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不光在晶富公司根深蒂固,在市里省里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不要说先进劳模之类荣誉一大堆,会长理事长之类头衔一大摞,就是全国人大代表这一项,那就相当坚挺了。想要扳动他,谈何容易?如果晶富公司是个烂摊子,纰漏出的多,想扳倒他倒还有机会。偏偏晶富公司一直都在高歌猛进、乘风破浪,想抓他把柄实在艰难。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女工卖淫、工人上访这档子事,吴安生不但没乘机兴风作浪,反而帮曹元明很快就把工人们摆平了,这就难怪王维平他们要来数落他了。
王维平刚把他数落完,市政府接待办夏忠远的电话跟着就来了。和王维平一样,夏忠远也毫不客气地对他进行了一番教育,并且希望他不断提高政治敏感性,增强洞察力。
吴安生当然明白朋友们的一片苦心。不过现在说后悔也没有用,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机会已经失去了。如果可以从头再来一遍,他当然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不过过个这个村,哪还有这个店呢?
机会还是有的!吴安生想起工人们临走时说的话。他记得乔师傅说过,“股票的事,下回还有机会。”那个他不认识的黑脸汉子也说,“下次准备准备,不能让他们太便宜了!”这些话听起来,似乎他们还酝酿过什么阴谋。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只要他们再这样闹一回,对他来说,机会就来了。
吴安生决定未雨绸缪,找弟兄们商量商量,万一下回工人们真的闹起来,他应该如何抓住机会?明天是星期天,正好大家都休息,干脆请他们吃饭,边吃边聊最好了。于是他立刻给弟兄们打电话,约他们明天中午到潮州海鲜楼小聚。
2
厦门没有直通东州的航班,尽管曹元###急如焚,也只能乘坐厦门到省城的飞机。这条航线还不是天天都有航班,最近的航班是明天的。曹元明只能耐心地等待。
听说他们要走,凯达公司老总设晚筵为他们送行。
曹元###情不好,但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也不便拒绝。喝酒最怕就是心情不好,他虽然勉强把场面应酬下来,回到房间就吐酒了。
这次出差,因为有程学英同行,大家都心照不宣,每天晚上即使给曹总拉着打牌,也坚决不超过十二点。程学英也坦然自若,跟以往出差一样,落落大方地照顾着曹元明的起居。在席间,她就发现曹元明神色不对,等到晚筵刚一结束,就赶紧让杨辉把曹元明扶回房间。她的决策是英明的。幸亏即时把曹元明拖了回来,不然,他就在凯达那些人面前出丑了。
和西安那次醉酒相比,这次醉酒的程度要轻得多。吐完了,他的神志也清醒了。他让程学英给他泡一壶铁观音,又让她去找人来打牌。抽烟喝酒之外,曹元明唯一的嗜好就是打牌。每次出差,晚上的娱乐活动都是打牌。最近刚流行起来的“炒地皮”,是在原来“八十分”的基础上,又发展了一些新的打法,既增加了难度,也增添了趣味,让曹元明乐此不疲。
程学英把人叫来,他已经把牌洗好了。本来,大家以为他喝成那样,今晚肯定不会再叫他们打牌了,正准备出去洗桑拿、泡酒吧,好好放松一下。谁知还没出门,就让程学英截住了。
打牌的时候,曹元明很投入,对牌场法则也很认真,对输赢倒很大度。今天晚上,他手气很背,五星大鬼之类的大牌,几乎跟他无缘,头一局很快就输掉了。第二局牌运略有好转,可是他好不容易打到“钩”的时候,又让对方一下子钩到底了,等他重新爬到“九”的时候,又让对方弄了个“顶天立地”,很快就把第二局输了。他虽然对输赢不在乎,可是输的这么惨,他心里很不服气。还想再打第三局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那几个人不停地打哈欠,出错牌,全无斗志。程学英也在旁边催促他,说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早点休息吧!曹元明这才把牌局散了。
他先冲个澡上了床,又把电视机打开,边看边等程学英。
程学英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曹元明发现她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衣,全身几乎都是透明的,只有关键的地方,衣服上绣了几朵花,把该遮的部位遮了起来。程学英身材姣好,Ru房甚至还像姑娘那样坚挺、圆润,如果不是略微有点丰满,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加上穿着这样性感的睡衣,真是婀娜多姿,妩媚迷人。
“好不好看?”程学英炫耀地在床前转了两圈,见曹元明没有反应,娇嗔地说:“你说话嘛!”
曹元明应付她说:“好看!”
程学英趴在床边,拉着曹元明的胳膊,不满地说:“你看都没看一眼,就说好看,一点也不真心!”
她俯下身子的时候,从衣领里露出深深的|乳沟。曹元明朝她看一眼,忍不住把手伸进去摸了一把。
程学英就势爬到床上,斜躺在他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曹元明搂着她,闻闻她的头发,却又放开了,转身从床头柜上拿起香烟,点了一根,对她说:“对他们上访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见他这么问,程学英的满怀春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她坐正身子说:“我看这事,十有###是有人在中间挑拨、使坏!”
“哦!”她这个想法,倒出乎曹元明意料之外。“你说是哪个?”
“吴安生呗!这小子看上去对你服服帖帖,其实一肚子坏水,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他背后有人撑腰,自以为了不起,巴不得公司出乱子,好看你笑话,乘机取代你。”
“呵呵!你瞎猜什么!他想当总裁,至于要煽动工人上访吗?”
“怎么不会?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干什么都是大马金刀,光明正大的?我早提醒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就是不相信!”
“吴安生想当总裁,这是很正常的!人往高处走嘛!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想当总裁,才说明他是出色的人才!学英,不瞒你说,我早就想过,等MBO干成了,我就不兼这个总裁了!”
程学英惊讶地问:“那你干什么?”
曹元明说:“我当董事长呀!你不知道,当总裁实在太累了!里里外外一大摊子,要操心的事太多了,还是留给年轻人来干吧!”
“你想让吴安生干?”
“我本来也想过让你干的。不过后来想想,女人干一把手还是不好。你不知道干一把手有多累!女人要是干了一把手,那就不叫女人了。我不喜欢没有女人味的女人!学英,你要真干了一把手,不会幸福的!我敢保证,干不了一个月你就后悔了。你骂我自私也好,夸我对你好也好,反正我不想把晶富公司这个摊子交给你!”
“那不便宜吴安生了?”
“有什么便宜呀?MBO搞成功过后,公司就是我们的了,他不过替我们打工而已!”
“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想法了?”
“是早就想过了。这次新上D项目,我全盘交给他负责,其实就是想锻炼他、考验他的。不过我从来没在他跟前流露过,估计他应该会想到,不然就不叫吴安生了。”
“哼!我看未必。你以为他有多聪明!”
“他头脑够用的哦!”
“那就看他造化了!不过,给他干,总比交给那个狐狸精好!”
“谁?你说左羽呀?你怎么老这样说人家?”
“这还算好听的哩!”
“女人都是胡桃子!吃起醋来,连是非都不分。你跟她吃什么干醋嘛!”
“我胡不胡桃子,你心里还没有数?算了,不说她了,说她我就来气!你不认为这次闹事是吴安生想抢班夺权弄出来的吗?”
“我估计不是。当时他又不在家!再说,这样闹对他也没好处呀!如果他靠这个当了一把手,将来,工人有什么事,还不也拿这套办法来对付他?”
“这倒也是。那会是哪个捣的鬼呢?”
“我倒不怕哪个捣鬼,就怕公司真有什么问题,那就麻烦了。”曹元明掐灭手里的烟蒂,接着又点了一根,心事重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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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学英把香烟从他嘴里拔了出来,按在烟灰缸里,柔媚地说:“不要想这些了,多伤神啊!早点睡吧!”
曹元明见她已经把烟熄灭了,便伸了一下懒腰,然后一把搂着她说:“你是不是想要了?”
程学英啐了他一口,把手伸到被窝里,在他身上摸了摸,涎笑着说:“还说我哩!看看你自己!”
“那就来吧!”曹元明笑着,一翻身就把她压在身底下了。
3
潮州海鲜楼是正宗的潮汕菜,清一色的生猛海鲜,大部分鲜货都是从广东空运过来的,本地人不吃的海胆、生蚝,在这里都是上等佳肴,双头鲍、苏眉、石斑之类,更是这里特有的稀罕物。所以,尽管是星期天,也吸引着众多的食客前来品尝。到了就餐时间,三十多个包间处处觥筹交错、人满为患。稍微来晚一会儿,就订不到座了。
吴安生的包间是提前预订的。他还在路上的时候,就打电话给夏忠远,让他早点过来帮他点菜。夏忠远在市政府接待处,专门负责安排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宴请,什么菜好吃,什么菜好看,什么菜实惠,他都了然于胸。
接到吴安生的电话,夏忠远也不推辞,问清楚有几个人,一边开着车,一边就在电话里点菜。等他赶到潮州海鲜楼的时候,菜也点好了。他赶到包间,正好碰到服务员拎着一只大龙虾给吴安生验看。吴安生一看那只龙虾,身子有尺把长,张牙舞爪的样子生龙活虎,正不知怎么办,夏忠远走过来,把龙虾的须撅了一节下来,就让服务员赶快送到厨房。
吴安生不解地问:“你撅一节下来干吗?”
夏忠远说:“你不知道吧?这是个窍门。她送给你看,就是要告诉你,她们给你做的龙虾是活的。你看到这只是活的不错,但是她拿下去以后再端上来的,你知道是不是你刚才看到的那只?我撅下这一节来,她回去就没法掉包了,你懂了吗?一只龙虾要好几百块钱哩!让她换成死的,你心里不窝囊?”
“还有这种事啊?”吴安生困惑地说,“这也太那个了!都像这样,天下人还靠得住吗?”
“现在是什么社会了,安生?你以为现在人还跟过去一样纯朴、善良吗?你不会真这样想吧?又来考验我!”夏忠远让服务员给他们倒茶。
正说着,王维平推门进来了。听见夏忠远的话,他眼着吴安生问:“你考他什么?”
吴安生把他们刚才说的话向王维平复述了一遍。
王维平说:“夏忠远说话有点过。天下怎么就没有靠得住的人呢?至少我们弟兄还是靠得住的吧?”
夏忠远说:“亚当要到人间来布道,上帝对他说,到世上,你宁可相信四条腿的桌子,也不要相信两条腿的人!亚当问,为什么呢?上帝说,因为桌子不会说话!”
“去你的!”王维平说,“你大概骗人骗惯了,满嘴都是鬼话,就不相信人家说的是真话了!”
吴安生说:“不过忠远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人欲横流,那些想要发财的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做不出来?”
王维平说:“所以要法制呀!吴总,你还请了哪些人?怎么还不来呀?”
吴安生说:“马上就来了。我刚给他们打过电话!”
十二点,所有人都到了。
酒过三巡之后,吴安生对大家说:“今天请大家来,一是聚一聚,二是让你们帮我出主意。王书记,你帮我说说?”
王维平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你们想想,吴安生凭白无故请我们喝酒,那怎么可能呢?呵呵!开个玩笑!安生老弟替曹元明打工也好几年了。凭安生这样的才干,比起大字不识的曹元明,那不知要高强多少倍。不过现在还屈居在人家屋檐下。昨天,晶富公司发生一件大事,你们大概都知道了吧?应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惜我们安生老弟太仁慈,竟白白把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老百姓说,是龙总要抬头的!安生是条蛰龙,现在潜在水底。你们替安生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让他早点腾飞呢?”
他把题目一出,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一边喝一边说,气氛十分热烈。虽然最后没人总结,但是吴安生还是从这些话里,听到了不少有益的建议。这些建议开阔了他的思路,鼓舞了他的士气,增强了他的信心。他非常高兴,不停地跟这个干一杯,跟那个干一杯。最后盘点的时候,七个人喝了八瓶唐沟至尊王和十几瓶啤酒。
吴安生摇晃着身体说:“走,都跟我去洗桑拿!一个也不许走!哪个走,我跟哪个急!”
4
刘洪来开一辆中丰田,把曹元明和考察团的全体人员,从省城接回东州。
回到家,曹元明就打电话给张世平,叫他过来聊聊。张世平说,你家又没人做饭,不如干脆上我家,弟兄俩就在家弄两杯好了!这正中曹元明下怀。
张世平住在晶富公司为高管买的海边别墅海棠庄园。楼上楼下有二百多平方米,下面还有一层车库。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烟波浩渺的大海。这种别墅是两户一幢。他隔壁那一套就是曹元明的,也装修过,可是曹元明几乎从来没在里面住过。
曹元明把他的宝马车停在自己的车库门前,把手机也关了,然后走到张世平家。张世平的老伴为他们简单准备了两样小菜,等他们坐下来喝酒的时候,便自己到楼上看电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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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这次让你们辛苦了!幸亏有你和吴安生在家。不然事情闹大了,不知道市里头会怎么发落我们。还有舆论这一关,只怕也不好过。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哩!来,敬你两杯,表示感谢!”曹元明真心诚意地说。
张世平把酒喝了,忧虑地说:“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晶富公司怎会出这种事情?”
“责任主要在我!”
“老曹,又不是开会,谈什么责任呢?关键是要弄清楚出什么问题,对不对?”