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百忧见到派中这等气象。心中也颇感欣慰,对雷汉与孔安之道:“为师不在地日子,辛苦你们啦,只是很有可能大敌将至,还要加倍小心才是。”
雷汉恭恭敬敬道:“是,弟子记住了。”
孔安之则是一脸的傲意道:“我泰山派名满江湖。师父更是逍遥国里有数的高人,谁敢来惹咱们,不需师父你老人家动手,随便找几个师兄弟,一定能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方百忧闻他言语之下毫不在意,不由喝叱道:“畜生,你这是井蛙之见。天下何其之大,高人何其之多,我泰山派虽有些虚名,但遇上真正的强敌,只稍有疏忽便会有灭派之灾,你这般轻敌大意,岂不让为师担心。”
孔安之见师父说得声色俱厉,心中惶恐,忙道:“是,师父教诲极是,弟子一时妄语,望你老人家见谅。”
方百忧这才叹了口气道:“生儿,不是为师的说你,你聪明有余但沉稳不足,这一点可要跟你师兄多多学习。你可知道这次的敌人是谁。”
孔安之道:“是谁,是镇海派么,还是飞镰帮?”
他说的这两派亦是幽州、忠州带的大系,与泰山派结怨已久,只是实力难及,不敢轻易挑衅,更何况虽然江湖上的事只要不涉及普通百姓,朝庭一般不管,但如今与天煞族正在大战,大家闹得凶了,只怕要令皇上震怒。
方百忧摇摇头道:“都不是,是灭龙教。”
他这一说,雷汉与孔安之皆是一惊,齐声道:“什么,是灭龙教。”
方百忧道:“不错,就是灭龙教,他们在逍遥国里藏了这么多年,皇上几次让咱们江湖人士联手围剿都没有让他们遭到重创,如今势力越大,狼子野心终于显现了,非独我泰山派,只怕要不了多久,逍遥国地各门各派皆要遭到他们的毒手。”
雷汉和孔安之见一旁的郭静观与丁红烛皆面目凝重,这才知所言非虚,想到灭龙教这些年来声势之大,高手之多,心下不由都是一沉。
方百忧叫孔安之去通知诸执事弟子到大厅中商议防御之事,回头对赵英杰道:“贤侄,你暂且跟汉儿去东厢房歇息,我处理些事务再来陪你。”
赵英杰一时也不便询问百花门的事,道了声别,便随雷汉而去。
这东厢房离大厅约有五十余丈,是泰山派招待贵宾的住所,赵英杰随雷汉进得一个大院,豁然有一排白墙青瓦房,院中生着一行翠绝傲曲的苍松,苍松之旁立着数十株碗口粗地芙蓉花,此时吐赤绽黄,显得娇艳欲滴。
雷汉打开左首第一间房道:“赵兄弟,你先在这屋子里歇着,闷了就到处转转,等会儿吃饭我再来叫你。”
赵英杰拿眼望了一下,见屋中布置古朴雅洁,抱拳一揖道:“劳烦雷兄费心了。”
雷汉笑道:“那里,那里,赵兄弟肯来泰山派作客,那是瞧得起咱们,要不是派中有事,咱哥俩真该多亲近亲近。”
雷汉客套了几句便告辞而去,赵英杰也不进屋,让黑魅呆在院中,自己去观赏那芙蓉花,只觉这花瓣怒绽,花蕊厚大,更绝的是有一种奇异的清香扑鼻而至,竟是要将整个人一齐浸透,赵英杰忍不住深深吸了两口气,他在外界当然也见过芙蓉花,只是这样的清香却没有闻过,这里的芙蓉花,应该是异种。
过了一阵,他闲不下来,就举步向院外而去。
来到院外,只见适才练武的弟子皆停了下来,一队队的匆匆朝山下而去,赵英杰知道方百忧定是已有安排,瞧这些人行事肃然有度,毫无慌乱之举。心中暗赞道:“泰山派建成已有数百年,是逍遥国有名的大门派,在过去地数百年里,逍遥国的江湖上应该有无数地厮杀争斗。而最终能保存一脉,必有其独到之处,灭龙教若真的想要将其毁灭一旦,想来也非易事。”
他四处乱转。但见此地正处于半山腰上,一条石径沿山而升。不知还有XX,山间处处巨石罗列,古松森布,不时有宫殿房屋从松翠中露出一檐片角,思及这些房屋修筑之苦,建派者经营之难,不由颇觉感叹。
抬头瞧到石坪之西面紧靠峭壁之处建着一个极大的高台,台上依稀有人在走动忙碌,一时起了兴致。便走了过去。近了一瞧,这高台竟全是用石头垒建而成,石级约有百步上下,甚是宽阔,约可容四人携手同行。
赵英杰登上高台,顿时有浓烈的酒香与药香之味袭人而至。高台之上又立着两间石屋,相隔有一丈远,分别写着“酿酒坊”、“炼丹房”地字样。
赵英杰见“炼丹房”外有数名泰山派弟子提着兵刃来回走动,知道不便进入,况且他的心思也不在此,快步走入那“酿酒坊”刚到里面,那酒香已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只见七名泰山派弟子正忙着酿酒,旁边则放着数十个大酒坛,想是已酿满了美酒。一名穿着灰色棉袍,长着老大一个酒糟鼻的老者正在出言指挥,见到有陌生人进来,虽料是泰山派的客人,却不去理会。
()免费TXT小说下载
赵英杰呆了一会儿,腹中地酒虫儿被唤起,口中不觉发馋,笑着靠近那灰袍老者道:“好酒,曲更好。”
他虽然不熟酿酒之术,但也知道这酒要好,就必须酿酒的曲子好。
灰袍老者听到他此言,心中一愣,回过身来一揖道:“这位小哥想不到还是个会家,小老儿姓金,还未请教小哥地大名。”
赵英杰笑着回敬一揖道:“原来是金老伯,晚辈赵英杰,一时误入贵坊,打扰之处,尚请见谅。”
姓金的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这例没有,小老儿本是泰山附近的村民,因世代酿酒,略有薄名,几年前才被方掌门请来司酿酒一职。刚才听小哥一言,似乎也精通酿酒之术。”
赵英杰喜欢喝酒在L国维逊市的训练基地旁边就有一个华人开的小酿酒坊,他小时候与奥多巴常常去看着酿造,当下微笑道:“说到精通可不敢当,但略知一二还是有的。”
金老者在这山中难得遇到行家,听他这么一说,兴趣更高,拿了一个竹勺到一个开着的酒坛里满满舀了一勺递给赵英杰道:“你尝尝这酒如何。”
赵英杰等他这酒已久,当下也不客气,先是微微抿了一口,闭目沉思一会儿,跟着仰头一饮而尽。
金老者见他当真像是内行模样,急问道:“小老儿酿的酒,你说如何。”
赵英杰睁眼道:“这酒清凉之中带着一股子回甜更有一种花草的清香,如果晚辈没有猜错,当是用山中地泉水与花草间的露水合酿而成的。”
以他的水平,自然绝对尝不出这酒里渗有花草的露水,不过这酿酒坊里处处都是一些花瓣树叶,他极是聪明,又懂一些酿酒的基本原理,自然猜得出来了。
金老者此时心中更喜道:“对,对,半点不差,还有呢?”
赵英杰又道:“老伯这酒初尝时入口清凉,但入腹后却是性烈如火,我瞧这酿酒地麦曲至少存放了三年以上罢。”
金老者闻言大喜,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我这麦曲确有三年,每年霜露最重之时,便拿出来渗浸一番,酿出的酒味就更加芳香了。咱们泰山在逍遥国境内是最高的了,气候也最寒冷,这酒御寒功能极好,小老儿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雪里火,”
赵英杰也不知道这逍遥国到底下过雪没有,笑道:“这名儿取是真是绝了,好个,雪里火“我今天来啦可不能错过。”
说着拿着竹勺到了酒坛之边,连舀了七八勺,一口气灌在肚里。这“雪里火”当然也比不上外界的酒那样浓烈,但比一路上喝的普通酒却要有劲儿得多了。
金老者见他所饮的酒足有三四斤有余,喝完后却是面不改色,他素知自己所酿之酒的劲道,常人不过喝到两斤便要醉得一塌胡涂,这汉子如此酒量当真是生平未睹。一时便如俞伯牙撞上了钟子期,哈哈笑道搂住他的肩头道:“好酒量,好兄弟,来来,咱们哥俩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赵英杰此时他喝了这“雪里火”肚腹里暖洋洋地甚是舒服,头脑却清楚如常,想到出来已久,怕方百忧叫人来找,便道:“金老伯,今日我还有事,改日一定再拜访。”
姓金的老者大失所望,又不好强留,只得道:“你可得说话算数,小老儿每日便在此恭候大驾。”
赵英杰笑道:“一定,一定,我还要向老伯讨教酿酒之道哩。”
告别金老者,下得高台,信步而回居所,老远见到雷汉急急走来,道:“赵兄弟,让我好找,师父叫我来寻你到饭厅一起进晚朦,快随我去罢。”
赵英杰应了声是,便跟着他到了大殿后的一排房子,无数的泰山派弟子正在一间大屋子里用食,赵英杰随雷汉到了旁边一间小屋中,里面却只摆着一桌子饭菜,方百忧与孔安之在一边等着。
赵英杰道:“方伯伯,让你久等了,对了,怎么不见郭前辈与丁姑娘?”
方百忧道:“本派素有规矩,男女弟子不能同桌进食,师妹和烛儿一干女弟子自有安排,贤侄不必放在心上。”
大家一齐入座,桌上的菜肴不过是些蒸鸭煮鸡熟牛羊肉之类,远不如几人在泰安城里准备得丰富,而酒正是那“雪里火”但只是小壶小杯,饮来毫不畅爽,远逊高台之上的那番痛快。孔安之则不时拿冷眼瞧他,赵英杰知道是为了丁红烛和自己亲近之事,暗暗好笑,喝了几口酒,胸中藏着事情,道:“方伯伯,不知你什么时候指点我的武功?”
方百忧望着他道:“杰儿,我答应的事岂会食言,你放心,等这两天我布置好派中的防务之后,就会抽空教你的。”
第245章 观日谈心
赵英杰听到方百忧过两日传他“玉皇十八掌”也知道泰山派大敌将至,布置防务非常重要,自然不会勉强,又道:“方伯伯,派中若有小侄可以效劳之事,还请吩咐。”
方百忧点点头道:“你肯助我,那自然是很好,但那日你在船上被宋贤志所伤,只怕还未痊愈,先在山上好好歇息几日再说。”
赵英杰听他暂时无意让自己插手派中之事,一时也不再提及。
席间言语不多,用完膳,依旧是雷汉送他至客户,两人略说了两句话,雷汉便自行离去。
赵英杰上榻修习内功,只感到圆转无碍,所受宋贤志的那一掌已全然无妨。不觉一个小周天运完,正要倒床安息,忽闻窗外有衣袂破风之风传来,心中不由一惕。
来人在窗棂上敲了两敲,跟着有个娇柔的声音轻声呼道:“赵大哥,赵大哥,你睡着了么。”
赵英杰听出是丁红烛,忙道:“还没呢,丁姑娘,是你么。”
起身开门而出,却见天空月魄如冰,院中石光如练,一个娇怯怯的身影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眉黛青颦,莲脸生春,月光下如花朦雾笼一般,正是丁红烛。
赵英杰道:“丁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丁红烛嫣然一笑道:“赵大哥,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泰山,我带你去瞧瞧一处好景致。”
赵英杰也是少年天性。闻言有好景可观那有不去地,笑道:“好啊,上山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很不错,今日正要见识见识。”
说笑间两人已走出院外,只见仍有一队队泰山派弟子执着火把在各处巡逻,丁红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了拉他的衣角,两人躲过了这些人的视线,顺着石瞪,向山上行去。
赵英杰由丁红烛带着一路疾行。在山间时上时下。他见丁红烛脚下轻快,直如行云流水般,暗地喝了声采,道:“丁姑娘,你的轻功不弱啊。”
丁红烛听他夸赞,心中一甜,说道:“赵大哥,你可不要夸我。师父常说我练功懒得紧,咱们泰山派地武功连五成也没学会,只有这轻功和剑术要略好一丁点儿。”
赵英杰笑道:“你师父的话,也未必能全信,说不定她是为了勉励你才说的这话。”
丁红烛正要答他的话,不防山路湿滑,一只脚没有踏稳。失去了重心,“哎哟”一声,眼瞧着就要摔例在地,忽然眼前一晃,跟在她身后地赵英杰已赶上前来,握住她地手向上一拉,这才站稳。
丁红烛吐了吐舌道:“做人千万不要太自夸,这么快报应就来啦。”
赵英杰拉住她的手。见她胸口起伏不定,微一渡气,便知其此番疾奔,内力不免有些不济,说道:“丁姑娘,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丁红烛的手从来没有男子握过,只觉赵英杰的手宽大有力,自己竟无心抗拒,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霞,所幸黑夜之中赵英杰也瞧不真切,但她却羞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等了会儿方轻声道:“不行,那地方还有些远,晚了就瞧不着好景致了。”
赵英杰握着她的手,虽是感到滑腻柔软,但他此时心胸磊落,也没想到其它,只是闻她说话之声有异,担心她再失足滑例,便道:“丁姑娘,这样好了,你跟我说方向,我牵着你的手带着你走。”
丁红烛脸色更红得厉害,但鼻里却不由得“嗯”了一声。
两人举步再行,丁红烛给他牵动身形,并没用多少力气便走得又快又稳,心中对这个长得粗扩不羁,但很有英雄气概,似乎比自己大得多的汉子有一种难言的安全感与信赖感,一时芳心纷乱,不知说些什么好。
赵英杰虽觉得她言语少了许多,但那里猜得到这般少女地心事,只以为她受了惊骇不愿说话,也不去多问,只在岔路时相询方向,一路疾奔,却是沿着山径越爬越高。
不知行了多久,月光下远远瞧到一排大房,走近了才知是个神祠,丁红烛道:“这是碧霞元君祠,是东岳大帝的居处,但东岳大帝的庙宇满山皆是,师父说这样可不让他老人家太孤单了么,就找人在这里给他的女儿碧霞元君建了个神祠,还说日后待派里再有钱些,便找来能工巧匠好好改造一番,以作咱们泰山的点缀。”
赵英杰见此地已至山顶,忍不住道:“丁姑娘,你说的那地方还有多远。”
丁红烛笑道:“赵大哥别急,就到啦。”
说话间没走一会儿,便现出一个奇巧精致的亭子,横匾上书着“日观亭”三字。
赵英杰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