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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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侠五义-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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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还不定规么?”一句话说的也有笑的,也有怔的。怔的因不知其中之事体,此话从何说起;笑的是笑他性急,粗莽之甚。沙龙道:“焦贤弟,你忙什么?为女儿之事何必在此一时呢?”焦赤道:“非是俺性急。明日智大哥又要随太守赴任,岂不又是耽搁呢?还是早些定规了的是。”丁二爷道:“众位不知,焦二哥为的是早些定了,他还等着吃喜酒呢。”焦赤道:“俺单等吃喜酒。这里现放着酒。来,来,来,咱们且吃一杯。”说罢,端起来一饮而尽,大家欢笑快饮。酒饭已毕,金公便要了笔砚来,给邵邦杰细细写了一信,连手帕并金鱼玉钗俱备封固停当,当面交与丁雄,叫他回去,就托邵邦杰将此事细细访查明白。匆忙之间,金公只说起牡丹投河自尽,却忘了说明牡丹已经遇救,以及父女重逢。赏了丁雄二十两银子,即刻起身,赶赴长沙去了。
    沙龙此时已到后面,秋葵将何氏夫人认为干女儿之事说了。又说起牡丹小姐已然换了衣服,还要请太守与爹爹一同拜见。沙龙便来到厅上,请了金公,来到后面。牡丹出来,先拜谢了沙龙。沙龙见牡丹花团锦簇,满心喜欢。牡丹又与金公见礼,金公连忙搀起。见牡丹依然是闺阁妆扮,虽然欢喜,未免有些凄惨。牡丹又带了秋葵与义父见礼。金公连忙叫牡丹搀扶。沙龙也叫凤仙见了。金公又致谢沙龙:“小女在此打搅,多蒙兄长与二位侄女照拂。”沙龙连说:“不敢。”
    他等只管亲的干的,见父认女,旁边把个张妈妈瞅的眼儿热了,眼眶里不由的流下泪来,用绢帕左擦右擦。早被牡丹看见,便对金公道:“孩儿还有一事告禀。”金公道:“我儿有话,只管说来。”牡丹道:“孩儿性命,多亏干爹干娘搭救,才有今日,而且老夫妻无男无女,孤苦只身,求爹爹务必将他老夫妻带到任上,孩儿也可以稍为报答。”金公道:“正当如此,我儿放心。就叫他老夫妻收拾收拾,明日随行便了。”张妈妈听了,这才破涕为笑。
    沙龙又同金公来到厅上,金公见设筵丰盛,未免心甚不安。沙龙道:“今日此筵,可谓四喜俱备。大家坐了,待我说来。”仍然太守首座,其次北侠、智公子、丁二官人、孟杰、焦赤,下首却是沙龙与张立。焦赤先道:“大哥快说四喜。若说是了,有一喜俺喝一碗,如何?”沙龙道:“第一,太守今日一家团聚,又认了小姐,这个喜如何?”焦赤道:“好!可喜可贺。俺喝这一碗。快说第二。”沙龙道:“这第二就是贤弟说的了。今日凑着欧阳兄智贤弟在此,就把女儿大事定规了。从此咱三人便是亲家了。一言为定,所有纳聘的礼节再说。”焦赤道:“好呀!这才痛快呢。这二喜俺要喝两碗,一碗陪欧阳兄、智大哥,一碗陪沙兄长。你三人也要换盅儿才是。”说的大众笑了。果然北侠、智公子与沙员外彼此换杯。焦赤已然喝了两碗。沙龙道:“三喜是明月太守荣任高升,这就算饯行的酒席,如何?”焦赤道:“沙兄长会打算盘,一打两副成。也倒罢了,俺也喝一碗。”孟杰道:“这第四喜不知是什么?倒要听听。”沙龙道:“太守认了小女为女是干亲家,欧阳兄与智贤弟定了小女为媳是新亲家,张老丈认了太守的小姐为女是干亲家。通盘算来,今日乃我们三门亲家大会齐儿,难道算不得一喜么?”焦赤听了却不言语,也不饮酒。丁二爷道:“焦二哥,这碗酒为何不喝?”焦赤道:“他们亲家闹他们的亲家,管俺什么相干?这酒俺不喝他。”丁二爷道:“焦二哥,你莫要打不开算盘。将来这里的侄女儿过了门时,他们亲家爹对亲家爷,咱们还是亲家叔叔呢。”说的大家全笑了,彼此欢饮。饭毕之后,大家歇息。
    到了次日,金太守起身,智化随任,独有凤仙秋葵与牡丹三人痛哭,不忍分别,好容易方才劝止。智化又谆谆嘱咐,好生看守蓝骁,等折子到时即行押解进京。北侠又提拨智化,一路小心。大家珍重,执手分别,上任的上任,回庄的回庄,俱各不表。
    要知后文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
    正文 第100回 探形踪王府遣刺客 赶道路酒楼问书童
    
    且说小侠艾虎自从离了卧虎沟,要奔襄阳。他因在庄三日未曾饮酒,头天就饮了个过量之酒,走了半天就住了。次日也是如此。到了第三日,猛然省悟道:“不好!若要如此,岂不又象上卧虎沟一样么?倘然再要误事,那就不成事了。从今后酒要检点才好。”自己劝了自己一番。因心里惦着走路,偏偏的起得早了,不辨路径,只顾往前进发。及至天亮,遇见行人问时,谁知把路走错了。理应往东,却岔到东北,有五六十里之遥。幸喜此人老成,的的确确告诉他,由何处到何镇,再由何镇到何堡,过了何堡几里方是襄阳大路。艾虎听了,躬身道谢,执手告别,自己暗道:“这是怎么说!起了个五更,赶了个晚集。这半夜的工夫白走了。仔细想来,全是前两日贪酒之过。若不是那两天醉了,何至有今日之忙,何至有如此之错呢?可见酒之误事不小。”自己悔恨无及。


    那知他就在此一错上,便把北侠等让过去了,所以直到襄阳全未遇见。这日好容易到了襄阳,各处店寓询问,俱各不知。他那知道北侠等三人再不住旅店,惟恐怕招人的疑忌,全是在野寺古庙存身。小侠寻找多时,心内烦躁,只得找个店寓住了。
    次日便在各处访查,酒也不敢多吃了。到处听人传说,新升来一位巡按大人姓颜,是包丞相的门生,为人精明,办事梗直。倘若来时,大家可要把冤枉申诉申诉。又有悄悄低言讲论的,他却听不真切。他便暗暗生智,坐在那里,仿佛瞌睡,前仰后合,却是闭目合睛,侧耳细听,渐渐的听在耳内。原来是讲究如何是立盟书,如何是盖冲霄楼,如何设铜网阵。一连探访了三日,到处讲究的全是这些,心内早得了些主意。
    因知铜网阵的利害,不敢擅入,他却每日在襄阳王府左右暗暗窥觑,或在对过酒楼瞭望。这日正在酒楼之上饮酒,却眼巴巴的瞧着对过,见府内往来行人出入,也不介意。忽然来了二人,乘着马,到了府前下马,将马拴在桩上,进府去了。有顿饭的工夫,二人出来,各解偏缰,一人扳鞍上马,一人刚才认镫只见跑出一人一招手,那人赶到跟前,附耳说了几句,形色甚是仓皇。小侠见了,心中有些疑惑,连忙会钞下楼,暗暗跟定二人,来到双岔路口,只听一人道:“咱们定准在长沙府关外十里堡镇上会齐。请了。”各自加上一鞭,往东西而去。他二人只顾在马上交谈,执手告别,早被艾虎一眼看出,暗道:“敢则是他两个呀!”
    你道此二人是谁?原来俱是招贤馆的旧相知。一个是陡起邪念的赛方朔方貂。自从在夹沟被北侠削了他的刀,他便脱逃,也不敢回招贤馆,他却直奔襄阳投在奸王府内。那一个是机谋百出的小诸葛沈仲元。只因捉拿马强时,他却装病不肯出头。后来见他等生心抢劫,不由的暗笑,这些没天良之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又听见大家计议投奔襄阳,自己转想:“赵爵久怀异心,将来国法必不赦宥。就是这些乌合之众也不能成其大事。我何不将计就计,也上襄阳投在奸王那里,看个动静。倘有事关重大的,我在其中调停:一来与朝廷出力报效,二来为百姓剪恶除奸,岂不大妙。”
    但凡侠客义士行止不同。若是沈仲元尤难,自己先担个从奸助恶之名,而且在奸王面前还要随声附和,逢迎献媚,屈己从人,何以见他的侠义呢?殊不知他仗着自己聪明,智略过人。他把事体看透,犹如掌上观文,仿佛逢场作戏。从游戏中生出侠义来,这才是真正侠义。即如南侠北侠双侠,甚至小侠,处处济困扶危,谁不知是行侠尚义呢,这是明露的侠义,却倒容易。若沈仲元决非他等可比。他却在暗中调停,毫无露一点声色,随机应变,谲作多端。到了归结,恰在侠义之中,岂不是个极难的事呢!他的这一番慧心灵机,真不愧小诸葛三字。
    他这一次随了方貂同来,却有一件重大之事。只因蓝骁被人擒拿之后,将辎重分散唆罗。其中就有无赖之徒,恶心不改,急急赶赴襄阳,禀报奸王。奸王听了,暗暗想道:“事尚未举,先折了一只臂膀,这便如何是好?”便来到集贤堂与大众商议,道:“孤家原写信一封与蓝骁,叫他将金辉邀截上山,说他归附。如不依从,即行杀害,免得来到襄阳,又要费手。不想蓝骁被北侠擒获。事到如今,列位可有什么主意?”其中却有明公,说道:“纵然害了金辉,也不济事。现今圣上钦派颜查散巡按襄阳,而且长沙又改调了邵邦杰。这些人都有虎视眈眈之意。若欲加害,索性全然害了,方为稳便。如今却有一计害三贤的妙策。”奸王听了满心欢喜,问道:“何谓一计害三贤?请道其详。”这明公道:“金辉必由长沙经过。长沙关外十里堡,是个迎接官员的去处。只要派个有本领的去到那里,夤夜之间,将金辉刺死。倘若成功,邵邦杰的太守也就作不牢了。金辉原是在他那里住宿,既被人刺死了,焉有本地太守无罪之理?咱们把行刺之人深藏府内,却办一套文书,迎着颜巡按呈递。他做襄阳巡按,襄阳太守被人刺死,他如何不管呢?既要管,又无处缉拿行刺之人。事要因循起来,圣上必要见怪,说他办理不善。那时慢说他是包公的门生,就是包公也就难以回护了。”奸王听毕,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就派方貂前往。”
    旁边早惊动了一个大明公沈仲元,见这明公说的得意洋洋,全不管行得行不得,不由的心中暗笑。惟恐万一事成,岂不害一忠良?莫若我也走走,因此上前说道:‘启上千岁:此事重大,方貂一人惟恐不能成功,待微臣帮他同去如何?”奸三更加欢喜。方貂道:“为日有限,必须乘马,方不误事。”奸王道:“你等去到孤家御厩中,自己拣选马匹去。”二人领命,就到御厩选了好马,备办停当,又到府内,见奸王禀辞。奸三嘱咐了许多言语,二人告别出来。刚要上马,奸王又派亲随之人出来,吩咐道:“此去成功不成功,务要早早回来。”二人答应,骑上马,各要到下处收拾行李,所以来到双岔口,言明会齐的所在。这才分东西,各回下处去了。
    所以艾虎听了个明白,看了个真切,急急回到店中,算还了房钱,直奔长沙关外十里堡而来。一路上酒也不喝,恨不得一步迈到长沙,心内想着。“他们是骑马,我是步行,如何赶的过马去呢?”又转想道:“他二人分东西而走,必然要带行李,再无有不图安逸的。图安逸的必是夜宿晓行。我不管他,我给他个昼夜兼行,难道还赶不上他么?”真是“有志者事竟成”,却是艾虎预先到了。歇息了一夜,次日必要访查那二人的下落。出了旅店,在街市闲游,果然见个镇店之所,热闹非常。自己散步,见路东有接官厅,悬花结彩。仔细打听,原来是本处太守邵老爷与襄阳太守金老爷是至相好,皆因太守上襄阳赴任,从此经过,故此邵老爷预备的这样整齐。艾虎打听这金老爷几时方能到此,敢则是后日才到公馆。艾虎听在心里,猛然省悟道:“是了。大约那两个人必要在公馆闹什么玄虚,后日我倒要早早的隐候他。”
    正在揣度之间,忽听耳畔有人叫道:“二爷那里去?”艾虎回头一看,瞧着认得,一时想不起来,连忙问道:“你是何人?”那人道:“怎么二爷连小人也认不得了呢?小人就是锦笺。二爷与我家爷结拜,二爷还赏了小人两锭银于。”艾虎道:“不错,不错。是我一时忘记了。你今到此何事?”锦笺道:“哎!说起来话长。二爷无事,请二爷到酒楼,小人再慢慢细禀。”艾虎即同锦笺上了路西的酒楼,拣个僻静的桌儿坐了。锦笺还不肯坐。艾虎道:“酒楼之上何须论礼,你只管坐了,才好讲话。”锦笺告坐,便在横头儿坐了。茶博士过来,要了酒菜。艾虎便问施公于。锦笺道:“好。现在邵老爷太守衙门居住。”艾虎道:“你主仆不是上九仙桥金老爷那里,为何又到这里呢?”锦笺道:“正因如此,所以话长。”便将投奔九仙桥始末原由,以及后来如何病在攸县,说了一遍。“若不亏二爷赏了两个锞子,我家相公如何养病呢?”艾虎说:“些须小事,何必提他。你且说,后来怎么样?”
    锦笺初见面何以就提赏了小人两锭银子?只因艾虎给的银两恰恰与锦笺救了急,所以他深深感激,时刻在念。俗语说的好:“宁给饥人一口,不送富人一斗。”是再不错的。
    锦笺又说起遇了官司,如何要寻自尽。“却好遇见一位蒋爷,赏了两锭银子,方能奔到长沙。”艾虎听到此,便问道:“姓蒋的是什么模样?”锦笺说了形状。艾虎不胜大喜,暗道:“蒋叔父也有了下落了。”锦笺又说起,邵老爷要与我家爷完婚,派了雄送信给金公,谁知小姐却是假的,婚事只好作罢。要追回了雄,已经无及。昨日了雄回来,金老爷那里写了一封信来,说他小姐因病上唐县就医,乘舟玩月,误堕水中。那个小姐是假冒的。艾虎听了诧异,道:“那个呢?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锦笺将以前自己同佳蕙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接着道:“邵老爷见信,将我家爷叫了过去,将信给他看了,额外还有一包东西。我家爷便唤佳蕙来,将这东西给他看了。佳蕙才哭了个哽气倒噎。”艾虎道:“见了什么东西,就这等哭?”锦笺道:“就是芙蓉帕金鱼和玉钡。我家爷因尼帕上有字,便问是谁人写的。佳蕙方才道,这前面是他写的。”艾虎问道:“佳蕙如何冒称小姐呢?”锦笺又将对换衣服说了。艾虎说:“这就是了。后来怎么样呢?”锦笺道:“这佳蕙说:‘前面字是妾写的,这后边字不是老爷写的么?’一句话倒把我家爷提醒了。仔细一看,认出是小人笔迹。立刻将小人叫进去,三曹对案,这才都说了,全是佳蕙与小人彼此对偷的,我家爷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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