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聪明的人遇上这些事;也会越来越糊涂。
瞳儿一天比一天糊涂;到了最後;喀嚓!晴天一个霹雳;打在他糊涂的脑袋上………安荷不是太子;安荷也不叫安荷;应该叫凤鸣。
最可笑的事情在後面。
他预想中的重臣;良臣;那个应该辅助他当一代名君的容恬;原来才是正主。
「大王後悔了?」章叔低声问。
瞳儿默然无言。
後悔?太晚了。
谁叫他伸手;轻轻推了那个原本就该死的安荷一把?
谁叫他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竟落入一个该死小侍女眼中?
谁让那小宫女;竟然就是安荷的旧情人?
谁让这个可怕的秘密;竟不知为何传入了远在东凡的鹿丹耳中?
当鹿丹的密信被采青送到他手上;瞳儿惊得浑身冷汗直冒。
别的不说;企图谋害太子;就算是太子的替身;那也是死罪。
那个美如天仙;毒如蛇蝎的鹿丹国师;给了他两个选择。
或者;和鹿丹配合;让鹿丹得到凤鸣;或者;他当年干的事在容恬眼前暴露。
如果当年的安荷只是一只臭虫;那麼现在的凤鸣;则是容恬心尖上碰都碰不得宝贝。当年他试图杀死安荷;也就是凤鸣的事情;如果传到容恬耳中;会有什麼下场?
瞳儿当然不会选择自首和死亡。
他出身如此高贵;他如此优秀;还那般年轻。
既然错恨难返;就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他狠下心;写了一道回信给鹿丹;答应配合鹿丹;设下计中计;诈骗捕抓容恬最心爱的凤鸣;只要鹿丹可以保证不洩露他的秘密。
一切;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不可收拾到如今他已经睡在容恬过去曾经安睡的龙床上;却夜夜恶梦;心惊肉跳。
那个设下计中计;天下最歹毒的美丽男人已经死了;却只剩下他;这个迫不得已;当初为求自保的从犯;日夜受著唯恐被容恬报复的煎熬。
这是什麼世道?
「大王後悔了吗?」章叔用更加低沈音调;又问了一次。
瞳儿冷冷道:「本王还有後悔的机会吗?」
「大王明白就好。」章叔忽然拚命咳嗽了一阵;痛苦地按住胸膛;半天才回过来;有气无力地道:「这王宫中人人都可以反悔;只有大王;是绝对不能生出悔意的。容恬谁都可以饶恕;但他会饶过大王你吗?」
瞳儿听了;点头道:「我明白。」他的眼睛还是和过去一样年轻;但现在;却多了一种从前不曾有的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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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事;老仆想和大王说。〃
〃什麼事?〃
〃关於大王最近的恶梦。。。。。。〃
嗯?
「御医连续用药;一点效果也没有;老仆看;似乎不像是病。」
瞳儿听出不对;皱眉道;「不像病;那像什麼?」
「会不会。。。。有人暗中谋害大王?或咒、或毒。。。。。。」
「谁敢这样大逆?」瞳儿大怒;猛然站起;狠戾之色掠过眸底;恨道:「他们竟敢。。。。」
「大王不要急;老仆也只是猜测。。。。。」
正说著;外面几个伺候的侍女捧著热水、衣裳、新袜等跨过门槛;瞳儿一眼看到;怒吼道;「谁叫你们进来的?都给本王滚出去!来人啊;所有擅入本王寝宫者;一律拖出去乱杖打死!侍卫何在?来人!来人!」
几个侍女祸从天降;吓得浑身发抖;丢了手中东西;个个匍匐在地;哭求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瞳儿哪里肯听;一迭声叫来侍卫;责令拖出去杖毙。
章叔在旁边轻声道「大王何必动怒?侍女莽撞;责打几下就好了;贸然杖毙;唯恐王宫中人生出怨恨。」
瞳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思忖片刻;却又猛一咬牙;恶狠狠道:「本王发落不了那些大臣;难道连几个小侍女也发落不了?侍女从从不过草芥一样的东西;不值得为他们费心思。不过你刚才说到的事情;本王却觉得大有可能。」脸色一变;沈声道「章叔;本王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这件事关乎本王性命;交你亲自去查。」?
被委以重任;章叔还是那副迟钝的样子;慢悠悠道:「这件事情;老仆是否要和瞳将军商量一下?」
「不必了。」瞳儿武断地截住他的话;叹了一口气;「自从本王决定和离王合作对付容恬後;叔叔的态度越来越奇怪。这次难得的机会袭击容恬;叔叔忽然提出要亲自伏击;本王已经觉得有古怪。果然;不但没有伏击成功;还折损这麼多人马。全军覆没;主帅却安然无事地回来了;这怎麼可能?我看他根本就是暗中和容恬。。。。。。。。。。。。」不知道想到什麼;盘旋脑中多日的疑问本来就要冲口而出;蓦然煞住。
瞳儿攥起拳头;在偌大的大王寝宫来回踱了两圈;猛然放下拳头;彷佛已经放松了很多;「算了;反正你别管;先把本王做恶梦的事情查了再说。如果本王的恶梦是有人故意害的;本王一定要将那人碎屍万段。」顿了顿;略带不安地问:「最近有容恬的消息吗?」
没有。
「容恬离开被火烧毁的营地後;就完全没有了踪迹?」
〃是。〃章叔道:「不过;我们已经遵照大王吩咐;尽可能四处派出探子;相信很快就可以知道容恬在哪。」
瞳儿默立片刻;忽然露出惊惧之色;颤声道:「章叔;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潜入了西琴?」
「大王不要自乱。」章叔看著瞳儿受惊的脸;刹那间;彷佛在眼帘中的还是那个刚刚失去亲娘的小公子;昏黄老眼逸出怜爱;不禁用小时候哄他入睡般的音调;温柔地道:「大王是西雷公主的亲生儿子;是王族尊贵的血脉。大王何必惧怕容恬;您和容恬一样;身上流著王族的血。容恬逆天而为;不肯娶王后;还密谋拟制均恩令;妄图动摇西雷国本;就算地下的各位先王;也会弃容恬而选择大王您的。」
瞳儿听他宽慰;渐渐安静下来。
他惊惧之色慢慢消去;吐气低声道:「不错;就算各位先王;也不会怪本王。。。。。。。。。。」如做错事情被大人赦免的孩子般;露出完全释然的表情。
只有这麼一瞬;才能从他身上;找回从前那位跋扈任性的瞳少爷的影子。
外面的侍女受罚的哭喊声已经渐渐下去;过不多时;掌刑的侍卫过来禀报;「大王;擅入大王寝宫的侍女已经全部杖毙。」
「死了就拖出去埋掉;废话什麼?」瞳儿漫不经心地吩咐了一句;唇角逸出一丝不在意的笑容;「叫他们再从民间选一些样貌好的过来。等一下;还有年轻的男孩子;今晚弄几个乖巧的过来。」
可爱的面孔;纯真的眸子;稚嫩的身体;说不定;可以驱赶那些可怕的恶梦。
「吩咐下去;本王今夜不睡寝宫;把太子殿打扫乾净;本王要睡那。傻站著干什麼?还不快点去办?」
「是!是!谨遵王令。」
()
瞳儿看著战战兢兢去办事的侍从背影;唇角扬一个扭曲的弧度。
太子殿;他今晚要在那个地方;用那些稚嫩温顺的身体;好好发洩一下无处可处的怒气。
当年;容恬按住安荷;不;是那个凤鸣;该死的鸣王;按住凤鸣赤裸的身体;来来回回抽插穿刺的地方;就是太子殿。
凤鸣;你这只早就该被弄死的一万年的臭虫。
日後若被本王活捉到你;一定会把你带到太子殿。
在那个你春风得意过的地方;本王会把你当成天下最下贱的淫货;狠狠的蹂躏折磨;直到你哀求痛哭;悲惨的死去!
一只臭虫;怎麼可以得到天下所有人的爱慕、欣赏、欢呼?
可恨!
永殷。
凤鸣的旅程;终於开始啦!
虽然有罗登和萧家高手团的後援;但事关凤鸣;没有任何人敢有一点闪失。出发的队伍中;除了秋蓝三个侍女外;其馀人都是从越重城剩下的人马中挑选出来的;个个算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由容虎统领;一共一百人;跟著凤鸣浩浩荡荡地上路。
根据烈中流交给容虎的地图;众人顺利找到林中捷径;白天赶路;晚上扎小帐子点篝火过夜;到第四天;果然如期到逹阿曼江边。
一艘比王侯座驾还金碧辉煌的大船已经停靠在约定好的小码头;罗登领著一众萧家船队的管事;在码头上恭候凤鸣的到来。
「船上已经彻底打扫过;房间也布置一新。少主请。」
凤鸣昂然登船;果然处处都重新布置过;甲板最宽敝的前面铺了一幅半丈来宽的毛毯;不知什麼料子织的;在阳光下反射著晶莹的光芒;衬著天上的白云;倒像澄清无瑕的天空忽然被借到了甲板上似的。
罗登见凤鸣瞪著那地毯看;恭敬地道:「这是属下特意命人快马加从博间的萧家大仓库里取来的;少主不要看这个地毯只有蓝色一个颜色;除了材料珍贵外;编织的时候还必须把线条捻成六种有微小差别的蓝线;采用纘珠法前後上下来回;细细交汇编织上六次;才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做一幅光是工钱就令人咋舌;而且到了现在;会这种编织法的织工好像也难找了。少主请仔细瞧瞧;是不是隐隐觉得颜色美而有变;彷佛会闪烁一般。」
凤鸣边看边赞;又蹙眉道:「这麼珍贵的东西放在甲板上太可惜了;我们是不是奢侈了点?」
「不是少主派人来说;少主要摆足架子到各国游历吗?」
「哦?是吗?」信可不是凤鸣自己写的;这些事全部由容虎一手包办;口叙的则不是烈中流就是容恬。
不过一想也对。
前呼後拥;众星捧月般风光巡游各国;可是烈中流和容恬的一致意见。
「不奢侈一点;怎麼能显出我们萧家富可敌国的气势?」罗登笑著解释道:「属下是看今天天气不错;所以把这毯子安置在这里。本来打算少主登船後若觉得无聊;可以在这里坐看江景;一边吹著江风;一边享受热茶美点;岂不舒服?要是天气不好;浪大或者要下雨;属下自然会命人把毯子收拾起来。这麼名贵的东西;要是让雨水淹坏了;属下也心疼呢。少主如果不想铺著;属下立即命人收起来。」
凤鸣听了他的解释;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既然如此;就放著吧。你安排得很好;是我错怪你了。」
罗登没想到会忽然得到少主一句夸奖;微微一愕;暗忖道;这位少主;温和的牌气和老主人完全不同。
他在萧家当差多年;极有城府;脸上神色不变;只是躬了躬身子;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可是。。。。。怎麼这次大船只有一艘?」
罗登道;「信中说了不希望别人把注意力放在越重城上;少主登船的地点不能让人猜到。只是萧家的大船;所到之处必然引人注目;所以我命令其他船分别在阿曼江各处地方露个面後;让旁人无法得知少主是什麼时候上船。」抬头目测天色;眯起眼睛道:「属下是三天前把它们派遣出去的1;按照约定;今天傍晚前至少有两艘会到达这里和我们会合。」
他做事这麼细心老成;凤鸣大喜过望;刚想再夸奖两句;已经巡视完全船的容虎走了回来;「萧家高手团的人马什麼时候会到?」
「酉时三刻;一定赶到。」罗登笃定道。
容虎道:「那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对凤鸣道:「鸣王;这里地处偏僻;?恐怕被敌人埋伏;我们後援未到;还是小心一点好。属下将一百名手下分开布置;三十人埋伏岸边小林;三十人在码头左右;三十人在船上四处巡卫;剩下十人要紧跟鸣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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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听见有十个侍卫要紧跟身边;那简直和被关在笼子里面没区别;漂亮的眉毛就拧了一下。不过这次出行他是老大;一切必须以大局为重;再没有任性的权利;刚要点头对容虎说「随便你想怎麼办」。罗登却赶在他前面开口道:「船上的安全;属下可以保证。容将军的人马只需要顾及船外地方即可。少主请放心交给我们保护。」
「这可不行。敌人若来;忽然猜到鸣王是在船上;一定会重点攻击船只。我这次带来的都是大王手下精锐;能够以一抵百;多留在船上比较好。」
「我们萧家的好手也不少。」
容虎微愕;俊秀的脸露出肃容;沈声道:「我知道能进萧家船队的人都是一流好手;但鸣王身边必须随时有我们的人才行。我奉大王之命保护鸣王;绝不会让鸣王离开我和我的手下的视线。」
他语气渐渐变得强硬;罗登却好整以暇;仍是那副浅笑的表情;慢悠悠道:「少主的安全;萧家人自然会负责。这次行程;保护少主安全的主力应该是我们萧家的高手。容将军和手下如果可以负责外围;罗登感激不尽。」
凤鸣左看看容虎;右看看罗登;张大嘴巴愣住。
好端端的;那个假设中敌人还没有出现;怎麼就开始内讧了?
凤鸣郁闷。
他最头疼的东西;除了秋蓝等人的眼泪攻势之外;就是自己人吵架了。
「咳咳。。。。。。。容虎啊;我说。。。。。」
「鸣王说什麼也没用。」容虎直视罗登;沈声道:「这次行程;本来就是计划以我和百人队的精锐在内贴身保护鸣王;再以萧家高手们在外形成第二围保护。」
凤鸣噤声。
那麼强硬的态度;看来说服的机会不大。
罗登笑眯眯的;态度也很恭敬;看来还是罗登比较好下手。
「罗登;容虎是容恬下令跟随在我身边的。他身上负著严令;没有办法。所以这次保护我的主力就是他了。呵呵;其实都是保护我;谁内谁外都不要紧吧。」
罗登躬了躬身子;才苦笑著道:「不是属下敢违抗少主的命令;?实在。。。。。。实在是无可奈何。这其实是老主人的意思。」
凤鸣愕然。
老主人?不就是他那个没心没肝的老爹;天下闻名的中年帅哥萧圣师吗?
「我爹?」
「是;老主人派人传信过来下令;少主请看。」罗登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凤鸣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封近似命令的信;比他老娘摇曳夫人当年逼婚的那张更简单明快;只有短短三个字。。。。。
看紧他
下面一个颜色古怪;图案复杂的印章。
他没有见过萧纵的字迹;不过罗登既然确定这是老爹的笔迹;那麼一定错不了。
「这个。。。。。」
「少主请体谅我们这些做属下的。」罗登苦著脸;「老主人的命令;是一点折扣都不能打的;他要我们看紧少主;我们就必须看紧少主。所以这次行程;我们的好手会寸步不离跟著少主。」
「大王给我们的命令;也是寸步不离。」容虎硬硬地道。
罗登能够长年主持萧家纵横天下的船队;绝不是好惹的角色。转过头;换了笑眯眯的表情道:「其实即将在内贴身少主的也不是我罗登;而是即将到来的萧家高手团;他们的首领叫洛宁;最佩服武技比自己强的人。容将军如果可以证明自己比他有本事;说不定他会把贴身保护少主的重任供手让给容将军。」
凤鸣大惊。
那岂不是怂恿容虎和那个叫什麼洛宁的来一场决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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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连忙拦道:「这个绝对不可以;我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