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托人买到了碎石机，雇了几个人，就在古镇边上，先把煤矸石粉碎。然后，他把从黑土坪煤矿拉来的煤卸下来，和碎石混在一块儿装车，一点也看不出来。为了把灰色的煤矸石变黑，他还把稀释后的墨汁一大桶一大桶地往上浇。
这样，判小六从黑达煤矿拉出来的煤，不显山不露水地就由一车变成了两车，顺利地运往垣市电厂。
他从周围小煤窑低价收购的煤矸石，为他赚取了意想不到的高额利润。
当然，这些，是黑达所不知情的。
色欲如芒（3）
色欲如芒（3）
黑达看到小六子为他打开的这条销售渠道如此畅通，才使得他的煤矿仍然处于生产销售两旺的景象。时间一长，
他也就不愿再跟小六子计较，而是把心思放在了抓煤矿的生产上面。
为了方便，他决定再买一辆车。这次，他想好了，要买就买杨市长坐的那样的车。当地老百姓都叫那车是“四圈车”。
果然不几天，黑达就坐上了黑色的崭新的“奥迪Ａ６”。
嗬，这下子，黑达觉得自己平添了好大的威风。“这车坐着真他娘地舒坦！这五十来万花的可一点也不冤枉。”
这天，冯小青开着那辆红色的桑塔纳又上山来了。一见黑达她就嚷嚷开了：
“哎呀，我说黑矿长，你的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啊？连我冯小青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是不是？”
黑达猛一看到光采照人的冯小青，还真的一愣神，不知她来者何意。再一闻到她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袭人的香水
味道，更有些心旌摇荡。
“冯小青，你的买卖看来做的挺顺当吧？冷眼一瞧，我还当你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哩！快请坐！”
“黑矿长，我听说你的生意可是相当火爆哟！你这人天生福大命大，别人紧着算计也比不过你啊？”冯小青瞅着
踌躇满志的黑达，嫣然一笑。
“你也这样认为。嗨，你没听人说，生意场上没高低。这得靠毅力，靠运气，谁坚持谁就会胜利。”黑达刮得很
干净的脸上泛着青光，浓眉下两只大眼睛熠熠生辉。
“黑矿长，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你的理论水平也见长呀！可真让我长见识噢。”
“冯小青，你就别笑话我了。对了，你这大老远地跑上山来，想必是有事吧？”
“瞧你黑矿长，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还不是为了我煤站的事情……”
“嗨，你看我，倒把这茬儿给忘了。我想起来了，你是来结煤款的对吧？你看你着什么急？还亲自上山，我派人
去结算不就得了。”
“你，你是说欠你的那五十万吧？说出来真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的一笔煤款原本已到帐，可后来由于汇
款帐号有误，致使这笔由北京汇出的款没有到我的帐。我已经跟他们联系了，他们说马上给我重新汇出，估计几
天后就可以到帐。可是，黑矿长，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一百万的煤，你怎么一直也没有给我发呀，今天我上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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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实一下，想请你早一点发货，因为购买方催得挺急的。”冯小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她就充满热望地看
着黑达一张几乎没有表情的脸。
色欲如芒（4）
色欲如芒（4）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原来我们可说的好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黑达吸了一口
烟，又慢慢地吐了出来。
“黑达，我们可是老同学呀，你难道这点面子也不给？你不该是给胜利冲昏了头脑吧？我想多一条销路对你也没
有坏处，更何况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冯小青脸色有些变，“别的不说，汪天那儿你总该信得过吧？我北京的这
个大老板，那可是汪天的一个朋友介绍的。说实话，象这样的大客户我是不愿轻易放弃。当然了，你黑矿长如果
不给我这个面子，我冯小青也不会强求，跟我联营的煤矿还有好几个，我也不需要非得在你这棵歪脖树上吊
死。”冯小青气呼呼地说着，一张秀气的脸已经变得煞白。“原来想着你是个大度的男人，没想到你黑达也是恩
怨不分，你就是想报复我冯小青也不应该选择这个时候呀？”
“小青，你看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我黑达向来是知道好歹的。更何况我的这个井你当初也帮了不少忙。说到
底，不就是一百万元的煤吗？明天我就给你发货，怎么样？”
“你不是在说笑吧？”冯小青转怒为喜。
“哈哈，我哪敢跟你冯小青开玩笑。”
“那好！只要款一到，我先付给你黑矿长。”
“好说，好说。”
“黑达，你如果不嫌弃，今天我做东。”冯小青已经站起。“我听说红杏饭庄的菜很有名气，咱们就去那儿，怎
么样？”
“好呀！”
出了办公室，冯小青看黑达走向了那辆净明瓦亮的黑色奥迪，忍不住问：
“这是谁的车？”
“我刚买的。来，上我的车吧。”黑达说着已打开了车门。
“好吧。”冯小青冲黑达浅笑了一下，然后，把那条海蓝色的纱巾重新在细长的脖子上打了个好看的结，轻盈地上了车。
黑达则轻松地吹着口哨，发动了车子。
判小四正在饭庄门口蹲着抽烟，远远地就看见了黑达的新车。眨眼功夫，车就到了他的眼跟前儿。
判小四看到车里下来了黑达，还有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心想这是谁呀？莫非黑达这小子又换了个年轻的？他不
便多看那女子，而是热情地迎向了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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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老板，今天你有空？”
“小四子，我没有空行吗？你也不看看谁来了？”
“这是？……”判小四这才转向了那女子。
这时，冯小青也摘下了红色的眼镜。一双凤眼顾盼流辉。
色欲如芒（5）
色欲如芒（5）
“怎么？不认识了？判小四！”冯小青的声音清脆可人。
判小四仔细一瞅，这才一拍脑门，叫出声来。
“你是，冯小青？哎呀，多少年不见了，你还这么年轻，象个青春少女，我哪敢认呀？快往里请。”判小四赶快
打起了门帘，请黑达和冯小青往里走。“我说今天一大早喜鹊一个劲地喳喳乱叫，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呀！”
“判小四，你看你，都胡子一大把了，还这么油嘴滑舌的？你的饭庄越做越大，我可是慕名前来的哟！”冯小青
笑着往里走。
“是吗？那我可太荣幸了。平时请还请不来哩。来，请往这边，这里是豪华雅间。里面有卡拉ＯＫ，待会还请小
青妹妹给我们露一嗓子吧？在学校那阵儿，你可是有名的金嗓子，大家那时候都喊你小周璇。”小四子殷勤地说
着。
“哈哈哈哈！”冯小青开心地笑起来。这笑声骤然间爆发，就象春风撞响的一串风铃声。“判小四，你可真有意
思，亏你还记得这事儿。”
“那可不？那时，你是校里有名的校花呀！哪个男生不想多看你一眼。可你却远走高飞，到城市里吃白面大米，
享福去了。”小四子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他们走进了一个宽敞的雅间里，请他们入座。
“就你嘴快，判小四你就少说两句吧。”冯小青瞅了黑达一眼，又朝判小四使了个眼色。“其实我也不想离开咱
古镇，可是命运偏偏捉弄人，我又考上了市艺术学校，你说我不走行吗？从艺校毕业后，我就分到了市歌舞
团。”
“你这一走，不就成城市人了，跟我们也就恍如隔世，永不见面喽。今天你要不喊我，打死我也不敢认你冯小青。”判小四自嘲地说。
“什么呀？其实，那时如果黑达报考艺术学校，他也肯定会考上的。”冯小青幽幽地说。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达忽然发出一阵大笑。这笑声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有着浑厚的共鸣音。这笑声把正在
说话的判小四和冯小青给吓了一跳。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它了，有啥用呢？要我说，人活着，就要活一口气，要争这口气。命运并不都是老天安
排好的，它就掌握在自己手里。改变命运其实并不难，只要三寸气在，只要两只手在！冯小青，知道我为什么给
市青年晋剧团支付了一年的工资吗？那就是为了争一口气。那就是为了给你妈，也曾经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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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说完这句话，黑达还一拳头捣在了桌子上，把桌上的茶碗震得唏哩哗啦乱响。
“好啦，好啦，黑矿长，别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今天冯小青第一次到我的饭庄来，我就把我最拿手的好菜多
做几个，我做东，好吗？”判小四说。
“判小四，咱们多年没见面，今天你一块儿来吧，我做东。”冯小青说。
色欲如芒（6）
色欲如芒（6）
“哎，既然到了我这里，哪能让你破费。”判小四说。
“判小四，我今天主要是宴请黑矿长，因为我们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你就把这个机会给我吧。”冯小青说。
“小四子，也许你还不知道吧，我得给你郑重地介绍一下，冯小青，可不是一般的人，她是咱们市煤炭局黄峰局
长的夫人。现在呢，是古镇‘青天煤站’的总经理。”黑达面带笑容地对判小四说。
“哎呀，那我可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想不到文弱女子，眨眼就成了商海女强人了。冯经理，刚才多有冒犯，请
多原谅。不过，有一事我判小四就不太明白了，你不是在歌舞团吗，怎么就想起搞煤站啦？”
“你们都已是其中之人还能不明白其中之理？现在社会上的人把大部分资金都投到了煤矿，我呢，你们都知道，
搞艺术吃的是青春饭，我已人过中年，也想搞一点属于自己的实业呀！这也是证明自己生存能力的最好方式，你
们说对不对？不过，判小四，你可别听黑矿长吹乎。咱们都是老同学了，我比你们低两届，你们理当是老大哥，
今天不必客气，就由小妹我来做东。”冯小青细腻的脸皮上竟泛起了红晕。
“冯小青，我也给你介绍一下，判小四，现在是我矿上的副矿长。”
“哎哟，说到底，咱们还都不是外人。好了，今天这东我是做定了。判老板，把你这里的特色菜、特色酒尽管往
上端。”
“好嘞！”判小四答应着，“你们请稍坐，菜马上就好！”
不一会儿，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便上齐了。有凉拌甜蕨菜、芥茉油豆面凉粉、水煮豆腐干、五香山药泥；有清蒸小
山蟹、清炖乌鸡汤、香酥炸鸽子；另外还有一盆排骨、干豆角、冻豆腐。
冯小青一看，高兴地直叫：“我好久没有吃家乡菜了。今天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黑老板，上啥酒？”判小四问黑达。
“当然是‘十里杏花香’了，这可是咱垣市的名酒。”黑达说。
“要三星的。”冯小青补充道。
酒上来后，冯小青执意请黑达开酒。因为瓶瓶有奖。
（）
精装的盒子打开了，开出了一个特等奖－－豪华电淋浴器一台。
冯小青大叫起来，“哇，黑老板就是有福气，手气这么好，奖品归你了。判小四，记住给黑矿长兑奖啊？”
“这里就你一个女士，奖品理应归你。”黑达说。
“这一个归你，下一瓶我开，好吗？来，咱们喝酒。”
这一顿好喝，直喝到月上柳梢头。
三个人喝干了三瓶酒。
色欲如芒（7）
色欲如芒（7）
判小四让人开了房间，安排冯小青住宿。冯小青有些站立不稳，由判小四和黑达搀扶着送进了房间。
冯小青非让黑达赔她再坐会儿。判小四一看，知趣地退了出去。
就着灯光，黑达看到冯小青面似红杏，白里透粉，粉中带红，两只凤眼越发地闪烁不定，迷离多情。黑达摇了摇
发晕的头，可眼睛却有点睁不开了。不行，我得走！他心里想着，就摇晃着站起来，往外走。
“黑达，你要去哪儿？这么晚了，你，你喝了这么多酒，你还要开车？我可不，不放心啊！”冯小青的声音在黑
达听来竟有些飘飘的、柔柔的，象一只羽毛在撩拨着他的心。
他又看了一眼冯小青。此时的冯小青已经脱掉了外衣，一件束身葡萄紫内衣，和一条深紫色毛裙裹住了她丰满而
苗条的腰身。卷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看上去好象特别有弹性，随着她脑袋的转动而轻轻颤着。
到底是舞蹈演员的身体，就是跟别人的不一样，就那么不远不近地透着些许神秘。
黑达掉转了头，努力不去看这个曾在他心上留下过阴影的女子。更不想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他和她的身上。
“黑达，你知道吗？不知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我欠了你，我也一直想有一天能还你。可是，你，你知道吗，我究
竟欠了你什么？这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可我真不知道究竟用什么来还你？其实，今天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的家
庭生活一直不象别人想象的那么美满，那么幸福。我们的夫妻生活是有缺陷的。”
听到这些话，黑达又不由地转过头去看冯小青，他发现冯小青的眼里有晶莹的泪光。这泪光真的让他的心灵为之颤栗了。
“原来我也许不敢想，也不会想，我会以什么方式报答你。可今天，我忽然有了答案，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
想我原来肯定是伤害你了。那，我当初怎么伤害你，今天就让我怎么还你吧。黑达，你明白我的心思吗？”冯小
青说着，已是珠泪滚滚。“其实，我也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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