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娥姐,我们家天浩刚去,你能不能容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不会赖了你的。”说话的女子带着哭音。想必这就是这个死者的妻子了,以后还会是自己的妻子,刘天浩心道。
“我说小兰,明知道天浩已经变成了傻子了,你还是拼死拼活的要嫁过来,这又是何苦呢。虽然说你们从小定了娃娃亲,但是现在他变成了傻子,你不嫁过来,没人会骂你的嘛。这下好了,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了。”
“冬菊婶,浩哥变成傻子了,我不要他,那谁管他。我刘小兰就是这个命,注定了家雀变不成凤凰了,我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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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啊,苦了你了,是我们老刘家对不起你啊!唉!”接着是一名老汉的叹息声。
原来这个死去的刘天浩,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这在这个平均文化水平不足小学二年级的穷山沟里,可谓是如神仙般的人物了。
刘天浩和张小兰从小就订了娃娃亲,小时候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可是后来刘天浩去了县城上高中两人见面就少了,再后来去省城上大学,一去就是四年,两人更是没机会见面。村里人见刘天浩出息了,以后肯定是国家干部,那张小兰可就是官太太了,就都有点嫉妒她。刘天浩大学四年未回,就经常有好事的女人们嚼舌头,说刘天浩找了个城里女人,以后不会回来了,还要把他爹妈也接过去呢。还有的说,人家现在可是国家干部了,能看得上咱山里婆姨?那张小兰也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得见、摸不着。
不管她们怎么传,张小兰是不相信的,她知道她的浩哥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他是一定会回来娶自己的。但是她却不想嫁了,现在浩哥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了,是有远大的前程的,自己这个家雀怎么能配得上他呢,她不想拖累他。
天有不测风云,刘天浩大学毕业回家时,他父亲雇了一辆拖拉机带着他母亲一起去县城接他。哪知回来的时候一起摔进了山沟沟里,老两口和司机没抢救过来。刘天浩倒是捡了一条命,不过断了一条腿,脑子还有点傻乎乎的。
这下张小兰的父母可就有点不乐意了,他们是一门心思将女儿嫁出去做官太太的。这一下子变成嫁给个傻子,落差太大,实在是接受不了,况且别人的闲言闲语也受不了。所以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反正刘家也无人了,没谁会来逼他们的。可是张小兰此时又转了性,死活不同意,竟偷偷找到刘天浩的表叔,在他的主持下悄悄拜了堂。
在山村,这拜了堂就和城市里领了结婚证一样,是受到全村人承认的。张小兰的父亲一气之下,就与她断绝了关系,让她永远别进刘家门。
真是祸不单行,小兰刚过门没两个月,刘天浩就从山坡上摔下来,一命呜呼了。
缓了这些时间,刘天浩觉得有点力气了,抬起手来使劲敲了敲棺材盖子。只听“咚“的一声,想来是棺材太薄,声音倒是异常的响亮。
外面一时鸦雀无声,许久才听到一声哆嗦的喊声“不会是诈尸吧,青天白日的?”
刘天浩无奈,有使劲敲了敲,开口喊道“我还没死呢,快放我出去。”声音有些嘶哑,不过倒是能听清楚。
“哎呀,天浩可能是阳寿未尽,又还过魂来了。快帮忙把棺材打开。”这是天浩表叔的声音。
棺材盖一开,刘天浩赶紧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缓缓睁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秀美面庞。接着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有男有女,或面带喜色,或有恐惧,或有一丝怨恨。
“浩哥,你没事就太好了。”清秀少女喜笑颜开,忙扶刘天浩出来。
刘天浩刚抬起左腿,就是一个趔趄,想来右腿瘸的厉害,他又看了一眼身体,瘦骨如柴,这副躯体实在是劣质了些。不过只要能够脱离轮回之苦,也就知足了。
“小兰,我渴了,有水吗?”刘天浩虚弱的问道。
“有,我这就去拿。”小兰将刘天浩交给表叔张老汉,正要去打水,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盯着刘天浩惊奇道“浩哥,你好了?你认识我了?”
众人刚才未发觉,这时都齐刷刷的看向刘天浩,就像对待史前怪物似得。
刘天浩挠挠头,心里暗呼糟糕,怎么忘记了这个刘天浩是个傻子了。不过既然以后都是自己接手这副躯体,一切还是恢复正常的好。于是笑道“恩,我好了,想是摔了这一跤,把我脑子给摔好了吧。”
众人深以为然,唏嘘不已,小兰悄悄抹了一把眼眶,赶忙去倒水去了。
一干人看见刘天浩死而复活,而且甚至似乎也变好了些,也不敢像以前对待傻子一样了,稍稍恭敬了些。说了一些恭喜的话,又唠叨了两句就慢慢的散了。
他表叔张老汉还留在了这里,他无儿无女,一个人过日子,从小就把刘天浩当做自己的亲儿子疼。这次张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其他亲戚朋友如避瘟疫一般的避着,只有他隔三差五的过来,带些鸡蛋,蔬菜过来。此时说道“天浩啊,你身体好了就好啊,小兰这孩子也少吃些苦了。家里缺什么先别操心,从我那里拿,先把身体养好啊。”听得出来,他是真心欢喜刘天浩能够好起来的。
刘天浩点点头,前世父母早逝,早已经忘了亲情是什么样的了,这次又能重沐亲情,他决定一定要好好珍惜。
“表叔,不敢再麻烦您了,浩哥病好了就行,家里还有粮,我再勤奋点,等这次卖了地里的庄稼,就把那二百块钱的欠债还了。”小兰满怀信心的道。
“表叔,多亏你一直以来对我和小兰的照顾。我脑子上次糊涂了好长一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这次老天保佑,居然好了起来,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您老。”
“傻孩子,你能有这份心就行了,我现在还动得了,不要你操心。你先放心的把身体养好了,你是上大学的人,那在过去就是举人了,是要到县里去做官的。等你好了,上县里去看看,看看政府安排个什么官,到时候让小兰跟你过几天好日子,让她爹妈知道还是他们闺女有眼光。”
张老汉说到这,忽然打住,看了一眼小兰,果然她神色不大好,估计是想起了父母不理自己的伤心事,忙打了个哈哈“那个你当了官,我老汉脸上也有光不是,那啥,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给你们拿几个鸡蛋来,让你补补身体。”说完就笑呵呵的走了。
张老汉走后,小兰打了盆热水,拧了条热毛巾过来给刘天浩擦脸。刘天浩打了三十多年光棍,还从来没让女人碰过呢,有点不适应,接过毛巾说,我自己来吧,你去歇息吧。
小兰却会错了意,站在那里抿着嘴一动不动,她仿佛受了委屈,眼里泪浸浸的。
刘天浩不明所以,问道“你怎么了?”
“浩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不要我了?我知道你是有好前程的,这靠山屯是留不住你的。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想要什么,只想一直跟着你,陪在你身边,就是做丫鬟都行,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别不要我好吗?”小兰低着头,红着脸,哽咽的说道。
刘天浩心里莫名一酸,这傻丫头,以为自己清醒了就会不要她了。忙挣扎着起身,拉过小兰,揽在怀里,轻轻拢了拢她额头散乱的头发,柔声说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莫说我只是一个瘸子,就算我是皇上,我也不会不要你的。咱们已经拜了堂了,你就是我媳妇,以后莫再说什么丫鬟之类的话了,知道吗?”
小兰靠在刘天浩的怀里,虽然碰到的都是骨头,但是她却觉得异常舒服,熬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有个靠的地方了。心里一松,鼻子就是一酸,刚觉得不能哭,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
这一哭一发不可收拾,足足十几分钟,哭得脸红眼肿,嗓子都哑了。刘天浩也不劝,只是揽着她的手臂紧了些。想必这些日子她经历了许多苦楚,挨了许多白眼吧。父母也不认她,自己是个傻子,也没个哭诉的人,心里一定委屈极了,让她发泄出来也好。
良久,小兰坐起身来,略带歉意的对刘天浩说“浩哥,我哭好了。你没累着吧?”
刘天浩哭笑不得,正待安慰几句,表叔张老汉在外面喊道“小兰,天浩,给你们送点好东西。”
刘天浩正待起身,小兰一把按住他“你别动,我去开门。”
张老汉手里提了一兜鸡蛋,还有一条大鲤鱼,红艳艳的尾巴还一甩一甩的呢。小兰忙捉在手里,高兴的道“表叔,哪来的鱼啊,这鱼真大。”
“今天真是好运气啊,可能是快要下雨了吧,鱼都抢着往岸上跳,这不直接就跳到我脚下来了。我想啊,是老天爷送给我们家天浩补身体的。诺,丫头,赶快拿去煮了。”
“表叔,晚上就在我们家吃吧,天浩好了,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庆祝一下。”小兰接过鱼和鸡蛋。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猪娃子在叫唤呢,你们小两口好好唠唠,天浩啊,一定要好好对小兰啊,嫁到我们老刘家可是苦了她了。”
“表叔你别说了,那我待会做好了鱼,给您送去一碗去,你在家呀就别做了。”小兰脸红的说道。
“也行,那你小心看点路,看样子要下雨了,要是下了,你就别来了。我老汉家里油水足着呢。那我先走了。”说完就匆匆的走了。
看着张老汉远去的背影,小兰轻声道“表叔是要省给我们吃呢,山里人家又哪有什么油水了。”
刘天浩感叹一声,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既然老天给了自己再世为人的机会,而且还赐给了那么一位善解人意的美娇妻,他一定要好好珍惜,一定要让自己的亲人过上好日子,他有这个信心,谁让他是神仙下凡,九世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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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床头夜话
在城里呆了一辈子,没想到这鲤鱼是如此的味鲜汤美,刘天浩又哪里知道,他现在虽然还有灵根,却是凡胎俗体,身体的反应与常人无异,在棺材里躺了一天,可不是吃什么都香嘛。何况还是这不常见到的河中之龙——鲤鱼呢,而且还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
小兰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心上人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鱼,心里溢满了幸福。一碗鱼刘天浩三下五除二就给消灭了一半。刚才小兰给表叔送去了一碗,剩下的也就一碗。待他抬起头来,才发现小兰还没动筷子呢。
小兰今年十九岁,比刘天浩小三岁,三岁上就与六岁的刘天浩定的娃娃亲。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由于营养不良,身子显得有点单薄。
刘天浩暗呼惭愧,自己恐怕是世上最馋的神仙了吧。看着碗里还剩下的一截鱼肉,将碗推到小兰跟前,说“小兰,我吃饱了,你吃吧。”
小兰看了一眼碗里的鱼肉,轻轻咽了一下口水,嘴里说道“浩哥,我不喜欢吃鱼的呢,你吃吧,你身体刚好,多吃点长力气。”
刘天浩知道她也是舍不得吃,只得骗她道“小兰,这鱼汤做的一点都不好,做鱼要放姜的嘛,腥死了,怎么吃啊?”
“不会吧,我记得放姜了啊。难道放少了?”小兰说着拿勺舀了一口汤喝了下去,砸砸嘴说道“不腥啊,挺好喝的嘛!”
“那你试试鱼肉。”刘天浩忍着笑道。
小兰又夹起了一块鱼肉,吃完后说道“也不腥啊,浩哥,你的口味是不是在城里养刁了,这么好吃的鱼还不喜欢吃啊?”
“真好吃吗?”
“真好吃啊!啊!”小兰说完捂住了自己的嘴,记得刚才还说不喜欢吃鱼来着,说谎被心上人当面揭穿,顿时俏脸通红。
接着小兰在刘天浩的‘监视’下,甜蜜蜜的吃完了那半碗鱼,看着小兰吃完鱼后,举起碗来将汤喝得一干二净。刘天浩一阵心酸,这些日子她是怎么过的啊?
吃过晚饭,小兰服侍刘天浩上床,她则点起油灯,坐在床头纳起了鞋底。刘天浩见她点起油灯,不禁问道“小兰,咱们家怎么没有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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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咯咯笑道“浩哥,你可是把脑子摔好了,把记性又给摔没了。咱们家一直就没有电的呀。拉根电线下来要花好几千呢,不光咱家,咱靠山屯不也就村长家和王二毛家有电嘛。”接着又凑过来道“浩哥,你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刘天浩心道不妙,差点露馅,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夺了他丈夫的肉体,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他可是不想这个女孩受到一点伤害的。以后可得少说多听了,自己对这个山村一无所知,难免露馅。于是道“我这脑子也是肉长的嘛,连着摔两次,也不定出点什么毛病。不过你放心,我这不是还记得你嘛!你跟我说说,那王二毛是干嘛的,他家为什么就有电呢?”
说起王二毛,小兰将针头在头发上批了几下,说道“王二毛呀,他家里承包了村里的鱼塘还有后山上的五十亩地,他和他媳妇都能干,还有老王叔和老王婶帮衬着。一年下来,又是卖鱼,又是卖梨的,可不少赚。”忽然压低声音说“我听人说啊,他们家呀,比村长家还有钱呢!”
“那他拉了东西到哪里去卖呢?”刘天浩对这里的事还是不太懂,须得问明白了,既然决定了要致富,就得先知道路子。
“直接拉到县城去卖呀,他们家有拖拉机,如果早上起早点去的话,傍晚就能到家。听二毛媳妇说啊,县城可好玩了,楼房又高,晚上还有红红绿绿的灯。浩哥,你都去过省城的,省城应该比县城好看多了吧?你给我唠唠,等以后啊,二毛媳妇再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也跟她说说省城,看看不羡慕死她。”
刘天浩一辈子在北京,从没去过西南省城,又怎么能描述得出来,只得照猫画虎的将北京的情形简单给小兰描述了一遍。见小兰听得津津有味的,心中一动说道“小兰,别着急,等我好了以后,赚钱了带你到省城去玩,你要是愿意啊,咱们就在省城买房子住下,做城里人好不好?”
小兰听了就是笑,“浩哥,我相信你,你是读了大学的,那还不比二毛强啊。以后去省城玩,我一定要坐一回汽车,听说里面跟睡在床上一样舒服。不过咱看完了就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