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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侍妾之一
楔子
「不——」
世人敬仰的医谷里,传来年轻男子的悲嚎声,他无法相信眼前溅血的男女竟是他八拜之交的义兄、义妹。
他们已经避世到幽谷,为何苍生仍视表相以盲心,汲汲掠夺。
相爱何其错,原本是段武林佳话,如今却成一件憾事,他心痛剧烈,难以接受眼前的一片红艳。
「大哥,是小弟来迟了。」
一剑犹插在心口的柳玉佛,以惨淡笑容扶著气若游丝的爱妻,他不怪任何人,能与心爱女子生死相随
,何尝不是美事?
「怜……怜秋……不要自责……是我们夫……夫妻俩……命该……经历此劫……」「大哥,你别再说
话了,保留些元气,我带你们出谷找大夫。」杜怜秋哽咽的说。
身为医谷之女的朱影心悲怆一笑。「二哥,连我都救不了……自己……天下……还有能人吗……」
美丽果真是一种毒,穿人心肺。
一口血由她口中溢出,将懦花绣衫染成红渍。如果她未曾出谷救人,一生终老医谷内,或许就不会连
累夫君同赴酆都。
是她的错呵!一张胜雪绝丽的容貌毁了世间慈悲,人人贪之欲藏,而她却只有一颗心,容不下众多的
宠爱。
「影心……」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杜怜秋流下男儿无力之泪。
他知道两人已命在旦夕,可是……他真的无法承受失去挚亲的痛,三人曾经如何意气风发的闯荡江湖
,如今只剩他一人,教他情何以堪?
「帮……帮我们照顾……央儿……」
两夫妻逐渐涣散的眼眸注视著一旁坚强的女儿,他们舍不下心呀!她才六岁。
「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养育,你们……安心吧。」可怜的小央儿。
他话一说完,两双放心的眼随即静静的阖上,嘴角微带遗憾的笑容,无法看著女儿成长实是人间一大
憾事。
「二叔,我要报仇吗?」小女孩清澈如湖的瞳孔中有著早熟的清冷。
杜怜秋任由泪水直徜的搂著她细小的肩头。「不,你娘不会允许冤冤相报,从此刻起,忘记他们的容
颜吧。」
「我也要忘了自己吗?」无声的泪水淌落小女孩清秀的脸庞,日後可见是倾城之姿。
「不能那么残忍,你是柳家唯一的血脉,你要牢牢记住自己是谁。」他要她忘却的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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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一地的尸横遍野,报不报仇已无所谓了,为了争夺天下第一美女,付出生命值得吗?终是一场空
罢了。
「二叔,我要学武。」
看著她明亮的水眸,杜怜秋轻叹。「以後叫我义父,别再提起你的身世。」
「我要学武,义父。」小女孩坚决的说。
她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所爱的人。
「你……好,义父教你。」他会将毕生所学全授与她。
尘土飞扬,金芒瑟瑟,一坏黄土湿味犹新。
墓碑上寥寥刻著:佛手丹心 柳玉佛夫妇合葬於此玉尘观音 朱影心立碑人 柳未央
天无眼,君无道,以致忠臣不存。
美丽果真是一种天谴。
母亲如此命运,延至女儿亦是摆脱不了容貌所带来的纷争,即使贵为一朝将军,也难敌上天的作弄,
一道圣旨打得人伤痕累累。
如今,极力隐藏十年的小女娃长成绝世少女,为防悲剧再度上演,从不曾以女装见外人,偏偏那一日
无意的展露风华,竟惹来国舅爷的垂涎。
或许是命吧!
「义父,都是央儿不好,不该强出手。」但倘若重来一次,她一样不後悔。
「不怪你,若是义父在场,同样也会为保护市井百姓而略微惩戒。」杜怜秋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我会杀了他。」一双清冷美眸饱含淡淡恨意。
他苦笑的说:「杀了他拿你抵罪吗?义父舍不得呀!」
为国效力疆场十余年,一条命奉献给黎民百姓,为此,杜怜秋来不及营救亲如手足的义兄、义妹,愧
疚之心比不上「征战将军」的头衔。
皇上沉溺於仪妃的枕边细语,不知抹杀了多少忠良的赤胆忠心,以後还有谁敢会为社稷安危而尽心呢
?
那日,杜仲受了风寒,心急的柳未央忘了蒙面,仅以简单素面的男儿装扮出府抓药,路经锦绣楼时,
见一名男子当街淫辱一位卖花女,并命手下将其弱夫鞭打至死,她一时气愤教训了一番。
谁知一个不慎,懦巾掉落,散落的乌丝引起男子惊艳之色,便舍卖花女而欲强纳她为妾。
但生性冷傲又富正义心的柳未央岂容他撒野,遂夺其剑废其臂,一干侍从皆重伤,而招来今日之祸。
原来他敢如此嚣张跋扈,全是仗著正得宠的仪妃姊姊,断臂之恨傅至宫内已然变调,经仪妃的渲染、
哭诉,不察其由的皇上为哄爱妃开心,於是下旨革职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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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名实属可笑,征战将军纵女行凶行刺皇亲国戚不可恕,命其入国舅府为侍妾,不得有误。
但是柳未央性子太刚烈了,在一行热热闹闹的下聘官员前自毁容貌,无瑕的出尘玉容顿时多了两道可
怖刀痕,鲜血淋漓地吓坏了一干文官。
此举激怒了国舅爷,再次藉仪妃之口进谗言,指称征战将军之女以此挑衅圣命,不将皇上旨意放在眼
底,视同抗命,其罪可诛九族。
不过,杜怜秋毕竟是声威远播,有功於朝廷的征战将军,在大臣们的力保之下,皇上迟迟做不出决定
,教将军府上下百余口人心惶惶,不得不心存最坏的打算。
「义父,都是央儿连累将军府。」她一双清冷水眸微漾著湿湿波光。
杜怜秋怜惜地抚著她右脸上的狰狞疤痕。「是义父无能,武夫成不了商贾。」
早该弃武从商,明知伴君如伴虎,是他眼光浅薄,放不下名利权欲。
「义父——」柳未央微微抽动肩膀,两行清泪顺流而下。
一位端丽少妇牵著幼子走出後堂。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将军作何打算?」她的脸上有著坚毅的韧色。
「夫人,你怕吗?」他迎上前,不忍地望著三岁大的幼子。
「怕。」她认真的说。
「夫人……」杜怜秋正想说几句安抚的话,但见她蓦然一笑而未续。
「怕你不让我跟从,天上人间情不绝。」她说著令人心酸的誓言。
「巧月,我的好娘子,委屈你了。」他动容地握著妻子柔白的玉手。
苏巧月深情地偎著丈夫。「今生有你相伴,樵妇渔妻亦甘愿。」
「娶妻如你是为夫之幸,只有可怜这两个孩子了。」他怕是无力保全。
轻叹了一口气,心疼地看著他的一双宝贝儿。
仲儿虽年幼但却乖巧,总以无邪的天真带给周遭人们欢笑,诸如咬字不甚清楚地背诵百家姓、三字经
,那童稚的嗓音是最美的抚慰,每每让他在战场上牵挂不已,一心求胜仗好返回京城相聚,享受天伦之乐
。
央儿懂事、好胜,十一、二岁起就帮著照料府内一切事宜,包含管家、算支帐簿、调派下人收租,打
点里里外外的能力不下於他,丝毫不见椎气。
闲暇时她习武、看医书,琴、棋、书、画略有涉猎,若为男儿身必是栋梁之材,可惜她是姑娘家。
十六岁的她出落得有如瑶池仙荷,清灵净垢得不染一丝匠气,一掀眉、一颦都美得令人屏住呼吸,往
往教人忘了手中事地驻足失神,容貌犹胜当年令武林人士疯狂争夺的观音女三分。
但美颜为她带来的是祸不是幸,所以她狠心地毁了它,下刀毫不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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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央儿和你同进退,绝不苟活。」人生何所欢,无愧天地矣!
「不许有这种傻念头,你想让义父无颜见你九泉之下的爹娘吗?」杜怜秋严肃一斥,不准她有丝毫轻
生的念头。
「是呀!央儿,错不在你,别说让你义父伤心的话。」苏巧月也赶忙劝说,只能怪造化弄人。
「婶娘,你待我一向如母似姊,此恩此情央儿怕是难以报答。」
是劫,是灾,是无尽的离。
浅笑的苏巧月温柔地抚著她。「笨丫头,入府这些年是你照顾我的多,怎么说起傻话了?」
「话傻人多情,终是缘浅。」为何避不开宿命的安排?徒使红颜难带笑。
「不管缘深缘浅,你这丫头和仲儿一般,都是婶娘的心头肉。」一样心疼。
记得五年前她刚嫁入府时,看见年仅十一岁的央儿一肩扛起将军府的大小事务,那时她惊愕不已,还
以为夫君凌虐结拜兄长之女。
可相处了一段时日才知是误解,央儿天生的才能不下一般市贾,机智聪慧更鲜人能及,尤善於管理一
干仆从,且给予绝对尊重,并知人善任。
想想她页没用,身为长辈的她反而得依赖央儿的瘦弱肩膀,不曾尽过一分心力即坐享其成,空负将军
夫人之名。
汗颜见愧呀!
「义父,这件事是因我引起,你和婶娘逃走吧!带著仲弟隐居山野,以後别再涉足官场。」反正她的
命早该在十年前就随爹娘长眠於地下。
杜怜秋脸色一沉,握紧佩剑。「武将岂有背离之心,你才该护著仲儿和你婶娘逃走才是。」
「不,夫君不走,巧月也绝不贪生离弃,让央儿和仲儿离开这是非之地,我陪你留下。」夫妻本是双
头竹,花开白芒共存亡。
「巧月,你这是何必?孩子们需要你。」他不想她受苦。
「相公,巧月乃是绾发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会成为央儿的负累,你忍心折磨她吗?」她微
带哽音的说道,不愿加重小侄女的负担。
「我……」他无法反驳她的话,事实的确如她所言。「央儿,你带仲儿走吧!愈远愈好,永不回头。
」
「要走一起走,我们是一家人呀!」割舍不下的是彼此牵连的心。
「唉!杜家上下少说也有百来人,若是触怒龙颜罪连九族,你让义父怎舍得下?」他不能不为他们设
想。
「去把行李收拾好漏夜出城,免得圣旨一下就走不了。」
「义父,我……」她惹的祸怎能由旁人替她背过,尤其是对她有教养之恩的杜家。
「谁都别想走,本舅爷这条胳臂要你们将军府还个彻底。」
一队禁卫军持械闯入将军府,随後走出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他眼神含恨的瞪著自毁容貌的佳人
,一口气硬是梗在胸口。
即使多了两道骇人疤痕,她未受创的另一侧容颜依然美得教人不想放手,他就是要她。
「郑国舅,你未免欺人太甚,我真後悔没一剑刺死你。」空有表相的畜生。
闻言,郑禾青畏惧地退了一步。
其姊能入宫封妃必有过人之姿,身为胞弟自然不可能丑陋不堪,他的长相风流俊逸,惹得不少千金小
姐倾心以待。
只是刚行过弱冠之礼的他,已是京城妓院的常客,狎玩的女子不知凡几,轻佻的眼神给人猥邪之感,
不复清明。
他仗著有个妃子姊姊作威作福,受其糟蹋的良家妇女无处诉冤,不是忍辱含悲的委身为妾为婢,便是
一死以求周全,免得累及家人无颜见容於乡里。
多少条血债、多少条幽魂就此沉入井底不见天日,夜半的凄凉哭声有谁怜悯?百姓终究大不过皇亲国
戚。
「你……放肆,死到临头还敢对本舅爷不敬,不怕满门抄斩吗?」他还真有点怕她。
「把你的圣旨亮出来,我柳未央的头在此,有本事来取。」她愤恨的抽出身侧侍从的剑一比。
「你……大胆,就算没圣旨,我也能治将军府的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敢欺天!」
他倏地躲在家将身後。「天是我姊夫,天之下是他所有,我要个女人有何难?」
「无耻,我杀了你!义父,你别拦我,我今日非斩了这祸根不可。」
「冷静点,央儿,不许意气用事!」杜怜秋飞快出手,阻止她的冲动之举。
「他罪该万死,不值得你维护。」她是在替苍生除害。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容你任性行事!」真是个莽撞的孩子。
她不甘地将剑一弃,冷然的忍住气。
「还是将军识大体,知道本舅爷的重要性。」扬著下颚的郑禾青十分神气地说。
杜怜秋环视他身後的禁卫军。「敢问国舅爷,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