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乱雨横眉一瞪,刁顽的郑丹翎不禁瑟缩了下,马上以眼神摒退左右,佯装娇弱的咬起下唇。
她肤似凝脂,娇艳妩媚,擅以含春带佻的慵懒眼波凝视男人,绰约身段玲珑有致,珠圆玉润的梨颊风
姿微漾,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
可是却应了那句「蛇蝎美人」,人人惊其艳、避其险,不愿与蛇蝎为伍。
「雨哥哥,你不要对人家这么凶嘛!小翎儿心口跳得好急。」她藉故要人摸摸她的胸口。
「是呀!好急哦,急得想跳上雨哥哥的床,来个颠鸾倒凤。」嗤鼻声出自段玉稍的利嘴。
她横瞪了他一眼,便往秦乱雨的椅旁一靠。「雨哥哥,他好坏哦,把他赶出去啦!」
「别靠我太近,骚。」真呛鼻的胭脂味,嫌花粉便宜吗?
她微僵了下,犹不死心的道:「人家听仪妃姊姊说你病了,带来好多宫中的御用补品要来给你补补身
子。」
「御用?!」好大的口气。「御用就是给皇上用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盗取皇家之物,罪当诛九族
。」
郑丹翎微微一骇地捂著胸。「雨哥哥好吓人,这些都是皇上赏给爹爹的,人家的好心全让你当了驴肝
肺。」
她的恼意再次引起段玉稍的讪笑声,讥诮她为人不实,善耍心机。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一时半刻还归不了天。」秦乱雨根本不希罕她的多事。
皇上倒是可笑,他随口胡谒的藉口也拿来用,还穷极无聊地哄这城府深沉的嫔妃,看来,三年前的那
一吼是吼入了龙心。
指婚的原出发点是好意,太后担忧他厌女成性会断了秦家香火,因此暗中施加压力。
谁知耳根子软的皇上,一听仪妃的枕边细语就晕了头,当场在龙床上拟了圣谕,还草率地自以为撮合
了一段良缘,沾沾自喜地在早朝上宣布。
如此儿戏的作法让他隐忍一时,可一下朝,他立刻往御书房咆哮怒吼,差点震碎了龙耳。
他不否认,指婚对象若换成是其他大臣的闺女,或许他会试著接受,反应不致激动至此,毕竟传宗接
代是人生大事,迟早得纳妻妾为王府添些婴儿啼声。
只是不能是郑丹翎,一个无容人之量又苛待他人的善妒公主。
「不许你诅咒自已的身体,我不要当寡妇。」郑丹翎任性地攀上他的肩头。
「当不当寡妇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他说得很冷淡,好像她的未来与他无牵连似的。
「雨哥哥,我不喜欢你的语调,再怎么说我都是你未来的妻子。」她眉头一皱,口气倨傲的说。
秦乱雨冷笑的躲开她落下的纤荑。「你慢慢等吧!等我儿孙满堂再来回味个笑话。」「你敢不娶我?
」她身上有毒吗?碰一下都不成。
「我连皇上都敢吼,一个沾皇室光彩的假公主,有什么值得人留恋?」他说得相当伤人。
「你……逆旨可是欺君大罪,秦家几百口都不想活……哎……我的……」她脸上一白,手痛得微红了
眼眶。
东吴、西蜀、南赵、北魏四个侍卫紧张地上前一站,手放在刀柄上不知该不该抽,到底对方是位高权
重的临淄王爷。
此时,刚才撞昏头的小女婢喜儿忽然醒来,见自己主子的手腕被箝在秦乱雨的两指间,神色痛苦地低
号,连忙跌跌撞撞的爬起来。
「王爷请看在国丈和仪妃娘娘的面上,饶了我家公主的手,喜儿给你磕头。」她马上磕了个响头。
「本王最讨厌有人比我更狂妄,尤其是女人。」他狠狠地甩开娇娇女。
郑丹翎往後颠了一下站不太稳,在喜儿要过来扶她时,突然一只不怀好意的长腿一绊,正好教她跌在
方椅的西方角上,使她疼得扶腰一呻。
段玉稍故作无事地还惊慌叫著:「这么大的人还不会走路,真亏她父母不惭愧。」
「天生软骨呀!不然你以为仪妃是怎么迷倒皇上的,就是够贱。」秦乱雨不留口德地应和道。
「喔!原来郑氏一家贱呀!难怪老是不要脸皮地强求不属於自己的爱情。」
嗯!贱得无格。
「注意你的说辞,不是爱情是孽障,郑家的儿女不简单,得不到的就威胁要满门抄斩。」
「够狠。」
两人一冷一热的说著,秦乱雨是面无表情,似在说著旁人,而段玉稍虽笑容可掬,却听不出半丝暖意
,字字句句都含冰珠,寒如刃。
这般明显的排斥和嫌恶,郑丹翎不是体会不出他们由心底发出的蔑意,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她心伤比
()
腰间的戳痛更甚。
可是没办法,心不由己控,她就是喜欢他。
当她在宫里第一次见到秦乱雨伟岸的身影,就对他著了迷,抵制爹要送她入宫为妃的决定,不愿与姊
共侍帝王,只想日日夜夜追随他。
可就算她的行为表现过火了些,以她一个堂堂公主的身分难道配不上临淄王府吗?他们居然以恶毒言
语加身。
从小到大没人敢让她受委屈,她一直是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天之骄女,向来只有她给人气受,曾几何时
抛掉大小姐的骄气,去看人脸色?
他太过分了。
「秦乱雨,你这辈子是娶定我了,我会缠你缠到死为止。」做鬼也不放手。
「现出原形喽!怎么不再轻声细语地唤声雨哥哥?」对嘛,泼妇本色才是她的原貌。
郑丹翎气得抓破扶著她的喜儿手心。「段玉稍,我得罪过你吗?」「没有。」他无赖的搓搓鼻梁,装
潇洒样。
「那你为何老是扯我後腿,和我作对?」手中若有剑,她会穿了他的心。
「因为我暗恋你嘛!不高兴你总是倒贴别的男人。」段玉稍嘻皮笑脸的道,看不出真伪。
「不必,我不喜欢你,不准你暗恋我,听到了没有?」难道是因为他从中作梗,雨哥哥才不要她?
段玉稍眉一扬。「随便说说逗你开心罢了,你连杨姑娘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她有才有貌又独特,郑丹翎当绣鞋上的荷花都嫌污了水色。
「玉稍,别把愚儿扯进来。」秦乱雨不悦地警告他。
「失误,无心之举。」杨姑娘太优秀了,免不了萦记在心。
「哼!」
听出一丝端倪的郑丹翎心中感到不安。「杨姑娘是谁?」
「你管不著。」
「秦……雨哥哥,身为王府未来的王妃,我有权彻查来路不明的女人。」一有危及地位者都该杀。
他冷嗤一声。「得由我承认才行。」言下之意是她不配,王妃的位置她坐不上。
「是不是有狐狸精缠上你,所以你才不愿娶我?」她口气又急又恨地四下乱瞄。
「唉!明明自己就是缠人的狐狸精,她从来没被镜中反映出来的狐狸脸吓住吗?」段玉稍故意叹了一
大口气,「自言自语」的声调连屋顶上的麻雀都快震得跌落,也引来一道怒焰。
「你说那个女人是谁?她漂亮吗?是不是以狐媚蛊惑了我的雨哥哥?她是哪里人?多大年岁?进府日
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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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丹翎的喋喋不休,令人无招架之力。
「停,她人就在那里,你自己问她。」多事的百谱,他才正玩出兴头。
「她?!」
「愚儿。」
不需任何证明,单看盛怒中的秦乱雨立即脸色温柔地迎上前,并以十足的占有欲推开她身边的文质书
生,单手环抱著她的腰不放,她……居然是……一切的一切都不用解释了。
「你宁可要一个貌似无盐的丑女,也不肯接纳我的一片真心,你未免欺人太甚。」
远远一瞧,她的心差点停止跳动,怨恨世间真有谪尘仙子抢了她的风采,袅袅纤纤地不食烟火,一步
一足都似生了莲花,朵朵都生香。
可等到了眼前才知是个残疾美人,两道可怖的疤痕横亘右脸,可想而知发覆的左脸一定更惨,所以羞
於见人。
这样的丑容竟然博得男人眷恋的目光,身为举世无双美颜的她,怎咽得下这口气?他的温柔呵护及深
情怜宠都该是她的,不应有旁人。
她不甘心,而且痛恨。
「你到哪里找来还个丑得这么均匀的女人,不怕半夜以为是夜叉出巡吗?」丑人不知羞。
丑得这么……均匀?!
段玉稍微微一愣,继而忍笑忍得非常痛苦,几度差点让笑声飘出来,幸好应晓生及时以肘轻撞阻止他
。
他们两人可以有雅量地把它当笑话听,但是另一个冷峻男子可容不下恶言批评。
「丑得见不得人的是你,愚儿的美,庸俗如你是不得见,你才丑如夜叉。」
「你说我丑?!」郑丹翎受不了人家讥她丑的字眼,故尖声一喊。
「你不只人丑心更丑,连使的手段也丑陋不堪,刁蛮得无处完肤,丑得让人无入目之肤。」总之一句
话,就是不屑一顾。
「子乱,厚道点。」柳未央心中虽愉悦万分,但面上仍维持清冷之色。
「别要求我太多,我说过不许任何人欺陵你,你是我的爱妾。」面对她,秦乱雨的神色净是深情款款
。
她感动地心口一暖,握住他的手。「不要太护著我,女人的心是很脆弱的。」
「少说傻话,我不护你还护谁?天下除了你,没人值得我多看一眼。」最後两句,他刻意放大声量,
让所有人听见。
「她有什么好?只是个无耻夺人夫的丑女,本公主有哪点不如她?」呵!她的深情能再说无悔吗?
愤恨难堪的郑丹翎不禁咬牙切齿,多年来他的不理不睬及不上此刻伤人的画面,椎心的痛油然腐蚀了
她的知觉,几乎麻木了四肢。
她有什么资格剽占那个男人?而他为何就是不肯放下心防来爱她?他们怎敢联手破坏她多年编织的美
梦?怎么敢呀!
不可原谅,郑丹翎恨恨地想。
「不为什么,只因我爱她入骨,甘心为她折了锐气。」他含著爱意的深邃目光,望著身侧微泛泪光的
佳人说道。
「爱?!」郑丹翎失神地踉跄两步,跌坐在侍卫及时移来的漆椅上。
「对,我爱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沉迷不已,我就是要她。」他的宣爱还是一样的狂霸不羁。
郑丹翎骤然回神冷视他。「你想我会放手吗?」
「我不在乎你放不放手,你的存在对我而言不过是个石子,踢了便是。」他不需要她的成全。
郑丹翎阴侧侧的一笑。「你以为抗得了皇上的圣旨?」
「抗不了又何妨?我会「病」很久,你若想和一只公鸡拜堂成亲,我是不会阻止的。」谁奈何得了他
。
「我要是进了王府,谁敢挡我路,都得死。」她恨恨地说了狠话。
秦乱雨猖狂的大笑。「临淄王府的产业有众多别院,我只消随便地把你往一个小别府一塞,不派侍女
不发粮,宛如冷宫地囚禁你,谁都无权管我秦家弃妇。」
「你……好毒的心肠。」分明想活活饿死她。
男人的无情,她算是见识到了,可是她的心里还存著对他的爱意,若没有那个丑女的介入,他终会感
受到她的深情而有所回应。
如果没有她……
「来人呀!给我杀了那个小娼妇。」
她一声令下,东吴、西蜀、南赵、北魏随即拔剑相向,意在取柳未央的首级。
四剑直聚,三个飞快的男人已趋前一挡,丝毫不让剑光伤了他们所爱的女子,令郑丹翎看得眼丝赤红
,怨妒之心又加了几分。
一个丑女竟能同时获得三名出色男子的倾心相护,教人怎能不除为快。
「愚儿,小心。」
秦乱雨惊慌的一喊,回剑刺向北魏的掌心,废了他持剑的手,但转身抽剑之际,却来不及挑断那高举
的剑光——倏地,众人全傻了眼。
原本应该不识武功的佳人以两指一夹,便毫不费力地折断精钢所制的大内匕首,且身形一步也未移动
()
,犹冷淡的一扫呆若木鸡的一群人。
「你们不打了吗?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
柳未央的嗓音像有催眠作用般,一行人正要坐下……
「东吴、西蜀、南赵、北魏,你们眼中还有本公主吗?」郑丹翎愤怒的声音唤醒了四人的迷思。
「公……公主。」他们讪讪然地退回她身後。
「你好样的,丑狐狸,勾引了我的夫婿还不够,竟连我的手下也不放过。」原来她是用声音迷惑男人
。
「公主言重了,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