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令而行也是军人们最基本的东西。这时想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尽管卡谬对世家的做法现在已不敢苟同,但是卡谬始终是三大家族中的一员啊。
算上第一次与白衣军战斗,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可是援军却迟迟未来。原来以为白衣军是作茧自缚好大喜功,现在看来白衣军是稳操胜券,已经知道这里是孤立无援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卡谬不得不想想原因了,按照一贯的传统,帝国军是不会放弃救援友军的啊,互助是帝国军的美德。更何况自己也可以算是卡谬家的心腹啊,是嫡系中的嫡系部队,不是那些投奔而来的杂牌可以比的。
还好白衣军今天的进攻也被打退了,至少守军又赢得了喘息之机。卡谬将手下的三个万夫长叫了上来(一个已经阵亡),还叫来了军中的后勤官。可不要小瞧军中的后勤官,在帝国军队中,后勤官不仅仅掌握着军中的一切供应,还肩负着监视军中动态的秘密任务,是军队中的情报官。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这也是无数年来习以为常的了。
几个主要的军官已经没有了平日的精神,浑身上下透漏着的都是疲惫。就连军官们身上的铠甲,也是破损许多,现在已经容不得军官们在后方指挥若定了,带头作战是家常便饭。虽然军官们都是优雅的贵族,可是此刻军官们那考究的仪表都不见,生死边缘,谁还在意虚荣与华而不实呢。
甚至军官们的军服也特意换上了与士兵差不多的作战服,而不是一直以来经常穿戴的贵族礼服,毕竟,身穿礼服可以让敌人一目了然地发现军官们的身份,吸引来无数的想建立功勋的白衣军。战争与生活是不一样的,战争也与书中的描绘是不同的。军官们寒碜的装束真看不出什么贵族的矜持,万夫长们懒散地站立着,若不是卡谬在军中威信极高,恐怕就要坐地上了。
卡谬也没有指望下属们开口,首先说道:“我们已经战斗了十几天,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援军还是迟迟没有动静。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这仗该如何打,大家也说说吧,这可是关系咱们大家生死的事情,还是讨论一下吧。”
周围没有其他的士兵,军官们的话语也不用担心会扰乱军心。卡谬的一席话让有的军官恍然一惊,是呀,光埋头苦战了,怎么援军到现在还没有来到呢?斯凯尔两次被包围,怎么没有人前来解救呢?莫非是白衣军又开辟了另外的战场,牵制了己方兵力的调动?有些人在心中暗暗猜测到。
“大人,咱们还能有什么法子,只能死守待援,城外到处都是敌人,咱们插翅难飞啊。”一个万夫长不由苦笑着说道。
在这个时候,万夫长倒少了许多对上司的顾忌,谁知道是死是活呢,在战场上,万夫长也不止一次被敌人攻击得险象环生,若非自己的卫兵舍生忘死,恐怕也不是有惊无险了。战死也可能在下一刻发生,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再说,万夫长以及其他的各级军官,都是卡谬家的人或是与卡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没点背景,哪能登上如此高位,毕竟,私军对忠诚的要求是尤为高的。
剩下的人也没有说话,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阴谋诡计,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任何的计策都必须有它适合使用的条件,否则只会是徒劳无功,甚至因此损兵折将。斯凯尔被紧紧包围,又有什么计策可用呢?巷战固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那也要在城池被攻陷以后。毕竟,占据城墙的守军是有着巨大优势的。而巷战,是双方的血肉磨坊,守军并不能占太大的便宜。
“维多利,我的朋友,现在你能告诉我援军何时到来吗?”卡谬将军向着自己的后勤官说道,甚至有了很多年没有说过的昵称。
后勤官的身体猛然一颤,好多年了,没有听到这样亲昵的称呼了。后勤官与卡谬将军是发小之交,不过随着卡谬的青云直上,维多利不可避免地有了嫉妒心理,自然与卡谬将军产生了隔阂。这也是卡谬家族让他担任此军的后勤官的原因。
“将军,属下也是不知道,可能已经赶来了吧。”维多利躲避着将军的目光,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
卡谬看着这个经常给自己找毛病的下属,似乎猜到了点什么:“维多利,你我从军多年,也应该知道此刻敌军不可能越过我们攻击后方,但是为什么后方到现在还没有来人支援呢。我知道,你们后勤官都有一套与家族联络用的魔法传声器,应该知道点东西吧。”
“大人何出此言,属下实在没有听说过有这种神奇的东西。”维多利极力掩饰着,不过在周围咄咄逼人的眼光下,维多利不免有些心慌,或许,卡谬将军的情感牌让维多利失去了一贯的镇静吧。
卡谬刚想说话,只是白衣军又攻上来了,而且这一次的攻击又是排山倒海一般。卡谬不得不让万夫长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身边只留下了后勤官。
“维多利,告诉我,咱们还有援军没有?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咱们已经成了家族的弃子。”卡谬不免消沉地说道,如果家族不是打算放弃这里,怎么连个对敌人的骚扰牵制都不做呢,围城,必须保证没有援军才行啊。
“大人既然知道了结果,又何必对属下一再追问呢?咱么作为家族的子弟,就必须为家族的利益奉献一切。”尽管维多利说得有些激昂,可是那激昂里面还悲愤与凄凉。如同深爱的恋人将你抛弃的时候一样,牺牲总要给点安慰或理由啊。
卡谬也不免有些颓丧,长叹一声,问道:“即便我们是为家族而死去,总要给我们一个理由吧。我从没有辜负过家族。”
维多利摇摇头,很无奈地说道:“公爵大人不想听到有人知道咱们的士兵以下犯上,发动了兵变。”
卡谬捏紧了拳头,仰望苍天,云也是如此灰惨啊。“参与者不是都已经被处决了吗,知情者也被派到前面灭了口,难道家族还不信任我们这些人吗?”
“家族也是以防万一。”维多利冷冷地说道,哭泣,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军人就应该有着冷血心肠。
“维多利,情报是你送出去的吧?”卡谬盯着维多利,阴冷地说道。卡谬并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君子,对于害的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维多利也冷哼了一声,说道:“瞒得住吗,即便是我身边,也有公爵大人的眼线。”
“你下去吧,白衣军快上来了。”卡谬将军背对着维多利说道。
不过维多利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向卡谬说道:“将军,让咱们并肩作战吧。无数年了,明争暗斗又有什么意思呢?”
“好吧,维多利,我的兄弟。”是呀,此时还有必要再争权夺利吗?死亡来临时,又怎么可能有所不公呢?争斗已经没有了必要。
“好的,兄弟。”维多利似乎想到了小时候两人嬉戏的时光。
白衣军攻得更急了。
第147章 生与死
卡谬将军喘着粗气,终于击退了敌人的又一次进攻。这一次白衣军加大了进攻的力度,许多白衣军的中层军官开始身先士卒,冒着守军的箭矢等突上城头。所有人都知道,决定最后命运的时刻快到了。经过白衣军这么些天的消耗,守军也仅仅是求生的本能在支撑而已,所有人的体力已经接近了底线。
不过,这一次守军得到了眷顾,或者说白衣军的神明睡着了,忘了帮助那些虔诚的子民。天毫无征兆地下起了毛毛细雨,继而大雨倾盆。或许这就是风云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吧。
大雨让战争终于暂时停歇了一天,在这样的雨天,进攻方是很难施展的。即便是攀爬云梯,那种雨水的湿滑也让进攻的脚步变成蜗行。就连彼此的弓箭,在雨水中也丧失了张力。可以说,雨天,对于防守方也是不利的,一旦天晴,在潮湿天气中失去作用的弓箭将没有用武之地,那么守军也就丧失了一种极为有效的远程打击能力。
卡谬现在也不再做何感想了,只是与自己的军官们饮酒作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已经是被放弃了,及时行乐吧,否则真的是时日无多了。受到卡谬将军的影响,他的一干心腹手下也是知道大事不妙,既然将军都是如此颓废,那么底下的人又作何感想呢?卡谬将军煞费苦心的整顿,得来的士气也随着轻歌曼舞靡靡之音逐渐随风消散。帝国的士兵耐苦战,可是帝国的士兵也是活生生的人,军官们的表现很明显地表示世界末日到了。
人心散了,不好做了。士兵们的军纪也开始散漫,而人在灭亡前那种肆无忌惮的凶残开始被释放了出来。一队队士兵,也忘记了所谓的军人的荣誉,开始了疯狂地发泄。饮酒、嫖妓,打家劫舍就没有必要了,不过其他疯狂的行为还是做出来些的。还好,总算被火线提拔的老兵们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还知道分批行动,留一部分人保持一定的警戒。
士兵们的行为也感染到了城内的居民。暗黑帝国的居民也是知道城破在即了。于是各种闹剧纷纷上演。有让人心酸泪落的,有让人摇头叹息的,有让人目瞪口呆的,有让人出离愤怒的,人生百态,岂可一一尽表,在末日来临的时刻,谁又能坚持本心?
不是卡谬将军不称职,而是卡谬实在是心如枯槁,又怎么可能提起精神坦然面对死亡呢?求生是任何人的本能,只是生不如死让人舍生取义。卡谬将军为了世家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了公爵的大业鞍前马后,可是最后竟然落得个被随便抛弃!卡谬总觉得自己的心碎了,一个理想破灭了,家族竟然一点人情味都不讲,哪怕是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再将大家推上死亡也可以呀,至少让人死得舒坦。难道在家族眼中,旁系子弟竟也是如此不值得怜悯吗?冰冷的权力,冰冷的亲情。
卡谬是个优秀的军人,可是军人最深恶痛绝的就是被人背叛,尤其是最信赖的家族的背叛,让卡谬将军难以适从。这种打击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何况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了,不可能有奇迹发生。卡谬自然不会傻傻得跑到郊外向神灵祈祷,没用的,若神灵听到人类的呼声,那么世间又怎会有如此多的悲痛?
就在卡谬将军快要酩酊大醉的时候,外面从来一阵吵闹声。在座的军官已经是醉眼酡红了,听到外面的声音很是怒喝了一阵。
不一会一个士兵跑进了堂中,向着卡谬将军禀报道:“报告大人,有紧急军情禀报。我军在城中巡逻时捉住一个奸细,还请大人讯问。”
“带上来。”卡谬很不爽地回答道,貌似连想一醉方休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啊,卡谬决定,一定要给这个奸细点好好的教训。
不一会一个浑身泥水的青年男子被押入了大堂之中。不过可以看出来,青年必然是一个富贵家子弟,而且意料也是十分华丽高贵的。
“你是何人,受谁指使,为何刺探我军军情?”卡谬大拍桌子,对着来声喝问。
来人并没有太多的紧张,只是不太习惯身上的绳索,也没有太过慌张,说道:“将军大人,在下乃是斯凯尔城的男爵,家父是斯凯尔子爵,斯凯尔是在下家族的封地,在下匆促而来,实在没有打扰大军的意思。”
“何以证明?”看着年轻人的样子,卡谬也信了几分,敢这样理直气壮的,不是说实话,就是久经考验的坚贞之士,不过年轻人开样子不像一个经历过风雨的人啊,无非就是一个贵家子弟的样子而已。
“还请大人为在下松绑,在下身上带有随身证明。”年轻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年轻人贵族的身份还是很值得信赖的,从来没有人可以随便伤害贵族的性命。
“大胆狂徒,是否是想行刺将军?”喝酒的军官们终于反应过来了,马上一个表现忠心的军官就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想给年轻人一个下马威。
“下去。”卡谬将军挥手斥退了喝得醉醺醺的军官,而是看向了年轻人,对押送他的人说道:“给他松绑。”尽管卡谬装作不在意,可是手已经是暗暗抓住了剑柄。
不过年轻人被松开以后,并没有跳起来就刺杀。而是带有几分倨傲地将怀里的印信递给了身边的士兵。十足是一个自负的年轻人。
卡谬仔细一看,果然年轻人没有说谎。贵族的印信是很难仿造的,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有了几分信任以后,卡谬的语气也就和气了许多:“你怎么会被士兵当奸细捉拿的呢?据我所知,斯凯尔子爵一家不是早就搬出城外了吗?”
卡谬看着斯凯尔男爵,眼神中有着令人难以捉摸的闪动。的确,斯凯尔男爵来得也有些太蹊跷了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刻来,难不成真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不成?不过卡谬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在这种时刻,谁还会在意一个即将沦陷的小城呢?至于说斯凯尔是白衣军的内应,那更是不可能的了,帝国人跟本就不可能投奔白衣军,因为白衣军霸道的信仰决定了他们没有包纳与宽容。
“大人可否让在下附耳一说,毕竟有些不方便说出来。”斯凯尔男爵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被俘虏的觉悟,也是,贵族们都是有着自己的骄傲与矜持的。
“不必。在场的人都是我的心腹,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卡谬也当真会收拢人心,尽管是在最后的时刻,还是习惯地说出了让人感动的话语,至少卡谬的下属是感激涕零了,喝得晕晕乎乎的军官们在无形中有留下了卡谬够哥们的印象。
斯凯尔男爵也就没有坚持,说道:“大人坚守孤城,现在帝国迟迟没有发来援军,不知大人有何感想?”斯凯尔没有被卡谬的气势所迫,贵族们,经过的大场面多的是,哪有可能被一个军官就给吓倒了呢,曾几何时,斯凯尔男爵也是一个军中的将领啊。
“大胆狂徒,竟敢乱我军心,左右听令,将此人斩讫来报。”卡谬不知怎的,当场就要翻脸。
这下斯凯尔男爵就不再装了,而是大声喊道:“将军大人,在下说的都是实话。在下从城外来,自然能将将军带出城池。”
斯凯尔男爵的话,让在座的军官们马上清醒了几分,毕竟这是关系整个军队命运的情报啊,故而众人都是眼神热切地看着卡谬将军,不知将军会怎样处理。若大人是愚忠之人,那大家可就我命休矣了。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