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胖子老谋深算地说:“丁哥,看过电影《*》吧?里面那个可爱的女学生王佳芝是有原型的,名字叫郑苹如,是中统情报人员,典型的‘女特务’,她以名媛的身份登上过《良友画报》,长眉弯弯,鹅蛋脸,眼睛有混血特征,标准的大家闺秀,只有二十岁,姿态却很成熟。上海沦陷后,郑苹如利用其得天独厚的条件,混迹于日伪人员当中,获取情报。后来郑苹如接到命令色诱大汉奸丁默邨,并伺机刺杀他,结果行动失败,不幸被捕遇害。临刑前,郑苹如神色从容地对刽子手说:干净些,别把我弄得一塌糊涂。丁哥,据我观察,杨妮儿很有点郑苹如的气质。所以我才提醒你小心啊!”
想不到齐胖子还一套一套的,我却不以为然地驳斥道:“郑苹如和杨妮儿根本不可比,一个是经过中统特殊培训的‘女特务’,一个是出水芙蓉一般天然雕饰的仙女。看来你小子玩女人玩的是‘性’,对*却一窍不通。”
齐胖子嘿嘿一笑说:“丁哥,这世上只有两种东西是用来玩的,一个是政治,另一个就是女人。不过玩这两样东西都离不开钱,因此我只好对钱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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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说:“你小子说得有道理,有了实力才能纵横天下,上次那船货我求K省驻京办主任老唐帮忙,你一出手就是一辆凌志,人家见你如此大方,非要认识认识你这位能人,要请你吃饭呢。”
齐胖子一听得意地说:“丁哥,我正有这个意思,我的油船要经常从K省的海面经过,少不得要麻烦老唐。客当然要由我来请,不过由你做东。”
驻京办主任(四) 四(2)
我正想弄明白这小子是怎么走私成品油的,知根知底才不至于翻船,可是齐胖子在生意上一直遮遮掩掩的,连我也没全交过底,这次是实在没招儿了,才在我面前露了底,我赶紧追问道:“齐天,咱们现在可站在一条船上,你小子一直在玩香烟和汽车,怎么突然又弄起油来了?”
这话我问完后,心里一阵凄楚,因为大圣集团根本没有进出口经营权,叫什么走私?只有驻京办下属的外贸公司有进出口权,在梁市长的支持下,与大圣合作成立圣京公司后,我忽然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大圣集团虽然是实际走私公司,但表面上走私的却是驻京办的外贸公司,也就是现在的圣京进出口有限公司。别看圣京公司实际上操纵在齐胖子手里,我却是这个公司的挂名董事长,如果齐胖子走私一旦东窗事发,岂不是所有罪名都落在了我的头上?想到这儿,我暗骂梁宇宙,狗日的大贪官,可把我害惨了!可转念一想,圣京公司是梁宇宙一手操作的,天塌了有大个顶着,我作为下属,只是执行政令,顶多是犯了平庸之恶,有什么了不起的。此时齐胖子抹了一把肥脸上的汗水,贪婪地说:“丁哥,我在京城光汽车就送出去多少辆了,咱们有关系网和保护伞,干吗不好好捞一把。我现在不光做香烟和汽车,植物油、石油、化工原料和通信器材我都做,谁和钱有仇啊?”
我越听心里越紧,便提醒道:“这些领域太敏感了,你就不怕被盯上?”
齐胖子诡谲地说:“油属于危险品,海关要求先卸后报。我等到天黑海关下班时,让我的船开到油库,把三万吨油卸下,如果海关发现我的船就报关,如果海关晚上没发现我的船就开走。即使海关发现我运的三万吨油到库,我也可以说这些油是转口到第三地的,然后再报有只空船要把这三万吨油运走,但实际上这只船上也是装满三万吨油的,这样我就有两船六万吨油下库。海关没有查船到油库是装油还是卸油,再说,要想保证每个链条环环相扣、万无一失,必须有咱自己的人,经营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吹,谁查也别想找到咱一点毛病,不仅如此,在东州地面上,谁想搞成品油走私,必须先向我申请‘指标’,否则休想过关。在东州,只有大圣的成品油走私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如果有谁敢冒犯我齐胖子,不到我这儿申请‘指标’,就敢染指成品油,立马就有边防、海关等执法部门拦截查扣,让他们人财两空。只有先经我点头认可,三七分成,大圣集团拿到七后,这才得到‘指标’,我才保他平安无事。丁哥,还是那句话,谁跟钱有仇?只要哥儿们‘义’字当头,票子开道,就没有闯不过去的关。”
齐胖子说得踌躇满志,像是精神饱满的章鱼,可能是水汽太大,我却觉得膨胀的章鱼像一个泡影,一个天堂的泡影在我内心深处缓缓破灭。其实整个世界都是一个泡影,就连我赖以生存的驻京办总有一天也会像泡影一样破灭的。因此,命运的肉身是最实在的,与其渴望多活几个世纪,不如好好享受现实。我的现实就是杨妮儿,正如弗吉尼亚是爱伦·坡的姑娘,贝雅特丽齐是但丁的情人,而杨妮儿,是我的宝贝,我的美人。专案组领导,不瞒你们,我当时脑海里就像女人怀了孩子一样,整天想的都是杨妮儿,因此齐胖子用什么“女特务”恐吓我,简直就是对我智商的污辱。我之所以在这个坟墓般的小屋里,肯于写下这么多肺腑之言,就是想向你们理清我与杨妮儿之间的关系。我现在脑子乱极了,我刚被“双规”时,一直不敢正视我与杨妮儿之间的关系,但是不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事也说不清,我现在写了两百页了,但是心却被搅得更乱了,我一直试图找到一个方向,却发现这不过是一种理想,而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纷繁的世界里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符合理想的,过去杨妮儿让我觉得世界是理想的,但是现在我却因这个理想而被双规在这个坟墓般的屋子里几个月了,别以为反思会使人清醒,反思等于“抉心自食”,谁愿意自己吃自己的心!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我只想问你,为什么我们之间甜蜜湿润的感觉和颤动的火焰会演变成罪恶的深渊?太阳就跟它们掩盖的罪恶一样黑暗,天使和恶魔一样狡诈!这么形容一位仙女,我真的于心不忍,因为有太多的美好,无法让我与欺诈画等号。在我们相处的那些身心舒爽的日子里,杨妮儿曾经无数次地用她那温柔、神秘、暧昧、朦胧,甚至*夺魄的目光抚慰过我,我为仙女的邪恶气息所着魔,一个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着了魔,周身的血液都会化作彩虹,此时此刻别说是精心设计的桃色陷阱躲不过去,就是一个小土坷垃,也会让人命丧黄泉。我一直弄不明白,自从我恋上杨妮儿后,总有个魔影跟着我,我始终有一种做贼的感觉,当然我对仙女的魔力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对魔力的危险性并没有准备。再说,谁会把美视做一种危险呢?正是因为我对杨妮儿的美太珍视了,以至于一直耐着性子没敢露出自己猎人的真面目。但是自从和她去九谷口野营以后,杨妮儿时不时就给我一种暗示,其实用“暗示”这个词太暧昧,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不经意的一句话都透着一股子暧昧,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驻京办主任(四) 五(1)
当然最明目张胆的勾引是杨妮儿过生日的那次,当时她在鲜花餐厅定了包房,当我得知她过生日只邀请了我一个人,习海涛根本没沾着边儿,我心里一阵窃喜,我预感到这是一次图谋不轨的良机。我怀着鬼胎走进包房时,她竟然穿了一身那顶顶风格的服装,用鬼魅似的目光望着我笑。身上的饰品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大臂上戴着臂镯,脖间的各式环状珠链充满了女神般气质,让人联想到遥远的西藏、蒙古草原、雪山、白云甚至唐卡,很有点原生态的神秘诱惑。杨妮儿身上本来就有天然的仙性,这么一打扮比一直珍藏在我心中的那个天使更妩媚了。我的心顿时一阵躁动。为了掩饰我的邪念,我开玩笑地问:“怎么,真拜那顶顶为师姐了,该不会也和她一样入佛门了吧?”
其实她从这身打扮来看,就知道杨妮儿与妙玉之间的关系已非同一般,应该说那顶顶性格的古怪劲儿不亚于《红楼梦》里的妙玉,再加上梁市长的宠爱,是个很难相处的人,杨妮儿用这么短的时间不仅和她师姐师妹地相称,而且妙玉还为杨妮儿亲自设计了禅气十足的服装,这说明那顶顶非常喜欢杨妮儿。这不免让我心头升起一种莫名的隐忧。杨妮儿见我进来,用火辣辣的眼神*似的看着我说:“人家今天过生日,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我把手里的鲜花递给她不自然地说:“生日快乐!” 杨妮儿撅着小嘴儿说:“难道这就是你的表示?” 我俗气地说:“本想给你买条项链,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改天给你补上。”
杨妮儿像蛇一样扭着身子说:“谁稀罕啊!你真是个木头!”
说着投入我期待已久的怀抱,活脱脱像个轻贱的俏妞儿一样火辣辣地吻了我麻木已久的嘴唇,我顿时像打了强心剂一样精神舒爽起来,下面像吃了伟哥一样挺起了一个棒槌。一阵神情恍惚之后,她那纯洁无邪的嘴唇软绵绵地离开了我,我那狠毒麻木的嘴被激活之后凶狠地吻着她,心突突跳着不愿意分开。杨妮儿推了我一把,妩媚地笑道:“傻瓜,该为我干一杯了!”
我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搞得像个憨乎乎的笨蛋,连忙倒了两杯红酒,色迷迷地说:“杨妮儿,你快让我崩溃了!”
杨妮儿端起红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嘴凑到我的耳边,然而我的心跳声遮蔽了她炽烈的惊雷似的耳语,我用不敢相信的口吻又问了两遍:“什么?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
她咯咯地笑起来,捋了捋秀发,重复了一遍,我才受宠若惊地听明白,尽管她的耳语说得很露骨,但我仍然觉得是一种暗示,直白的暗示,我明白大概不用我图谋不轨,就会体会到太虚幻境,因为她耳语的原话是,“哥,喜不喜欢云雨情啊?!”这话简直不是*,也不是勾引,根本就是邀请。听了这种耳语,任何男人都会想入非非,进入一种荒诞的梦境,我日思夜梦*裸的交欢,就要变成现实了!这一激动,我几乎喝光了整瓶红酒。没出息的丁则成,迫不及待地想成为杨妮儿的俘虏。不,不是俘虏,我只想做她名副其实的情人!专案组领导,你们读到这儿,可以认为我*大发,我并不认为这是*,这恰恰是最本真的人性。*和人性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美感,此时此刻,我的内心世界充满了对一切美好的向往,我相信杨妮儿也是一样,当*变成一种彼岸、一种心灵世界的体悟、一种境界、一种爱的相吸,这不是美是什么?难道我们走进寺庙中看见供奉的欢喜佛,不认为是一种美吗?佛经上讲,“先以欲勾之,后会入佛智”,也就是说,先以爱欲供奉那些残暴的神魔,使之受到感化,然后再把他们引到佛的境界中来。我不是佛教徒,对佛的境界不感兴趣,我是身心健全的男人,只对美的境界感兴趣,哪怕杨妮儿是鱼蓝观音化成的美女,为了追求美,我宁愿最后看见的是具骷髅。这恰恰是符合尼采日神精神追求美、酒神精神追求真的哲学思想。你们可能认为我在诡辩,但哪一种思想、理论、主义为了自圆其说,不在诡辩?我虽然酒喝多了,但没有一点醉的感觉,头脑异常清醒,不,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说,我彻底陶醉了,头脑异常兴奋!我和杨妮儿不知道喝了多少个交杯酒,最后她主动要求送我回宿舍。你们听听,是她主动要求的,我自认为没有喝醉,她要送我回宿舍,意思是不是再明白不过了?我虽然没有喝醉,却也感到头重脚轻,当杨妮儿挎着我的胳膊走出鲜花餐厅时,月亮像一只鬼魅的眼睛窥视着我们,微风习习,我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杨妮儿咯咯笑道:“打一个喷嚏说明有人想你,打两个喷嚏说明有人骂你,打三个喷嚏那是你感冒了。我的情哥,你干什么坏事了,竟然有人在背后骂你?”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驻京办主任(四) 五(2)
我或许是喝高了,脱口而出:“若是有人在背后骂我,估计只能是杨厚德。” 杨妮儿立即停住脚步,眯缝着像月牙儿一样鬼魅的眼睛问:“为什么?”
我像踩棉花似的一边走向我的车一边轻蔑地说:“杨妮儿,天底下不自量力的人很多,杨厚德就是一个,这种不识时务的人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做屈死鬼。一个小小的驻京办副主任敢和梁市长斗,你说他是不是脑袋进水了。现如今弄得家破人亡,何苦呢?”
杨妮儿不依不饶地问:“丁哥,那么你对他做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背后骂你?”
我淡淡一笑说:“我当然要和梁市长保持一致了,这就叫讲政治,你年轻,还不懂。”说完我把车钥匙扔给杨妮儿,醋味十足地接着说:“我听说习海涛帮你拿驾照了,你来开车吧,我来考核一下你的驾驶水平。”
杨妮儿到驻京办时,根本不会开车,是白丽莎告诉我,杨妮儿不仅私下里和习海涛学开车,而且习海涛还通过关系为杨妮儿拿到了驾照。杨妮儿以为她和习海涛学车没人知道,被我一点破显得有些发窘,要不是夜色的遮蔽,脸一定红得跟樱桃似的。走到我的奔驰车旁边,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有三辆三菱吉普并排停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趁杨妮儿坐进车里之际,我摇摇晃晃地走到三菱吉普旁看了看,觉得像小尉、小吴和小贺的车,但又不像,因为三菱吉普都是一个模样,只是三辆并在一起,引起了我的怀疑。这时杨妮儿按了一下喇叭,我只好三步并作两步钻进了车里。奔驰车缓缓驶离鲜花餐厅,我下意识地扒着窗户往后看,想看看那三辆吉普是不是尾随上来,但是杨妮儿突然加快车速,我什么也没看见。京城的马路只有夜半时分是通畅的,奔驰车贪婪地吞掉黑黢黢的马路,杨妮儿一边开车一边笑嘻嘻地问:“丁哥,往后看什么呢?是不是怕有人跟踪啊?你可真是做贼心虚,我还没和你上床呢,你怕什么?”
这个鬼精灵,显然看穿了我的不轨的心思,便遮掩道:“我是想观察一下有没有情敌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