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得走着回去,小梅她们说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硝化一下胃里的食物,嘻笑打闹着,早已远远地跑得不见了踪影。不过这样也好,我正好有机会可以好好谈谈。初夏的季节,已经有了些许的燥热,我脱下衣服搭在臂弯处,箐也脱下了外套,和我并排默默前行。
或许是该和箐说点什么的时候了。
上 终于绝望
四十三
夕阳还是那个夕阳,人还是以前的那两个人,甚至于走路的姿势都和以前一样。恍惚间,我又重新回到了以前初和箐恋爱的季节,不说什么话,只是一味地往前慢慢地走着。可又有一个声音在警告着我,让我明白地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那种状态,因为我们已经从19岁成长到现在的28岁,经历过5年分别的心也有很多的隔膜。包括这四周的环境,也不是X城宽阔的大街,也许只有死去或者离开的人,象月,象剑,象翔,才能永远停留在那个逝去的时间。
“你什么时候回去?”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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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还没有考虑,或许再等几天吧。”我一愣神,脚步停了下来,箐继续往前跨出两步才停下来,转身看着我。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她身后的秀发象以前一样,在身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刚你接电话的时候,不是已经说了要尽快回去吗?”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晚一点也没关系,培训嘛,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这样,可耽误了工作总也不太好。”
“你跟我一块回去,好吗?”
箐开始转身,示意我跟上来,但我却没动,看着她的背影,瞬间积蓄了所有的勇气,试探着对她提出我的要求。听到我这句话,箐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我赶紧往前迈出两步,抓住她并搬动她肩膀让她面对着我。
“我知道,是我父母严重地伤害了你,所以你离开以后,五年了,任他们怎么说我也不能原谅她们。这种惩罚,是不是已经足够弥补他们的错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那只是个误会,表示只要你和我一起回去,他们会给你道歉,并马上给我们举行婚礼,你真的仍然不肯原谅他们吗?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自己买房子居住,即便是你没有工作,我也会给你幸福,你就那么狠心,还要我再等你多久才能给我个答案?我等得很辛苦,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用我对的爱来惩罚我和我的家人,你真的很残忍,你知不知道?”
我想我是疯了,一连串的诘问让我越来越丧失了理智,我用力抓紧箐的肩膀,毫不怜惜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希望能把她唤醒,不要再用这样令我恐惧的平静的目光漠视我的存在。
可我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又太冲动了。”我说
“你不应该这样对待父母,你这样做,他们肯定会非常伤心,我真的并没有怪他们的意思。恰恰相反,我这几年一直在想他们,就象想我自己的父母一样,要是知道你会这样,我肯定会跟你早一些联系,劝你不要这么做。爸妈是喜欢我的,从我进你们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能感觉的到,要不然我不可能在跑出去以后还想回去跟他们解释。自从我哥哥和父母去世以后,那天我才真正体味到了家庭的温暖,尽管短暂,可我还是很感激他们。那时离开,是有些原因,真不好跟你解释,我需要时间仔细考虑一下,我们究竟合不合适在一起生活。有很多事情,我必须去做,也就是说我的一切,并不是属于我自己,慢慢地你会发现,我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自己,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箐迟疑了一下,挣脱了我的掌握,把外套穿上。说话的语气好象是一个姐姐在责备做错事情的弟弟,也象是在谈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问题,让我更加地不知所措。看来我以前的想法是有些错误的地方,低头思考了一会,让自己冷静冷静,才抬头面对着她。
“那么,当初你选择离开,也就是说那时候你就已经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准备和我在一起了,是吗?能告诉我一个原因吗?是我做错了还是因为别的?”
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仍然静静地看着我,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是因为你放不下这里的学生吗?可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年的时间,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你还想继续在这里待多久才能同意和我回去?你还准备要待多久?”
“我不知道,也许,一百年吧。”箐说,她抬头看看天色,拿起我手上的衣服让我披上,“天都黑了,咱们赶快回去吧,要不她们该着急了。”
“那,既然是这样,我明天早上就走。”
“明天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我终于绝望,却因为绝望,心情反而轻松起来。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必再为接受薇薇的感情而感到羞愧,这岂非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岂不是一个放弃一段九年感情的最好的理由?迈开步子,大步往学校方向走,箐在我身后一步远的距离跟着,我没有回头,也没等她赶上来,只是一味地往前。既然已经选择了不爱,又何必再去面对她,就让这一切,随风消逝了吧!
上 离别的前夜
四十四
走进校门,天已经完全黑了,因为没有电,所以四周黑暗得让人感到害怕。小梅她们都聚集在一个房间里,点了两根蜡烛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看到我们进去,纷纷站起来把我围在中间,让我给她们说说城市里最新的新闻和变化。也无非都是些超级女生谁获得冠军啦,某歌星和影星的最新情况了,有什么新歌流行以及网络上又有什么名人出了什么事情等等。我对这些,平常并不关心,只好根据一些道听途说来胡乱应付。可她们都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一些我所不能理解的“原来如此”的评论和吵闹。我知道,这里没有电视,电话,电脑与互联网,她们只能从几个小收音机里,倾听外面传来的声音。从繁华的都市来到这么个地方,无疑非常的寂寞,无法与外界沟通的痛苦,也只有她们才能深深的体会的到。
我讲得并不好,很快就让她们兴味索然,又交谈了一会,小梅提议大家唱歌,众人同意,她蹦跳着跑回她自己的房间把吉他拿了过来。等她摆个POSS准备弹奏的时候,众人纷纷捂上自己的耳朵,我不明所以,诧异地看着大家。听到她要节奏没节奏要指法没指法的弹奏,我才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弹,只是配合自己声嘶力竭的叫喊打出一连串的噪音而已。
“怎么,我弹的不好?”她怀疑地看着大伙。
“不错,不错,其实吉他弹唱就是为了自娱自乐,没什么好不好的。”我说。
“还是极品男人有水平,懂得欣赏!我看你们没一个人能比的上他。我这是抛砖引玉,下面该极品男人弹了,想听的话你们就得对本小姐客气点!本小姐的吉他,可是任何男人都没碰过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切!”
等她的脾气发完,众人向她保证待会她唱歌的时候绝对不捂耳朵的时候,才对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宝贝吉他递给我。关于吉他,我并不陌生,还是小时候爸爸妈妈为了培养我的音乐方面的素养专,门请老师教的。中学的时候,为了能给学校在全市举行的文艺汇演时取得名次,还专门苦练过一段时间并且一举夺魁。如果不是爸爸说玩物丧志,上个音乐学院什么的,估计问题不大。大一的时候,我经常参加学校的文艺团体,在学校的庆典上演出之类,在学校小有名气。剑也是个酷爱吉他的人,那时候,我们经常两把吉他,他弹唱我伴奏,我弹唱他伴奏,在校园里演奏也是箐和月那时候最喜欢的节目。她们经常在晚上跑的我们学校,让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弹吉他给她们听。当然,我们不是白弹,得她们俩买好了酒和花生米之类的下酒菜。每弹一只曲子,我和剑就把面前的酒干掉,各自张大的嘴巴,等她们俩把下酒菜放到我们嘴里,等她们忙着把酒给我们再到上以后,才开始弹下一个曲目。现在虽然已经很久不弹,基本的东西还是不容易忘却,唬唬这些人,恐怕还是够了。
第一次给箐弹奏的乐曲,是什么来着?
接过来小梅的吉他,认真仔细地把音调正确,看了看一直不发一言在外围坐着的箐,我沉吟一下,开始弹奏。按照记忆中给箐弹奏的模糊顺序,我谈那鲁西苏…伊卫培斯的《爱的罗曼史》、弹路易斯密兰的《孔雀之舞》,弹索尔的《月光》,弹《鸽子》、《雨滴》、《蓝色的爱》、《悲伤西班牙》,我尽情地让我的情感化作音符在指尖上倾泻,并且每弹完一首,都默默地看箐一眼,仿佛在祈求也仿佛和她共同缅怀我们共同的过去。
“想听什么?”
“《鸽子》”
“怎么每次第一次听都喜欢这首?不烦啊!这次换一首,《蓝色的爱》?你上次不是说这首也挺好听的吗?”
“行,不过我还是想先听《鸽子》”
“得,我看你都快成鸽子迷,什么时候你再变成鸽子飞了,我才是得不偿失,到时候找谁哭去?”
“就算变成鸽子,我也不会飞远,你在那儿,我就跟你飞到那儿。”
“嘿嘿,以后的事情,可说不准,真想听?”
“当然想”
“付报酬吧,没报酬可不行,大街上卖艺的还得俩钢蹦呢。”
“刚才已经付过一个了,这次就只付一个。”
“不行不行,那个不算,两个,再不同意的话我就该涨价了,快点快点,我喊一二三啦!”
想着以前的种种,我的眼睛不觉又浸满了泪水。为什么又哭了呢?为什么我总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这么多人面前流泪呢?所幸蜡烛的光线很暗,装作眼睛很累的样子揉揉眼,揩去眼角浸出的泪水,然后又把那首《鸽子》反复弹了三遍。
既然感情即将飘散,那么就让你喜欢的歌声,陪你走过以后的路吧。
“极品呐!男人中的极品,我说的没错吧?又会弹吉他,人长得又帅气挣的钱还多,还特痴情。这样的男人换了我,就天天拿绳子捆到身上,走到那儿都得带着,要不然不知道多少人得跑过来跟你抢。”小梅跳到箐的面前,拿死眼瞪了她一会,然后拍拍她的肩膀,似乎在开玩笑也似乎在规劝着她什么。但箐没有任何的反应,木雕似的坐着,一动不动,眼光散漫地落在前方。小梅奇怪地看了她一会,又转头看看我。
“吉他还能这么弹,竟然还能弹出这么美妙的音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听到,极品男人,你教教我怎么样?”
“这个,恐怕不太容易,得苦练才行。
“我不怕苦,只要你肯教。”
“不是不肯,时间上来不及。
“怎么?”
“我明天得回去了,单位里有事情,”
“那我们岂不是就听不到了,这太痛苦了,不行不行,得想个法子。可惜也没个录音机什么的,要是录下来每天听着这样的曲子,想着你这个极品男人,就是天天不让我吃饭,我也没算白活。”
我笑了笑,没有吭声,突然心中闪出了个主意,站起来把吉他还给小梅并对说:“这样吧,你们要是不笑话我弹得不好,回去以后我尽量多弹一些,录下来,在计算机上做成MP3格式,再存到随身听里面给你们寄过来,可好?”
小梅鸡啄米似的点头,别人也同样地兴高采烈,看看箐竟然也有一份喜悦的成分躲藏在她的眼睛里,可在与我对视的一瞬间,她的眼光却立刻转了过去。
“太晚了,都两点了,该睡了。”箐说。
上 会是这样吗
四十五
许是箐的年龄都比她们要大一些的缘故,也许是箐来这里的时间较长,她的话,还是挺管用的。大伙听到她这么一说,纷纷打着哈欠跟我晚安。由于这里不是箐的房间,我也站起来跟在箐和小梅的身后,慢慢地向箐的寝室走去。路上,箐不知道跟小梅说了点什么,让小梅不相信似的惊叫一声,扭头看了我一眼,低声跟箐询问。
“你疯了?你们昨天晚上不是………。。?”
“怎么了?”我跟上两步,看着她们两个。
“没什么,极品男人,箐说要跟我一个房间挤挤,你有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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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样吧。”我心沉了一下,摆出个无所谓的笑容。既然已经作出了选择,继续呆在一个空间里,又有什么意思?
“晕,搞不懂你们想什么呢,昨天还好好的,怎么……。。”
小梅嘟囔着,似乎有点不高兴,不过她还是同意了,笑嘻嘻地对着我作了个鬼脸,然后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不大一会,捧着一截点燃的蜡烛从里面出来,递给我。我接过蜡烛,小心地双手捧着防止着风把火苗吹灭,跟着箐进入室内,把蜡烛安放在书桌上。看着箐细心铺床的动作,心里突然间酸酸的不是滋味,正想说点什么,小梅跑进来,对我摆了个妩媚的造型,丢下一句让我错愕的话,扭扭地走了出去。
“我说极品男人,你猜我睡左边呢还是睡右边?别半夜摸过来摸错了人,要是摸的是我,我肯定不吭声,不过你可要吃大亏了。”
我冲她笑笑,没有说话。
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今天恐怕不能让你洗澡了。”
“没关系,偶而一次也不要紧。”
“你有事情叫我,就在隔壁。”
“知道了,有事情我会叫你的。”
“那我走了。”
“等等,让我再抱你一次吗?最后一次,行吗?”
箐静静地看着我,即不表示同意也没表示拒绝,我不再迟疑,往前跨出一步紧紧地抱住她。这次,她没有躲闪,在我抱住她的同时双臂环住我的腰,把耳朵紧贴在我的胸前,听我“咚咚”的心跳。
“行了吧,还没听够?心跳有什么好听的。”
“就是好听,跟唱歌一样。”
“有病啊你,没听说还有谁的心脏会唱歌的。”
“我就是能听到,它还能跟我说话。”
“说的什么?”
“不告诉你,说的什么只能我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