啊。”
三德子苦笑了一下,指着树上的“人参果”说道:“这小子的爸爸是跟我混的,最近在这里附近开发个地块,我们家老爷子的门生故吏都在这片儿,所以他们看我的面子对他挺照顾,这个贺胖子也是这样,您放心,今天这个事情我一定给您一个交待,不然家里老爷子也不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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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德子也是个人精,知道那个小王八蛋和贺胖子是保不住了,牺牲两个小人物换取秦雪阳的谅解。这完全不是问题。这个地块开发的幕后老板就是他,今天也是心血来潮,闲来无事过来看看,没想到就遇见了这一幕,现在他还在后怕。如果晚到一步。这些王八蛋真的把陈家三少爷给拷到了局子里,那事情要怎么收场?最终的结果恐怕不是一个县委书记落马这么简单了。
“行啊,你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不过这些警察同志你就不用为难了。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而且现场的处置也很得当。”秦雪阳不介意帮自己的同行美言几句,再说那个局长的确不错,至少看人很准,那说明他破案也是一把好手。
白局长就在三德子身后。领导是需要接近才能不断加深印象的,但没想到秦雪阳居然会开口直接点名表扬,顿时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您过奖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政法委刘书记一直这么要求和教育我们。”
三德子听了点点头,对着白局长他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错,有前途。”在这样一个彩虹难逢的机会面前。还能不忘记捎带上自己的老大表一表功,说明这个人的人品真的不错。
这会儿换成白局长的腰越来越低了,全然不顾双方的年龄差距,要知道他都快五十了。古人曰:“达者为先,能者为师。”放在等级森严的体制之内。一样适用。
“白局长,麻烦你给我拿块白布来,两三米长就够了。”秦雪阳微笑着说道。
“好的,您稍等。”白局长一愣。虽然不明白他想干吗,但还是马上去执行了。三德子也没听懂,开口问道:“三少,您这会儿要白布干吗?”
秦雪阳指了指树上的“人参果”,说道:“我给他提个字,吊他一个礼拜,让他长长记性,没有问题吧?”
三德子苦笑,原本他还以为秦雪阳比较好说话,没想到整起人来这么居然这么有创新精神,“当然没问题,早就听说您的字是大师级的水准,当代书圣啊,不是每一个都有这个荣幸的,算这小王八蛋祖上积德。”小小的腹诽,并不妨碍他言语上的恭敬,这是一个京城小衙内必须具备的生存技能。
接下来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秦雪阳这才知道三德子的家族也算是陈、魏两家这棵大树上的一个分叉,搞了半天原来这里也可以算是自己的地盘,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没多久,白局长抱着老大一块白布就赶回来了,那白布足有五米多长,工作永远要做得比领导布置的多一点点,这是他的座右铭,重点是这“一点点”的分寸一定要把握好,太少的话不痛不痒,做了白做,太多的话显得领导的思路有问题,还没有自己能干,只有这个度把握好了,才显得出自己的努力贯彻领导的意图,领导一高兴那就皆大欢喜了。
秦雪阳装模作样的到车里转了一下,其实是掩护自己从乾坤戒里拿出笔墨,然后在白布上提下了几个大字,那几个字显得龙飞凤舞,杀气腾腾,三德子平时也附庸风雅,自然是大声叫好,全然不管上面写的什么。
交给马青把白布在树上挂好,秦大仙人拒绝了三德子的盛情挽留,开着低调的昂科雷扬长而去,丢下一地的人目瞪口呆,只见那高速路上矗立着一颗十米高的大树,树上吊着一个变异的“人参果”,那“人参果”的边上一块大大的白布迎风飘荡,上书六个大字——“为富不仁者戒”!
那字铁画银钩,气冲云霄,好像一把包青天的铡刀鲜血淋漓,寒光闪闪,下面有着无数颗作奸犯科者的人头,让人心怀敬畏、不寒而栗。
如此奇观自然要拍照留念,周围人群一哄而上轮流在树下作“二”状,还有些缺德的在树杆上刻下了经典名句“###到此一游”,其中有一个少年刻得特别大——“丁锦昊到此一游”七个大字显得分外夺人眼球,但这字实在不怎么样,一看就是个没家教的东西。
还有好事者把照片传到了网上,但被一只名为河蟹的大神给吞得干干净净,其他传统媒体自然也集体失明。于是只能靠口口相传,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这个地方成为了一个旅游景点,闲着没事的都来看个热闹,幸好口头传播的范围有限,不然整条高速都将瘫痪。虽然如此,但周边村落的居民还是小赚了一票,无论是卖小吃、卖饮料或者开农家乐的生意都比平时好了不少。以至于在张朔一个星期后被他老子被放下来的时候还遭到了村民们的围攻和阻止,这不是断人财路吗?
不光有看热闹的,还有人是专门奔着秦大书圣那“为富不仁者戒”六个大字来的,他原来写的《滕王阁序》被孔家收藏膜拜,自然是不出世了,《滕王阁诗》在荣老板的可居坊墙壁上,那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瞻仰的,那间房现在真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至于那副《独钓寒江雪》的画现在被陈继放到了银行的保险柜里,准备千秋万代传下去当传家宝了,自然除了当天在场的人,谁也看不到。
但当代书圣、画圣的名头终究是传出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一睹秦大书圣的神作,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怎么可能错过。于是,有幸得到这个消息的书费爱好者蜂拥而至,据说还有人在树下痴坐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顿悟,步入了大师的门槛。
至于那块白布的去向最终成为了一个不解之谜,有人说被张家父子收走了,有人说被白局长拿走送给了政法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又拿去送给了三德子,没多久后就升任了县委书记,但三德子从来不承认这一点,还有人说是被国际文物大盗从树上给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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